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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半月刊:刊影流年

时间:2023-08-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1934年5月,《小说》在上海创刊。这“点心”就有“消闲”的性质:《小说》第一期刊影梁得所专给小市民吃的点心,只要有益卫生,在目今也是非常需要。二创刊号有袁牧之的小说《名师和高徒》。《凤》即是一例。《小说》第一、二期月刊为十六开本,第三期半月刊开本扩大为八开,如同大的画报。三《小说》半月刊留下了荒煤和丽尼的人生足迹。

《小说》半月刊:刊影流年

1934年5月,《小说》在上海创刊。第一、二期为月刊,第三期起改为半月刊,1935年3月终刊,共出十九期。

主编梁得所在《创刊旨趣》中说:

大众文艺被讨论了不少日子,实施的出品至今还很缺乏。其中一个原因是文艺大众化的具体条件未尽明了,有待继续研究。可是文艺本身目的不是研究而是欣赏,在有胃口而缺乏适合食品的大众的面前,摆一张菜单不如摆一碟点心。现在这本文艺刊物,就扔下菜单式的论著,端出点心式的作品,献给凡在实生活之外需要文艺调节的读者们。

本刊不是为研究而办,但实施原是最大的研究,由此可以寻求例证,继续发现大众文艺的原则。

编者认为,大众文艺要具备的起码条件是三个:“一、注重内容——文章必须言之有物,小说必须有故事内容。”“写小说不难,难在内容的构思。一篇小说读后可以复述,或更可以在剧台银幕上演出,便是有内容的作品。”“二、文字不务玄奥——文字和说话一般是达意的工具,写作无需过分的做作。”“小说便是一个叙述得法的好故事。”“文艺自然要有技巧,但有字句技巧未必就成文艺。尤其是大众文艺,切忌文词堆砌损害内容的真朴。”“三、命意自由而康健——宇宙广大,人世纷纭,处处都有文章,事事都成小说。”文艺不受方式所束缚,作者意识也随性格见解而不同。但“如有人无病呻吟赞扬自杀,便是腐气喷出来有碍公众卫生。我们思想要自由,而不出健康范围之外。”编者说,这三条“也就是本刊用以自期的方针。”

这里说的“大众文艺”的“大众”,指的是新一代都市青年读者。编者无非渲染出一种“大众”的色彩。

《小说》月刊面世之后,茅盾(署名“惕若”)即有题为《小市民文艺读物的歧路》的评论(《文学》第三卷第二号),并不认同《小说》的编辑宗旨:“梁先生对于‘大众’一语的解释,也与普通所谓‘大众’不同;梁先生所谓‘大众’,好像就是一般所谓‘小市民’。”

茅盾认为刊物所载的是给小市民们吃的“点心”。小市民吃“点心”不一定是为了充饥,大半倒是为的“消闲”。这“点心”就有“消闲”的性质:

《小说》第一期刊影

梁得所

专给小市民吃的点心,只要有益卫生,在目今也是非常需要。但我们以为无论如何不可端出消闲品,——即使这些消闲品吃下去不至于立即生病。小市民是最善于“醉生梦死”度日子的人们,而中国的小市民尤甚。给他们一些甜甜的小点心吃,实在是太顺了他们的脾胃了。我们应当给他们一些刺激。我们给他们的点心不能不加点辣椒

创刊号有袁牧之的小说《名师和高徒》。袁牧之(1909—1978),原名袁家莱,浙江宁波人。黄苗子回忆:“牧之中等身材,长圆脸,下巴略尖,双目富于表情,那时是电通公司的主要演员,自编自演的《桃李劫》是他成名之作。他那时爱花钱,电通的薪金不够他用,就连夜赶写短篇小说之类在报刊上换钱。包天笑先生的儿子包可华,跟牧之很熟,那时可华在提篮桥大众出版社编《小说》半月刊,就常常发表袁牧之的作品。”(《世说新篇》)袁牧之青春年少,才华横溢,艺术爱情是他小说的主要题材。茅盾主张给“小点心”加点“辣椒”,但对《名师和高徒》却颇为欣赏,肯定它是一篇难得的作品,“暴露了社会上所谓‘艺术大师’的黑幕,嘻笑唾哭,兼而有之”(《小市民文艺读物的歧路》)。

长篇连载小说《凤》是新式的“才子佳人小说”。作者予且(1902—1990),原名潘序祖,安徽泾县人。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的市民小说创作,这时正值创作高峰。予且的小说主要表现都市中小有产阶层的男女婚恋和家庭伦理,故事生动有趣,语言自然流畅,在新旧文学互动的背景之下,呈现新旧文学相互汇融的特殊形态,很受读者欢迎。论者称:予且早期的小说,“属于‘海派’小说中‘轻文学’的一支,没有太多的‘灯红酒绿’的感性刺激,也没有太绝望的情绪、太紧张的节奏,而始终在一种较为明快轻松的调子中演出些琐屑而又有较浓人情味的轻喜剧”(徐翔、黄万华:《中国抗战时期沦陷区文学史》)。《凤》即是一例。

编者说:“本刊有的是小说,却也有‘并非小说’。那是实事,有报纸为证。但人间事情的记载,有时令人读了几疑是小说哩!”(创刊号《编辑室》)为满足市民的阅读需求,编者常将报纸上最有故事性的新闻加以改述,读起来一如小说。周乐山在《上海之春》中说:“我照例是躺在床上看报,看报的态度,各各不同,有注意国际消息和国内政治消息的;有注意教育体育消息的;但是以我的推测,还是用看小说的态度去看‘本埠新闻’的最多,我就是一个。例如:看绑票案,好像看《水浒传》;看烟、赌、娼案,好像看《海上繁华梦》;看男女私姘新闻,好像看《玉梨魂》;看弃妇在法院的诉苦词,好像看《红楼梦》;看宣传书画家卖字画的新闻,好像看《儒林外史》……”文中谈的就是把“并非小说”当作小说看的阅读感受。

《小说》第一、二期月刊为十六开本,第三期半月刊开本扩大为八开,如同大的画报。这样的规格,在小说杂志中可谓异类。美术编辑黄苗子,广东中山人,十九岁来到上海。第三期之后杂志的封面和封三的作家漫像,大都出自苗子之手。漫画、木刻的作者还有鲁少飞、叶浅予、李桦、唐英伟等。李旭丹、马国亮、张英超、江栋良、孙青羊、楚人弓、郭建英、张锷等为插图画家。大尺幅的跨页插图与文字交叉映衬,编排手法娴熟,版面美观大气,引领时尚,很有魅力。

《小说》半月刊留下了荒煤和丽尼的人生足迹

荒煤,即陈荒煤(1913—1996),原名陈光美,另有笔名梅丁。湖北襄阳人,生于上海,后到汉口。1934年到1937年年初,荒煤又回到上海过着“亭子间”文人的生活。

《小说》出版了十九期,其中七期刊载有荒煤的作品:

荒煤

丽尼(www.xing528.com)

散文《男子汉》 第四期(1934年7月15日)

短篇小说《茵茵》 第六期(1934年8月15日)

短篇小说《秋》 第十期(1934年10月15日)

散文《一颗被人撇弃的沙子》 第十一期(1934年11月1日)

短篇小说《人们底爱》,署名“梅丁” 第十四期(1934年12月15日)

短篇小说《抛包——旅途杂记之一》 第十五期(1935年1月1日)

短篇小说《毕业》 第十九期(1935年3月1日)

他关注都市底层人们的灰色人生,描写长江上劳动人民被洪水、饥饿逼迫而离乡背井的苦难日子。“就在这种平凡的人物的平凡的生活里,作者唱出了他所不能不唱的‘忧郁的歌’。”(立波:《小说创作——丰饶的一年间》)凄婉,郁悒,带着非常浓重的忧愁,是荒煤早期小说的特点。1936年10月,荒煤编集《忧郁的歌》时审视过去的作品,认为粗糙,“严格地讲来,有些还不能算是小说”,“尤其是《秋》,显得有些空”。(《〈忧郁的歌〉序》)

荒煤说:“我踏上文学创作的道路,安仁是我的引路人。开始写作的一些不成熟的作品,他是第一个读者,也是我第一个老师。”(《一颗企望黎明的心》)

安仁,即郭安仁(1909—1968),笔名丽尼,湖北孝感人。“丽尼”,据说是郭安仁童年时认识的一个外国女孩名字的音译。他从丽尼学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受益终生,后来用“丽尼”做了笔名。1930年前后他曾在上海劳动大学当旁听生,在福建编辑副刊、任教中学,后到汉口,又到上海,参加“左联”,和巴金、吴朗西等一起创办了文化生活出版社。1934年起编辑《小说》半月刊。

荒煤和丽尼是1932年3月在汉口认识的,他们是一个读书小组的朋友。1934年夏天,陈荒煤因参加革命活动被捕,出狱后处境困难。这时,已经到上海的丽尼将荒煤的第一篇小说《灾难中的人群》交给《文学季刊》发表。丽尼写信鼓励荒煤,相信他是有文学才能的。听从丽尼的话,陈荒煤到上海开始了文学创作生涯。他在《小说》半月刊上的作品,是丽尼拿去发表的;在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忧郁的歌》和《长江上》,也是丽尼安排并仔细校阅的。

这时丽尼的创作正处在鼎盛时期。1935年12月出版的第一本散文集《黄昏之献》,已经引起了广大读者的注意。他以哀婉低回的声调、清丽玲珑的文字,倾吐自己愁苦的衷曲。而当敌人入侵时,他发出的是“没有抵抗,我已经没有祖国”的抗议,他觉悟到“个人的眼泪,与向着虚空的愤恨,是应当结束了”。(《〈黄昏之献〉后记》)

丽尼又是翻译家,译过屠格涅夫的《前夜》《贵族之家》和契诃夫的剧作等多种外国名著。《小说》半月刊上几乎每期都有他的译作,意大利皮蓝德娄的《寂寞》、英国赫胥黎的《旅人》、美国安德生的《怪僻》、印度拉加的《雅弗尼》等,他一篇篇介绍给中国读者。荒煤回忆丽尼翻译《贵族之家》的时候,每天工作到深夜。他“常常为了一句人物的对话,反复推敲,像演员背台词似的去品味这句话是否能够准确地表达人物的心情和性格”(《一颗企望黎明的心》)。

丽尼夫妇当时的生活也很拮据,但每逢荒煤等几个单身汉来家,总是想尽办法招待他们吃一顿较丰富的晚餐。白色恐怖严重,丽尼的家成了荒煤等地下工作集合联络的地点。甚至一些外地朋友出了事跑到上海躲避,也是丽尼安排接待。尽管有很大的风险,丽尼仍然毫无保留地给他们真诚的支持和无私的帮助。荒煤年龄较小,得到丽尼更多的照顾。

抗日战争开始,荒煤从上海到北平,1938年9月到了延安。丽尼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东奔西跑,在四川等地的中学、大学教书。在举家糊口无计的困厄中,最后到国民党政府机关里谋得一职,主要从事军事著作的英文翻译。

1949年后,荒煤作为中国电影事业的主要领导,任职文化部。丽尼先在武汉出版部门工作,后调北京任中央电影编译社副主任。“历史问题”使丽尼举步艰难。1965年调广州暨南大学任教。这一年,北京的荒煤已被作为“电影系统文艺黑线”的“罪魁祸首”受到严厉批判,1966年被捕入狱。南方的丽尼在1968年夏天,因强度的“劳动改造”猝死。

《小说》半月刊刊影选

1978年,荒煤在熬过九年铁窗生涯复出之后,曾有多篇文章纪念他的挚友丽尼。荒煤说,丽尼营救过被捕的地下党员,解放战争时期冒着生命和全家遭受厄运的危险为共产党传送过重要情报。这一切,他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世变无常,痛定思痛,荒煤“感到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交织着的内疚、痛苦。”(《告慰丽尼》)

巴金回忆丽尼这位终生好友,满怀深情地说:“他不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谈起来,他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好人,一个清清白白、寻寻常常的人。”(《关于丽尼同志》)

梁得所(1905—1938),广东连县人。1927年3月,二十二岁即任《良友》画报的主编,六年中将《良友》带入辉煌。1933年7月,辞去主编职务,离开《良友》,创办大众出版社。

仅用一年时间,梁得所连续推出五种杂志,除《小说》半月刊外,还有《大众画报》《文化月刊》《时事旬报》《科学图解月刊》。但是因经济调度不足,难以同时应付这样一个庞大的杂志群体的支出,出版社开业一年半就宣告结束。《小说》半月刊第十九期的封底有《本刊启事》:“本刊问世以来,编制独步一时,印行不惜工本,乃创文化刊物之新型,读者留深印象。兹者本社对于文艺读物之提供,另有新拟计划,本刊至本期止,决暂休刊。将来文艺方面之出版,容另露布与读者再见。”正值盛年的梁得所身心交瘁,不久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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