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主权对抗：代表国家数据主权独立性的挑战

数据的跨境流动与存储已突破了传统主权绝对独立性理论，一个独立主权国家既不可能完全自主地对本国数据行使占有权和管辖权，也不可能完全排除外来干涉。如果一国以数据主权独立性为由，对数据及相关技术实施绝对的单边控制，将会引发数据主权的自发博弈对抗，并最终导致国际社会在数据空间出现无秩序状态。由此可见，过度强调数据主权的独立性是引发国家间数据主权对抗的主要因素。目前，基于数据主权独立性，数据主权的自发博弈主要源于对数据的多重管辖冲突以及国家数据安全困境。

数据多重管辖权的冲突。大数据时代对国际法提出了多重挑战，其中影响最为长久、最为深刻的是根据占有、储存或传输地的不同，数据将受多个不同国家法律所管辖。同时，出于降低成本和满足客户需要的考虑，数据服务提供商经常将其提供的服务部分外包，因此，同一条数据极有可能受到不同国家的多重管辖，尤其是目前各国尚未对数据主权的管辖范围进行界定，国家都是以完全理性的方式在国际社会中行使权利。在没有形成国际统一制度或协调机制之前，为保证国家的绝对安全和实施监控，各国均对所有能够监管的数据主张数据主权，而这也必然导致对部分域外数据进行监控，进而引发多重管辖的情形。另外，鉴于数据在国家间自由流动，数据及其相关各主体存在管辖权重叠的现象也在所难免。倘若各国都主张对本国有利的数据主权，不做出一点牺牲或者是让步的话，那么必然会引发国家间数据主权的冲突与对抗。

国家数据安全的困境。首先，与发达国家相比，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最不发达国家，其对数据的控制能力均明显不足。尽管拥有独立的数据主权，但是由于数据技术水平有限，广大发展中国家与最不发达国家无法有效维护本国的数据安全和国家利益。其次，数据技术革命不仅使某些发达国家利用其技术优势滥用数据主权，还威胁到其他国家的数据安全。以美国为例，该国不仅通过《爱国者法案》等实现对与本国相关的域外数据的控制权，而且还通过国家安全部门的专门项目收集并分析完全受他国管辖的数据。“棱镜门”事件是美国安全部门窃取他国数据信息的强有力证据。2013年斯诺登向媒体爆料，美国政府通过棱镜项目直接从微软、谷歌、雅虎等九家公司的服务器收集信息，窃取了包括苹果手机在内的所有主流智能手机的用户数据，内容覆盖电子邮件、通信信息、网络搜索等。同时，美国利用间谍软件和加密技术进行监控的事件也屡屡见报。类似事件频繁地曝光，反映出作为网络大国的美国对其他国家数据安全所造成的严重威胁。此外，数据主权的自发博弈也使得国家的数据安全难以得到有效的保障。一方面，数据的跨境流动与存储极大地削弱了国家对数据及其相关设备的有效管辖能力，形成了严重安全漏洞。另一方面，发达国家凭借其先进的技术优势，可借助某种隐蔽的方式对其他国家的数据进行收集与监测，侵犯他国的数据主权。因此，强调数据主权的独立性将形成国家间对抗的状态，导致某些发达国家在数据空间中肆意地实施单边主义。^[90](www.xing528.com)

数据主权的自发博弈。数据主权的独立性与数据多重管辖冲突和国家数据安全困境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关联性，形成数据主权的自发博弈的对抗状态。首先，强调数据主权的绝对独立性将产生数据多重管辖权冲突。数据流动至少涉及数据生产者、接收者和使用者，数据的传输地、运输地及目的地，数据基础设施的所在地，数据服务提供商的国籍及经营所在地等。由于数据的不可分割性及完整性，无论哪个方面的跨境数据行为都会导致国家管辖权的重叠，并产生数据主权的冲突。同时，在数据多重管辖权的情形下，将会出现服务提供商挑选法律的现象，会导致网络服务商通过数据转移逃避有关数据保护的国内规制，进而影响到一国的数据安全。其次，基于数据安全考量，一国将以数据主权独立性为由，对数据及其相关技术采取绝对的单边控制，特别是对数据中心的选址施加法律限制，要求其建立在国家划定的安全控制范围之内。这实际上禁止了潜在的国外数据服务商向客户提供既有服务，使大数据有了边界，进而也摧毁了数据科技赖以发展的基础即成本优势。最后，以美国为首的网络大国以行使数据主权为由，通过侵犯他国数据主权，获得敏感数据。例如，美国垄断着世界互联网根服务器资源，同时还拥有大量世界最具影响力的通信服务商与网络运营商。因此，其往往能够方便地窃取他国的隐秘数据，威胁全球数据安全。

在数据技术迅猛发展和应用普及的背景下，不同的国家从不同的角度对数据的管辖权进行了不同的界定，尤其是基于数据主权的独立性，各国都持续不断地对域外数据主张管辖权。与此同时，大数据时代极大削弱了一国对本国相关数据的控制力，在数据主权对抗的情形下，广大发展中国家与最不发达国家将不能够确保本国的数据安全，不借助国际协调机制将不能够有效行使数据主权。而发达国家却可以凭借先进技术有效行使数据主权，甚至危害他国数据主权安全。由此看来，数据主权的绝对独立性导致了数据多重管辖冲突现象与国家数据安全困境，自发博弈对抗最终导致国际社会在数据空间的无秩序状态。因此，改变当前数据空间的无秩序状态，应探究基于数据主权的让渡合作，建立起相应的国际协调组织或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