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公正观研究：探讨自身作为的实质性标准

主要原则:自身作为

如果仔细分析这些能力的内容,可以发现,无论人们对能力的定义是什么,其中总是包含着一定程度的机会平等暗示:即是否人人都能使用这些机会。例如:

11—0003:

如果竞争的过程是公平的,即使起点处每个人的受教育、财富等不公平,通过收税将不同收入的差距大致拉平是不公正的,因为竞争时每个人的机会是相同的,每个人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可以看出,这种机会平等的要求,暗含着这样的观点:机会由个人寻得,得到报酬合理,因为它不是外在因素造成的。⁽⁴⁾这实际上与一种责任性自由观有关,这种自由观认为,“只有当其他人或者机构要对限制我的障碍负责时,这种障碍才构成对人们行动的限制”(戴维·米勒, 2001: 15)。我们提出“自身作为”的概念,来统摄机会诉求⁽⁵⁾所包含的实质性标准。“自身作为”原则,意味着人们只需要对自己能够左右的因素负责,公正的分配应该按照行动者自己的作为程度进行:作为的程度越高,得到的报酬越多;非自身能够影响的外在因素,比如政策、家庭、社会、出身等,不能作为“应得”的理由。

找到“自身作为”因素,三种能力类型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得到有逻辑的理解:即从能力1到能力2再到能力3,包含的“自身作为”因素是越来越少的。如表9所示:

表9

∗∗∗最大限度存在,∗∗一定程度的存在,∗最低程度上存在。

“自身作为”标准的存在,可以得到访谈资料的证明,在每个受访者那里,都可以找到符合“自身作为”的论述,他们有的是直接辨析出的“自身作为”的因素:

11—0007:

富人有的是靠权力寻租,有的是靠自己的能力勤劳奋斗,有的是靠投机耍滑、欺诈等;穷人主要是缺乏教育,缺乏能力。只要是通过合法途径致富的就是合理的,非法手段致富就是不合理的;导致穷人变穷的原因中那些社会因素是不合理的,个人因素是合理的。

相当部分受访者直接辨析出了和“自身”有关的概念,很多受访者并没有直接说出“自身”、“自己”、“个人”等词,但他们承认能力、业绩、勤劳等因素对于分配的正当性,这无疑是符合“自身作为”原则的。在调查中,与“自身作为”有关的关键词频次出现如下表10:

表10

①指受访者的语言中或者没有出现和“自身作为”有关的关键词,或者没有把这些词明显地和分配公正联系起来,这往往是访谈者没有继续追问的结果,受访者只给出了导致财富差距的方式,而没有对其作出评价。这并不表明受访者没有符合“自身作为”的观念。为了客观展现访谈资料的全貌,此处采取更加严格的取舍标准,不把它列入体现“自身作为”原则的范围。

②指没有这几个受访者的任何访谈资料。

可以肯定地说,“自身作为”原则在每个受访者那里都得到了承认,这不仅体现为人们在语言中对于自身因素的强调,而且体现为在分配公正的标准上,他们对各种非自身因素的否定。

●有30个受访者谈到对“城乡的教育环境”对于学生综合素质的影响

04—0009:

(综合素质有差别)这是基因吧,这是一种社会基因。社会基因就像先天条件,农村孩子小时候,家长就说你去喂猪吧,你去割草吧,玩的也只是泥巴,根本就不具备学习的条件,这就是社会基因,人家城市里就不一样,人家条件好,想学习就都能学好。……这么说就不公平,他们有那种条件,而农村没有这种条件,有先天的这种不公平,后面就没有公平可言了。(www.xing528.com)

●少数受访者(4个)谈到了“成分制”的不公正

04—0003:

当时上大学是不凭考试的,靠出身贫下中农,还有学校的推荐,结果他把我的成绩排到了最后。我就没有上成,这是最不公平了。

●有时金钱也被看成一种外在于个人自身的因素, 10个受访者否定了金钱对分配公正性的影响

10—000:

富人有投资的钱,就把那钱挣了,就更富。穷人没有投资,始终富不起来。不合理。没有钱的始终不能富。有钱的才能富。

●有9个受访者分析了“家庭”作为一种非“自身作为”的因素

04—0006:

(社会分等不公平)要是一个人有能力,但是他生在一个贫困家庭,他想创业,但是家里拿不出钱来支持他,在有钱人眼里他就是下等人。但是如果他生在一个富裕家庭里,即使他整天的无所事事,那也无所谓,他还是算是上等人。

05—0007号则指出了问题的实质:

我觉得这种现象有些不公平。生在哪儿又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不能这样就差别对待。

●“权力”也被当成一种非“自身作为”的因素, 33个受访者谈到这一点

07—0004:

掌握权力的富起来得就快,没费什么劲,所以不公平。

●“找关系”中同样有非个人因素, 57个被访者持这种观点

08—0006:

领导在提拔的时候更多的是看和他的关系以及某个人的具体人际关系,比如有亲戚在县城做领导等。这样很不公平。

●“疾病”有时也被当成非“自身作为”的因素,有5个受访者认识到了这一点

12—0009:

懒惰和不开动脑筋是造成贫穷的两个主要原因,我看不起这种人。但对于那些老弱病残的人,我非常同情,如果碰见这样的人上门讨钱,多少我都会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