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名作《阿莱城姑娘》组曲赏析

《阿莱城姑娘》第一组曲

比才在1872年秋天为都德的戏剧《阿莱城姑娘》所写的配乐，可是说是歌剧《卡门》的直接先驱。这两部作品的题材和体裁虽然各不相同，但彼此之间无疑又有其共同之处——二者都是关于爱情的生活戏剧，而且都是以其音乐形象的真实有力、民间生活场面描写之鲜明和色彩之独具魅力而引人入胜。

《阿莱城姑娘》的故事有点特别，戏剧的主人公——阿莱城姑娘既没有名字，也没有出场，整个戏剧以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一个农村青年弗雷德里的悲剧为中心。弗雷德里热恋着阿莱城的一个姑娘，已经准备迎娶，但突然得悉这个姑娘早先名誉很不好宗法制习俗终于迫使婚约告吹。弗雷德里虽力图把这轻浮的姑娘遗忘而遵从双亲意旨同青梅竹马的童年女友薇叶特成婚，但是，当村人为庆祝收割结束和弗雷德里的婚礼而跳着欢乐的法兰多拉舞时，一个不速之客带来了阿莱城姑娘，同时告知其情人出奔的消息，弗雷德里一时无法控制他那嫉妒与愤懑的强烈感情，便从阁楼窗口跳下自杀。都德的悲剧故事中还有若干个登场人物，组成了戏剧发展的次要线索，其中一个是弗雷德里的心地善良的弟弟，不过是个傻子，可当弗雷德里死后，弟弟却莫名其妙的恢复了理智;另一个是弗雷德里家的一个老牧人同薇叶特的祖母的爱情故事，它以忠贞不渝的感情衬托着剧情的发展。

都德的悲剧的基本形象使比才激动不已，剧中所含的巨大热情、民间色彩和尖锐的戏剧冲突，使他感到亲切，当然，其中一些朦胧的象征性因素，以及戏剧所强调的非理性的直觉内容，却同他反映坚强意志的开朗创作背道而驰。比才按自己的理解来看待都德的戏剧。他认为弗雷德里之死并不是应为他怀有巨大的热情和无法自制，而是由于他的炽热感情同他所处的环境和保守的宗法制习俗不能相容;他的死不是因为优柔寡断，而是由于意识到摆脱这没有出路的窘境。比才的音乐也把弗雷德里的形象置于首位，把他的感情写成足以吞噬一切，可使其美质又高过于他那个阶层的其他人;比才把弗雷德里同民间生活的广阔场面和普罗旺斯的大自然景色相对置，表明他个人的悲剧只是沸腾的生活进程中的一次偶然事件，从而结论又是乐观的。比才为这出戏剧所写的27段配乐中，只有极少数是独立的乐曲，而大多是民间场面的鲜明描写。他写这些配乐时，限于当时剧场条件，乐队编织很不合比例，总数也只有26人，但其中却用到萨克管和钢琴。《阿莱城姑娘》的演出，无论是戏剧或是音乐，都没有成功;比才随即从这些配乐中选出四段改变为用双管乐队演奏的一套管弦乐组曲、即后来广为流传的《第一组曲》，在戏剧演出后一个多月首次上演。这四首乐曲并不保持事件发展过程的顺序，乐曲之间也没有情节上的联系，只是按组曲的体裁要求组合在一起。

(一)前奏曲

作为《第一组曲》的开始的这首前奏曲，也就是在整部戏剧开幕前演奏的前奏曲。他像歌剧《卡门》的前奏曲一样，通过不同情绪的对置已勾勒出全剧的中心内容，换句话说，民间生活的乐观愉快和生机勃勃的鲜明画面，在这里同反映剧中主人公激动不安的内心世界的形象直接对置。这首前奏曲共由三个界限分明的段落组成:第一段以《三王进行曲》的曲调为基础，这支曲调时常被说成是普罗旺斯的民间曲调，后来为配合“三王朝拜圣婴”的故事才给改编为圣诞歌的:

谱例185

这个进行曲的曲式主题节奏特别灵活，调性结构接近于某些民间歌曲，闪耀着生活的光辉和毅力。

第二段用满怀的热忱与同情来描写弗雷德里的小弟弟的清俊而温柔的形象，这主题在带上弱音器的弦乐器压低音响的背景上由单簧管和萨克斯管奏出。它那带有淡淡的忧郁和脆弱音调，传达了深藏的感情，乐句终了时出现竖琴和轻柔乐句，则使音乐所描绘的形象显得特别纯洁无瑕。这段音乐历时较短，接近了室内乐效果，犹如水粉画一般:

谱例186

第三段从弗雷德里主题的低沉诉说开始，它那极度不安的音调和大幅度增长的力度，表达出这位年青主人公的复杂体验、备受折磨的内心生活及感情的明显起伏，并同前两段音乐安详的变奏和温柔的叙述构成鲜明的对比:(www.xing528.com)

谱例187

(二)小步舞曲

这首乐曲原为戏剧第三幕开幕的间奏曲。它预示了弗雷德里家的欢庆场面，为第三幕的欢乐气氛先从情绪上做好准备。这里从满质朴的欢乐和自然的优美，掺和着诙谐曲的特点和圆舞曲的因素，音乐既明朗又轻快，既鲜艳又纯净，完全是民间节日的风俗画面的写景。

(三)小柔板

第三幕第一场，在牧场庭院，这里的参天大树和其中一口水井，唤起了薇叶特的祖母很多温暖的回忆，而当她发现在她来到这庭院时一直跟随着她的一位老牧人，原来就是50年前深爱着她的巴尔塔扎尔时，心中更加激动，悠然升起一种温柔的感情。比才为这一对情侣的重逢设计的这首“浪漫曲”，非常纯洁、柔和而动人。这里只用弦乐器组演奏，它那四部和声的写作容易使人联想到是18世纪古老的音乐，来表达这一虽然相爱但因环境所迫未能结成连理的老情人对过去断肠往事的回忆，带有宗教歌曲色彩的曲调也反映出对所钟情的情人的磊落气度:

谱例188

(四)钟声

第三幕第一场，在为弗雷德里准备婚宴上，贺客们进进出出，热闹非常;这是民间色彩缤纷的风俗性画面，用响亮的教堂钟声以加强这节日欢乐的情绪。乐曲一开始，圆号、竖琴和个别弦乐器便用一个不断反复的三连音为不变的背景，这就是钟声的写影。而在这活跃的钟声背景上，乐曲的基本主题在高音区中的阔步进行，则非常有力地传达出这节日的欢乐气氛:

谱例189

曲子结尾柔美、纯洁，但略带怀旧的愁绪，有时甚至是内心的痛苦，这就是比才在这段音乐中所要表达出来的比较复杂的感情交织。后来，情绪好像转趋活跃，音响较为饱满有力，但依然并不强烈。现在，就在这一柔和的背景上，钟声重又响起来，乐曲的基本主题几经反复和增强力度，最后把音乐导向辉煌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