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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金石为开-金石为开

时间:2024-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7走近齐白石——另一种文化密码1949年春夏之际,欧阳中石在北京游学,一来二去,通过在济南制锦市小学的学长、青年画师刘如璞,结识了绘画大师齐白石的第三子齐子如,俩人一见如故,视为莫逆,契若金兰。一天,老人送给欧阳中石一支笔,其用意是不言自明的。于是想到了白石老人。齐白石和欧阳中石,一老一少,一个老小孩,一个小小孩,身上都有一股调皮劲。1955年国庆,白石老人画了一幅万年青,题名《祖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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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走近齐白石——另一种文化密码

1949年春夏之际,欧阳中石在北京游学,一来二去,通过在济南制锦市小学的学长、青年画师刘如璞,结识了绘画大师齐白石(1864~1957)的第三子齐子如,俩人一见如故,视为莫逆,契若金兰。子如在京华美术学院任教,他继承父业,专攻草虫花卉,技法颇具白石老人神韵,深为老人喜爱,许为“白石有儿”。齐家那时住西城西斜街跨车胡同,欧阳中石常去找子如玩,一次,子如到白石老人屋里说话,他也跟过去。白石老人见了欧阳中石,问:

“你也画画?”

中石答:“我不行。”

“你不画画,怎么和子如相好?”老人奇怪。

中石说:“我不画,但我喜欢画。”

“你画两笔给我看看,”白石老人指着壁上挂的一幅葫芦,对中石说。

这是要他依样画葫芦了。

中石铺纸挥毫,照样画了一幅出来。白石老人接过一看,说:“笔兴很好。你肯定画过。这瞒不了我,你要没画过,就不是这支笔啰。”

中石乐了。他是喜欢画画,小时候看戏,常常把舞台上的人物默画出来。一来二去,他的画比一般的小朋友好。记得在制锦市小学念书,学校举办美术展览,他画的一幅红梅被李介卿先生看中了,李先生特意要他题了上款,留着纪念。受到这番鼓励,他以后对画画更上了心。但是说到底,他只是自个儿画着玩,纯粹是无师之徒。

这一次,白石老人递给中石一叠画稿,上面有“齐家法”三字,示意他在绘画上努力。

欧阳中石后来常去齐府。一天,白石老人在桌上铺好纸,颜色、笔墨已经准备停当,他要画几只雏鸡。欧阳中石大气不敢出,侍立在一旁观看。老人拈起笔,望着纸,纹丝不动,凝神默想。转而用指背在纸上轻轻划动,或在纸的某个部位摁一摁。要动笔了,只见老人笔头舔了舔藤黄,用水调得很淡,先画小鸡的身子。安头的时候,用一块颜色调了淡墨,往前一点,一只小鸡趴在那儿了;往后一点,一只小鸡抬头了;往旁边再一点,两只小鸡挨在一块儿了。然后他再用深一点的墨一勾嘴,一勾腿,三只小鸡就成活的了。

画完小鸡,齐先生用暗红颜色在纸上一蠕动,出现了一只蚯蚓。三只小鸡虽然在画面位置不一样,却都盯着一个方向,冲着蚯蚓跃跃欲试。

画完,齐先生歇口气,对愣在那里的欧阳中石说:“画鸡的时候,我在纸上看出好多活生生的鸡。我要是看不出来,是蒙不出鸡的样子来的。”

老舍之子舒乙,当年曾随母亲胡挈青向齐白石学画,他近来回忆,说:“白石老师教学生画画并不给予讲解,他只是自己画画,让学生们在一旁观看。这样的好处是许多技巧学生们都一目了然,白石老人显然也不做任何保留。”

欧阳中石真是幸运,他后来多次见到齐先生画小鸡,颜色、位置、情态都不一样,共同点都是有灵性、有质感,毛茸茸的,是一把可以抓来的那种小雏鸡。

白石老人祖籍湖南湘潭,因为唐代大书法家欧阳询也是湖南籍,他便认欧阳中石为小老乡。老人觉得欧阳中石悟性好,文化修养深,是可造之才,想让他学画,并有意收他为弟子。一天,老人送给欧阳中石一支笔,其用意是不言自明的。欧阳中石为此斗争了许久,要是学画,拜白石老人为师,眼前是现成的路子。白石老人艺盖京华,声名远播,多少人想入其门而不得,自己要是成了老人的弟子,身价倍增,这辈子不愁没有出路。但是,他又想,自己是打定主意要上大学,这样一来,学画就不能全力以赴,如果弄一个半吊子,上不上,下不下,岂不是辱没了老人的名声,于自己于老人都无趣。欧阳中石想来想去,还是把笔退了回去。

欧阳中石对白石老人说:“您这笔是硬毫的,我使不来,我用的是羊毫笔。”

老人一笑,啥话也没说。

欧阳中石如愿上了辅仁大学学习一忙,其他的事就丢下了。过了一阶段,他又迷上了篆刻。起因是请人刻了方名章,钤在自己的书法作品上,越看越别扭,不舒服。干脆自己买来刻刀和石料,亲自动手刻了几枚,仍然不满意。于是想到了白石老人。老人是篆刻大家,开创的单刀法前无古人,形成独树一帜的齐派篆刻艺术。这时候,欧阳中石已经多日未登齐府了。他一进门,老人就冲着他说:

“你这娃娃,咋好长时间不来看我!”

中石给老人问了安,然后拿出一方自刻的章子,向老人请教,他说:“我这名字很讨厌,‘欧阳’两字笔划多(指繁体),‘中石’两字笔划又太少,怎么摆布,都不等称。”

老人略加思索,告诉他:“你把‘中石’两字都挤到上面去,放在一格里头,那个‘石’字一笔再伸下来,第四格尽管留白,不就好看了。”

欧阳中石豁然开朗:是呀,如此一来,这四个字就成了一种艺术的排列,的确好看多了。转而又想,老人名字中的“石”不也是这样处理的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欧阳中石一激动,顿时来了感觉,拿过一方印石顺手就刻。总归平时练习不够,腕上缺少功夫,刻着刻着,右手累了,索性换用左手刻。

白石老人颤动着下巴,直指他的左手,意思是你这孩子,怎么用左手?

中石一时不知怎好,顺口说:(www.xing528.com)

“不是刻反字吗?”

“调皮!”老人大声说。

当时以为是严厉的批评。多年后,他才体会到白石老人的“调皮”,和以后金岳霖先生的“调皮”如出一辙,是溺爱,也是赞赏。

欧阳中石没有拜白石老人为师,但他还是从老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老人的画技、篆刻、书法、诗词、文化修养,以及幽默、调皮。白石老人也调皮?当然。举一则人们熟悉的故事:一个有钱人财大气粗,知道老人的画很有价值,前往老人家买画,要求是画幅越大越好。老人就画了一个少年放风筝,手里的线一直向上放,放得不能再放了,上面的风筝已经顶着纸边,这样就把画面撑大了。买家站在那儿,傻了眼!

齐白石和欧阳中石,一老一少,一个老小孩,一个小小孩,身上都有一股调皮劲。偶尔,两股劲撞到一起,不正是一种难得的天伦之乐吗。

回头再说文化修养。1955年国庆,白石老人画了一幅万年青,题名《祖国万岁》。《美术欣赏》杂志载文评析说:“形式上,图中的字、画总体看是粗细、长短不等的错落排列着三条竖线,并不做复杂的穿插变化,可谓简而又简。色彩上红的果(还有印章)、绿的叶、黑的字、白的纸互相对比,艳而不俗。叶的三角形,果的圆形与有意方化的字形,也是变化与对比。”见者多为老人的爱国情怀和创作激情感动。一次,白石老人见到了欧阳中石,问外界都有什么反映,欧阳中石说“无不称赞”。白石老人摇头,说“未必如此”。欧阳中石当然知道也有非议,但不便明说,心里暗暗佩服老人不糊涂。临别时,白石老人对欧阳中石说:“你考虑一下,不画万年青,不用这样深厚的笔法和这样重的颜色,那要用什么来代替呢?”

白石老人把题目留给了欧阳中石,许多年来,他一直在考虑,始终没有想出更好的表现形式。欧阳中石对白石老人油然而生敬意,在若干年后的一次国庆,他也仿白石老人的笔意,画了一幅万年青,发表在报纸上,见者多提到了白石大师当年的杰作。这时,欧阳中石才更深地认识到了大艺术家思维的深邃,以及表现方式的了不起,当初绽放的光彩到了今天仍然那样绚丽。

白石老人的深邃,当然不缺解人。哲学家艾思奇就是一位。一天,艾思奇到北大讲课,课散后,正逢外面下雨,大家就留在教室不走。艾先生听说欧阳中石认识白石老人,便问:

“齐先生的虾子是怎么画成的?特别是虾的透明性,是怎么画成的?你当场看过他画吗?”

中石说:“我看见过。”

艾先生要求欧阳中石说说白石老人画虾的全过程。他就说了白石老人是如何用淡墨,如何画头,如何画身子,身子是如何弯曲,又如何画虾的那小腿儿。

艾先生一直点着头,不说话。最后问欧阳中石:“画虾头的要点就你刚才说的这一些吗?”

“不,齐先生还在虾头上画了一点稍微浓的墨。”

艾先生“噢”了一声,觉得学生说到了要点,接下去仍然提问:“你注意到他点黑墨的时候都怎么做的吗?”

“他很随便,就是用毛笔蘸了一点墨,在虾头上往后一弄。”

“对,那是虾平常吸取食物后进去的滓泥,就在那地方。你还注意过齐先生细微的做法吗?”

“没怎么注意。”

“你再想想这黑墨是怎么画的?”艾先生追问

“笔放在纸上往后轻轻一拖,不是一团黑,而是长长的黑道儿。”欧阳中石边想边说。

“还有别的吗?”

欧阳中石被老师问得实在想不出来了。

艾先生说:“你找时间再去看看。”

那时候,欧阳中石已经好久不去白石老人处了,为了艾先生的问题,他又抽空去了一次。当他站在老人新画好的一幅虾前,仔细推敲,浑身一个激灵,突然有了新发现:在虾头部的黑墨之中,可能在它干了或者快干的情况下,老人又用很浓的墨——几乎浓得发亮的墨,轻轻加了有点弧度的一笔。这个弧度神奇地表现出了虾头鼓鼓的感觉。如果把这一笔盖上,虾的透明性就不那么明显;把手拿开,一露出那一笔,透明体马上亮了。

欧阳中石顿时对艾先生无限敬佩:一个哲学家观察国画作品,居然比我们亲手操作的人还要精到。

以后他再有机会接触白石老人画画的时候,不光当时学,事后仍继续学,他觉得,每发现一点特殊的地方,就是深度,就是进步。

艾思奇帮他更加贴近了齐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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