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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与民俗:摇钱树的神奇传统

时间:2023-12-0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清代杨柳青以“摇钱树”为主题的门神画,画面为一满盛珠玉、珊瑚、金钱、元宝的聚宝盆,书有“聚宝盆”字样,有金钱为饰。山东潍县的“摇钱树”画面,则是钱币整齐地铺缀于树枝。表演者的唱段中,摇钱树成为引人注目的主题词。其中“春板就是摇钱树”一句值得注意。

钱与民俗:摇钱树的神奇传统

3.“摇钱树”礼拜:悠久的民俗现象

钱树或摇钱树,长期成为民俗观念中一种意味着财富之源的象征。

钱树或摇钱树一般用以比喻可以不劳而获的财源方式。从一些资料看,曾经用来借喻妓女与鸨母的经济关系。唐人段安节《乐府杂录·歌》中说道:“许和子者,本吉州永新县乐家女也……与其母至京师,竟殁于风尘。及卒,谓其母曰:‘阿母,钱树子倒矣。’”《警世通言》卷三二《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写道:李甲与杜十娘一双两好,情投意合,而日久手头益短,妈妈于是叱骂道:“你只教他今日费些小钱儿,把与老娘办些柴米,养你两口也好。别人家养的女儿便是摇钱树,千生万活;偏我家晦气,养了个退财白虎。开了大门,七件事般般都在老身心上。到替你这小贱人白白养着穷汉,教我衣食从何处来?”清人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一八《姑妄听之四》:“有角妓号‘玉面狐’者……乃自诣其家曰:‘我为鸨母钱树……’”又如清二石生《十洲春语》卷上:“阿母以钱树子望,常勒高价。”

山东潍县年画“摇钱树”

清人孙锦标编《通俗常言疏证》卷四《货财》“摇钱树”条又有:“《占花魁剧》:‘被许多人,口称是万俟府中,把女儿抢去,若有些山高水低,可不把我一个摇钱树活活的砍折了。’《怜香伴剧》:‘我周公梦的秀才,是个摇钱树,只求树不倒,不怕没钱摇。’”这后一例,摇钱树的指喻,已经并非通常所见为风尘女子所专用者了。

清人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中的“摇钱树”条,说到北京旧俗有岁末制作“摇钱树”用以祈年的风习:“取松柏枝之大者,插于瓶中,缀以古钱、元宝、石榴花等,谓之‘摇钱树’。”这一风俗的文化遗存在其他方面也有体现。

民国浙江金华剪纸“摇钱树”

例如,中国传统民间木刻年画,多有描绘摇钱树的画面。

清代杨柳青以“摇钱树”为主题的门神画,画面为一满盛珠玉、珊瑚、金钱、元宝的聚宝盆,书有“聚宝盆”字样,有金钱为饰。聚宝盆中生一树,枝上挂有串钱,枝叶间又有数十枚散钱悬缀,钱文可见“天下太平”、“五谷丰登”。四童子攀摘树钱,有整枝折下者。山东潍县的“摇钱树”画面,则是钱币整齐地铺缀于树枝。南京高淳的“摇钱树”木雕,则两株摇钱树并列,各有孩童攀折,树下以簸箕、木铲、推车收储,一如农家场上作业景象。而两株摇钱树枝上所繁密缀生者,一为钱币,一为元宝。在一组题“金玉满堂”、“长命富贵”的年画上,也各以摇钱树为主题。两棵树上钱的缀生形式有所不同。“金玉满堂”图上两童子手持钱枝,“长命富贵”图上两童子手捧金钱。分别以“金玉满堂”、“长命富贵”为钱文的硕大钱形牌饰,平悬于树干前。

清代朱仙镇以沈万三故事为题材的门画,也有摇钱树画面。沈万三是明代巨富。王世贞《国朝丛记》说,“大豪沈万三伏法,高皇帝籍没其家,所漏赀尚富。”《柳亭诗话》说,“水西门有猪龙为患,相传明祖以沈仲荣聚宝盆镇之乃止,故名聚宝门。仲荣得张三丰罐火之术,致富敌国,盆即鼎器也。”沈仲荣就是沈万三。画面可见沈万三和沈夫人及一女侍在观赏聚宝盆中的摇钱树。沈万三的衣服,竟然也是以钱文为图案。

沈万三和夫人在观赏聚宝盆中的摇钱树

清代绵竹墨线版印条屏也有“摇钱树”画面。一对夫妇在树下对语,树上一童子摘取金钱,下有一童子以容器接承。树上所缀钱均为单枚,没有串钱。据说描绘的是清人《天缘记》传奇所说天女张四姐下凡,与贫士崔文瑞结合,点化一“摇钱树”的故事。画面钱文为“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嘉庆通宝”、“道光通宝”、“咸丰通宝”、“同治通宝”、“光绪通宝”。

对于明清时代民间流行的摇钱树画像,有的学者已经进行了民俗文化的分析,指出这种文化象征物从有具有浓郁的神话色彩,到“显得十分世俗化”的变化,与“商业的发达,老百姓对财富的追求”有关。研究者还进行了不同文化体系类似现象的比较研究,认为中国的摇钱树与西方的圣诞树有本质上的一致。这主要表现在:“它们均以树为主体形象,树上均挂有一定寓意的配饰。圣诞树是礼物盒,而‘摇钱树’是铜钱。它们的功用类似,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均寄托着人们的情感。它们情感的表达方式相同,都采用了象征手法,即用具体的事物表现某种特定意义。尤其是它们均以生命树为主体,与太阳、永生有着密切的联系。”当然,这里所说的主要是近数百年来民俗信仰中的摇钱树,而两汉前后墓葬出土的摇钱树则以“亡者”为对象,情形有所不同。[3]

河北武强版画摇钱树(www.xing528.com)

民间信仰系统中的摇钱树,其神话色彩在有些地方依然有所留存。例如,在吴语地区,每当五月朔日,大户人家要在厅室贴天师符以镇伏凶邪,小户则多贴五色桃印彩符,而描画摇钱树之类,据说同样能够达到镇凶避邪的效果。

在许多地方,以摇钱树的模拟物招摇过市,成为年节庆祝活动的传统表演项目之一。绍兴新年时,乞丐手持青绿柏枝,枝上叶间用红线扎系铜钱,以象征摇钱树,反复摇动,以乞求钱米。上海大年初一,乞丐挨门乞讨,手持一根天竹,上面以红线悬挂铜钱,边走边唱:“摇钱树,进门来,一年四季发大财,日日进财宝,年年添人丁。”台湾也流行同样的风俗,只是乞讨者手中所持不是松竹枝,而是用红线扎有铜钱的榕树枝。这种风习,很可能与清人顾禄《清嘉录》卷一二“十二月”条下所谓“月朔,乞儿三五人为一队,扮灶公灶婆,各执竹枝,噪于门庭以乞钱”的情形有关。

陕西神木年画“文武财神献宝”

年节期间类似的表演形式其实非常普及。表演者的唱段中,摇钱树成为引人注目的主题词。例如贵阳地方的乞丐“沿门高唱着新年的歌颂而行乞”时,有这样的唱词:“新年对新节,门神、对子两边贴!……好的!左边贴的摇钱树,右边贴的进宝瓶!……有的!摇钱树,进宝瓶,早落黄金晚落银!……有的!进宝瓶上一枝花,主人家养个大娃娃!……好的!”又如徐州地方的《过年吉利歌》:“大年初一开财门,门里门外有财神。门外有棵摇钱树,门里又有聚宝盆。”又如上海农村的《送喜歌》:“大年五更早开门,门里门外遇财神。马驮金,驴驮银,骡子驮钱进大门。进去大门摇钱树,进去二门聚宝盆。”苏南地方的《春调孟姜女》也唱道:“春锣是只聚宝盆,锣膛里头金银装。春板就是摇钱树,落下金银满箩筐。”其中“春板就是摇钱树”一句值得注意。土家族地方旧时行乞时要唱《金钱板》歌,其中说:“扬手打起金钱板,恭贺主东万万年。主东送我一文钱,日后进财万万贯。……竹板上面挂小钱,此钱不是非凡钱。(今按:“非凡”,似应为“平凡”)太上老君八卦炉,熔铜炼铜铸的钱。东家门前摇金钱,日落千来夜落万。东家给我钱一串,日后进财万万千,子子孙孙用不完。”行乞时所打之竹板,也成为可以“东家门前摇金钱,日落千来夜落万”的摇钱树的象征了。

其实,虽然以上多举乞丐口唱的“摇钱树”为例,但是对于“摇钱树”的向往,却是覆盖极广泛的社会层面的民俗现象。江浙地方明清以来民间流行的《太保书》中,也可以看到这样的词句:“东风吹进摇钱树,西风吹进聚宝盆。南风吹进金银宝,北风路上赚黄金。”上海嘉定农村的《贺新年》民谣,也唱道:“摇钱树,进门来。大大元宝滚进来。糠畚出去,白米畚进来。花也好,稻也好,一年四季样样好。财神来进宝,五谷十分收,金银用不了。”[4]山东薛城一带民间新年吉祥歌谣也有这样的内容:“大年五更开大门,门里门外都是神。院子栽的摇钱树,堂屋搁着聚宝盆。”这些都表现了人们向往着富足生活,而摇钱树,已经被看做象征财富源源不断的一种文化符号,于是受到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民众的深心尊崇。

明代学者杨慎《丹铅余录·续录》卷二有“孟子注”条,其中写道:“《孟子注疏》‘非礼之礼’,注云:‘陈质娶妻而长拜之。’‘西子蒙不洁’,注云:‘西施越之美女,过市,欲见者先输金钱一文。’此二事不见于他书。若质者,古今畏内之最也。西施事尤可笑,亦后世摇钱树之比乎。”事实可能正如杨慎所说,有关摇钱树的礼俗,是“后世”形成较晚的民俗现象。而元人胡祗?《紫山大全集》卷四有《题娄参议诗树》:“得名诗树有二说,为君注解在所择。作诗要使主意明,根干枝梢到花叶。意明辞精兴寄高,一树琼瑶万花发。漫无命脉百千韵,败叶飘零谁总摄。正如富人号钱树,乱落分飞空琐屑。半山老人选唐诗,一集百篇存一绝。诗律贵工不贵多,无使黄金杂铜铁。一联一咏堪讽咏,传世谁能扪众舌。我言相敬不相欺,深叩草堂当得法。”诗人说“富人号钱树”,自然多多益善,艺术的原则却并不是如此,应当“贵工不贵多”。所谓“富人号钱树”,说明在胡祗遹所生活的时代,追逐富贵的人群对钱树的礼拜,已经形成风习。

绘有摇钱树和聚宝盆的杨柳青年画“财神得利元宝成山”

【注释】

[1]《史记新证》,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年4月版,第192页。

[2]如“宜官□”、“带服章”、“宜侯王”、“君宜高官”、“位至三公”、“立(位)至公侯”、“官至公卿中尚(常)侍”、“□至三公中常侍”、“左右为吏高升”等。

[3]薛红艳:《“摇钱树”:从墓室走向人间》,《寻根》2000年5期。

[4]吕微:《隐喻世界的来访者——中国民间财神信仰》,学苑出版社2000年12月版,第334页,第2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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