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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与瓠子:人们常食用的甜葫芦和可口的瓠子果实

时间:2024-01-0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人们栽培的葫芦一般分甜葫芦和苦葫芦,苦葫芦因其味苦有毒而不能食用,清淡微甜的瓠子便是甜葫芦种类中被人当作蔬菜的一类。瓠子与葫芦的枝叶完全相同,只是果实的形状有较大区别,瓠子果实细长,外形如光皮的丝瓜。老熟的瓠子瓜虽然不能吃,但是果实里的葫芦籽却是不错的零食,在烧热到微有青烟的生铁锅里炒熟之后,会有一种别种瓜子所不具备的特殊香味。

葫芦与瓠子:人们常食用的甜葫芦和可口的瓠子果实

仔细想想,现今的葫芦已经不太多见。儿时特别喜欢葫芦,因为一直很好奇葫芦那个细瘦的腰是怎么长出来的。葫芦不与瓜一般笨,也许就是因为那曼妙的小腰,挂在藤上摇摇晃晃让人怜爱,搁在桌上又四平八稳的有几分庄重。大约在十岁的时候,我看到邻居家房檐下挂着几个灵巧的葫芦,便拉着母亲想要,母亲拗不过我,便和邻居讨要了一只。这只葫芦深得我心,成天拿在手里当玩具,可惜一个不小心,来了一个“瓜熟蒂落”,葫芦翻了一个跟斗碎成了几瓣。我哭着让父亲帮我用胶粘起来,父亲抹了抹我脸上的泪珠子,安慰说葫芦碎了不要紧,葫芦碎了还有肚子里的葫芦籽,天暖了就能种,还能越种越多。

然而身居城市,是没有闲地方种葫芦的。次年的春天,父亲答应我种葫芦的事情后,便趁着清明回老家把葫芦种子带给了大伯。大伯的院子不太大,葫芦就种在靠屋墙的向阳地里。四月过了谷雨下种,浇足水,不久小芽就顶着壳出土了,两片子叶对托着,大伯怕院子里跑的鸡啄了,用葵花杆子密密地围起来。小苗长出几片叶子之后,茎节上的须子会探着葵花杆子歪歪扭扭地爬。七月初,我放暑假回老家的时候,葫芦苗子也有一人多高了,依靠在大伯拉到瓜架的绳子上。

小葫芦爱水也爱肥,腐熟好的粪水浇几次,它就打满了精神地爬上了架子,长着浓密柔毛的叶子密密麻麻地缀满架子,很快就遮起来半边荫。葫芦花就长在藤蔓的叶腋上,挑着长长的花梗探出叶丛,结出一个一个的银珠子一样的花苞。葫芦开花很多人都注意不到,因为它的开放是躲在夕阳西下的影子里的。天光渐暗,紧裹的“银珠”开始膨胀,五片湿润又带着银星的花瓣舒展开来,一丝幽幽的香味就会缭绕在葫芦藤间。如果是望月夜,圆镜儿一般的月轮会在太阳西沉后爬上天空,月光越来越亮,屋檐边的葫芦架上就开始闪动着点点白光。葫芦的花瓣虽然轻薄,但是在花瓣里富含着透明的气泡,这些气泡漫射着月光,使得原本不会发光的花朵在浓重的夜色里罩着一层银辉。葫芦很聪明,它不同其他植物一起在日间抢夺传粉的蝴蝶蜜蜂,而是用这弱光和香味在夜幕里独占那些夜行的虫儿。

然而葫芦的白花就只开这一夜,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后便不堪日光的暴晒而逐渐凋谢,每一夜的花朵都与昨日不同,花的短命让人怜惜不已,如此,葫芦花却摘得了“夕颜花”的名号。在日本的《源氏物语》里讲到这样一个情节:源氏所喜欢的这个乳母邻家女儿,名叫夕颜,其人其命如夕颜花,卑微却可爱,桃李之年凄冤消殒。于是夕颜花暮开朝落,浪漫的情怀中也略显悲伤了。

儿时的我哪里会顾忌到如此文雅的事情,只是这日日开花日日落,在架上的葫芦藤间却看不到心仪已久的果实。葫芦藤蔓长到一定茂密,就要开始“打顶”。葫芦的花与普通植物不太相同:一根藤上会开两种花,长着细长梗的花是雄花,花内只有产生花粉的雄蕊;而可以结果的是雌花,雌花并不显露,长着粗短花梗的花朵就密没在叶丛里。葫芦主茎上雌花很少,最先开花的是雄花,月光下引诱飞蛾的便是它,结果的雌花长在分枝出来的侧蔓上,一般连着长出两个到三个。雌花在侧蔓上显露之后便要将这条侧蔓的蔓尖摘掉,这就是“打顶”。每棵葫芦藤上,一般只留固定数目的雌花,待到这些雌花授粉结果之后,再长出来的也要一律摘掉。

葫芦的雌花大多藏在浓密的叶片附近,只有茎尖上的才有机会探出来。雌花样子基本和雄花类似,只是在花朵的下面会长着像小葫芦形状的子房。清晨,雌花在雄花之前凋谢,如果授粉不成功,“小葫芦”便和凋谢的花一起脱落;若是授粉成功,“小葫芦”会逐渐膨大,并悄悄地下垂,悬挂在藤叶之下。大伯的肥水给得足,架子上的葫芦也逐渐多起来,看到葫芦的样子我才明白葫芦的小腰是天生的,而不是人们用绳子刻意扎出来的。嫩葫芦生长很快,幼年的葫芦果上长着和叶片一样浓密的柔毛,暗绿色的葫芦皮上,还有不甚明显的花纹。葫芦果实的成熟,需要持续且漫长的炎热天气,于是直到我暑假结束的时候,这些毛头小果子还在长个子。葫芦的完全成熟要等到果子的颜色由暗绿变白,代表幼年的柔毛全部退去才可以。只是我无法看着它们成熟,心里有些不甘,直到临近霜降的时候,老家的亲戚才帮我捎来几只长相极其端庄的葫芦。

风干的葫芦可以保存很久,儿时的兴趣庞杂,大伯种出的葫芦摆了几年便嫌占地方又荡土也忘记了去向。葫芦在我的记忆里沉淀了很久,再次注意到的时候,是在一位朋友家里用餐的时候。那时朋友做了一碗汤,淡黄色的鸡汤里煮着鸡肉丸子和一种淡绿色的蔬菜。汤的味道很浓郁,汤里的蔬菜入口仿佛似冬瓜的甜淡,吃起来却有丝瓜的清爽柔韧。我好奇地问朋友这蔬菜是什么,他告诉我是瓠子,原来一直耳闻的瓠子便是这个味道,我有点吃惊,因为我还明白这瓠子瓜和儿时心仪的葫芦是一脉的亲戚。

人们栽培的葫芦一般分甜葫芦和苦葫芦,苦葫芦因其味苦有毒而不能食用,清淡微甜的瓠子便是甜葫芦种类中被人当作蔬菜的一类。瓠子与葫芦的枝叶完全相同,只是果实的形状有较大区别,瓠子果实细长,外形如光皮的丝瓜。瓠子的吃法也和丝瓜类似,人们只摘食嫩果,削去皮刮去瓤,切丝切片和辣椒或者是荤食一起炒食或是炖煮便很美味。老熟的瓠子瓜虽然不能吃,但是果实里的葫芦籽却是不错的零食,在烧热到微有青烟的生铁锅里炒熟之后,会有一种别种瓜子所不具备的特殊香味。说到葫芦籽,朋友还笑道,说他母亲不许他多吃,说吃多了会长难看的大板牙。听到这里我想起了《诗经·卫风·硕人》里赞扬美人的一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齿若瓠犀,若是朋友不与我讲他的故事,大约能想象得出美人微笑露齿与略微方扁洁白的葫芦籽之间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如今,那大板牙的“典故”深入人心,当我再度读到这句的时候,心里便不忍窃笑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亵渎了古人的形容。

古人用葫芦籽来形容美人之齿,看得出葫芦在中国的栽培历史的确悠久。先秦时期的《诗经》里葫芦算作“常客”,“七月食瓜,八月断壶”讲的就是葫芦的采摘时间;而《诗经·小雅·瓠叶》中有:“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则记载了瓠子的叶片曾经被人们当作蔬菜。《诗经》里关于葫芦的名字也很丰富,“瓠”“壶”“匏”都是葫芦的名字,并且从不同的名字我们知道当时的人们不但栽培葫芦,而且还细分出了几个不同的品种类型。(www.xing528.com)

考古学上,葫芦的出土遗存要远早于确切的文字记载。河南新郑裴李岗距今七八千年前的新石器遗址中就出土了葫芦皮;在稍晚一些,距今七千年前的河姆渡遗址也出土了葫芦皮和葫芦籽。葫芦在中国的栽培之久远,让人遐想十分,于是根据考古,很多学者曾经误认为葫芦的原产地在中国。然而事实上,关于葫芦原产地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在北非的埃及,四千年前便把葫芦当作随葬品,当作法老使用的器皿;在非洲大陆,很多民族都在使用由葫芦制作的盛水器。但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在墨西哥,在墨西哥的高地上,竟然出土了有着七千年历史的葫芦遗存。这种现今遍布世界各地的植物,难道在遥远的史前时代都不约而同地被人类所驯化栽培?但这个问题的关键之处出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这就是葫芦的起源。因为葫芦的极强适应性,到如今,葫芦这个物种虽已辨识出三种原始栽培类型,但葫芦的原始野生种依然没有被人发现。于是葫芦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对于现在的我们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人们只得从它野生的亲戚入手,那些生长在非洲南部,尤其是在津巴布韦附近的葫芦属的几种野生种似乎能从某个侧面证明,葫芦的原产地或许就在附近。

葫芦最早并不是当作食物,把葫芦的嫩果当作蔬菜食用的只有中国。在所有种植葫芦的地方,人们都是把老熟的葫芦果实用来当作容器使用,这是因为老熟的葫芦果皮结实耐用而且不透水。在中国,先秦时代就把葫芦分为“壶”“瓠”和“匏”三类,其中明指可以食用的是瓠,如今人们依然把可以食用的葫芦嫩果叫作“瓠子瓜”;匏出现得也很早,《诗经·邺风·匏有苦叶》中有:“匏有苦叶”的说法。详细指明三类葫芦形态和用途是明代的李时珍,《本草纲目》里根据果实的形状详细划分成五种:果实粗细大体一致,细长如越瓜的为瓠子;若形似瓠子但是有明显的细柄为悬瓠;果实浑圆而无柄的叫作匏子,若圆肚子的匏子有短柄的叫作壶;最后一种是上下大中间有细腰的则叫“葫芦”。

瓠子做食不必说,其他几种葫芦多是用来做容器的。《本草纲目》里讲到“壶,酒器也;卢,饭器也”,这是李时珍从其字意来推敲其用途。整个的葫芦带柄且口小,是非常适合做盛水器的。小口的水器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就是装满水之后如果不小心碰倒,水不容易马上就撒光。至今从非洲到亚洲乃至美洲,小口的葫芦都是被当作盛放液体的容器。在古人看来,比水更精贵的是酒,于是天然小口的葫芦是最佳的选择。“壶”字被猜测是葫芦的象形字,它不但与“瓠”同音,而且它所指的器物形状就是类似于葫芦的小口容器,酒这种珍贵的液体自然要盛放在葫芦里,于是便有了酒壶这种酒器。整体的葫芦可以按照不同形状剖开使用。圆肚子的匏子,横着切开便是碗的形状,切开后宽阔的口可以放很多固体的东西,匏的底部是平的,可以非常稳定地置放于桌上。碗没有把手,不好拿,把带短把的匏子竖切两半,则成了两个“瓢”。瓢与碗相比的最大好处是多出一个把手,这样舀水或者(kuǎi)固体的时候便可以不让水或者其他东西粘到手。两个瓢合起来又是一个完整的葫芦,这个合二为一的动作叫作“合卺”,合卺意味着圆满,于是在古时的婚礼中夫妻须饮合卺酒来象征阴阳和谐。最早是用双瓢衔接成相通连的酒具,后世则发展成交杯酒,而“合卺”也成了婚姻的代名词。若是将“匏柄”的位置切开,就变成了一个大腹而口小的“卣”,它的形状和壶类似,但是口比壶略大,这样更容易从中把液体倒出来。“卣”的由来也算有趣,在甲骨文里有一些类似“6”或者“9”形状的符号,很多学者便猜测这些符号便是与葫芦有关的“卣”字。卣有宽口,再以纵切便得到“匜”,匜这种器物很独特,前有瓢一样的舀水口,后有窄的出水口。在筷子出现之前,古人吃饭是用手来抓食,于是饭前必定要洗手。用匜来洗手很方便,捏住出水口舀水,而后反向倾斜从出水口流出窄水洗手,这样不但可以洗净双手,还可以防止脏水倒流污染水源。之后出现了带把手的匜,这样可以由侍者倒水来洗了,功能虽然稍变,但是形状却保留下来。于诸上用途,古代的葫芦涉及人们生活中与各种“流体”打交道的器物,甚至很多使用器物的原型就是葫芦本身。

葫芦不但可以用作食器和盛器,肚大浑圆的它还有其他用途。成熟干燥的葫芦,坚硬且密闭,内容充满大量的空气,葫芦又显木质,可以浮于水上。人们利用葫芦的这种特性,将数个葫芦系于腰间,这样泅水或是打鱼都可以把葫芦当作天然的救生衣。传说中的八仙要渡东海前往仙山,铁拐李的葫芦不就是他的渡海用具嘛。葫芦口小腹大,人们喜欢把东西藏匿于葫芦中,这样就算打开口也很难看到内里的东西,这个用途使得人们喜欢把所谓的“仙丹”“妙药”藏于其内,而后葫芦又做了“仙丹妙药”的代名词,于是旧时的药铺的门口,都会悬挂葫芦或者葫芦形的木板来做幌子(招牌)。葫芦的用途总是得益于它口小腹大,被古人当作乐器也是因为这个道理,葫芦浑圆且不透风的腔体,可以约束腔体内空气的振动,这样通过改变腔体内空气振动便可以发出声响。最原始的“乐器”算是葫芦哨子,把嘴唇堵在葫芦细口的特定位置,用力向葫芦内吹气便可以发出响亮的声音。至于在葫芦上开洞再发声,我们可以猜测这种乐器很可能是陶埙的鼻祖。至于后来出现的芦笙、葫芦笙等葫芦乐器,它们的构造中都含有葫芦或是葫芦形的共鸣腔。还有一种和葫芦有关的乐器就是沙锤,这种神奇的节奏性打击乐器是源自南美洲印第安人手中的葫芦。一只普通带柄的成熟葫芦,只要充分干燥之后,不需其他加工就是这种乐器的原型,不信可以摇一摇,葫芦内干燥的种子和葫芦壁来回撞击的声响不就是沙锤发出的有节奏的“沙沙”声吗。

葫芦的用途有如此之多,大概详写下去要费去很多篇章,如此这样也说明它与人类的依存是相当密切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发现了有趣的规律,几乎每一个古老的文明似乎都伴随着葫芦的足迹,不管这个文明身处何处,在它的角落里都会有葫芦的印记存在。旧大陆上文明中存在的葫芦们之间的联系虽然还不明确,但是它们必定一脉相承。而曾经与旧大陆阻隔的美洲新大陆,那里的人类文明在一万多年前的史前就与旧大陆相分离。在美洲大陆文明里,他们的粮食、蔬菜以及瓜果,都是完全不同于旧大陆的,但只有葫芦是一个例外,它是美洲文明里的例外,但却是人类文明中的一个高度的一致。早先人们猜测葫芦是如何传播到美洲的,根据它坚硬的外皮,人们想象它可以依靠海水来传播种子,但是葫芦的生长范围却与盐碱的海岸地区相悖。于是人们只得审视自己,因为这个人类文明的“伴随者”,很可能就是人类自己依靠着葫芦对我们的帮助而把它带到了世界各地。如果这样理解的话,葫芦就是人类驯化和栽培的第一种植物,它和狗一起,在完全没有任何文明记录之前,就已成为这个自然界中最早与人类共生的“朋友”。或许葫芦和人类的关系更早于狗,如果现在人类的祖先真的起源于非洲,那么葫芦便是见证人类走出非洲,进而到达亚洲、欧洲,进而到达东亚,穿越白令海峡再到美洲的物种。这些人类的先祖身上都会带着一样东西,那就是被人们所使用的葫芦。

在我看来,葫芦是具有灵性的生命,它的神奇之处就是在人类开始使用工具的那一刻起,它便为人类伸出了手。葫芦巧妙的构造让人利用了它,进而为人所播种,我们现在已经无法得知葫芦最初的形态是什么样的,或许它的皮很薄,也或许只是草原灌丛里不起眼的一个硬瓜。葫芦随着人类的发展而繁荣、变化,变厚的皮可以让硬壳更结实,多变的形状可以让人们做出不同器具。但是人类文明发展到新的层次之后,新的材料和新的用具逐渐替代了一年一产的葫芦,葫芦的用途也越来越微弱。它与人类之间的那份灵性也逐渐消退。就在这个古老物种逐渐“衰老”的过程中,我们这些曾经或者现在依然得到它恩惠的人们,该如何再去审视它的存在?

如今我已经很少能看到攀爬的葫芦了,只是偶尔在文化宫的跳蚤集市上看到些烫画之后被当作艺术品的葫芦,心里却觉得越发陌生,一个个外皮被抛净到光鲜亮丽,却僵硬地失去了生命本性的灵气,显得笨拙和木讷。它现在的使命仅剩下摆在橱窗里被观赏,而这些已经脱离于生命轮回的葫芦,还能否再次伴随人类文明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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