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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立宪前的广袤平满汉畛域

时间:2023-07-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清末政治局势的剧变使得满汉畛域问题也日益凸显。在短暂的戊戌变法时期,有两位大臣上奏请平满汉畛域。以慈禧为代表的皇族高层在这些事件中的表现,极大地加剧了社会上满汉对立的情绪。该年9月,吴樾怀揣炸弹,伪装成仆人,登上被任命出洋考察预备立宪的五大臣专列,对五大臣发动自杀性的暗杀。1906年9月1日,慈禧正式下令预备立宪。

预备立宪前的广袤平满汉畛域

清末政治局势的剧变使得满汉畛域问题也日益凸显。郑观应在1895年《盛世危言》第二版中,增刊《旗籍》一文,提出“二百余年来,久应域全销矣,顾满、汉之名犹别,旗籍之生未遂,甚非所以示宽大图久远也”,并提出解散旗籍,使旗人量才器使的建议。[14]梁启超在1896年写下的《变法通议》中,也专列一章《论变法必自平满汉之界始》。在这篇文章中,梁启超提出文明的优胜劣汰就是“争种族”,认为平满汉之界是变法的重要部分,呼吁“合种必自支那始”[15]。两年后的12月,变法失败而流亡日本的梁启超还在《清议报》创刊号社论中节录这段文字,继续自己的呼吁。[16]他们的文字,是满汉畛域在清末由隐到显的重要信号

在短暂的戊戌变法时期,有两位大臣上奏请平满汉畛域。1898年9月5日,时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的张元济上书请融满汉之见。在陈述了平满汉畛域的必要性与合理性之后,张元济提出几点措施建议:内地满蒙各旗(汉军八旗早先已被下令出旗为民),除皇族宗室外,一律编入民籍,归地方官管辖;准许满汉通婚,放开对旗人经商和居住、出行的限制;同一官职分了满缺与汉缺的,裁去冗职,任人唯贤;暂时仍发给旗民钱粮;在京师及地方八旗驻防处,开设勤工学堂,教以旗人谋生;内外蒙古与新疆青海的一切制度暂不变更。[17]另一位则是太常寺卿袁昶,他上奏请筹八旗生计。虽然他奏折中的具体内容今已不见,但皇帝在谕旨中说“现当百度维新,允宜驰宽其禁,俾得各习四民之业,以资治生。著户部详查嘉庆道光年间,徙户开屯,计口授田成案,重订新章”[18]。然而,随着变法的迅速失败,这些措施并未在实际上生效。

虽然改革措施并未生效,但以戊戌变法为节点,满汉畛域的问题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越来越多的人也敢谈及此。检索《孙宝瑄日记》,戊戌之前的内容占全书的20%左右,但他直到戊戌变法结束之后的1898年12月2日才首次论及满汉畛域:“日本当明治初,能振变诸政,较易于支那者,其故有四:……一国一家中,无满汉之别也……”[19]以此为始,全书论及满汉的内容共有16条。同样,在“全国报刊索引”全文数据库中检索“满汉”一词,最早实际论及满汉畛域的文章,除了前述1898年《清议报》社论外,还有1899年《亚东时报》中的《论满汉不平之实在》。[20]由上述两例可见,戊戌变法虽然失败了,却使越来越多的人敢于谈论这一从前的禁区

1901年是满汉畛域问题的另一个重要时间点。这一年,中国先后经历了义和团运动带来的混乱和《辛丑条约》带来的羞辱。以慈禧为代表的皇族高层在这些事件中的表现,极大地加剧了社会上满汉对立的情绪。无论刚毅等皇族保守派是否真的说过“宁赠友邦,不予家奴”或“汉人强、满人亡”之类的话,只要社会舆论普遍接受,或认为这是他们所说的话,那满汉之间的冲突加剧也就不意外了。在《辛丑条约》签订后,社会舆论对于满汉畛域乃至满人群体的言论越来越激烈,“革命排满”的思想也甚嚣尘上。邹容陈天华和章太炎是其中的代表人物。邹容在写于1903年的《革命军》中以极为激愤的语言,历数满人欺压、奴役汉人之罪过,直呼“诛绝五百万有奇被毛戴角之满洲种,洗尽二百六十年残惨虐酷之大耻辱”。[21]陈天华的《警世钟》和章太炎的《释仇满》等文章也表达了同样激愤的思想。创办于1905年的革命党中国同盟会,把“驱除鞑虏”作为其纲领。其机关刊物《民报》则成为其宣传“革命排满”的舆论阵地。革命党越来越利用满汉畛域来鼓动人心,宣传革命,甚至还与立宪派就满汉畛域问题打了很长时间的笔战。[22](www.xing528.com)

对于此时的清政府来说,化除满汉畛域已成为政治、经济和舆论等多个方面的要求。在此背景下,满汉官员也越来越多地在奏议中谈及平满汉畛域的问题。1901年4月,满人巡抚端方上奏建议“民旗杂居,耕作与共,婚嫁相联,可融满汉畛域之见”[23]。他更“以身作则”,将女儿嫁予袁世凯第五子袁克权。7月,两江总督刘坤一和两广总督张之洞联奏《遵旨筹议变法谨拟整顿中法十二条折》。在所列“筹八旗生计”条中,他们提出旗人可自愿离开京师或驻防地,出旗为民,而应发粮饷则暂不变动;出旗自谋生计者,则“其钱粮即行开除,不必另补”;再将省下来的钱粮,专用以为八旗“广设学堂之费,士、农、工、商、兵五门,随所愿习……”,最后实现“五年以后,省饷日巨,学堂日增,十年以后充兵者可以御侮,则不患弱,改业者各有所长,则亦不患贫矣”[24]

面对危局,清政府在这段时间确实采取了一定措施。早在1901年1月,意识到盲目对列强宣战,铸成大错的慈禧,尚在“西狩”途中便下旨改革:“总之,法令不更,固习不破,欲求振作,当议更张。”[25]4月,清廷又下旨设立督办政务处,奕劻、荣禄、昆冈、李鸿章、王文韶、鹿传霖六位大员被任命为督办政务大臣,职务满汉均分。[26]1902年2月,慈禧下旨,允许满汉通婚。清廷将过去满汉不通婚归因于风俗有别,但及至今日,“则风同道一,已历二百余年,自应俯顺人情,开除此禁,所有满汉官民人等。著准其彼此结婚,毋庸拘泥”[27]。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清廷还采取了诸如新设官职不分满汉等措施,然而这些措施大多较为局限,于化除满汉畛域全局仍然不够。[28]

另一值得一提的事件是1905年的吴樾炸弹案。该年9月,吴樾怀揣炸弹,伪装成仆人,登上被任命出洋考察预备立宪的五大臣专列,对五大臣发动自杀性的暗杀。学者潘崇认为其虽然任务失败,但推动了清廷内部化除满汉畛域的进程,或者至少展现了这种倾向。[29]然而本文却更认同路康乐“吴樾的暗杀活动并没有对满汉关系造成任何直接影响”[30]的说法。仍如前文般检索数据库,显示1900—1906年,每年直接与化除满汉畛域相关的报刊言论,数目区别不大。虽然《申报》评论道:“爆裂弹之一掷,实不啻以反对党之宗旨大声疾呼于政府,俾知立宪之有大利于皇室,而不可不竭力以达成之。”[31]但详查其文意,可知该文强调的是立宪,而非满汉畛域,更没有任何反满的种族色彩。由此可见当时吴樾等人的反满宣言,确实未曾广为舆论所知。但这种相对的和缓并未持续太久。1906年9月1日,慈禧正式下令预备立宪。而1907年7月,震惊朝野的徐锡麟刺杀恩铭案则将化除满汉畛域的论争推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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