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从后现代情感主义到情感主义的优化发展

从后现代情感主义到情感主义的优化发展

时间:2023-07-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梅斯特罗维奇看来,“后情感主义是一种情感操纵,是指情感被自我和他者操纵成为柔和的、机械性的、大量生产的然而又是压抑性的快适伦理”[23]。武侠电影这种“后情感主义”的面目,在电影《刺客聂隐娘》中得到了极大的扭转与改观。影片努力采取一种情感主义[24]的姿态,它对“生活真实”的孜孜以求,带来的是一种“情感的真实”,一种感同身受、余味深长的情感体验。

从后现代情感主义到情感主义的优化发展

由于过于倚重视觉奇观的建构,武侠电影往往在情感体验上捉襟见肘,这种情形在新世纪以来的武侠电影中表现得尤为显著。新世纪以来,当诸多武侠电影沉溺于带给观众应接不暇的感官冲击时,更深层次的情感体验随着快餐式的、一次性的、平面化的视觉饕餮而逐渐被消解,情感的慰藉、精神的反思抑或韵味悠长的余兴都无处可寻。如果以李泽厚提出的“悦耳悦目、悦心悦意、悦志悦神”审美三层次来审视,受众对于这些武侠电影的审美接受,多停留在悦耳悦目层面,“走向内在心灵”的悦心悦意则很难实现,更遑论更高层次的悦志悦神了。

新世纪以来武侠电影普遍存在的这种审美体验被学者王一川概括为“眼热心冷”,简言之,“中式大片的美学困境集中表现为超极限奇观背后生存感兴及其深长余兴的贫乏,在美学效果上表现为眼热心冷,出现感觉热迎而心灵冷拒的悖逆状况,仅达到初始的‘感目’层次而未进展到‘会心’层次”[22]。这种情感体验状态,是我们所身处的被美国学者斯捷潘·G. 梅斯特罗维奇(Stjepan G. Mestrovic)以“后情感社会”命名的时代里的常态:人们的情感被文化产业所操纵并由此转换成后情感,它追求的不再是本真、纯粹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追求快适的虚拟和包装的情感。在梅斯特罗维奇看来,“后情感主义是一种情感操纵,是指情感被自我和他者操纵成为柔和的、机械性的、大量生产的然而又是压抑性的快适伦理[23]。这一定义,可谓是对武侠电影奇观化叙事背后情感体验的恰如其分的写照。

武侠电影这种“后情感主义”的面目,在电影《刺客聂隐娘》中得到了极大的扭转与改观。影片努力采取一种情感主义[24]的姿态,它对“生活真实”的孜孜以求,带来的是一种“情感的真实”,一种感同身受、余味深长的情感体验。影片的故事并不复杂,不过讲述了幼年被道姑掳走的少女聂隐娘被训练为技艺高超的杀手,并被师傅遣返故里刺杀表兄—魏博藩主田季安的故事。在这个“杀手不杀”的故事中,创作者所努力渲染的是两种情绪或情感:悲悯与孤独。聂隐娘作为一名身负绝技的杀手,原本应该超然物外、不为所扰,应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实际上,在影片开头的黑白影像中,她隐没在树影里、跃身而起瞬息之间毙敌的段落已经将她的这一特质表露无遗。然而她同时又是一位有着侠义之心、悲悯之心的杀手。在奉命刺杀大僚时,面对与小儿在卧榻嬉戏的敌人,聂隐娘在梁柱斗拱上隐匿良久,迟迟没有下手,最终选择饶恕对方,翩然离去。在这一段落中,尽管聂隐娘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然而沉默的她所经历的人性挣扎与最后时刻流露出的悲悯情怀仍然让人备受浸染,为之所动。深刻的孤独之感更是影片所着力传达的情感。一方面,聂隐娘作为一名女性杀手,既有一种性别上的孤独感,又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其次,当长大成人的聂隐娘返回故里,面对曾与她有一纸婚约但已身为人夫的表兄时,她体会到了一种情感上的孤独。而面对尔虞我诈的政治倾轧,向往自由的她更体会到了作为生命个体被政治裹挟的另一种孤独。聂隐娘诸多不同层面的孤独感,所带来的是一种深刻的身份焦虑与认同危机。当聂隐娘隐匿在纱幔之后偷窥田季安与妻子时,随风舞动的纱幔与飘摇的烛火让她沉默的身影若隐若现,那种“青鸾舞镜”—没有同类的孤独感油然而生,让人心有戚戚焉。(www.xing528.com)

有趣的是,电影《刺客聂隐娘》带来的这种情感体验,是在一种“叙事距离”中获得的。以作壁上观的冷静、客观姿态描画悲欢离合,是侯孝贤惯用的手法。在他的电影里,摄影机往往以一种异常理性、克制的方式记录人生、描绘历史、隔岸观火、不动声色。这种审美态度,是一种典型的“心理距离”或“审美距离”观。爱德华·布洛(Edward Bullough)曾在《作为艺术因素与审美原则的“心理距离”说》一文中在提出著名“心理距离”论,在他看来审美主客体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才能进入一种自由的审美境界之中。但与此同时,侯孝贤的长镜头、景深镜头所制造的“心理距离”并非完全没有一丝情感温度,而是含有悲天悯人浓郁情怀的,如同戴锦华所言,它“并非一份漠然的远观,不是任何超然的抽离,而是漶漫开去的、带暖意的痛楚,是怅然却坦荡间的不舍回眸”[25]。而侯孝贤也曾坦言:“我就想用沈从文那种‘冷眼看生死’但这其中又包含了最大的宽容与深沉的悲伤,从这个客观的角度来拍。”[26]于是,在这种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叙事距离”中,影片《刺客聂隐娘》的情感表达就产生了自然而真实的味道。

因此,如果说21世纪以来的绝大多数武侠电影往往沉迷于制造一种华丽、繁复的“错彩镂金”之美的话,那么《刺客聂隐娘》所流露的,便是一种平实、淡泊的“芙蓉出水”之美。本雅明曾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一书中以“韵味”和“震惊”来区分传统艺术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他认为传统艺术的本质在于一种静观的“韵味”,而机械复制艺术则是子弹击穿胸膛式的短暂而强烈的反应。如果将这一论述加以推演,我们亦可以用来做如下比较:与那些耽于以“奇观”制造短暂“震惊”的武侠电影相比,《刺客聂隐娘》以对“真实”的谋求散发出了悠长的“韵味”。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