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史：首次弭兵的破裂，晋楚鄢陵之战

晋楚虽然结盟，但双方并不和谐。晋国郤至到楚国聘问时，楚对他礼仪不周，矛盾已出现，所以晋大臣士燮（范文子）预料楚国必然说话不算数。事隔三年，公元前576年，楚共王打算向北方出兵，大夫子襄说：“新与晋盟而背之，无乃不可乎?”司马子反说：“敌利则进，何盟之有？”（《左传》成公十五年）楚共王听从子反的话，起兵北进，先攻郑国，到达暴隧，继侵卫国，到达首止。郑国反过来也侵袭楚国，攻占了新石。晋国见楚背盟，这年冬，在钟离（今安徽凤阳东北）邀集齐、宋、卫、郑各国大夫和吴国会盟，以谋对付楚国。这是吴国和中原国家相会的开始。第二年，楚国从武城派公子成用汝阴的土地向郑求和，郑遂叛晋，郑子驷和楚王在武城结盟。郑在楚支持下攻打宋国，在汋陵打败宋军，俘虏了宋将乐惧、将。卫国替晋国伐郑，到达鸣雁。这样，中原首次弭兵之盟就此破裂。

公元前575年，晋出兵伐郑，栾书率领中军，士燮为佐，郤锜率上军，荀偃为佐，韩厥领下军，郤至为新军辅佐。荀罃留守。派郤犫到卫、齐两国求兵，另派栾黶至鲁求兵。郑国听到晋将来攻打，就派人报告楚国。楚共王发兵救郑，由司马子反率中军，令尹子重率左军，右尹子辛率右军。这年五月晋军渡黄河，与楚军在鄢陵（今河南鄢陵北）相遇，士燮不打算作战，想逃避楚军，遭郤至的反对，他劝士燮不要重蹈先人失败之覆辙，增加耻辱。楚军在清晨逼近晋军，摆开阵势。晋的军吏们害怕。小将范匄（士燮子）建议填井平灶，就在军营中摆开阵势，把行列间的距离放宽，与楚军决战。士燮拿起戈来驱逐他说：“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中军统帅栾书支持范匄的意见说：“楚师轻佻，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郤至分析了楚军六个不足之处，认为他们内部重臣不和，军阵不齐，各军彼此观望，没有斗志，晋军一定能取胜。这时楚共王登上楼车瞭望晋军，晋逃臣伯州犁将晋军的情况报告楚王。与此同时，这边楚逃臣苗贲皇也将楚军的情况报告晋厉公。许多臣下说楚国有杰出人物，军阵厚实，不能抵挡。但苗贲皇力排众议，并说：“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左传》成公十六年）晋厉公听从了苗贲皇的建议，集中力量进攻楚的左右军。双方混战中，晋将吕锜射中了楚共王的眼睛，楚共王让神箭手养由基回击，将吕锜射死。晋军击溃并追赶楚军。楚军被晋军逼在险阻的地方。据守的楚箭手养由基连续射击晋军，很多人被射死。楚猛将叔山冉举起晋人掷过去，掷中战车，折断了车前横木，阻止了晋军的前进。晋军在进攻中只俘虏了楚公子茷。晋楚两军激战一整天，直到黄昏还没有结束。到晚上，楚军司马子反命令军吏视察伤情，补充军士，修理武器，摆列战车马匹，等待明天清晨再战。晋军方面因此很担心，苗贲皇却替晋侯通告全军：检阅军阵，补充士卒，喂好马匹，磨快武器，整顿军阵，巩固行列，饱餐一顿，再次祷告，明天再战!同时故意放松对楚俘虏的看管，让他们逃走后去报信。楚共王听到报告，召子反一起商量。子反因酒醉不能进见，楚王因此认为“天败楚也夫!余不可以待”（同上），于是就在夜里逃走了。楚军回国，到达瑕，司马子反认为自己有罪就自杀了，楚共王派使者阻止已来不及。这次战争虽然晋胜楚，其实双方力量相当，但由于晋军战略得当，楚军虽勇但内部不稳，楚共王最后脱逃，导致全面失败。

鄢陵之战后，这年秋，晋厉公邀集鲁、齐、卫、宋、邾在沙随（今河南宁陵北）相会，商量攻打郑国之事。在鄢陵之战时，齐、卫、鲁三国国君或大臣都来到晋军中支援晋国。这时鲁国发生内乱。过去大夫叔孙侨如与鲁成公的母亲穆姜通奸，想除去季孙、孟孙两人并占有他们的家财。在鲁成公这次将要出行时，穆姜让儿子驱逐这两人，成公说等回来再说。穆姜大怒，指着走过的成公庶弟公子偃、公子说：如你不同意，他们都可以做国君。成公感到情势不妙，离都后在坏等待，并作了防卫方面的布置，让孟献子在宫里留守，因此出行晚了。在沙随之会上，叔孙侨如派人行贿并诬告晋大臣郤犫，说鲁侯之所以等在坏，是观望两军的胜负。郤就在晋厉公面前毁谤鲁成公。晋厉公因此生气不与鲁成公见面。不久，晋国邀集诸侯攻打郑国，鲁成公出行前，穆姜又旧话重提，成公仍不答应，又照旧作了布置而行。当时诸侯军驻扎在郑国西部，鲁军驻扎在郑东的督阳，不敢越过郑国，派使者请求晋军前来接应，诸侯军才会齐。下军副帅智罃率诸侯军进攻陈国，又攻蔡国。进攻的军队还没有回师，留守的诸侯又迁移到颍水上。郑军夜袭留守军，宋、齐、卫三国军溃散。这时鲁叔孙侨如又派人去告诉郤犫说：鲁国有季氏、孟氏，就好像晋国有栾氏、范氏，政令就是由他们制定的。现在他们商量不跟从晋国。如将在会的季孙拘捕，鲁事奉晋国才不会三心二意。晋厉公听信了谗言，在苕丘将季孙拘留。鲁派子叔声伯再三向晋厉公求情，晋国才将季孙放回。鲁成公回国后，驱逐了叔孙侨如，并与诸大夫结盟。叔孙侨如逃亡到齐国，后又逃到卫国。鲁季孙与晋郤犫在扈结盟。由平鲁乱事可看出晋国及其公卿的专横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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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陵之战后，郑国仍一心向楚，郑军曾进攻晋国的虚、滑二地，卫国派军援晋、伐郑，到达高氏（今河南禹县西南）。郑让太子髡顽和侯獳到楚国去作人质，楚派公子成、公子寅到郑国戍守。晋厉公又邀合诸侯军连续伐郑，深入郑国境，包围郑都，楚军数次救郑，双方激战，都无胜负。正在相持不下之时，晋国发生内乱。

晋国内部卿大夫的势力日益强大，先是赵氏，继而是郤氏，其次有栾氏和中行（荀）氏。灵公时赵盾“弑”君，其势不可一世，至景公时赵同、赵括被杀，势力一度削弱，后重立赵武，力量重新恢复。到厉公时公族尤以郤氏为最强，郤锜、郤犫、郤至三人为卿。在对鲁的问题上可以看到郤氏强横之势。卿大夫力量的膨胀必然导致与国君矛盾的加剧。在鄢陵之战后，晋厉公就打算去掉这些卿大夫，重立自己的宠信臣下。胥童、夷羊五、长鱼矫等人因与郤氏有怨仇，成为晋厉公的亲信死党。由于郤氏骄横，怨恨他们的人很多。在厉公指使下，胥童、夷羊五、长鱼矫攻杀了郤氏。当胥童等劫持并要杀栾书和中行偃时，厉公下不了决心，将他们释放并派人加以慰问。但事后栾书和中行偃乘厉公在匠丽氏处游玩时拘捕了他，接着杀了胥童。第二年又派程滑杀了晋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