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建筑遗产评价：遗产登录的依据

科学合理的登录标准是近现代建筑遗产登录制度的核心，其确定一方面要考虑我国近现代建筑遗产的属性及特点，另一方面也应考虑我国现行指定文物的标准^[4]，与其有所区别并能弥补其不足。

可以参照的是，随着近年来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得到广泛重视，各地纷纷出台了相关保护条例，其中自然涉及历史建筑（建筑遗产中的一部分）的认定问题。例如《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第十四条中明文规定：对尚未列为不可移动文物、反映一定时代特征、具有保护价值、承载真实和相对完整历史信息的四合院和其他建筑，应当认定为具有保护价值的建筑。类似的认定标准还有不少，它们均以定性化描述为主要特征，并通常在保护对象之前冠以“具有保护价值”“具有重要意义”“反映历史与社会风貌”“具有一定代表性与典型性”等形容词。那么，该建筑究竟有多大的保存价值？究竟在哪些方面具有多大的意义？多大程度上真实反映当时的历史与社会风貌？是在技术上还是审美上体现出代表性与典型性，程度又有多大？在具体认定的过程中这些问题通常并没有得到确切的解答，而是较为含糊或是敷衍过去，这就直接导致遗产认定过程中失误率提高，过于依赖直觉与经验的判断过程成为遗产保护利用工作科学化制度化的最大障碍。

本书提出的近现代建筑遗产综合价值评价模式与方法（详见第3章）便是针对这样的问题与窘境，尝试建立起更为详细准确同时也更具操作性的建筑遗产登录标准。本研究将建筑遗产的综合价值分为八大价值指标：历史价值、文化价值、社会价值、艺术价值、技术价值、经济价值、环境价值与使用价值，且每项价值指标通过量化评析以十分制（1～2分为极差，3～4分为较差，5～6分为一般，7～8分为良好，9～10分为优秀）来表达，有了这样的价值评分，我们便能根据建筑遗产的价值分值区间来决定该遗产的保护与登录地位，并按其不同等级针对性地确定其保护与利用策略，实现从价值评价到登录保护的制度化运行。

图6－1　建筑遗产保护与适应性再利用综合评价程序

图片来源：笔者绘制

在登录规则的具体设计操作中，我们首先可将上述八项指标分为三个层次（Ⅰ、Ⅱ、Ⅲ级）（图6－2）：

图6－2　建筑遗产价值评价指标分层示意

图片来源：笔者绘制

Ⅰ级指标为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艺术价值与技术价值四项，这四项对于建筑遗产的登录具有关键性决策效力。历史、艺术与技术（科学）这三大价值非常容易理解，其一直以来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特别强调的文物指定制度的重要标准，尤其对于那些古建筑来说更是如此。除此之外，笔者又将“文化价值”升格为Ⅰ级指标，这一项价值指标其实是专门针对本书的主要研究对象——近现代建筑遗产，因为需要通过建立登录制度实现更有效保护利用的正是这些面广量大的近现代建筑遗产，而这些评价对象则以文化的代表性、象征性以及情感体验为其主要特征。如与重要人物与事件的关联性并随之产生的纪念意义与教育意义，体现地域文化传承的独特性与代表性，通过情感共鸣与体验参与而获得的文化认同等。当建筑的Ⅰ级价值指标总体表现突出时，则不论其Ⅱ、Ⅲ级价值指标表现如何，其具有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特征并符合遗产登录标准，应进入登录名单进行有效保护并合理利用。

Ⅱ级指标为社会价值与环境价值两项，这两项对于建筑遗产的登录具有辅助性决策效力，其引入是出于建筑遗产整体性保护利用的需要。一方面，建筑遗产作为一定社会发展条件下的产物，其不仅反映了建造初期的社会形态特征，还会对当前的社会与城市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保护利用中社会与公众的参与也日益受到更多的重视。另一方面，建筑遗产本身与周边环境是紧密结合的，建筑个体不仅具备自身的效用与价值，也承担着在建筑群体及环境中的效用与价值，在整体保护理念指导下建筑与环境应视为一个整体来进行评价，当然这里的环境并不单指建筑对场地周边微环境的影响，还应包含对更大范围的区域环境乃至宏观环境的贡献。当建筑Ⅱ级价值指标表现突出，并且其同时拥有个别的Ⅰ级指标表现优良时，可视具体情况确定其能否进入登录名单，即建议登录。而当建筑的Ⅱ级价值指标表现突出，但Ⅰ级价值指标表现均不甚理想时，原则上不予登录，仅有少数代表性个案可补充登录。尽管如此，这些未能登录而获得法定保护地位的老建筑仍是城市历史文化演进的有机组成，简单粗暴地拆除会对周边环境、城市与社会发展、公众利益等造成负面影响，适当的保留改造与功能再利用仍是上佳之选。(www.xing528.com)

Ⅲ级指标为经济价值与使用价值两项，这两项对于建筑遗产的保护利用策略具有指导意义。其一，有历史文化资源优势的老建筑可以通过对自身价值的综合开发和深入挖掘，带来旅游、区位、市场、土地、建筑等多方面的经济增值，而这种增值为建筑的保护与可持续发展带来了有利条件。其二，老建筑在接纳置换新的功能时体现出来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实际上代表着其潜在的使用价值，这种适应性与灵活性与建筑本身的功能类别、体量高度、结构形式、历史年代等多种因素有关。通过对建筑经济价值与使用价值的评析可为制定保护利用策略及改造方案提供科学依据。当建筑遗产登录对象的Ⅲ级指标较为理想，提倡在保护登录框架内进行合理的改造更新与适应性再利用，以最大化地发挥其综合效益与多元价值；当建筑遗产登录对象的Ⅲ级指标不甚理想，一方面可通过改造技术手段的创新来尝试满足新功能条件下的使用要求，另一方面也可在维持其历史文化特征的前提下通过优化现有功能、调整使用方式、增加社会公益及展陈等内容来进一步激活其潜在效益与价值；当非建筑遗产登录对象的Ⅲ级指标较为理想，也应尽量避免简单拆除并在可能的情形下少拆除多利用，以符合资源与环境可持续发展的要求；而当非建筑遗产登录对象的Ⅲ级指标不甚理想，方可根据相关规定作拆除新建处理。

简单来说，Ⅰ、Ⅱ两级指标决定了某一老建筑是否能进入登录或预备名单，而Ⅲ级指标则决定了该建筑在后续保护及适应性再利用时所采用的介入程度、功能意向及改造方式等。在老建筑登录操作中可参照以下价值评分与遗产登录标准对照表（表6－1）。

表6－1　价值评分与登录标准对照表

续表6－1

续表6－1

续表6－1

资料来源：笔者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