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用神通让凹地涌出一股清泉,泉水飞流直下,在山下形成水潭,又自择蹊径汇入南盘江。日出东方,朝霞满天,农夫们远远瞧见山泉喷涌之处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光辉,连忙纳头便拜。那天是农历三月初八,从此,南盘江边的山上有了个“回子龙潭”,三月初八便成了“龙祭日”。
天历二年(1329年),江西大旱,贪官劣绅借机作恶,民不聊生。散曲名家刘时中根据当时社会状况写了两套《端正好》上呈江西道廉访使高纳麟,曲中议了两句:“不是我论黄数黑,怎禁他恶紫夺朱?争奈何人心不古,出落著马牛襟裾。”“人心不古”一词就这么传了下来。
这个成语带着明显的个人成见,大意是“(如今)人心没有古人淳朴厚道”,或者可以解释为“人心不如从前那么好”。较起真来说,刘先生心中的古人只是他了解了的古人,或是他自己“筛选”过的古人。如果用这个词覆盖“天下古人”,很不贴切,会让很多人失望。古人并不一定都淳朴厚道,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就有好坏,就有善恶。这些善恶的来由其实挺模糊。比如,九村有个“回子龙潭”,据说是被一口铁锅扣住了泉眼,几百年来一直有人在找那口铁锅,但挖地三尺也寻不着踪迹,只能任其干涸,大家怪罪的是周边出了那些“古人”,那些“莫名其妙”就恶起来的“古人”。
▼热水河村易地搬迁安置点
之前我改写过一个昆明“吴井”的故事,说的也是古代的事。城南老吴在院子里挖了一口井,水质特别好,他和老婆便借着这口井开了茶馆,生意兴隆。一日来了位老道到茶馆讨酒,茶馆本不卖酒,老吴人好,就拿了自己存的米酒给老道喝,老道喝爽了把半碗酒倒进井里,水井从此变成了酒井,茶馆也升级变成了酒馆,火得不得了!第二年老道又来了,老吴的老婆贪心,说了句“有酒无糟,养不起家猪”,把老道得罪了,老道说“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井水当酒卖,还嫌猪无糟”,一扬手,半碗酒泼在了地上,酒井又变成水井了……这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传说抨击的是贪念。贪念是一种恶,和“回子龙潭”传说中“古人”们来由不明的恶同属“罪”的范畴。“老道们”惩治这些恶的办法就是“善以善待,恶以恶待”,俗称“现世报”。
明清时期,异人方士一度热衷于服务社会,纷纷出山入世,各显其能。某道士在南盘江一带云游,见沿江山水不凡,便流连忘返调研了一番。话说澄江九村域内下七飞铺秧草凹沟顶有片山体凹下了一块,像把椅子一样,“椅子”面东背西,靠山望日。道士觉得如此清奇之地实应点缀一番,便用了神通,让凹地涌出一股清泉,泉水飞流直下,在山下形成水潭,又自择蹊径汇入南盘江。山下几位农夫惊呆了!这一带山多地少,农田零零散散的都在半山腰上,引江水灌溉太累了,山头这股清泉如祥龙吐水,岂不是救了大家!日出东方,朝霞满天,农夫们远远瞧见山泉喷涌之处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光辉,连忙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那天是农历三月初八,从此,南盘江边的山上有了个“回子龙潭”,三月初八便成了“龙祭日”。
第一个龙祭日,回子龙潭四周聚满了村民,人们杀猪宰羊、秉烛焚香、虔诚祷告,然后架火热灶煎炒烹炸来一次聚餐。老道早知村民们要做些仪式,便换了装束假装过路人混入人群,本是想听听村民们对自己神迹的夸耀,不料被热情的村民强拉硬扯入了席,享受了一顿酒肉。老道感叹,多么淳朴的乡亲们呐,虽说这是个龙祭日,可祭的是我呀!行,那我每年来吃一回吧。
第二个龙祭日,回子龙潭边人们依旧杀猪宰羊、秉烛焚香、虔诚祷告、跳舞聚餐。有人认出了去年来过的老道,一看老道混得有点惨,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便拿出些饭菜递给老道,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吃。(www.xing528.com)
第三个龙祭日,老道又来回子龙潭凑热闹,老远就被村民认出。这一年老道混得更悲催,衣不遮体恶臭难掩,村民没给老道拿吃的,直接把他赶走了……
老道士站在远处点点头,无量天尊!善心这么快就消失了,世态炎凉原来是真的哦。不过……为什么呢?以貌取人?还是善不入心?涌泉之恩泽换不来善念?善念靠悟也靠守,难不成人性顽劣不可教化?得了,我连这些都悟不透,还是收了神通回去继续修炼吧。
回子龙潭只在世间喷涌了三年。第三个龙祭日当天傍晚,准备在潭边彻夜狂欢的村民们在夕阳中看到了山顶上背着铁锅的老道士。老道的褴褛衣衫早已不见,一身深蓝道袍随风而动,飘出了道骨仙风。他先给山下的村民们深施一礼,念了句“一念花开,一念花落”,随后扬手抛出了铁锅。
铁锅旋转着奔向山顶凹地,一声巨响之后,山泉瞬间断流,滴水皆无。村民们飞奔上山想找出那口封住泉眼的铁锅,但连找了三年,终不见铁锅踪影。三月初八的“龙祭日”名存实亡。
人心确有“古今”,但古和朴是两回事。其实,传说中的道士“善以善待,恶以恶待”,是一种最直接的教化方式,意在提高人的综合素养。他想告诉人们的道理很简单,大抵是现代歌词唱出的道理——“世界上所有的惊喜和好运,都是你积累的温柔和善良。”
回子龙潭“原址”如今还在,并不像传说里讲的那般规整,“椅子”的轮廓也不明显。“铁锅扣泉眼”可能是杜撰出来的,但那块凹地如真有山泉喷涌,定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其实,七江打造山乡风景区是有自然条件的,现有的传说撑得起当地的风景。七飞铺的“铺”,七佛寺的“佛”,南盘江上的云雾和老桥,回子龙潭的“椅子”和“山泉”……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