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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史:第七章儿皇帝石敬瑭

时间:2023-09-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过去是同行相妒,目前是尊卑分明,故石敬瑭心中着实不大受用。由此可见,石敬瑭早已形成一个独立的军阀集团。如今,石敬瑭老是上表自称老病,请解除兵权,以试探朝廷的态度。现在,问题的核心东转,轮到石敬瑭做出选择了。有些投机的将领,竟叛归石敬瑭。横竖他已抱定主意,不做“儿皇帝”决不称心。石敬瑭急派人回话,使者未到,契丹已与唐军交战了,石敬瑭连忙派刘知远出兵援助。这天夜晚,石敬瑭亲自去

五代十国史:第七章儿皇帝石敬瑭

李从珂即位时,石敬瑭像甩掉废物一样地摒弃在卫州的李从厚而入朝。在表面看来,石敬瑭似乎是归顺,但他是万不得已的。盖他俩在李嗣源时代,原是以勇力善战著闻的同事,而今因缘际会,一个贵为“九五之尊”,一个却矮了大半截,必须山呼万岁,站在半边,听候差遣。过去是同行相妒,目前是尊卑分明,故石敬瑭心中着实不大受用。入朝后的石敬瑭不敢申请归镇,有人劝李从珂趁机把他软禁起来,有人主张最好不必猜忌,免生嫌隙。刚好“老石”抱病多时,形状羸瘠,仿佛痨病鬼一样,李从珂有些大意,自以为“老石跟我很亲密,而且是青年时代的患难之交,不信赖石郎还信托哪一个”。仍旧派他为河东节度使,让其归镇。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一点小小的星火,如不及早地予以扑灭,所造成的后果往往是不堪设想的。目不知书的李从珂,他对于战争可能很内行,但一朝政权在握,要好好地处理政务,可就不太简单。而朝臣似也多不注意,真是无可奈何的事。下列各事,由于李从珂的疏忽,酿成无可弥补的损失:公元926年春,李从珂以“千春节”置酒大请客,晋国长公主(石敬瑭的老婆)上寿毕,辞归晋阳,李从珂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为啥不多待几天,这么快就要回去,难道要跟‘老石’一同造反吗?”这些话传到石敬瑭的耳朵里,他怎么受得了?

盖石敬瑭自归镇后,先派出其二子为内使,而曹太后—晋国长公主的母亲—的左右全被石敬瑭高价收买,故李从珂的一举一动,事无大小,他莫不清清楚楚。

还有先一年的发夏衣事件。李从珂遣使赐夏服给军士们,军士们都高呼万岁好几遍。石敬瑭很不高兴,有人主张把那几位首呼口号的“报销”掉,刘知远立斩李晖等三十六人。由此可见,石敬瑭早已形成一个独立军阀集团。

如今,石敬瑭老是上表自称老病,请解除兵权,以试探朝廷的态度。有的主张接受其申请,移镇郓州;有的主张慎重,不可轻移,免得逼其走入极端。

某一个夜晚,轮到薛文遇值夜,李从珂私下和他谈起这个“移镇与否”的问题。

“俗话说得好:‘筑室道谋,三年不成。’这移不移的大问题,你应拿定主意才行,群臣只是顾家小,为自己打算,哪个肯为国家进言,以我个人的意见是‘河东镇移也反,不移也反,不过是时间问题,不如先下手吧’!”

薛文遇提出自己颇有见解的意见。

皇帝听后大喜:“完全符合我意见,不论成功或失败,决定移镇!”不大识字的人素来是迷信的,李从珂先前曾听术士说过“国家今年应得贤佐,出奇谋,定天下”。想来大概是在“老薛”的身上吧!主意既定,移镇的制诰即行颁布—移石敬瑭为天平节度使,宋审虔为河东节度使。

制诰颁布,两班(文武官)闻呼石敬瑭名时,相顾失色,似都嫌李从珂太过于鲁莽从事。

现在,问题的核心东转,轮到石敬瑭做出选择了。他紧急召开“参谋会议”,说明事态的严重性:“我再度回到这儿来,李从珂曾当面答应我‘终身不除代’,现今突然来了这样的命令,恐怕真个是应了今年‘千春节’时和长公主所说的话—要造反了吧!我不会造反,大家都明白,然而朝廷逼得非造反不可,要不然的话,哪有束手待毙的道理?我一再声明老病,来观察朝廷的本意,假如肯宽谅我,那没有什么话可说,我当然乐事皇上,一如故旧,否则,咱们另行打算吧!”

一时之间,有的主张“打”,有的主张“移”,都押衙刘知远开腔了:

“老将军带领士兵,久受士卒拥戴,于今据有居高临下的地理胜地,兵强马壮,要是真的揭竿起事国人响应,则皇帝的大业可成,为什么让人家发表了一纸文书,而轻易移镇、投入虎口呢?”

节度掌书记桑维翰提出更独特的标准奴才意见:“李从珂称帝,你马上入朝称贺,难道他不明白‘蛟龙不可纵于深渊’的大道理吗?但他到底仍让你安全归来,这就是‘天意’!天意是不可违的,违天必不祥,人人都明白!而李嗣源的遗爱尚在人间,从珂以养子的资格,能够继承大统吗?人心群情不附,是显而易见的,你是明宗的东床快婿,今反遭李从珂的猜疑。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谢罪’是无法逃过灾厄的,还是力求自救的万全之计吧!契丹向来与明宗约为兄弟之邦,其部队分布于燕云各州之间,倘使能‘推心屈节’以父祖事之,则万一有急难,早晨呼救,傍晚救兵准可赶到,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席甘心做敌人走狗的奴隶理论,把石敬瑭说得心花怒放,从此定为“国家政策”—决心事敌。

石敬瑭造反行动定在五月,由昭义节度皇甫立奏上去!这是晴天霹雳的讯息。接着石敬瑭的表也来了:“养子不应嗣位,请传位于许王(李从益)。”李从珂气得浑身发抖,把其表撕得粉碎,扔在地上。接着一连串的征讨行动铺开了,剥夺石敬瑭官爵,调兵遣将发表各路军马讨伐,以张敬达兼太原四面都招讨使,以义武节度使杨光远副之,张敬达将兵三万营于晋安乡。有些投机的将领,竟叛归石敬瑭。

大军压境了,石敬瑭按照桑维翰所定的政策施行,遣使求救于契丹,草表是桑维翰起的,向契丹称臣,愿以“父礼”事之,约定事成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即燕云十六州)奉送,“割地事夷”自此始。

大将刘知远深不以为然,谏道:“称臣就可以,以‘父礼’行事,未免太过火了吧,且咱们愿意以金钱绢帛作赏礼,准可得到其帮助,不必答应割让土地,否则,恐怕他年变成大患,到时懊悔也来不及了。”

石敬瑭不理会这一套。横竖他已抱定主意,不做“儿皇帝”决不称心。

契丹主耶律德光得到这种优越的条件,焉有不允之理,复书云:“候仲秋,倾国以赴。”

张敬达筑长围以攻晋阳,始终无法攻下来,时多风雨,长围复为水潦所浸坏,竟不能合围。而晋阳城中,石敬瑭亲自登城,坐卧于矢石之下,粮食虽告匮乏,但以刘知远调度得当,用法无私,故人无二心—这是一个成败预象的对照。

九月,耶律德光将五万骑,号称三十万,自扬武谷而入,五十余里旌旗不绝,至晋阳立阵于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对石敬瑭说:“我今日破敌行吗?”

“南军人数甚众,不可轻侮,明天再战不迟。”石敬瑭急派人回话,使者未到,契丹已与唐军交战了,石敬瑭连忙派刘知远出兵援助。

此时,张敬达的部队列阵于城西,北山下,契丹遣三千骑兵,不披甲,直犯其阵,唐军见其羸弱,争相扫逐。至汾曲,契丹骑兵涉水而去,唐兵循岸追赶,不料契丹的伏兵,自斜里杀出,把唐军切为二截,在北岸的步兵全被屠杀,在南边的骑兵引归晋安寨,契丹纵兵攻击,唐兵大败。

这天夜晚,石敬瑭亲自去叩谢契丹主,耶律德光紧执敬瑭的手,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敬瑭问道:“皇帝远来,士马疲倦,马上能与唐战,并能一战而胜,是啥道理?”

“我从北方来,事先假定:唐一定先切断雁门关各路,伏兵于险要等地,那我就无法进兵了,但据探马报告,皆无伏兵,我因而长驱直入,知大事必能成功,两兵既接,我方气锐,彼方士气低落,若不趁此急攻快打,旷日持久,则胜负很难料定,这就是我的亟战而胜,不可与一般的‘以逸待劳’的常理来判断。”耶律德光得意洋洋地分析着。

石敬瑭甚为叹服。从此张敬达的晋安寨反被石敬瑭与契丹包围,长达百余里,宽度五十里,并设立索铃吠犬。任何人,跬步不能过,张敬达手下尚有五万步兵、万余骑兵。

李从珂闻讯大惊,派赵德钧为东北面行营招讨使兼中书令,救晋安,但老赵另有打算—老想做“儿皇帝”第二,屯兵不进。皇帝深以晋安之围为忧,问计于群臣,有人主张派李赞华(即东丹王突欲)为契丹主,令天雄、卢龙二镇,分兵送他回去,作为册立的傀儡,则契丹必有内顾之忧,然后选募军中的精锐奋击反攻,这不失为解围上策。但此事议而不决,自然无从付诸实行。李从珂更沮丧了,天天酣饮悲歌、长吁短叹,有些人劝他“北行亲征”,他已把壮志消磨殆尽了:“你们再也不要提‘老石’了,一提起他,我就心胆欲裂。”

皇帝还能够做些什么呢?只能来一次强迫征募“义军运动”。皇帝有令,征收天下将吏及民间的马匹,每七户出“征夫”一人,须自备“铠仗”—换句话说,除军常服、军便服外,还须自带武器,粮食一项似也未能例外。这样惊天动地的“征集令”,仅收得二千余匹马和征夫五千人而已。史书说得客观,在实际上,这是“无益于用”的,而“民间却大扰特扰”了!

世事看来已成定局了,援军赵德钧屯兵不进,哪怕有皇帝的诏书一再催促,也毫无作用。洛阳方面一筹莫展,皇帝消极得天天抱住“酒坛”,晋安围得像铁桶一般,于是耶律德光要提拔石敬瑭了,道:

“我三千里来赴难,一定会成功的,看阁下的气度容貌,见识胆略,完全像个‘中原之主’,现在,我很高兴地要立你做‘天子’。”

石敬瑭不好意思地辞让了几通后,就见风转舵了。爱凑热闹的将吏们对那种“蔚为风气”的老习惯早已谙熟,慌忙联名上表劝进,到了这个地步石敬瑭还能躲过命中注定的“儿皇帝”吗?与其扭扭捏捏,不如索性高高兴兴地接受!“老石”最想得开。

耶律德光作册书,命石敬瑭为大晋皇帝,自解衣冠替他披身,筑坛于柳林,当天即皇帝位。“儿皇帝”也装模作样地改元、大赦、封功臣、敕令法制……一切全循着封建的老一套依样画葫芦。

儿皇帝为了感谢“父亲”的“恩惠”,当即割幽云十六州给契丹作为“谢恩地”,并每年输送绢帛三十万匹。

能在中原建立傀儡政权的契丹,真的强盛到无人敢撄其锋吗?否!他们也是银样镴枪头,据说其大军虽驻扎于柳林,但其辎重老弱全在虎北口,每到日落西山时,常结束停当,准备若事发仓猝可遁逃,回到老巢去!倘使唐将赵德钧辈能认真地为国出力,则其部队距离晋安仅百里左右,怎会弄得消息不相通,且按兵不战,坐看张敬达等部被吃掉?细考其用心及动机委实卑鄙,赵德钧趁此时机,正面要求发表其子赵延寿为成德节度使,理由是如延寿在镇州,左右实便于接应云云。

李从珂以书反问:“赵延寿正在击贼,怎么会有工夫去坐镇镇州?要当成德节度使,也只有等到贼平了之后。”

但赵德钧全不理会这些,仍然求个不已。

“这是啥意思,老是欲得镇州,倘使把胡骑击退,则把我的帝位拿去,都无所谓,要是‘玩寇邀君’的话,恐怕都当死。”皇帝说得蛮有理。

赵德钧可不高兴了!

闰月,他的宝贝儿子赵延寿耍了一套“政治花样”来瞒满朝文武,献上“契丹主所赐诏及甲马弓剑”,说是“赵德钧遣使致书于契丹主,为唐拉拢关系,劝说耶律德光早些带兵归国”。但实际上呢?则有一封机密文书送给契丹主,答应以更优厚的金帛给他们,只要对方立他为帝—也就是“儿皇帝”—请即以其兵南下平定洛阳,与契丹约为兄弟之国,附带的补充条件是“仍许石氏常镇河东(即山西)”。

争相要求做“儿皇帝”的人物这么多,倒弄得耶律德光大为困扰,他很想趁此答应,因为契丹本身也有困难在:其一,孤军深入,晋安未下;其二,赵德钧所部尚强;其三,范延光在东面,对其构成严重威胁;其四,山北诸州如截断其归路,不但前功尽弃,而且从此可能一蹶不振。契丹权衡了一下,很想答应,因从各方面看来,这都是可行的条件。

“儿皇帝”石敬瑭的情报是灵通的,当听到契丹跟赵德钧在“谈判条件”时,他大为恐慌,立派干练的掌书记桑维翰前往做说客

“大国举义兵以救孤危,一战而唐兵瓦解,退守一栅,食尽力穷,等着被瓮中捉鳖!我们君臣很是感谢!我们听说赵德钧父子—这对不忠不信的贼臣,怕大国之强,继而按兵观变、投机取巧的角色,居然想搬出谵妄的言辞来欺骗你们,拿一些薄弱的甜头来给你们尝,使贵大国陷于不义之地而功败垂成!请注意一点,要是我们晋国得了天下,将把全国的物资拿来奉献给你们,哪里是他们那么一点点的微利所能比拟的?”

“喂,桑维翰,你总看过逮老鼠吧!要是自己不做预备,老鼠会啮伤捕者的手,何况老赵还是一个强敌!”

“贵大国已扼住老鼠的咽喉,它怎么能咬人?”

“不是我国有意要破坏前约,只是在兵家权谋上,不得不采取这样的办法!”

“大皇帝以信义救人之急,四海之内,人人注目,怎么可以随便改变既定的政策,使大义不终呢?我认为贵大国是千万不能随便更改的。”说罢,马上变成矮子般朝着帐前跪下去,自早晨至晚上,涕泗横流地啜泣,完全是一副申包胥泣秦庭的模样。(www.xing528.com)

耶律德光大受感动,终于答应,对着另外一位站在帐前的赵德钧使者道:“我已答应‘石儿’皇帝,除非门前这块大石头烂了,才会改变政策。”

“石儿”皇帝的使者,屈膝、跪拜、猛磕响头、哭泣竟日,终于胜利了。相反地,赵德钧那一派的“做功”,却表演得不够精彩、逼真,致使有人(如赵德钧者)要求做“儿皇帝”也不可得了。

赵德钧一心一意想做“儿皇帝”,跟契丹在“讲斤两”,故屯兵不进。这一下,晋安围寨内的将士们,可够凄惨了!寨子已被围好几个月了,粮食刍草一天天减少,士兵们只好“削柿淘粪”来饲马。马儿呢,自相啖吃,马尾与鬃都光秃秃了—成了无尾无鬃马,一旦死了,将士们马上宰来分吃。曾有几名勇敢的将领,领兵出去突击,结果寡不敌众、败退回来,半点办法都没有。

有人主张既然救兵不来,索性向契丹投降吧。秉性刚强、素有“张生铁”之称的张敬达,立刻加以拒绝:“我受明宗(李嗣源)及当今皇上(李从珂)的厚恩,做到了统帅,于今战败,罪已是够大了,何况是投降?我想援军迟早一定会来,大家还是等一等,要是到了势穷力尽的那一天,你们把我的头颅砍下来,去为自己的前途及幸福打算,大概还不至于太迟!”杨光远以目视安审琦,审琦不忍下毒手,一幕叛变暂行按下。

另一将领高行周,早就晓得杨光远的意图,想暗杀张敬达。高行周常带些壮骑,暗中保护他,张敬达被弄得莫名奇妙,反而怪他,张敬达常对人说:“高行周老是跟在我的后面,不知是什么用意!”好心的高行周听后,再也不敢做暗中保护的工作了。

围寨之中,每天早晨,总有一次汇报。那天,高行周迟到,杨光远认为机会难得,乘敬达不备,抽刀自背后猛砍,张敬达终于死在自己部下的手中。不!该是死在赵德钧的手内才较为合理。行凶者遂率诸将士上表降于契丹。

耶律德光做了一阵劳慰的工作,并赐裘帽,半开玩笑道:“看来你们都是大坏蛋,也不用盐酪,就啖食了万余匹战马。”

杨光远听后很不受用,盖在围寨中,的确是啖食了那么多马,其苦况可想而知,故赵德钧父子之罪真是“上浮于天”。

耶律德光很敬重张敬达的忠心为国,命收其忠骨而致祭,并对其部下及晋将训话:“你们做人臣的,要效法张敬达将军。”

契丹头子对“儿皇帝”道:“桑维翰尽忠于你,应当派他做宰相。”桑维翰就成为中书侍郎,其他各等官衔不表。大局的发展趋势,是战胜者须引兵南下了,军行进至团柏,赵德钧、赵延寿先遁,逃到潞州。其他战将也遁逃,士卒大溃,互相腾践,死者以万计。

洛阳方面听说前军大败,人心大震,居民四出,逃窜山谷。一场暴风雨已无可避免地要降临了。

晋安围寨投降后,耶律德光收五千匹战马,铠仗五万副,悉数搬运回国,把唐将全交给石敬瑭,训话道:“要努力地尽心服侍新主人!”

那位原本很忠心、暗中保护张敬达将军的高行周,此刻也是石敬瑭的将领了。他被封昭义节度使,石敬瑭知道他与赵德钧是同乡,叫他去劝降。投降、叛变,在五代史上,平平淡淡的不算一回事。高行周特备酒食,来到潞州城下,要求与赵德钧父子对话。城墙上,姓赵的父子出现了。高行周道:“咱们都是老乡,说话要坦坦白白,城里已无半颗米可守,我看你们还是降了吧!”求做“儿皇帝”的人,本身原无半根骨头,听后完全符合心意,问题就此解决。契丹主耶律德光与石敬瑭随即来到潞州,赵德钧父子拜迎于高河。耶律德光慰谕了一通,搂着未来第二号“儿皇帝”赵德钧及其子拜见第一号“儿皇帝”并请安:“分别后,石皇帝的龙体健康否?”石敬瑭想起他是援军的主帅,又是二号“儿皇帝”的前嫌,理都不理,连颔首都不曾有。契丹主子追问赵德钧:“你在幽州所置‘银鞍契丹直’在哪儿?”赵德钧立以手表示,耶律德光命尽杀之于西郊,凡三千人。

三千名“契丹克星”的健儿就此“报销”!

接着赵德钧的命运也转入另一阶段,因耶律德光有令:“锁赵德钧、赵延寿送归其国(到契丹去)。”

投降而实同被俘虏的赵德钧,被押去拜见述律太后—舒鲁氏,一个很有远识的女政治家。身为俘虏,赵德钧按俘虏的礼节拜见过后,即献出所带的宝物并其田宅一起奉献。

太后接过礼品后放在一边,劈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到太原去?姓赵的!”

“奉唐主李从珂的命令!”

“你秘密地向我儿要求做天子,怎么可胡说八道?”太后很瞧不起这么个无骨头的人物当面说谎,以手指其心房:“说话要有良心,良心是不可欺的。”

“……”

“我儿将南下时,我提醒他道:‘赵大王(即赵德钧)如带兵北向渝关,你必须赶快回来,太原千万不可救。你想做天子,为什么不先把我儿打败,然后再来做也不晚呀!你是人臣,背负自己的主人而不能击敌,居然想乘乱邀利,行为如此卑鄙,你怎么还有面目活下去呢?”

“……”赵德钧像得了“禁口痢”般,死也不吭气。

“你的宝物器玩都在此,田宅土地呢?”

“在幽州!”

“幽州现在是属于谁的?”

“属太后!”

“那就好啦!属于我的,你又拿来献什么?”

“……”赵德钧仿佛“哑狗”般作声不得,他大概是有些明白了,被述律太后上了终身最有意义的一课。

晋安寨既瓦解,潞州城又失,“石儿”皇帝乃长驱南下,只要渡过黄河,后唐的灭亡就指日可待了。洛阳方面的布防已无济于事,在人心浮动、个个想迎新主表功的心理慑服下,变节投降的日有所闻。宣徽南院使刘延朗率领千余骑行至白马阪行战地,突有五十余骑渡河奔于北军,向“石儿”皇帝方面去投降。一些将领对守住河阳的马军都指挥使宋审虔道:“要打仗,什么地方都行,何必待在这儿。”妙论一出,宋审虔马上放弃阵地,回到洛阳。当李从珂与几名将领想恢复河阳时,将校们皆已“飞状迎帝”,而使其渡过了黄河。石敬瑭就怕李从珂逃往西都,到时又须费一番手脚,故他先遣契丹千骑扼住渑池的去路,从此天地虽大,李从珂就别想逃了。实际上,李从珂绝不想走,他倒是满有种的。

当渑池被扼的翌日,李从珂与曹太后(李嗣源之妻)、刘皇后、雍王李重美及宋审虔等,携着传国宝,登上玄武楼,放火自焚,后唐遂亡。后唐历四主,共十四年。刘皇后想想,心有不甘,拟放一把野火,把皇宫烧掉。李重美劝她理智些:“新的皇帝马上就要来到,他肯待在简陋的民房吗?他又要劳民伤财地再去建,何苦呢?咱们已是将死的人了,纵有‘遗怨’在人间,为什么不在行为上表现得更‘漂亮’些?”刘皇后接受了这个为民着想的意见,乃不叫放火烧。

多了不起的一对临大难而理智清纯的年轻人呀!

王淑妃对着曹太后道:“大事不好了,咱们还是躲起来避避风头吧,等待姑夫(石敬瑭)来吧!”

“我的子孙妇女,一旦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心情和面目再活下去?你要躲,听便吧!”临死还很从容镇静的曹太后,断然予以拒绝。

王淑妃与许王李从益躲于毬场内,得免于难。

当天夜晚,石敬瑭进入洛阳,回到自己旧日的府邸去歇脚。

唐兵皆解甲待罪,“儿皇帝”说一律免究,无罪。本来就无罪,不过国亡未能守土,似乎也可说是罪吧。

石敬瑭指定天宫寺为契丹兵的别馆,城中肃然,士民避乱者逐渐回归。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张延朗过去不想河东蓄积财力,凡财赋除留下应用外,有半点盈余,也要尽收入京。石敬瑭恨之入骨,入京之日,张奔逃到南山,被捕后立即被斩首。后来,始终找不到担任三司使(财政)的,才开始有点懊悔。

十二月,石敬瑭亲至河阳,饯送契丹兵归国。

做了两年儿皇帝,石敬瑭感激知恩。公元938年秋,石敬瑭上尊号给耶律德光及述律太后,以冯道为太后册礼使,左仆射刘煦为契丹主册礼使,备卤簿、仪仗、车辂,诣契丹行礼。

石敬瑭事契丹主比侍奉自己的爹娘还要孝顺恭谨,奉使称臣,称契丹主子为“父皇帝”。

每逢契丹的使者来时,石敬瑭总在别殿拜受诏敕,每年除献金帛三十万外,凡有凶吉庆吊,岁时赠遗,玩好珍异,相继于道。从太后、元帅太子、南北二王、韩延徽等大臣皆有赂赠,稍不如意,特使马上前来叱斥,石敬瑭总是和颜悦色地道歉。晋的使者到契丹朝贡时,对方爱理不理地讲几句俏皮的风凉话讥讽一通,使者回来报告后,朝野都感到十分耻辱。石敬瑭认为这是小事,不应该介意。恰恰相反,其恭顺的态度直线上升,半点也无倦意。是故,终其一世,石晋与契丹的情谊水乳交融,了无嫌隙,真是难得之至。

后来,耶律德光屡次禁止石敬瑭上表称臣,但令书称“儿皇帝”,如家人礼,石敬瑭自无不照办之理。

公元938年冬,契丹遣使奉宝册,加“儿皇帝”为英武明义皇帝。

石敬瑭特遣兵部尚书王权为特使,到契丹谢尊号。王权累代将相世家,感到很可耻,推辞道:“我老了,一身都是病,实在无法向穹庐的犬羊们屈膝投拜。”一句话点痛了石敬瑭的“心病”!皇帝的自卑心和无名火旺了,决定以后再也不给“老王”升官—王权坐了“停官罪”。

王权不在乎这个!因他浑身尽是铮铮铁骨,有骨头的人怎会向“犬羊们”投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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