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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最后的浪漫,肖同庆的《我的文学记忆》

时间:2023-10-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作者简介肖同庆,兰州大学中文系八六级校友。八十年代的最后四年就这样结束了,关于八十年代的记忆因为青春的印记,因为残酷的爱情,因为时代的沸腾,正在变得永恒。在八十年代结束的那个冬天,徐清辉先生把我推荐给吴小美先生读硕士研究生,此后,我又在中文系就读了三年。兰大中文系七年,是此后我梦里永恒的情境。那是我人生最初的梦想,那是八十年代最后的浪漫,我们和这个国家一样,对未来充满激情和希望。

八十年代最后的浪漫,肖同庆的《我的文学记忆》

作者简介

肖同庆,兰州大学中文系八六级校友。现任中央电视台社会与法频道总监助理,高级编辑。1993年获硕士学位,1996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并获文学博士学位。在中央电视台工作20多年,创办了《一线》《CCTV慈善之夜》《中国骄傲》等多种品牌栏目与节目,参与主创《中华文明》《百年中国》《先生鲁迅》等数十部大型纪录片,为十二集纪录片《百年巨匠·文学篇》总导演。著有《世纪末思潮与中国现代文学》《影像史记》等多部著作,曾获中国电视金鹰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蝉联两届夏衍剧本奖,为北京师范大学、首都师范大学、中国工商大学特聘教授。

1986年9月的一天,我从家乡搭乘一辆卡车,到达山东潍坊火车站,从这里坐上火车,我的目的地是兰州,路上要四十四个小时。火车一路向西,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苍凉,对于十九岁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我来说,孤独、忐忑,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新的世界就是印在脑海里入学通知书上的四个令人激动的繁体字:蘭州大學。这个九月的天气、气味、氛围就这样深刻在我的记忆里。那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开始,从农村到城市,从沿海到高原,从青涩到成熟。

兰州大学中文系,是我高考志愿中填报的二十几个一水儿中文系的第一个。我对文学志趣的如此确定似乎从小至今都没有动摇过。1986年,“中文系”三个字在少年的心中神圣而高贵。在开学典礼的礼堂里,有个后排的女生探过身来问:同学,你是中文系的吗?这句问话像火炬一样在我心中熊熊燃烧。

开学第一课是柯杨主任。他身着褐色西装,端坐讲桌,声音洪亮,咬文嚼字,那种优雅潇洒的翩翩风度,充满致命的魅力。“试举一二例说明之”,我至今还记得这句他重复过无数次的话。柯先生的声音为我们打开了一个世界:关于文学,关于未来。他机智幽默的话语征服了一颗颗少男少女的心,他洪亮而优雅的声音一直回响在我们此后漫长的人生当中。

军训,匍匐在黄土高原上打出第一枪;牛肉面,每次晚自习后慰藉饥肠辘辘的胃;运动会,第一次显示自己的长跑天赋,就征服了一众女生。大学四年,像一条黄金分割线,清晰勾勒出我人生的志趣、爱好和此后的职业轨迹。每一堂课,每一本笔记,每一次阅读,层层累积、沉淀,成为最初的自己。四年的每日每夜,文学定义了我的人生。我试着写出我记得的每个老师的名字:詹秀书记的苦口婆心,张崇琛先生的粉笔板书考据,李大耀先生讲电影老井》用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叙述“两个人井下破格一爱”。赵建新、赵学勇、王勋成、王喜绒、王传明……文学史分段讲授,每段一个老师,这种人格化的学习,也变成了文学史个性的一部分。有一堂课是讨论《红楼梦》,我至今记得我说的一句不知轻重的话:当女人陷入浪漫的时候,她的悲剧就开始了。明清文学是赵建新老师教的吧?他听了这句话后的那种狡黠表情,仿佛看见了每个女生的命运一样。

在师兄魏韶华住的筒子楼里,文学和电影是永恒的话题。楼道黑暗、拥挤、压抑,他刚刚出生的女儿永远任性地哭闹。那时,我们吃着最香的饭菜,争论着最时髦的话题。(www.xing528.com)

那时候,饥渴随时袭来,既有知识的也有青春的。贫困无处不在,永远纠结于买书还是留着钱吃饱饭。去抢购一本新书,抱着一本自己喜爱的新书去见心爱的姑娘;去办文学刊物,读到女生的诗“唇边长了许多心事,/全是杂毛”,在卧谈会上大声地朗读出来,引起一片哗然。文学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语言,每一颗青春痘都是一首美丽的诗。

当有一天,徐清辉先生走上讲台的时候,一种陌生而新奇的学识风度彻底征服了我。她喜欢戴白手套,满头鬈发,西式套装,话语轻柔,妙趣横生。一本人类学的名著《金枝》变成了生动的故事。那门课结束的时候,我写的作业是关于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的名著《代沟》,因为这份作业,我第一次走进徐先生的家,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成了她家的常客。徐先生生活能力不强,课余时间我与女友一起帮她收拾家,帮她买面包黄油,成为我们乐此不疲的事。直到有一天,她和我们一起融进波澜壮阔的青春和时代。直到有一天,我含泪写下一篇文章,用希腊神话卡洛斯之死比喻我们这群年轻人的理想主义。那时候,我们心事浩渺,热泪滚滚,每一句诗行,都对应着时代的注脚。

八十年代的最后四年就这样结束了,关于八十年代的记忆因为青春的印记,因为残酷的爱情,因为时代的沸腾,正在变得永恒。在八十年代结束的那个冬天,徐清辉先生把我推荐给吴小美先生读硕士研究生,此后,我又在中文系就读了三年。吴先生手写的书单我保留至今,吴先生手改的论文初稿至今在我的书架上。当我的名字和先生的名字一起出现在《文学评论》上的时候,晚上,我是抱着那本杂志睡去的,醒来它还紧紧贴在我胸前。

兰大中文系七年,是此后我梦里永恒的情境。在每一次梦里都有黄河的波浪和冲撞,都飘着牛肉面的芬芳和辛辣。当岁月如青春的爱情一样告别远去的时候,那些沉淀在心底的美好会像金子般熠熠生辉。那是我人生最初的梦想,那是八十年代最后的浪漫,我们和这个国家一样,对未来充满激情和希望。

2018年9月,我回到母校。三十多年过去,母校已经认不出来了,伴我晨读的树已然如此参天,看我跑步的石阶光滑如老去的时光。人生最初的故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而又跌宕起伏,那些在这里读过的书本上的情节依次在我后来的人生中上演。我的老师们有句口头禅:以后你就知道了。是啊,我现在知道了。老师们,你们还好吗?

作为师兄,我第一次去了榆中校区为本科生做了一次讲座。正是傍晚时分,晚霞,青山,暮色苍茫,大片的马鞭草开得正艳,我告诉同学们,选择兰州大学这所西北名校将是你一生最酷的决定。珍惜自己的爱好,享受自己的孤独,把自己的四年留给文学和阅读吧。从这里走出去的你将永远带着黄土的深厚和黄河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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