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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机智应对,磨难众多

时间:2023-10-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诸葛巾在王阳明看来,蕴含着读书人的智慧,对男人而言,似乎诸葛巾是读书获取仕途的标志。王阳明戴了六合帽,与继母及夫人话别。焦芳从内心钦佩王阳明胆大心细,轻易躲过了他精心设计的两个圈套。王阳明不写休书,不答应把焦芳的胞妹变为正房夫人,同时更不同意王华和焦芳见面相议两家婚姻之事。

王阳明机智应对,磨难众多

杨廷和示意夫人和女儿姽婳退下,他轻轻关上门,向王华说道:“王兄你想到没有,这些天,刘瑾肯定派了东厂或西厂的暗探,始终盯着你们父子俩。当然我和孙兄也有尾巴,可是……世上竟有这样的霸道恶徒,圣皇不做主,谁又能奈何得了他呀!”

这些天,王华和儿子王阳明的遭遇,杨廷和和孙燧最为同情,也最为关注。王华父子面对强权的刘瑾,采取了妥协的办法,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刘瑾早已把握了王华的心思,你们父子,包括满朝文武官员,都畏惧我刘瑾的权势,你们不敢硬碰硬,如那样,正是我刘瑾想要的结果。那么好吧!我先让你王华父子同意这门亲事,同意刘瑾来做这个媒。而后,刘瑾又加码,让王阳明必须给现在的夫人诸氏写张休书,驱出王家大门。继而让焦芳之胞妹由原来的进门纳为妾室,改为正房夫人。这明明就是要活生生地拆散王家人。当然王华最畏惧的是,倘若刘瑾让武宗皇帝传旨下来,到那时你王华、王阳明敢不遵圣命,敢抗旨不遵吗?那样刘瑾对王华父子就真的能为所欲为了。杨廷和和孙燧二人非常明白刘瑾的险恶用心,他明知做媒这件事,表面看是好事,但实质是件恶事,常人看明知不可为,但无所不能的刘瑾偏偏这样做!故而,杨廷和与孙燧,趁着今夜风大又黑,方才把王华叫来,共同商议对策。

王华叹道:“杨兄、孙兄,咱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抛开‘八虎’,现在除吏部尚书焦芳外,又多了个专给刘瑾拍马屁的张彩!真是物以类聚,蝎子、毒蛇老鼠等类臭味儿相投,专往一起相会。京城之内乌烟瘴气,奸佞之气上升,正气下沉,暗无天日。”

杨廷和突然点头道:“王兄、孙兄,昔日我与张彩之父一向交好,现在张彩之父张忠义病了,不能上朝,我去见他父亲,听听他有什么办法。”

孙燧向王华问道:“我那侄子阳明呢?他前天当殿口述的《陈言边务八目疏》,说得真好,令将领们十分折服,他今日去哪儿了?”

王华叹道:“时运不济,我儿时常叹气,今日去工部,说有文书要他处理。唉,这个大阉官刘瑾怎么就一手遮天了?”

孙燧说道:“王兄、杨兄,现在世情观冷暖,人面逐高低,咱们要想联手根除刘瑾的势力,无异于逆水行舟,迎风撑帆,肯定举步维艰。”

王华叹道:“自古邪不压正,江山代有人才出。”说到这儿,王华转向杨廷和与孙燧说道,“要不这样,钝刀子杀人让人欲疯欲狂,我索性去宫中找刘瑾,咱当面锣、对面鼓和他挑明了,他到底要把我王家父子如何?”

“王兄,你呀,火性还这么大?刘瑾他是个无赖,更是个奸诈之徒,还是忍忍吧,咱们再想想办法。”杨廷和说道。

王阳明这几天肚里憋着一股怒气,他面对家人的时候,把这股时不时冲撞起来的怒气压了又压,因为他们都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亲人。当然,尤其是面对他父亲王华和继母时,他表现得很淡定,大有满不在乎之态。但天地之大,大千世界,两条腿的人比比皆是。他想,人的办法总比厄运多。这几天他苦思冥想,他要找出一条避开厄运的生存之道,让爹和继母,还有他的夫人诸氏都如初到京城时那样,活出快乐,活出滋味来。

这天王阳明或许就该有事儿,他出外多穿了件外袍,而且还多准备了一顶诸葛巾。这诸葛巾是用双层软纱绢制成,团在一起可放入口袋内;展开之后,无折无皱,戴在头顶上非常漂亮、时尚。也不知是不是骨子里气节相传,王华也爱在闲暇时戴顶诸葛巾。诸葛巾在王阳明看来,蕴含着读书人的智慧,对男人而言,似乎诸葛巾是读书获取仕途的标志。王阳明心想我没必要去理会人家,我只要一戴上诸葛巾,就如三国诸葛亮一样,学会聪明做人、学会运用人的智慧,靠那些突如其来的闪光灵感做事。

王阳明今日不上朝,故而不用穿朝服,更不用戴那顶乌黑透着光亮的乌纱帽。他选择了六角帽,这种六合一统帽亦称瓜皮帽。它是用六片罗帛拼制而成,有天地四方会合,国家一统。当然,市井中的小商贩及市民也多戴这种六合帽。

王阳明戴了六合帽,与继母及夫人话别。刚刚走出家门口,他就隐隐约约发现,有两个人头戴清一色四方巾,身穿镶了黑边儿的直裰,装作无事人急匆匆跟在他的身后。

王阳明心想,这一定是刘瑾派的东厂和西厂的暗探。今日,我若去办事,必须想法甩掉他二人。不如这样,找个僻静之处,我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他想着,装作不经意离开京城大街,拐入一个有弯道的小巷内。

王阳明进入小巷之后闪在一侧,没过一会儿,那两个盯梢人,也悄悄奔入小巷。

其中一人大声道:“坏了,王阳明去了哪儿?千万别跟丢了!”

另一人则道:“哼,我眼睁睁看他进入这小巷子,他跑不了,你别到处乱喊乱叫,快过来,咱们等他出来。”

王阳明此时距离这两人不远,他就藏在一株大槐树后面,盯梢人离他仅几步远。王阳明悄然走过去,趁二人不备,慢慢来到他们身后,以千钧之力、闪电之势、侧掌如刀,猛击黑大个儿一掌,此人未出声便瘫倒在地,而后他飞起一脚,将另一个俯身在墙边的人踢倒在八尺之外。

王阳明一脚踩在倒地人的身上,怒道:“说,谁派你们跟踪我的?”

那人假装闭眼不说,王阳明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点着他的穴道怒道:“说,再不说我让你痛不欲生!”

那人疼痛万分说道:“王大人,小的说,小的全说!”

这边,焦芳、张彩等正齐刷刷盯着执茶盏在手的刘瑾。

刘瑾大怒道:“呃,爷听明白了,王阳明这小子到现在都没写休书,而且拒绝和焦家人见面。看来他是真的不把本爷这个媒人放在心上。那好啊,甜葡萄送到嘴边,他不吃,不识抬举,今儿爷就送他碗黄连水。”

焦芳从内心钦佩王阳明胆大心细,轻易躲过了他精心设计的两个圈套。焦芳想,这次刘瑾愿做媒,把他琴棋书画皆通的胞妹嫁给王阳明,虽然昔日他与王华有隙,但秦晋之好,即使做妾,如能嫁给当今大才子,也算此生找到了最佳归宿。焦王两家联姻,自然能一好遮百丑。他从内心期盼这桩婚事圆圆满满。没想到,后来刘瑾命张彩、江彬传过话去,让王阳明务必写休书,休掉现有夫人诸氏,让焦芳的胞妹做王阳明的正房夫人。王阳明做事做人都有底线,刘瑾似是故意直逼王阳明的底线!王阳明不写休书,不答应把焦芳的胞妹变为正房夫人,同时更不同意王华和焦芳见面相议两家婚姻之事。焦芳在内心深处,渐渐滋生出一句话,千岁爷,你到底是为我好呢,还是……

焦芳听了刘瑾的话,不知是出于内心还是下意识地说道:“千岁爷说得对,他王阳明乳臭未干,在京城之地,他以为他是谁?”他说出这句话后,看了看刘瑾,接着说道,“千岁爷不知……”

刘瑾向张彩说道:“你下午去工部,把刘其能叫来,就说我有要事让他办!”

张彩点头道:“千岁爷放心,下官一准让他来见千岁爷。”

刘瑾窃以皇上武宗的近侍太监为荣,初时的“八虎”渐渐已名存实亡。其根本原因是,他欲以近侍的资格统领“八虎”,独断专行,动不动就以皇上的口谕来威震他人,时间一长,他的行为渐渐为人不齿。在朝廷中,九卿也好,六部两院也罢,传唤尚书、御史是家常便饭。更加上武宗把文武官员的上奏和疏报的审阅、批答之权,全权交与刘瑾,他虽是内宫近侍太监,实际已是大明江山的二皇帝。刘瑾借助皇上武宗之手,打压朝内不顺从的文武官员。但是他发现虽然王阳明刚入仕,却是个非常难得的干才。两次阴谋不成,遂改为阳策:欲把王阳明拉拢在自己的门下,为他将来的大事效力。可没想到王阳明休书不写、名号不听,甚至还断然阻止自己的父亲王华和焦芳见面相议姻亲之事。刘瑾精心设计的计划彻底被击碎了,所以刘瑾咆哮大怒。

工部的刘其能是个骑墙派,典型的墙上茅草,哪边风大哪边倒。他没想到刘瑾和他见面后竟让他查找王阳明的过错,他听后皱眉道:“刘公公,王阳明做事尽职尽责,他没什么过错呀,怎么查?”

刘瑾怒道:“混账!我不信王阳明做事十全十美,没有一丁点儿的过错。”

刘其能叹道:“可是,王阳明真的……”

“你真是个十足的笨蛋、蠢猪!刘其能,爷告诉你,爷可没有那么大耐心在这儿对你进行启蒙教育。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保你的官帽,要么找王阳明的碴儿,你选择吧!”刘瑾心中怒道:刘其能,看来当初真的该叫刘无能,要找一个人的过错简直易如反掌,你连这点儿小事都不会,你还当什么官戴什么乌纱帽?

刘其能急忙匍匐在地乞求道:“刘公公,恕下官愚钝,下官自然以官帽为重,请刘公公明示!”

刘瑾见刘其能服了软,鄙视道:“刘其能啊刘其能,爷告诉你,你会鸡蛋里挑骨头吗?”

刘其能抬头盯着刘瑾的脸,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王阳明的骨头,可是刘瑾脸上无字,对他没有任何提示。他茫然地摇摇头,似乎在云雾之中一时难辨东西。他虽是墙头草,还是个低能官儿,但他不能让刘瑾把他看成十足的草包笨蛋,他故意装腔作势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是啊,这件事……还请刘公公明示下官吧!”

刘瑾抬脚猛踢了他一脚,怒道:“刘其能,不!刘无能,王阳明不是负责你工部的书案吗?”

“对,对,王阳明是负责书案!可……”

“哼,负责书案还不好办!你去找吏部焦尚书,他属下有个模仿笔迹的大能手!你让他在王阳明经手的书案上做文章!”

刘其能仍在云雾中徘徊。他紧锁双眉,两眉中间的川字纹紧皱着。他问道:“刘公公,王阳明经手的书案有的是,怎么模仿?”

刘瑾伸手指点着刘其能的鼻子骂道:“刘无能,你真是个死木头!浑身上下不透一点儿灵气儿,他有书案就好办!”

“咋好办?”

刘瑾先润了一口茶,讥嘲道:“你让大能手在书案上去字、加字,以篡改他文章的本意,让他有损朝廷圣意;或者,干脆让他辱骂圣皇。只要大能手做到天衣无缝,你刘无能就鼓动你的其他属下,联名上奏圣皇说他王阳明诋毁朝廷。有了这个奏本加上大能手改过的书案,这叫人赃俱获,这就是铁证!他王阳明浑身上下长出千张嘴也难辩其清。得,你去办吧,我专等你的奏本。”

离开后宫,刘其能惊出一身冷汗。通过今日太监刘瑾面授机宜,他立时明白,原来欲加之罪竟可以如此罗织。王阳明啊王阳明,这黑白颠倒之事,倘若明日做成了,你怪不得我,只怪你得罪了刘公公。我若不如此,他就摘我的乌纱帽,为保乌纱帽我不得不如此啊!

三日之后,刘其能作为工部的首官,拿着属下联名上疏王阳明诋毁朝廷的奏折,覆盖了红帖,也叫红本,亲手交与刘瑾。

刘瑾喜道:“刘其能,我说什么来着,有权能使鬼推磨。这原本没有的事,经过你刘其能一折腾,告发王阳明的上疏就完成了。”

刘其能一听刘瑾的话,身上立时惊出冷汗,遂说道:“不,多亏刘公公指点迷津,下官总算不辱使命。”

刘瑾皱起眼角盯着刘其能的脸问道:“这件事真的办得天衣无缝吗?你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或尾巴。”

刘其能急忙点头哈腰,信誓旦旦说道:“刘公公放心,上报到吏部的书案和留在官衙的书案如出一辙,王阳明绝无二话可说。”

刘瑾冷笑道:“好,如此你们就做死了王阳明!”

虽说是刘其能一手策划实施此事,带有强制性联合签名,但属下中难免有人心生疑惑:王阳明到工部观政,每件事都干得漂亮、利落,简直无可挑剔,为何要害他?可刘其能让做,没人敢说不做,但做了之后又觉得于心不忍。先是一个叫周德的人在这天晚饭前,特意绕到王阳明家。

论职位,周德比王阳明高两品。王阳明一见同事周德,率先施礼道:“周大人,突然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

周德把手一挥,急切地说道:“阳明兄弟,咱们都是工部的同事,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你是忠诚厚道之人,我是实在人,因有人要陷害你,我虽然同他们一样,被迫入了伙,但我于心不忍,特来据实相告。”

王阳明给周德斟了杯茶惊道:“周大人,请把详情如实告诉我。”

待周德把事情原委说罢,王阳明皱眉道:“刘大人不能如此,我自入仕以来,既没辜负工部,更没辜负刘大人,他何故如此,要陷我王阳明于死地呀?”

周德双手叉腰怒道:“所以我于心不忍,觉得对不起你阳明兄弟,觉得如此做太卑鄙、太无耻也太可恶!所以我才唐突来到你家。”

王阳明叹道:“也罢,人在尘世中,该来的,它迟早会来。我王阳明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况且,任何栽赃陷害、人为做出来的假事、恶事,岂能做到天衣无缝?周大人,我王阳明感激你对我的信任和厚爱,既然上疏已送达刘太监手中,我只有拭目以待!”

没想到送走了周德,少顷又来了张大河。他也是良知未泯,不忍王阳明平白无故遭受横祸。不过,张大河向王阳明提供了线索,他亲眼所见,那天事发前,刘其能和吏部尚书焦芳与吏部的模仿笔迹大能手,三人同进了酒楼。第二天一早,卯时未至,张大河这天不知道怎么,提早来到工部官衙,刚好细听了刘其能和吏部大能手的秘密对话。一直到了第三天,刘其能才把工部除王阳明一人之外,全部叫到一起训话,布置了联合签名之事。张大河愤愤不平地告诉王阳明:“刘其能说,凡不愿签名者,明日直接到东厂马永成的稽查室报到,从此,就不用到工部点卯上班了。”朝中文武大臣都知道,东厂马永成乃“八虎”之一,他的稽查室是个活人进去、死人出来的魔窟。即使你钢筋铁骨,重刑之下,你不死即亡,末了做一整套畏罪自杀的铁证,你到哪儿申冤去?谁有翻天覆地的大能手,为你平反昭雪?所以,权威、淫威严逼之下,尽管绝大部分人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活命,为了俸禄,只能把胸中热得发烫的良心、良知丢到爪哇国的寒冷世界里。

张大河在工部是个出了名的厚道人,临走他拍着王阳明的肩膀动情地说道:“阳明好兄弟,我知你的丹心可照日月,但在这个是非难分的混沌世界,你想独善其身,你想锁进陋室成一统,这帮恶人偏不放过你!横祸临头,依我看你斗不过他们,兵法中不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吗?要活命,你还是赶紧离开京城虎狼之地,远遁他乡另谋生路吧!”

王阳明强笑了笑,摇头道:“张大人,我绝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阳明兄弟?这世道是秀才遇到兵,咱有理说不清啊!”

“不,倘若如此,做此局者岂不幸灾乐祸,可以信手拈来把污水骂名随意往我王阳明头上扣!况且我能往哪儿逃?到处是大明的山河,咱上不能飞天,下更不能遁地,早一天晚一天,肯定会被抓住,到那时,无罪之人也难逃死有余辜的骂名,我王阳明偏不为!”

“可是,阳明兄弟,自古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不撞南墙不回头,也罢,上天自有公道心,你好自为之吧!”

刘瑾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接到工部刘其能送来的王阳明诋毁朝廷的上疏后,把焦芳、张彩以及妹婿礼部司务孙聪、华亭人张文冕召集到一起,商议如何做死王阳明。(www.xing528.com)

阴谋也罢,阳策也罢,刘瑾担心,一失策成千古恨,他也要集思广益,趋利避害。大家唯刘瑾之命是从,故而表面看似争来争去,而实际上,都想从刘瑾的话中找保官之语。

偏是刘瑾的妹婿孙聪,以为每天晚上到内兄的私第批答朝中所有奏疏关系不同别人,他大胆地说道:“诸位,此事大可不必如此,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阳明,虽然是朝廷公认的大才子,但他不是权重九卿的政要!我看只需在刘其能的工部上疏之下,批答八个字,即‘铁证在案,抓捕监审’足矣,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焦芳有意侧目细看刘瑾,见其脸生怒色,微笑不在,便说道:“不可!今有铁证在此,必须公审他,让他在铁证面前哑口无言、身败名裂,千岁爷是不是想要这个结果呢?”

刘瑾拊掌大笑道:“我方才说什么来着,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我赞成焦尚书的意见,你们都知道,杀一个王阳明,派东厂的人,或找几个武林高手,手起刀落,他必死无疑!这样有什么效果吗?能威震朝中文武百官吗?显然不能!我想要的是把这件事做足做大,咱们就拿刚正不阿的王阳明开刀,闹他个遗臭万年!请问,这朝中、世上还敢有重蹈王阳明覆辙的吗?还有不听从咱们号令者吗?”

见刘瑾一锤定音,众附庸者皆点头道:“唯刘公公之命是从!唯刘公公之命是从!”

接下来,刘瑾想借此打压杨廷和和孙燧等,又说道:“既然王阳明诋毁朝廷之事,已由工部办成铁案,咱们就让首辅大臣杨廷和监审此事,都察院和刑部会审专办此案,让他自己不得不给王阳明定罪,依案定罪,天经地义!”

焦芳马上附庸道:“好,如此,王阳明必死无疑!”

刘瑾至此方才把此上疏和自己的批答之意,和盘奏报了圣上武宗朱厚照。

但是,当刘瑾提及王阳明时,武宗皱眉说道:“瑾儿,在朕的记忆中,王阳明先是督造修建威宁伯王越之墓,虽说此乃奉旨督建,是职责所在,但王家为此非常满意,上表要朝廷表彰嘉奖王阳明,这是其一吧?”

刘瑾先是一惊,心中叹道,我日日陪他安逸享乐、纵之声色犬马,他居然把王阳明的事记得如此清楚,难道他酒喝少了,还不能沉醉,看来这皇上,不,这个先帝的傻大小子,还需要再用心力,让他更加荒废朝政才是。

刘瑾轻抚着武宗的手,又说道:“陛下心聪目明,过耳不忘,对小小一个王阳明,竟然记得如此清楚,此乃大明江山社稷之福,平民百姓之幸啊!”

武宗微笑道:“不,瑾儿,你知道大智若愚的含义吗?朕有时表面似大醉如泥,其实不过佯醉而已!醉后观真情,朕就是要看看,谁对朕是真忠,谁对朕是假忠,对吧,瑾儿?”

刘瑾大惊!他心想,看来皇上不愚不呆不痴不迷,他只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他点头道:“陛下如此实乃苍生之幸、大明之幸!”

武宗笑道:“不过,别人忠不忠且不论,朕深知,瑾儿是天底下最忠于朕的人了,这才是朕的大幸啊!”

奸诈的刘瑾听了武宗上面的话,对他方才这句话的真伪起了疑心。往日他肯定会说“感谢陛下的厚爱,感谢陛下的信任”。而今,他却拿出十分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是吗?陛下,如此奴才愿为陛下万死不辞!”

武宗把手一挥说道:“瑾儿,你不需要给朕表忠心、立誓言,朕心里最有数。”

刘瑾扶武宗坐下,侍立一侧说道:“陛下,王阳明,他……”

武宗笑道:“瑾儿,朕还知道王阳明上《陈言边务八目疏》,解决了朕西北边关防守的大事,这些朕都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刘瑾心想,看来皇上知道王阳明正面的东西太多,他一改昔日恭维接话的习惯,说道:“陛下,其实知人知面不知心,比如王阳明,他就有陛下不知道的一面!在奴才看来,这就是最典型的两面派!”

武宗皱眉说道:“是吗?”

刘瑾把工部的联名上疏拿出来,说道:“陛下,这就是工部的联名上疏,王阳明的罪远远大于他的功绩!”

武宗接过上疏,他从不愿意看这些长篇大论的上疏,不得已硬着头皮粗略看了一遍,递给刘瑾,叹道:“看来,还真有此事!”

刘瑾正色道:“都察院和刑部要求联名会审此案,奴才为保证此案公正、公平、公义,想请首辅大臣杨廷和监审,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武宗一听点头道:“也罢,瑾儿,你去看看,王阳明入仕时间短,怎么会这样呢?”

刘瑾从武宗这里听了口谕,心里有了底,为防止杨廷和私下和王华、孙燧会面商议对策,他传圣上口谕,让都察院和刑部先把王阳明抓了,然后才通知杨廷和。

工部周德和吏部尚书焦芳住在同一条小巷内,平时两人关系处得比较好。在都察院和刑部抓王阳明之前,焦芳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周德,周德原本就对刘其能联合签名上疏有意见,今听闻此事,离开焦芳府第,便直奔王阳明家。

此时,恰王华和孙燧两人正在书房喝茶,周德遂与王华、孙燧见面,把工部刘其能属下联名上疏,奏报王阳明诋毁朝廷一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王华和孙燧。

王华一听,怒道:“工部刘其能的官帽是大太监刘瑾给的,刘瑾肯定是幕后主谋,故意让工部联名上疏,企图置我儿于死地!”

孙燧怒道:“刘瑾如同春秋时鲁国的庆父,有句话叫作‘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刘瑾是祸根之源!祸根之源!”

王阳明摇头道:“孙伯、周大人,我在工部书写文案,凡用字词,历来严谨,总是反复斟酌,从不妄书或多书一字儿,我倒要看看,这刘大人请了吏部模仿字迹大能手,他真的能做到天衣无缝吗?况且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成为真的。我就不信这个邪!”

周德摇摇头道:“阳明兄弟,我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现在朝政混乱,圣皇很少主理朝政,时至今日,有多少冤假错案,即使指鹿为马、张冠李戴,谁又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呢?正像孙大人说的,刘瑾是祸乱之源,祸乱之源!”

至此,众人皆知此乃人做的冤案,面对权倾天下的刘瑾,似乎谁也没有办法。

待周德走后,王阳明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向孙燧和王华说道:“爹、孙伯,孩儿认为,这是揭穿刘瑾丑恶嘴脸的大好时机!”

王华疑惑道:“吾儿,你眼下生死未卜,自己已经泥牛入海,哪还有机会揭穿刘瑾呢?”

孙燧正色道:“自古,每临大事须静思,让阳明贤侄把话说完嘛!”

王阳明微微一笑说道:“爹、孙伯,刘瑾此次不是让我杨伯监审吗?这很好!”

王华此时心急如焚,可是一时又想不出让儿子王阳明脱离灾祸的好办法。他摇头道:“你杨伯监审又怎么样?人家做成了铁证,他一人之力,岂能力挽大厦之倾!”

王阳明给父亲和孙燧各斟了一杯茶,接着说:“爹,孩儿想让杨伯在会审前提议,最好让朝廷的六部和九卿都参与这个会审,最好让他们做旁听,人越多越好,什么是铁证?一只活蹦乱跳的梅花鹿,怎么可能大家眼睁睁硬要说成是一匹大花马呢?”

孙燧点头道:“贤侄,看来你对你经手的书案有充分的信心和把握,即使吏部模仿字迹的大能手,也难以以假乱真?”

“孙伯,放心,我明日笑对两院会审!”王阳明信心满满地说道。

王阳明话音刚落,都察院和都御史等执行会审的人就来到了王阳明家。王阳明被他们强制带走之前,向站在门口的父亲、继母以及夫人诸氏,大声笑着摆手说道:“爹、继母大人、夫人,最多三天!三天,劳烦二老和夫人,你们知道孩儿最爱吃鱼香肉丝、白菜豆腐炖粉条,烫一壶烧酒,孩儿一定回来陪父亲痛饮三杯!”

会审这天,都察院和刑部按着首辅大臣杨廷和的提议,果真把朝廷六部九卿的大人们以及工部联名上疏的人,包括刘其能等都请到会审的旁观席上。

刘瑾一进来,惊道:“杨大人,这阵势不小啊!”

杨廷和皱眉施礼道:“刘公公,老朽想了想,虽弹劾王阳明一人,但工部联名上疏的人多,为公平公正起见,故而把朝中六部和九卿大人们都请到会审现场,请诸位大人列旁观席,都察院和刑部大人无异议。”

刘瑾心想,这样最好!咱有铁证在手,要让你王阳明名声扫地,在朝廷六部九卿中,不但要处死你,还要让你遗臭万年。他笑着回礼道:“杨大人乃首辅大臣,一切听凭大人安排,小奴无任何异议。”

会审台上,杨廷和坐首位,太监刘瑾次之,都察院左右御史和刑部尚书坐下首,再次之是都察院和刑部主要会审人员。

会审人员拍响惊堂木,传唤王阳明上堂。两厢是威武执棒的衙役,两个衙役推着戴着罪枷的王阳明进来。

按刘瑾事先给都察院和刑部的安排,针对王阳明诋毁朝廷一案,只需由会审人员拿证据在王阳明面前一晃,然后联名上疏的工部人员,依此述说王阳明在疏案中诋毁朝廷的犯罪事实。

但是,按以往惯例,会审结束,案犯签字画押后才能戴上象征罪犯的罪枷桎梏。王阳明一走进会审大堂,就高声说道:“请问左右都御史大人、尚书大人,今只有联名上疏,还没有会审定罪,请问我王阳明该戴这副罪枷吗?公理何在?朝廷的法度何在啊?”

都察院和刑部官员们顿时一惊,他们完全是按刘瑾之意,先给王阳明戴上罪枷。可是在王阳明家时,王阳明没表示任何异议,今会审大堂上,王阳明当众提及此事,都察院和刑部立时感到不妥。朝廷有明文规定,凡入仕有品级的官员,未定罪之前不允许披戴罪枷。当然,对平民百姓凡有犯罪嫌疑的人,抓住后即可披枷戴锁甚至桎梏。

杨廷和听了王阳明的话,皱眉向坐在会审台前的几个大人说道:“是啊!王阳明说得对!你们凭什么在未定罪之前,就给王阳明带了罪枷?你们无视朝廷律法!”

刘瑾万没想到王阳明搬出了朝廷法规,这种场面让他非常尴尬。他向都察院两个御史喝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呃,我明白了,你们把王阳明当成了平头百姓,这不好啊!会审要的是公平、公正、公义!你们怎么这样办事呢?”

王阳明冷笑道:“公平、公正、公义,未会审定罪,就戴了罪枷,这能公平、公正、公义吗?”

刘瑾站起来,趋近杨廷和笑道:“杨大人,这件事都察院、刑部办得确实不妥,有悖朝廷法度,请大人示下怎么办?”

杨廷和皱眉向王阳明说道:“王大人,今都察院、刑部未会审就委屈了你,你说怎么办?”

王阳明正色道:“事已如此,我王阳明是胸怀大度之人,我绝不会为此纠缠不休。这样,当场开枷,当众让都察院和刑部向我赔礼道歉,另外赔付我白银一两!”

杨廷和环顾都察院和刑部官员说道:“王阳明开出的条件,俱在情理之内,无可非议,只是他要赔付的银两少了些。”

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向王阳明施礼道:“王大人,赔付银两少了些,你可以再多要些。”

王阳明正色道:“不,我只要你们支付一两赔银!”

待都察院和刑部两个首官向王阳明当众赔礼道歉后,又当场交付了赔银,刘瑾心中恨道,还没会审,由于疏忽,就让王阳明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真丢人现眼啊!遂大喝道:“开审吧!”

杨廷和高声道:“刘公公,这种说法不妥,是会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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