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村落防御体系：空间与行为

传统村落选址往往利用自然的山川、水流环境，例如朱洼村选址于平原低洼之地的杨柳河河道之中，张店村则背靠马鞍山面向芝河水，两村的选址都与水有密切的关系。

杨柳河水系对朱洼村有极大影响。历史上朱洼村最初的移民正是利用杨柳河滩的芦苇编制芦苇制品才得以生存，后来又利用河道的便利经营盐业贸易才得以发家，而临沣寨的寨墙除了防御之外，也具有防洪的功能，并在20世纪60年代洪水泛滥的关键时刻保护了村寨。然而水系有时候也会带来灾难，同一时期张店村临近的芝河水库坍塌导致洪水淹没了整个张店村，大量建筑被毁。

村落水系常常由自然河流、人工护寨河、水塘（坑）、水井等组成。以临沣寨为例，临沣寨位于杨柳河河道低洼处，建寨时护寨河与寨墙同时完工，后引入杨柳河水注入护寨河。当时护寨河宽15米，深4米，绕寨一周长1500米，在3个寨门处建有红石板桥与寨内相通。寨门旁边还各有一个4米深的水坑，水坑的作用是收集雨水经过沉淀排到护寨河。临沣寨也有多处水井，田地中的水井用于灌溉，寨内水井则用于生活，其中南寨墙的井至今仍在使用。

历史上朱洼村和张店村的护寨河和寨墙界定了村落的领域，同时还具有很强的保护和防御功能，并形成多重的防御体系。

传统村落常常由多重多层次的防卫体系组成。由于长期战乱，特别是清朝的匪患，中原传统村落多筑寨自保，规模小的多以木栅围之，规模大的则以黄土夯打而成，所以当地俗称“建寨”为“打寨”。领域指由个体、家庭或其他社群单位所占据的，并积极保卫不让其他成员侵入的空间，是一个与安全防御密切相关的概念。

以朱洼村临沣寨为例，临沣寨具有的强烈的防卫意识，可以分为九个防御层次：第一层，天然的杨柳河河道；第二层，千亩芦苇荡；第三层，4米宽护寨河；第四层，长1100米的红石寨墙；第五层，坚固的红石寨门3座；第六层，寨内大街，寨内大街与寨门外部道路联结呈转折的斜角，使外人不宜进入；第七层，寨内支路是“断头路”，或“死胡同”；第八层，各宅院用高院墙围合；第九层，主人居住的耳扒儿位于院落内最深处。事实上，朱洼临沣寨的防御功能经历了多次真实战争的考验，从清代的匪患到抗日战争，临沣寨均没有被攻陷过。解放战争时期，刘邓大军在牺牲200多人的强烈攻势下才进入寨内，可以说，临沣寨的防御功能是十分成功的。从另一方面而言，临沣寨的多级防御层次增加了村落的领域安全感（图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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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10　朱洼村临沣寨的防御层次

不同的防御层次对应的空间领域感受不同。以朱洼临沣寨为例，从杨柳河边的五虎庙开始进入朱洼村的领域范围，但老寨掩映在绿树和芦苇之中，并不能辨其方位。跨过小桥和护寨河，到达红石寨墙外，才能够真正感受到临沣寨的存在。再穿过寨门，来到寨内的南大街，街上的古老建筑很少向街道开门，人群稀少，有三三两两的狗，让人感觉进入到一个封闭、神秘的空间邻域。从领域的行为性质分析，从杨柳河到芦苇荡是领域标记行为，从红石桥到寨门是领域防卫行为，寨门以内是领域占有行为（表6.3）。

张店村在古代处于交通要道，明朝起筑有寨墙，其防御体系基本上由村口护寨河、寨墙、寨门、大街、院墙等层次构成，但目前张店村的寨墙已毁，而且因经商的商户较多，总体防御性能不如朱洼村。因此张店村的感受与朱洼村略有不同，通过村口，沿着老寨墙进入东、西大街，沿途都有一些住宅和人群，进入东、西大街后，大街上有商铺和人群，感觉进入了一个正常的社区。

表6.3　朱洼村临沣寨的领域层次

总体而言，传统村落的外围环境对传统村落十分重要，既提供了生活的便利外围，还提供了对村落的保护。具有多重的防卫层次是传统村落共同的特征，朱洼村临沣寨注重防御，村落具有较多的防卫层次，空间各层次之间的差异强烈，村落整体的领域标记和防卫更明确；而张店村防卫简单，层次少，空间层次之间的差异较弱，村落整体的领域标记、防卫行为相对较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