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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学:《公羊传》中的西周与东周

时间:2023-1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是故,《公羊傳》對王猛所在的王城只稱“西周”,而不稱“周”。《公羊傳》在此所用的“西周”“東周”,傳達的顯然是正統所在的“二周”釋詞。由此,我們可知,《公羊傳》中的“西周”“東周”二詞,實勾勒了一幅周室分裂背景下的正統與貶退圖像。清代公羊學專門名家陳立,在其《公羊義疏》中對《公羊》傳文中的“西周”“東周”之詞,有以下之義疏:蓋周八百年,

春秋学:《公羊传》中的西周与东周

公羊傳》“西周”之詞,首見於魯昭公二十二年(前520)發傳中,《春秋》經文云:“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於王城。”《公羊傳》云:“王城者何?西周也。”[7]四年後,魯昭公二十六年(前516),《春秋》經文云:“冬,十月,天王入於成周。”《公羊傳》云:“成周者何?東周也。”[8]由此可知,《公羊傳》中的“西周/東周”之詞,係針對《春秋》經文中的“王城”與“成周”而發的,将原是京師的王城釋爲西周,又将周敬王所居所立的新京師成周釋爲東周;不稱周而稱西周、東周,其書其筆其釋必有特殊性與深義。《春秋》昭公二十二年經書所言的“王室亂”,正是從周景王崩後開始的。因爲周王室諸公子争立,臣下各擁其主,所以导致王室分裂。分裂的雙方皆企圖擁有合法性,名號、所居皆然,洛域王畿兩座具有歷史意義的古城王城與成周,便成爲分裂的雙方擇定京師的首選。《公羊傳》的語境中,實欲賦予某一方爲正統却皆不稱周,而稱西周、東周,何以如此?《公羊傳》爲何要用“二周”之詞來釋經文?王室亂局下的背景必與此有關。無論是《春秋》經文中的“王城”與“成周”,還是《公羊》傳文中的“西周”與“東周”,作爲首出文本的指向,都與上節周史分期觀框架下的“二周”語言無涉。《公羊傳》發義“二周”釋詞,乃是《春秋》學域内的釋經之傳辭。

從《春秋》經文而言,周景王崩後的首位書“王”者,乃是王子猛,此即經書中所言的“王猛居於皇”,“王猛入於王城”。其旋即在王城中去世,經文書“卒”,但難掩“王猛”特筆。相較於另一對立者王子朝,《春秋》經文不書“王朝”,不啻已承認“王猛”曖昧的繼位性;同時,子猛同母弟子丐,在子猛卒後繼立,作爲諸侯承認的正統繼位者周敬王,給予其兄子猛“周悼王”的謚號,已見《公羊》傳文“西周”“東周”两詞所本,“釋統”之義示现。值得注意的是,景王生前所中意的太子人選并不是王子猛,也不是王子丐,反而是其對手集團所擁立的另一公子王子朝。是故,景王崩後的王室分裂,早在景王生前已種下其因。因爲景王生前未能完成立子朝爲太子事,所以导致身後骨肉争王。《春秋》經文特書“王室亂”一詞,這是少見的重貶之筆,足見此一王室分裂事件在《春秋》執筆者心目中的分量。

分裂之初,子朝依憑景王遺願光環,擁立者衆,本具優勢;子猛則勢力單薄,遂被對手趕出王城,先是居於皇,受大臣劉子、單子擁立,在彼等支持下,再度返回王城,經文書此爲“入”。王猛再返王城後,《公羊傳》給予的解釋之詞,已經不再是“周”,而是“西周”。何休的《解詁》認爲經文書“王室亂”的起因,便是子猛有稱王之圖。何休的判斷不無理趣:景王崩後,唯王子朝最具繼位之可能,此由其聲勢便可看出;子猛意圖稱王,擁立者僅爲劉子、單子二氏,言“亂”自王子猛而起,从景王初崩後的形勢而言,似亦可成立。看待子朝歷史的定位評價,可以從子朝最後的失衆與失敗來倒叙,也可從其初立時的擁者衆來判斷。《公羊傳》所釋,稱經文王城爲“西周”,關鍵便在於“周之稱西”的西周之正統修辭:王城本是王都,现在《公羊傳》不稱其爲“周”,而稱其爲“二周”,顯然默認了王室分裂這一歷史事實,也在默認兩派人馬的分裂性上,將王城置入分裂語境中。是故,《公羊傳》對王猛所在的王城只稱“西周”,而不稱“周”。

同樣的書寫筆法,出现在魯昭公二十六年《春秋》經文中:“冬,十月,天王入於成周。”此處《春秋》經文書“天王”,係指繼王猛而立的周敬王子丐。昭公二十三年,王子丐初立於狄泉,《春秋》經文書:“天王居於狄泉。”《公羊傳》云:“此未三年,其稱天王何?著有天子也。”[9]逮昭公二十六年,此時敬王入成周,并以其爲京師,但王室仍處於分裂中,作爲對手的仍是王子朝一派。王子朝在王城中,故敬王選擇成周而入。此一争王分立亂局,歷四年猶未已。周敬王因得到具有關鍵性影響的晋國支持,遂得以進入成周。經文書敬王入成周的背景,係因王城由王子朝所居。《公羊傳》對此經文發傳:“成周者何?東周也。”何休注:“是時王猛自號爲西周,天下因謂成周爲東周。”[10]故《公羊傳》以敬王成周爲東周,係相對於王猛王城爲西周而言的,不是相對於王子朝之王城而言的。對《公羊傳》而言,成周被釋爲東周,與王城被稱爲西周的理由相同,前者表達王猛王室分裂背景下的正統,故周只能釋爲“二周”;後者表達王室分裂背景下的敬王,故只能稱爲“東周”,依舊不能稱爲“周”。王猛之王城與敬王之成周,都是“非常”意義下的周統,故皆不能以周視之,而必以西周、東周釋之,以明王居於正統。

《公羊傳》在此所用的“西周”“東周”,傳達的顯然是正統所在的“二周”釋詞。無論是周悼王時的王城,還是周敬王時的成周,《公羊傳》對《春秋》經文的解釋,傳達出这样一种史觀:周景王崩後的周室,在周悼王、周敬王時,稱其爲“周”。但是,《公羊傳》的發傳者顯然也受到當時分裂背景下的歷史實况影響,欲言其正,而又不能免於分裂對立的事實,所以雖然給予王猛以西周的周統,却又給予一個限制詞“西”;同樣,《公羊傳》雖然給予周敬王正統,但仍受視域中的“非常”影響,稱敬王所在爲“東周”。由此,我們可知,《公羊傳》中的“西周”“東周”二詞,實勾勒了一幅周室分裂背景下的正統與貶退圖像。“一”與“統”本是公羊家所持的基調:“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11]但此處的分裂實况,令其雖擇周統,却難避“西”“周”鑄詞,從而召唤了語境所不能免的另一“王室”之出場。無論是昭公二十二年還是昭公二十六年,隱藏版的兩次“二周對立”,王子朝雖未獲得正統之“文予”,但“二周”之傳辞却仍唤出王子朝於歷史舞臺中。

《公羊傳》中的“二周:西周/東周”用語,顯然是從王都與京師的空間性出發的,傳達的是王畿地域的分裂,而非朝代的分期。兩種不同的二周語言,一爲空間地域屬性,指向王城與成周兩座城邑;一爲朝代時間屬性,指向分期的西周時代與東周時代。兩者的概念不同,意義不同,但用詞相同。因此,在閲讀《春秋》時,即便是古人也會造成混淆,混淆性一旦出现於經學史場域中,便成爲經學史的課題,必須厘清。

清代公羊學專門名家陳立,在其《公羊義疏》中對《公羊》傳文中的“西周”“東周”之詞,有以下之義疏:

蓋周八百年,東、西周之名凡三變:初言東、西周者,以鎬、洛對言,鎬爲西也。此後言東、西周,以王城、成周對言,王城爲西也。戰國後以河南、鞏對言,河南爲西也。《後漢郡國志》:“河南,春秋時謂之王城。”注引《博物記》曰:“王城方七百二十丈,郛方十里,南望雒水,北至郟山。”又引《地道記》曰:“去洛城四十里是也,漢之洛陽縣,周所謂成周也。”自是以後,謂王城爲西周、成周爲東周。孔子設言之時,在敬王居成周後,且意取周公之教頑民,故知其爲東周,據時成周也,此在敬王前,王城與鎬京相對言,故言王城爲東周也。[12]

陳立此一看似詳瞻的疏文,却有著概念後起、誤釋前代之處。陳立欲將“二周”置於周家八百年的變化脉絡中理解,并且區分“二周”之名爲三個階段。陳立的框架,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歷史視野,問題在於他的用詞,特别是第一階段的用詞。陳立以爲,鎬京自始便可在“鎬、洛對言”下,被視爲西周。很顯然,陈立已自陷於語言的誤區。洛邑在成王時只能稱“東都”,鎬京則是周京與王都,鎬京不是西周,洛邑也不是東周。洛邑有兩邑,即東都與下都,雖爲兩邑,但總稱“洛邑”。成王行即位大典稱“元祀”,故東都亦可總稱“成周”,這是相對於文武豐鎬的宗周而言的,也是文王受命後,文武周道之“成”。《尚書·洛誥》云:“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於新邑,咸秩無文。’”[13]《尚書·多士》云:“惟三月,周公初於新邑洛,用告商王士。”“王曰:‘……今朕作大邑於兹洛。’”[14]《尚書·亳姑》云:“周公在豐,將没,欲葬成周。公薨,成王葬於畢。”[15]《逸周書·作洛》云:“及將致政乃作大邑成周。”[16]“新邑”即洛邑,并“成周”皆是東都總名。《史記·周本紀》載:“平王立,東遷於洛邑,辟戎寇。”[17]清華簡《繫年》載:“平王東遷成周。”[18]一載“洛邑”,一記“成周”,兩資料之異,必自周公返政後,成王即位於東都之稱名背景方得理解,故此處《周本紀》、清華簡《繫年》并不矛盾。周天子行即位乃周家制禮中重要之典,其意義今日仍可據《春秋》所書“公即位”例來理解。

陳立對周代歷史中京師變遷的理解,恐怕尚不如唐代的張守節來得清晰。《史記·周本紀》云:“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爲平王,以奉周祀。平王立,東遷於洛邑。”張守節注“洛邑”,《正義》曰:“即王城也。平王以前號東都,至敬王以後及戰國爲西周也。”[19]由此可知,東遷以前洛邑但稱“東都”,蓋鎬京始爲王都/周京也。平王遷洛邑,以爲京師,遂改稱“王城”矣,此時亦將瀍水東“下都”别出,稱“成周”專名,《左傳》中隱公三年傳文載“四月取成周之禾”[20]是其證。《春秋》經文“始乎隱”,《春秋》經文“首年”爲“隱公元年”,已進入平王東遷之局,此時京師已不是鎬京、豐鎬,而是洛水地域瀍水西的王城,也已不再稱“洛邑”,洛邑作爲東都的時空已然不再。由此可見,平王時洛邑已爲獨立的两邑,各有專名。周初東都本稱“洛邑”,有本都、下都两邑,總稱“洛邑”,平王東遷居於本都,故洛邑改稱“王城”。下都原附屬於東都,或以爲係周公安置殷民而建,原本稱“成周”,則成周可單指下都,亦可爲東都總名。平王都王城後,下都亦别出,專名“成周”,不再作爲王城下都附邑。《左傳》莊公二十年“遂入成周取其寶器而還”[21],莊公二十一年“同伐王城”[22],僖公十一年“同伐京師,入王城”[23],僖公二十五年“王入於王城”[24],皆可證明。

張守節又以周敬王後王城名“西周”,故其亦知敬王居成周與王城子朝黨相峙,成周爲東周。按:以王城爲西周,成周爲東周,其名實肇自此時。由此,方有戰國之末《史記》與《戰國策》所記“王赧時,東、西周分治”[25]。王赧時之東、西周僅爲二國,但稱“諸侯”,故曰“西周君,東周君”,然其所以稱西周、東周之名,即自王猛、敬王時王城與成周稱西周、東周而來。

周初雖營洛邑,以爲東都,但天下宗周仍在鎬京。是故,天子所居無有自稱西周之理。同样,周初雖以洛邑爲東都,但亦無自稱鎬京爲西都之理。一如西漢之時,必無自稱漢家爲西漢者,言西漢、東漢乃後起,必有東漢始稱前代爲西漢;西晋時期,東晋尚未出现,豈有自稱西晋者,此理至明。凡此用詞,皆係後起,以後起之詞而治前書,則誤讀與混淆難免矣。

由上述可知,《春秋》經文書寫中所出现的“王城”“成周”二詞,即便是清代號稱專門名家的《公羊》學者,也會有闡釋上的混淆。然而,此實非孤例,而有其影響史的脉絡可稽。同樣是清代學者,梁玉繩對“西周”“東周”二詞,也有類似的誤讀,其曰:

故平王之後,所謂西周者,豐鎬也;東周者,洛陽也。顯王之後,所謂西周者,河南也;東周者,洛陽也。[26]

此觀點,顯然受到後起周史分期观用詞的影響,與陳立相類。梁氏實將周史分期觀并二周語言帶入不應帶入的前代,誤以爲東遷後京師可稱東周,故即謂豐鎬爲西周,此亦是誤讀《公羊傳》,誤讀傳文之東周。近代日本學者瀧川資言在其《史記會注考證》(简称《考證》)中,亦有此類誤讀。瀧川氏在《考證》中引清趙翼(1727—1814)之言,曰:

武王定鼎於郟鄏,周公營以爲都,是爲王城,則河南也;周公又營下都,以遷殷頑民,是爲成周,則洛陽也。平王東遷,定都於王城,其時所謂西周者,豐鎬也;東周者,王城也。及王子朝之亂,敬王徙都成周。[27]

趙翼所混淆與梁玉繩所混淆全同,皆在“西周/東周”處致混,而又不應言周公所營爲王城。本欲考證的瀧川氏,在未經考證的情况下引用趙翼説置入《考證》中。趙翼、陳立、梁玉繩所处的時代,近代地下考古學與出土金文學尚非時代之風,對於這些“前近代”的古人而言,他們所采用的方式便是通过傳統紙本文獻來营造閲讀的場域。那麼,彼等持論,是否有其影響脉絡可以上溯呢?(www.xing528.com)

前文中曾征引孔穎達的《正義》,以論其受杜預“二周分期”説的影響。孔氏文中另值得注意者,仍爲一對詞“西都”與“東都”。兹再徵引其文:

周自武王伐紂,定天下,恒居鎬地,是爲西都;周公攝政營洛邑於土中,謂之東都。成王雖暫至洛邑,還歸鎬京爲西周。平王始居東周,故云東周之始王也。平王四十九年而隱公即位,隱公三年而平王崩,是其相接也。[28]

引文中須注意處,是其所用“西都”“東都”之二都對詞。孔穎達誤用“西都”一詞於周初語境中,周初只能有周京與東都,孔穎達誤以鎬京爲西都,而在《春秋》經傳文中,我們完全未見到東遷後稱鎬京爲西都的記載。孔穎達混淆東遷前後之“二周”概念與用詞,本欲疏釋杜預的西周、東周朝代分期,却衍伸而以二周之都爲西都、東都。要之,杜預《集解》中并未出现的“二都”之詞,在孔穎達《正義》中已經出现。我們可以看到孔穎達的語言概念之使用模式,其實與清代諸家相類;反之,亦可説清代諸家致混的歷史脉絡,至此可上溯至唐代的孔穎達。换言之,上引諸家之説實非個案,而或者竟有一條影響史的綫索脉絡可以鈎沉。這條线索,我們可以在經學史中嘗試寻觅。

東漢末年,鄭玄序次《毛詩》而作《詩譜》,在《詩譜·國風譜》中首序者即爲《王城譜》。《正義》引鄭玄《王城譜》曰:

其意言幽厲以酷虐之政,被於諸侯,故爲《雅》;平、桓則政教不及畿外,故爲《風》也。言王國變《風》者,謂以王當國。[29]

陸德明曰:

幽王滅,平王東遷,政遂微弱,詩不能復《雅》,下列稱《風》,以王當國,猶《春秋》稱王人。[30]

鄭玄對王城的理解又是如何呢?在《詩經·王風·黍離》序下,其箋云:

宗周,鎬京也,謂之西周;周,王城也,謂之東周;幽王之亂而宗周滅,平王東遷,政遂微弱,下列於諸侯,其詩不能復《雅》,而同於《國風》焉。[31]

以西周、東周對言,西周爲鎬京,東周爲王城。鄭玄又云:

王城者,周東都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貢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於鎬京,謂之宗周,是爲西都。

又云:

周公攝政五年,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及成,謂之王城,是爲東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成王居洛邑,遷殷頑民於成周,復還歸處西都。[32]

此皆據《尚書·周书》之《召誥》《洛誥》爲説,然两《誥》文本實無“二都”之詞,故鄭玄以“鎬京/王城”爲“西都/東都”對言,顯屬後起的漢人之認知,也可以説,鄭玄亦陷入某種語言誤區中。按:鄭玄謂洛邑爲東都,尚可成立;若謂鎬京爲西都,則不可。蓋東漢自光武帝都於洛陽以來,自稱東京,并以長安故都爲西京,此二都與二京意識自東漢初年便出现於班固的《西都賦》《東都賦》與張衡的《西京賦》《東京賦》中,以“二都”“二京”之名并時并稱出现。比如,班固《西都賦》首句云:“有西都賓問於東都主人曰。”[33]其又云:“賓曰:‘唯唯,漢之西都,在於雍州。’”[34]《東都賦》則曰:“東都主人喟然而嘆曰:‘……主人之辭未終,西都賓矍然失容。’”[35]洛陽爲都時代的班固,在《兩都賦》中并用“二都”之詞以賦,西都爲長安,東都爲洛陽;後漢光武帝以降,雖以洛陽爲都,却可自稱東都,前漢長安則稱西都也。

鄭玄生當東漢桓、靈季世,或以一己時代背景下的西京與東京,投射於兩周、兩京的箋注語境中。其若言鎬京爲宗周,則是;若以鎬京爲西周、王城爲東周,則仍是誤讀所致。當然,我們也可以作此推斷,至遲在東漢桓、靈時,鄭玄便從“降王爲《風》”“以王當國”使用了“西都”“東都”之詞。鄭玄以王城爲東都,又稱“平王都王城”以降爲東周,復稱鎬京之宗周時期爲西周,遂形成二周言説,因二周而有二都之名所起。以鄭玄在經學場域中的地位,其“西周、東周”與“西都、東都”之立説用詞,在經學史流傳中影響必大,自不待言。

本文立題中的“西周”“東周”二詞指向,本應僅涉及《春秋》經文中与“王城”“成周”相聯繫的傳文釋義,但也不得不關涉後世興起的周史分期觀之二周。此種同形異旨的互文交涉與辨别糾纏,在文字閲讀視覺上的混淆虽難免,却又須避免。古書閲讀者須有歷史意識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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