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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文学批评,由南入北之颜之推

时间:2023-1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北朝文学,当推由南入北之王褒、庾信;北朝文学批评,也当推由南入北之颜之推。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以其如此,所以颜氏的文学观,也多偏于折衷,而成为复古思想的萌芽。宜以古之制裁为本,今之辞调为末,并须两存,不可偏弃也。兰陵萧悫,梁室,上黄侯之子,工于篇什。南朝的刘勰以原道的主张而开唐代文坛的风气;北朝的颜之推以不废音律的缘故,而树唐代诗坛的先声:这都是值得注意的事。

北朝文学批评,由南入北之颜之推

北朝文学,当推由南入北之王褒、庾信;北朝文学批评,也当推由南入北之颜之推。颜氏所著,有《颜氏家训》,其文学观念,全在《文章》一篇中。论其大旨,颇与刘勰文心雕龙》所言为近。如论文章之起原云:

 

夫文章者原出五经,诏命策檄,生于《书》者也;序述论议,生于《易》者也;歌咏赋诵,生于《诗》者也;祭祀哀诔,生于《礼》者也;书奏箴铭,生于《春秋》者也。

 

此与《文心雕龙·宗经》篇所云“论、说、辞、序,则《易》统其首;诏、策、章、奏,则《书》发其源;赋、颂、歌、赞,则《诗》立其本;铭、诔、箴、祝,则《礼》总其端;纪、传、移、檄,则《春秋》为根”正相类似。其论文章之作用云:

 

朝廷宪章,军旅誓诰,敷显仁义,发明功德,牧民建国,不可暂无(一本作“施用多途”)。至于陶冶性灵,从容风谏,入其滋味,亦乐事也。

 

此又与《文心·原道》篇所云“经纬区宇,弥纶彝宪,发挥事业,彪炳辞义”者相同。其论文章之要素云:

 

凡为文章犹乘骐骥;虽有逸气,当以衔策制之,勿使流乱轨躅,放意填坑岸也。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

 

这又与《文心·附会》篇所谓“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者相类。这些论调,都近于为杂文学张目。故其论文人之修养,乃以陷于轻薄为戒:

 

自古文人,多陷轻薄。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宋玉体貌容冶,见遇俳优;东方曼倩滑稽不雅;司马长卿窃资无操;王褒过章《童约》;扬雄德败《美新》;李陵降辱夷虏;刘歆反覆莽世;傅毅党附权门;班固盗窃父史;赵元叔抗竦过度;冯敬通浮华摈压;马季良佞媚获诮;蔡伯喈同恶受诛;吴质诋忤乡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笃乞假无厌;路粹隘狭已甚;陈琳实号粗疏;繁钦性无检格;刘桢屈强输作;王粲率躁见嫌;孔融、弥衡诞傲致殒;杨修、丁虞扇动取毙;阮籍无礼败俗;嵇康凌物凶终;傅元忿斗免官;孙楚矜夸凌上;陆机犯顺履险;潘岳乾没取危;颜延年负气摧黜;谢灵运空疏乱纪;王元长凶贼自贻;谢元晖侮慢见及:凡此诸人,皆其翘秀者,不能悉纪,大较如此。至于帝王,亦或未免。自昔天子而有才华者,唯汉武、魏太祖、文帝、明帝、宋孝武帝,皆负世议,非懿德之君也。自子游、子夏、荀况、孟轲、枚乘、贾谊苏武张衡左思之俦,有盛名而免过患者,时复闻之,但其损败居多尔。每尝思之,原其所积:文章之体,标举兴会,发引性灵,使入矜伐,故忽于持操,果于进取。今世文士,此患弥切,一事惬当,一句清巧,神厉九霄,志凌千载,自吟自赏,不觉更有旁人。加以砂砾所伤,惨于矛戟;讽刺之祸,速乎风尘,深宜防虑,以保元吉。

 

此种意思,也从《文心雕龙·程器》一篇得来。《程器》篇中历举文士之疵,殆与此节相同;不过《程器》篇谓“人禀五材,修短殊用;自非上哲,难以求备。然将相以位隆特达,文士以职卑多诮”,则犹是较为公允的论调耳。(www.xing528.com)

以其如此,所以颜氏的文学观,也多偏于折衷,而成为复古思想的萌芽。如云:

 

今世相承,趋末弃本,率多浮艳。辞与理竞,辞胜而理伏,事与才争,事繁而才损。放逸者流宕而忘归,穿凿者补缀而不足,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泰去甚尔!必有盛才重誉,改革体裁者,实吾所希。

古人之文宏材逸气,体度风格,去今实远,但缉缀疏朴,未为密致尔!今世音律谐靡,章句偶对,讳避精详,贤于往昔多矣。宜以古之制裁为本,今之辞调为末,并须两存,不可偏弃也。

 

这种两存的主张,实是此时风气转移中应有的论调。这种主张,在后世文体的改变上犹没有多大影响。因为他以为今之辞调也可保存的,所以充其量只成为典正的风格,(3)而不会变骈俪的体制。至于诗,则融合古之制裁与今之辞调,正是极适宜的改革方法。且看他所举较具体的例:

 

沈隐侯曰:“文章当从三易:易见事,一也;易识字,二也;易读诵,三也。”邢子才常曰:“沈侯文章用事,不使人觉,若胸臆语也;深以此服之。”祖孝徵亦尝谓吾曰:“沈诗云:‘崖倾护石髓’,此岂似用事耳?”

兰陵萧悫,梁室,上黄侯之子,工于篇什。尝有《秋诗》云:“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时人未之赏也。吾爱其萧散,宛然在目。颍川荀仲举、琅琊诸葛汉亦以为尔;而卢思道之徒雅所不惬。

 

这不是已开唐风了吗?南朝的刘勰以原道的主张而开唐代文坛的风气;北朝的颜之推以不废音律的缘故,而树唐代诗坛的先声:这都是值得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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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北朝无关于文学批评之著作。《魏书·邢臧传》称其“撰古来文章并叙作者氏族号曰《文谱》,未就病卒”。亦非纯粹批评之著。

(2) 赵翼《廿二史札记》“后周诏诰用《尚书》体”条备举其例。

(3) 《文章》篇云:“吾家世文章甚为典正,不从流俗。梁孝元在藩邸时撰《西府新文纪》,无篇见录者,亦以不偶于世,无郑卫音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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