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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之初祖-菩提达磨的学说简述

时间:2023-11-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菩提达磨魏世禅师以菩提达磨为有深智慧,而其影响亦最大。达磨称为中国禅宗之初祖。惟今日所存最可据之菩提达磨史记有二:一为杨之《洛阳伽蓝记》记载,一为道宣《续僧传》之《菩提达磨传》。兹据此诸书,略述菩提达磨之平生学说如下。菩提达磨者,南天竺人,或云波斯人。此达磨当为菩提达磨。菩提达磨主行禅观法,证知真如。故道宣论又有曰:属有菩提达磨者,神化居宗,阐导江洛。

中国禅宗之初祖-菩提达磨的学说简述

菩提达磨

魏世禅师以菩提达磨为有深智慧,而其影响亦最大。达磨称为中国禅宗之初祖。唐代晚出禅宗史记,所叙达磨平生不可尽信。兹姑不详辨。惟今日所存最可据之菩提达磨史记有二:一为杨之《洛阳伽蓝记》记载,一为道宣《续僧传》之《菩提达磨传》。杨之约与达磨同时,道宣去之亦不远。而达磨之学说,则有昙琳所记之《入道四行》。(收入日本《续藏》中)此文道宣引用。(亦载入《少室六门》)知其在唐初以前即有之,应非伪造。兹据此诸书,略述菩提达磨之平生学说如下。

菩提达磨(磨亦作摩)者,南天竺人(《续传》本传),或云波斯人。(《伽蓝记》)神慧疏朗,闻皆晓悟。志存大乘,冥心虚寂,通微彻数,定学高之。(《续传》)其来中国,初达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此语出《续传》。据此可知达磨于宋时至中国)

在洛见永宁寺之壮丽,自云年百五十岁,历涉诸国,靡不周遍。而此寺精丽,遍阎浮所无也。极佛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无,合掌连日。(《伽蓝记》)又尝见洛阳修梵寺金刚,亦称为得其真相。(亦见《伽蓝记》)达磨先游嵩、洛。(见《续传·慧可传》,后世传其住少林寺)或曾至邺。(《续传》题为北齐邺下南天竺僧。又慧可亦邺中僧)随其所止,诲以禅教。(《续传》)常以四卷《楞伽》授学者,以天平年(公元534年至537年)前灭化洛滨。(《续传》)或云,遇毒卒。(《旧唐书》神秀传及宝林传)其弟子知名者列下:

慧可,一名僧可,虎牢人。在嵩、洛受达磨之禅,并四卷《楞伽》。师亡后,天平年初北至邺授禅。其弟子有那禅师、粲禅师等。(其馀弟子详《续传·法冲传》)南方摄山之慧布,亦曾在邺遇之。

道育(《法冲传》作慧育),受道心行,口未曾说。(《法冲传》语)

僧副,太原祁县人。《传》谓其性爱定静,游无远近。裹粮寻师,访所不逮。有达磨禅师,善明观行,循扰岩穴,言问深博。遂从而出家。此达磨当为菩提达磨。(僧副当即《传灯录》之道副)副后于齐建武年南游。(故达磨当至迟于宋末已北去)

昙琳作《入道四行》,或亦曾受业于达磨。其时在洛参与译经者,有昙琳者作经序记多篇。或同为一人。又《慧可传》有林法师,或亦是此人。

菩提达磨以四卷《楞伽》授慧可曰:“我观汉地,惟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得度世。”(达磨南天竺人,《楞伽》亦出自南印,达磨原于此经深所默契。及来华先至南方,得四卷译本,故以之自随,授与学者。非必四卷宋译为其所遵,而他译则彼所排斥也)可禅师每依此经说法。那(可弟子)满(那弟子)等师,常赍四卷《楞伽》,以为法要。(此见《可传》)可师后裔,盛习此经。(《法冲传》语)达磨一派,因称为楞伽师。(唐玄赜有《楞伽人法志》,其后净觉有《楞伽师资记》)按《续僧传·法冲传》云,冲先于三论师慧詗(茅山大明法师弟子)听《大品》、《三论》、《楞伽》。又以《楞伽》奥典,沉沦日久,所在追访。

又遇可师亲传授者,依“南天竺一乘宗”讲之。……其经本是宋代求那跋陀罗三藏翻,慧观法师笔受。故其文理克谐,行质相贯。专唯念慧,不在话言。于后达磨禅师传之南北,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后行中原。慧可禅师,创得纲纽,魏境文学,多不齿之。领宗得意者,时能启悟。

据此达磨一脉,宗奉宋译《楞伽》。其学颇与时人不同。因遭讥议。慧可后裔亦自知其法颇与世异。其讲《楞伽》,谓依“南天竺一乘宗”,则知当世讲者,或有不依此宗者。又《法冲传》叙《楞伽》师承,谓有迁禅师出疏四卷,尚德律师出《入楞伽疏》十卷(《入楞伽》乃菩提流支译),均“不承可师,自依《摄论》”。则“依《摄论》”者“不承慧可”,亦即非“依南天竺一乘宗”也。故此“南天竺一乘宗”者,自有其玄旨,与迁禅师(即地论师之昙迁,并弘《摄论》,下详)等之依《摄论》者不同。而其玄旨何在,大为可注意之事。

“南天竺一乘宗”,即上承《般若》法性之义。何以言之?南天竺者,乃龙树空王发祥之域。佛法自大众部之小空,以至《般若》之大空,均源出南印度。达磨据《续传》本南天竺人,故受地方学风之影响。龙树之学,出于《般若》。扫尽封执,直证实相。此大乘之极诣,不但与小乘执有者异趣,且与大乘言有者(如《地论》《摄论》等法相宗义)亦殊途。(然法相之指归与法性固相同)《续僧传·习禅篇》论僧稠与达磨两宗之禅法曰:

然而观彼两宗,即乘之二轨也。稠怀念处,清范可崇。磨法虚宗,玄旨幽赜。可崇则情事易显。幽赜则理性难通。

《续传》言僧稠习《涅槃》圣行,四念处法。此谓稠师依《涅槃》经圣行品所载四念处法以修心。《涅槃》虽为大经,而四念处法则原为小乘最胜之方便。(亦且为有部所重视,览《毗昙》诸论可知)僧稠特重四念处法,故与达磨取法于大乘虚宗者不同。(虚宗一语,本有二义。一指大乘,如《续传·志念传》“情附虚宗”云云。一谓《般若》法性宗,如昙影《中论序》言“契无相之虚宗”是也。道宗所言或兼取二义)故曰,即乘之二轨也。(大小二乘乃二轨)四念处法,观身,观受,观心,观法,其阶藉所由,步骤井然。故情事甚显,而易于遵行。大乘虚宗,以无分别智,无所得心,悟入实相。依此正观(坐禅之谓),立证菩提。故其旨玄妙幽赜。故常人视之,其理难通,必领宗得意(得意者忘象),乃能启悟也。(此用《法冲传》语)

《楞伽经》者(此经或出于南天竺),所明在无相之虚宗。(如百八句即明无相)虽亦为法相有宗之典籍(中已有八识义),但其说法,处处着眼在破除妄想,显示实相。妄想者如诸执障,有无等戏论。实相者体用一如,即真如法身,亦即涅槃。(四卷《楞伽》曰:涅槃非舍非得,非断非常,非一义,非种种义)菩提达磨主行禅观法,证知真如。(亦即实相之体验,亦即成就法身,入涅槃)因须契合无相之真如,故观行在乎遣荡一切诸相。必罪福并舍,空有兼忘。必心无所得,必忘言绝虑。故道宣论又有曰:

属有菩提达磨者,神化居宗,阐导江洛。大乘壁观(《灯录》引别记云:达磨教二祖曰,外息诸缘,内心无惴,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宗密《禅源诸诠》二上所言达磨教人安心法,语亦同。壁观乃禅法名称),功业最高。……审其所慕(原文无所字,依上下文义补),则遣荡之志存焉。观其立言,罪福之宗两舍。详夫真俗双翼,空有二轮,帝网之所不拘,爱见莫之能引。静虑(禅之意译)筹此,故绝言乎。

达磨所修大乘禅法,名曰壁观。达磨所证,则真俗不二之中道。壁观者喻如墙壁,中直不移,心无执著,遣荡一切执见。中道所诠,即无相之实相。以无著之心,契彼真实之理。达磨禅法,旨在于此。

然所谓契者,相应之谓。不二则相应。彼无著之心,与夫真实之理,本无内外。故达磨又拈出心性一义。心性者,即实相,即真如,即涅槃,并非二也。宗密曰:“达磨但说心。”(见《禅源都诠》)下之一)心性一义,乃达磨说法之特点,而与后来禅宗有最要之关系。(由此言之,达磨之教以无相与心性二义为其特点。按竺道生之学说,亦综合《般若》扫相与《涅槃》本性二义,甚与达磨同气。参看第十六章)按四卷《楞伽》亦谈心性。如曰:

如我所说涅槃者,谓善觉知自心现量,不若外性,离于四句,见如实处。(下略)

又曰:

自性清净,客尘所覆,故犹见不净。

涅槃真际与本净自心原非二物。体会得本有心性,即是证无上涅槃。涅槃之与心性,同为事绝百非而常净者也。

昙林所传菩提达磨《入道四行》,其要旨即如上所说。其文(下文均据《续传》之文)开首陈总纲云:

如是安心,谓壁观也。如是发行,谓四法也。如是顺物,教护讥嫌。如是方便,教令不著。然则入道多途,要惟二种,谓“理”、“行”也。

达磨言入道之途有二。一为“理入”,即是“壁观”。二为“行入”,即指“四行”。(如是顺物,如是方便,均属行入)

一理入者,

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客尘障故,令舍伪归(www.xing528.com)

真,凝住壁观,无自无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不随他教(《楞伽师资记》引此作“更不随于言教”),与道冥符,寂然无为。名“理入”也。

理入以无所得心(无所得,故坚住不移,心如墙壁,忘言绝虑)悟入实相。宇宙实相,即含生同一之真性。大乘壁观,旨在令此本性与道冥符,忘象忘言,寂然无为。

二行入者,谓四行。其文曰:

行入者四行,万行同摄。

初报怨行者,修道苦至,当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爱憎。今虽无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诉(亦作对)。经云,逢苦不忧,识达故也。此心生时,与道无违,体怨进道故也。

二随缘行者,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纵得荣誉等事,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随缘,心无增减,违顺风静,冥顺于法也。(《师资记》作“喜心不动,冥顺于法”。按禅法最重内外风不动。动者则扰乱失心。《师资记》改原文非是)

三名无所求行,世人长迷。处处贪著,名之为求。道士悟真,理与俗反,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三界皆苦,谁而得安?经曰:有求皆苦,无求乃乐也。

以上三行,想即上文所谓之“如是顺物,教护讥嫌”。而报怨行当修行苦至,随缘行则苦乐随缘,无所求行则戒贪著。或本此三义,而达磨一派甚重头陀行。其第四行名称法行。原文曰:

四名称法行,即性净之理也。(此依《续传》之文)

称者相当义,相应义。法者宇宙之真,亦即性净之理。行道时,事事与真实相应。宇宙实体,无染无著,无此无彼。入道者当任运而行,如是修行方便,“教令不著”。是与法相应。(法无非法义也)故曰称法行。此与“理入”原无二趣。惟“理入”者乃禅观,而“行入”乃指日常之道行也。

四行者,盖如《华严经》之十行(晋译卷十一),于日常行事,触事而真。念念顺法,事事应理。入道多途,要唯二种。大乘壁观(禅法),直指心性,与道冥符,寂然无为。大乘行业(四行),当随顺事机,称法而行,任运而赴。守护根门(故修头陀行),修道苦至。以不著应物,以贞静宅心。于日常行事,苦下工夫。念念省察,性净之理,自然流露。夫恼乱莫甚于爱憎,欲望皆起于苦乐。心形胶执,长堕迷惘,悉由贪求。若能于行业时细自体会,断爱憎,泯苦乐,息贪求,无为任运,而又能事事应法而行,则怨亲平等,苦乐随缘,不企不求,应理而动。如是则虽行只四,而直可摄万行。虽为行业,而其为“入道要途”与壁观固无异而相成也。

由上所述,达磨宗义,乃大乘空宗。空宗者主体用一如,真如与宇宙万有本无差别。差别之生,乃由妄想。空诸妄想,故以空为宗。《续传》载向居士致慧可书曰:

影由形起,响逐声来。弄影劳形,不识形为影本。扬声止响,不知声是响根。除烦恼而求涅槃者,喻去形而觅影。离众生而求佛,喻默声而寻响。故迷悟一途,愚智非别。无名作名,因其名则是非生矣。无理作理,因其理则诤论起矣。幻化非真,谁是谁非?虚妄无实,何空何有?将知得无所得,失无所失。未及造谈,聊伸此意,想为答之。

可命笔答曰:

说此真法皆如实,与真幽理竟不殊。

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珠。

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

愍此二见之徒辈,伸词措笔作斯书。

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馀!(无馀,涅槃也)

万法皆如,身佛无别。谓有差别,乃是迷惘。诸法实相,空一切相,断一切差别,灭一切迷惘。所谓本性清净,乃言封执本空而无实也。故《续僧传》云:

满(那禅师弟子)每说法云:诸佛说心,令知心相是虚妄法。今乃重加心相,深违佛意,又增论议,殊乖大理

真如无相,不可以形事显,不可以言说求。故禅宗人自达磨以来,即主张忘言。达磨曰:“不随于言教。”(此据《师资记》)道育受道心行,口未道说。可禅师后粲禅师等并口说玄理,不出文记。(上均见《道冲传》)楞伽师道冲曰:“义者道理也,言说已粗。况舒在纸,粗之粗矣。”盖实相本空,若著之言语纸笔,则必分别安立,是于心上著相。(如满禅师所说)著相则须辨析。于是议论纷纭,殊乖大理。《续传》又云:

每可(慧可)说法竟曰,此经四世之后,变成名相,一何可悲!

此慧可悬记,疑指其后裔之为《楞伽经》作疏者。据《续传·法冲传》,可师之后,有疏及抄十部五十余卷。(不承可师者除外。详见原传)计前后不及百年,见于记载者已若是之多。道宣论达磨后裔曰:“诵语难穷,精励盖少。”(语见《习禅篇论》)疑楞伽诸师至唐初已多偏于细析经文,执著名相,而少能于坐禅修心,精进不懈。大鉴禅师之所以痛言不立文字者,殆以此欤!(古今禅学之别,已属隋唐时代,兹不详述。参看《内学》第一辑蒙文通《中国禅学考》第二段)

菩提达磨以四卷《楞伽》授学者。大鉴慧能则偏重《金刚般若》。由此似若古今禅学之别,在法相与法性。然而不然。达磨玄旨,本为《般若》法性宗义,已如前述。在史实上,此有六证。(一)摄山慧布,《三论》名师,并重禅法。于邺遇慧可,便以言悟其意。(谓布得可之意)可曰:“法师所述,可谓破我除见,莫过此也。”(见《布传》)(二)三论师兴皇法朗教人宗旨,在于无碍。(已见第十八章)达磨所教《楞伽》,亦以“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法冲传》语)(三)道信教人念《般若》。(见本传)(四)法融禅师受学于《三论》元匠茅山大明法师。(兴皇弟子)而禅宗人认融为牛头宗初祖。此虽不确(因彼非道信弟子),然《三论》与禅之契合可知。(五)慧命禅师曾著《大品义章》。(命为天台慧思友人。思亦重《大品》)其所作《详玄赋》载于《广弘明集》中。而禅宗之《楞伽师资记》,误以为僧粲所作。可见宗《般若经》之慧命,与楞伽师之僧粲,义理上原少异致。(六)法冲,楞伽师也。然初学于三论宗安州慧詗(亦茅山大明法师弟子),后学慧可之《楞伽经》义。(冲曾听詗之《楞伽》学)据上六事,可知北方禅宗与摄山《三论》有默契处。(天台宗亦崇《般若》,故道信弟子法显、善伏均与天台师有关系)二者均法性宗义,并崇禅法。(摄山僧坐禅事,下详)达磨禅法得广播南方,未始非已有三论之流行为之先容也。且《般若》经典由于摄山诸师而盛行于南方。禅宗在弘忍之后,转崇《金刚般若》,亦因其受南方风气之影响也。再者达磨原以《楞伽经》能显示无相之虚宗,故以授学者。其后此宗禅师亦皆依此典说法。然世人能得意者少,滞文者多。是以此宗后裔每失无相之本义,而复于心上着相。(如满禅师所指斥)至四世之后,此经遂亦变成名相。(此可禅师之悬记)于是哲人之慧一变而为经师之学,因而去达磨之宗愈远。《金刚般若》者言简意深,意深者谓其赅括虚宗之妙旨,言简者则解释自由而可不拘于文字。(Dasqupta,History of Indian Philosophy上册四二九页云Gaudapāda敷扬吠檀多宗新义,而取最小之Māndākya奥义书作为颂,以发明其旨。盖因此奥义书文字简短,解释时文字上之拘束甚少,而可自由发挥其所信也。南宗禅师取《金刚经》,其事与此相似)故大鉴禅师舍《楞伽》而取《金刚》,亦是学问演进之自然趋势。由此言之,则六祖谓为革命,亦可称为中兴。革命者只在其指斥北宗经师名相之学。而中兴者上追达磨,力求“领宗得意”,而发扬“南天竺一乘宗”本来之精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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