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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缦云:革命时期金融实业家

时间:2023-12-0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次年,上海信成商业储蓄银行正式成立,这是中国第一家商办储蓄银行,由周舜卿任总理,沈缦云任协理,主持日常行务。在辛亥革命前后,沈缦云主持的信成银行挪款支援革命约达30余万元,对当时的革命活动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沈缦云以《民立报》名义前往制造局要求保释陈其美,被拒。处此关键时刻,沈缦云即与李平书、王一亭、叶惠钧等紧急会商,决定以商团为主力,拿下制造局,救出陈其美。

沈缦云:革命时期金融实业家

1911年上海光复后,上海商团领导人沈缦云被推举为沪军都督府财政总长。是年底,孙中山先生回国抵沪时,曾亲书“光复沪江之主功”匾额一方赠之,以彰其功。

沈缦云,名懋昭,以字行。祖籍江苏无锡。1869年2月7日(清同治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出生于江苏吴县的一个书香之家。他原姓张名翔飞(祥飞),父亲张桐龄是前清的举人,母亲也工于书画,夫妇俩在家中设塾授课,招收当地乡绅子女施教。

太平天国江南进军时,全家避乱至上海。张桐龄去一绅士家当家庭教师,其妻去美国基督教长老会主办的清心女书院执教,张翔飞与兄张翔和则在家自学。当时美国基督教监督会(即圣公会)在上海办有男女兼收的培雅书院(约翰书院的前身),院长颜永京与张家熟识,得知张氏兄弟在家自学,无人辅导,遂允其入院为插班生。两人入学后,成绩优异,多次越级升班。沈缦云在12岁那年,随母亲信仰了基督教。

其时,在上海开办铁工厂的无锡富商沈某,家产雄厚,实业兴旺,惟因子早夭,遗一独生孙女,不能承继家业,甚感遗憾,就想在“洋学堂”中找个家世清白、品学兼优的学生,招赘为孙婿。后经培雅书院颜永京院长介绍,张翔飞在12岁那年入赘沈家。

张翔飞迁居沈家后,改姓沈,名懋昭,字缦云。因男女双方均未成年,暂不举办婚事。其后沈家聘请一位无锡老秀才为家庭教师,教他攻读四书五经和诗词、时文。沈缦云20岁时先后考中秀才、举人,大有“学而优则仕”之势。但沈父不愿他走上致仕之途,要他在沈家开设的铁工厂学习技术和经营管理,沈缦云本人也有志于振兴实业,因而弃官就商,一边学习技术,一边助理家业,并逐渐开始参加社交活动。

20世纪初,中国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列强的军事和经济侵略无孔不入,外国银行纷纷在上海开设,而中国的旧式钱庄已不适应社会经济的发展。许多有见识的商人,已认识到振兴实业,首重金融的道理。1905年,无锡实业家周舜卿(廷弼)与沈缦云倡议开办储蓄银行,得志同道合者呼应,由沈拟订银行缘起和简章,呈请清政府商部注册。次年,上海信成商业储蓄银行正式成立,这是中国第一家商办储蓄银行,由周舜卿任总理,沈缦云任协理,主持日常行务。

信成银行设于南市万聚码头,另在北市开设一分行。银行集股50万元,先收半数。由于沈缦云主持得法,该行业务得以迅速发展,先后在南京、天津、无锡、北京等地设立分行,并有筹设广东、福建、新加坡分行的打算,银行存款额很快高达700余万元。1907年,信成银行获准发行钞票,流通市面,达110万元。该票中央印有“华商上海信成银行”、“中国信成银行洋票永远通用”等字样。钞票上有红印二枚,一为总理周舜卿,一为协理沈缦云之印章。信成银行业务发达,信用卓著。

1906年,沈缦云与人合办上海竟化女子师范学堂,由妻子沈钦苓任校长。同年沈又受聘为复旦公学校董,并创办上海孤儿院于南市雨花堂,收容孤儿数百人。

沈缦云平时关心时局,阅读多种中英文报刊,并经常与上海一些工商界头面人物和进步士绅往来,逐渐萌发革命意识,1900年曾以1.5万元资助唐才常组织的自立军,此为沈缦云以雄厚财力从事政治活动之始。信成银行创立后,沈缦云更以商业银行为掩护,筹措大量经费支持孙中山和同盟会的革命活动。

辛亥革命前,革命党人在上海活动频繁,一应开支大多由信成银行负担。当时,在上海活动和途经上海的革命党人或多或少都在物质上、精神上受到沈缦云的帮助和鼓励。1909年于右任等人创办《民呼日报》、《民吁日报》鼓吹革命,所刊文章发人深省。沈缦云亲访于右任于报社,一见如故,成为莫逆,沈即资助办报经费万余元。《民呼》、《民吁》二报被租界当局会同清政府取缔后,于右任等人再办《民立报》,沈又资助5万元。同时,沈缦云由于右任介绍,加入了同盟会。同盟会需要一笔款项购买枪械,在长江流域组织武装起义,沈缦云为之筹款白银4.5万两,委托在德商瑞记洋行当买办的哥哥张翔和,向德国购得步枪3000枝,子弹50万发。但该批枪械后来运至香港时,被港英当局查获没收。

在辛亥革命前后,沈缦云主持的信成银行挪款支援革命约达30余万元,对当时的革命活动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民国成立后,信成银行拟改名为“中国信成实业银行”,沈缦云将此意禀之大总统孙中山,孙中山即复函表示赞成,并允解职后担任该行名誉总董,以示不忘沈缦云及信成银行对革命的贡献。

辛亥革命前夕,一些上海资产阶级上层人物,以“民智闭塞,国势孱弱,非振作尚武精神,无以资自卫而谋富强”为名,分别组织了一些体育团体,进行武装训练。1906年,沈缦云组织上海市商业体操自治会,自任会长,他带头出操,训练认真。后来该会与其他一些团体联合为商团公会,成为光复上海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

沈缦云是商团主要领导人之一,继李平书后担任过商团公会会长,另任全国商团联合会副会长、中国国民总会会长等职,在争取上海资产阶级投向革命的过程中,卓有功绩。

1910年,沈缦云曾以上海商务总会代表名义,去北京见庆亲王奕劻,要求从速召开国会,奕劻不理不睬。沈缦云大为不悦,叹曰:釜水将沸,游鱼不知;天意难回,人事已尽。回沪后遂与陈其美等人共谋革命,担任了同盟会与上海商界的主要联系人。

武昌光复消息传来后,沈缦云与宋教仁、陈其美等人常在《民立报》馆聚会,研究上海起义事宜,决定以“联络商团,沟通士绅”为工作中心,指派沈缦云向李平书等商团领导人做工作,争取他们参加起义。沈与李系知友,接谈之下,李平书、沈信卿、吴怀疚、莫子经等商界人士,欣然同意参加起义,并由沈缦云代约陈其美与他们见面,共商大计。以后他们每晚见面,具体布置起义计划。

11月3日,上海革命党人与商团发动光复上海之役。闸北一路进展顺利,清军溃不成军。但进攻江南制造局一路,遇到顽强抵抗,陈其美亦遭逮捕。沈缦云以《民立报》名义前往制造局要求保释陈其美,被拒。处此关键时刻,沈缦云即与李平书、王一亭、叶惠钧等紧急会商,决定以商团为主力,拿下制造局,救出陈其美。(www.xing528.com)

商团团员整队出发前,沈缦云声泪俱下,向团员痛哭誓师:“愿团员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抱破釜沉舟之志,即夕奏功,则城中无数生灵,我团员数千家室得保安全。”末云:“勉矣诸君,祝尔成功归来。”誓师毕,团员群情激昂,义无反顾。李燮和领导的光复军也来参战,通宵酬战,直至黎明,一举攻下江南制造局,为光复上海奠定了最后基础。

11月6日,沪军都督府成立,陈其美任都督,沈缦云出任财政总长一职。当时,新政伊始,治军行政需款浩繁,经济上入不敷出,而清政府所设各税捐局所,皆于事起时明令裁撤,当事者携款而逃,以致“饷精无所出,而主客饥军集沪上者,无虑数万人,每旦署门未启,环而俟者辄以百计,群来索款,气势汹汹。”面对财政上如此枯竭状态,沈缦云四出奔走,悉心擘划。信成银行前后垫款30余万元,犹不足应付,沈缦云“则毁家以继之”。

1911年11月15日,沈缦云召集了一次财政会议,商议“维持市面,流通金融之计划。”他提出了三项解决财政危机的方针:一,兴办中华银行,发行军用票;二,发行公债票;三,募捐。希望出席会议的人能够同心协力,解救财政危机。不久,沪军都督府派沈缦云另组中华银行,发行军用票及公债,又由他率队去南洋群岛募捐。为此,他辞去财政总长一职,改任同盟会理财干事兼南洋群岛交际员。

1913年3月宋教仁遭暗杀,暴露了袁世凯的野心家面目,引起了革命党人的警惕。孙中山先生提出“非去袁不可”。沈缦云与王震。朱葆三等以上海国民党分部正副部长的身份致电袁世凯,要求饬令缉凶,严肃法纪。在宋教仁追悼大会上,沈缦云又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要求将挽联保存起来,以悼念继宋教仁之志而来日牺牲的革命者,表示了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他还当众揭露了“政府杀人”的实质,斥责“其罪恶较盗贼万倍”。

7月,各地国民党人纷揭反袁大旗,二次革命正式爆发。但这次反袁斗争,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上海资产阶级的全力支持,不久就告失败。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下令通缉黄兴、陈其美等人,上海公共租界当局也将积极反袁的沈缦云列入驱逐“出境”名单。沈缦云因与日本驻沪领事素有来往,即避居日本领事馆,着手清理同盟会账目。旋经日本友人护送,全家迁往大连,暂避风头。信成银行在沈离沪后,业务渐告不振,很快宣告停业。

沈缦云到大连后,化名吴德潜,设立三大兴业公司,以兴办实业为掩护,继续联络革命志士,秘密进行反袁活动。1914年,陈其美、戴季陶从日本到大连,向沈缦云传达了孙中山之命,要他筹组奉天革命党机关部,并相机开办报馆,加强反袁宣传。不久,沈在大连的作为被袁世凯侦知,袁极为恼怒,遂设计谋害。

当时,沈缦云与当地绅商及各界人士常有交往,一些同盟会会友也前来走动,寓所中人来人往,颇不寂寞。有一个同盟会员名张复生,来沈宅时对沈缦云执礼甚恭,口称老师,并说自己在奉天办报,言词间颇不满袁世凯之为人。一日,张称奉天有一家报馆准备盘让于人,邀沈赴奉天实地查看。沈缦云不知是计,依言前往,事毕返大连前,张殷勤设宴送行。不料沈缦云回到大连后,顿觉头晕欲吐,四肢麻木,全身颤抖,家人起初疑为酒醉。但沈缦云自己说,他从不饮酒,那天因为主人殷勤相劝,才喝了半杯,恐怕不会酒醉。急请一日本医师诊治,认为系药物中毒,开方给药,并嘱次晨即送医院治疗。

从当晚到翌晨,沈缦云病情不断恶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时犹念念不忘革命前途,断断续续地说:“你这个盟友已变成叛徒”,“孙中山先生和我都是不怕舍身的基督教徒”,“你能害我的身体,不能损我的灵魂,灭我的志愿”等等。最后一次清醒时,叮嘱家人说:“我死了,你们不必悲伤……我的心会永远与你们同在……再相会再相见……”这时已处于弥留状态,一边喘着粗气说话,一边眼泪涟涟。1915年7月23日清晨,沈缦云含恨长辞人间,时年48岁。

于右任曾作诗悼念:

同遘伤心祸,难为后死身!

禹甸天方晦,湘灵痛未湮。

招魂千万里,坠泪往来人。

更增知己感,北望哭江滨。

孙中山先生闻此噩耗后,亲题“如见故人”四字,以志哀思。

(邢建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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