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通过费用管控提升公司价值？以益生股份为例分析

1.案例公司简介

益生股份全称为山东益生种畜禽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1990年，总部位于山东省烟台市。公司系由烟台益生种畜禽有限公司整体变更而来，最初注册资本8，100万元。2010年经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核准，向社会公众发行2，700万股人民币普通股股票（A股），并在深圳交易所挂牌。截至2019年3月底，公司注册资本增至57，354.38万元。公司所属行业为农业畜牧业。

经过多年的发展，公司现已成为集曾祖代肉鸡、祖代肉种鸡、祖代蛋种鸡、父母代肉种鸡、原种猪、祖代种猪、饲料、畜牧兽医研究院、生态奶牛养殖、牛奶加工、生态蔬菜及有机肥加工等产、研、销为一体的农业产业化企业。依据2018年年报，公司主营构成为：鸡收入占比91.14%；牛奶收入占比4.04%；猪收入占比3.48%；其他占比1.34%。

公司近年财务摘要数据如表5-11所示。

表5-11　益生股份财务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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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来源：公司年报及依据年报数据计算。

2.益生股份的费用控制问题分析

1）成本变动与收入波动的背离现象

从表5-11可以看出，2013年至2017年，益生股份实现归属母公司股东净利润分别为-2.89亿元、0.24亿元、-4.01亿元、5.62亿元、-3.13亿元，经营业绩波动较大，且出现明显的盈亏交替。另外，2017年报告期内，公司实现营业收入6.56亿元，同比下降59.26%；净利润-3.13亿元，同比下降155.21%；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为-1.41亿元，同比下降124.68%。净利润下降幅度远超过营业收入下降幅度，净利润与经营活动现金流量金额不匹配。基于此，在2017年年报公布后，引发了交易所的问询。

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外部因素如肉鸡市场的价格和销量波动等，内部因素如费用（成本）控制问题。我们将公司营业收入波动与相关成本项目波动进行对比，可以发现收入波动与成本变动不成正比。如图5-6所示，近年，公司的营业收入出现大幅波动，但营业总成本整体上呈现为一条平缓曲线，两者背离较大。例如，2017年营业收入下降59%，而总成本只下降9%；2018年营业收入上升124%，而总成本只上升18%。再将营业总成本分解，如图5-7所示，体现销售成本的营业成本，以及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同样与营业收入波动出现背离。

图5-6　益生股份营业收入与营业总成本的变动率对比

数据来源：依据年报数据计算。

2）成本波动相对平缓现象与成本“粘性”有关

在管理会计领域，学者们对成本习性进行了大量研究，理论界提出了成本（费用）“粘性”（Coststickiness）概念，它是指公司成本（费用）相对于业务量的变化方向不同，其边际变动大小也不一样的现象，例如企业销售、管理费用随收入增加而升高的程度要大于销售、管理费用随收入减少而降低的程度（Anderson、Banker和Janakiraman，2003）。Banker等（2010）对成本（费用）粘性的相关经验研究做了一个总结，他们把企业成本粘性的成因归纳为调整成本、管理者乐观预期以及代理问题三个方面。江伟和胡玉明（2011）对三类原因进行了整理分析，其中，调整成本导致企业成本粘性是指由于企业向下调整资源的成本要高于企业向上调整（即增加）承诺资源的成本，因此当业务量下降时，企业成本（费用）的下降幅度要低于业务量上升时成本（费用）的增加幅度。例如当

图5-7　益生股份营业收入与费用的变动率对比

数据来源：依据年报数据计算。业务下降时，企业要减少雇员的成本往往比业务上升新招聘雇员的成本高。管理者乐观预期是指管理者对于企业未来销售量增长的预期出现乐观估计的情形会比悲观估计的概率高。在乐观估计背景下，即使当期收入出现下降，管理层也不太愿意减少各种承诺资源；而当销售量出现上升，管理者更愿意增加各种承诺资源，因为依据管理层的乐观预期，企业未来会更需要这些资源。管理者对企业未来销售量的乐观预期就会导致成本（费用）随业务量上升和下降变动幅度的非对称性，产生成本粘性。Banker和Chen（2006）、Bankeret等（2010）等学者的研究支持了该观点。代理问题导致的成本粘性是指由于管理者与股东之间的代理问题，管理者在进行各种承诺资源的调整决策时会存在自利行为，这些自利行为使得成本习性与企业的最优资源配置并不一致，并产生成本粘性问题，但是代理问题既可能强化也可能弱化企业的成本粘性，取决于具体的情形（Kama和Weiss，2010）。

在本案例中，如图5-7所示，管理费用在绝大多数年份表现为上升，即使在营业收入下降的2012年、2013年、2015年、2017年；销售费用也表现出降少涨多，比较符合成本粘性概念的描述。(www.xing528.com)

理论上，成本粘性是一个普遍现象。为了对这一理论判断进行验证，笔者对中国证券市场主板的3，607家上市公司从2014到2018年的销售费用与营业收入的关系进行了观察，发现5年间共有3，193个观察样本营业收入出现下降，而其销售费用率平均增长1.3个百分点，即大部分未能同向下降，展现出所谓的“粘性”。全部样本公司的销售费用变动率与销售收入变动率的关系如图5-8所示，图中斜线右侧的点所代表的公司均未能在营业收入下降的时候同比例减少销售费用，因此可以认为成本粘性具有普遍性。

图5-8　中国A股上市公司营业收入下降时销售费用的变动反应

3）成本“粘性”对公司盈利的影响

笔者对益生股份成本（费用）的粘性问题对公司价值的影响进行了量化分析，如表5-12所示。2017年益生股份的营业总收入下降了59%，营业总收入下降一方面是因为销量下降，由2016年的2.69亿只下降到2017年的2.07亿只，另一方面是由于售价的下降，每只均价由2016年的5.99元下降到2017年的3.17元。营业总收入下降59%的同时，营业成本（反映商品直接成本部分）只下降了13%，销售费用反而上升了4%，管理费用更是上升27%，形成巨大反差。我们将这种费用不成正比，甚至不同方向的变动对当年盈利的影响分解到各个因素上，结果显示：如果管理费用不增长，收益率（以总资产为基数）将上升1.09%；类似地，如果销售费用不增长，收益率将上升0.05%；而如果单只生产成本不增长，收益率将上升2.49%。这意味着，如果成本能够与收入基本成正比例波动，即成本粘性，该企业2017年至少可少亏损3.63%。

表5-12　益生股份成本粘性价值影响的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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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案例公司成本粘性内在原因探析

企业成本表现出粘性是否代表了管控失效？如前文分析表明，其内在原因可能有三种：一是调整成本，即有关费用具有“刚性”，增长容易，削减困难；二是管理者乐观预期，即对未来业绩持乐观态度，认为没有必要在当期削减费用；三是代理问题，即管理者不能勤勉尽责，甚至谋取不当私利。显然，后两者属于管控失效的范畴，尤其是第三类原因。

具体到本案例中，表现出明显成本粘性的是管理费用和销售费用，财务费用变动与营业收入规模一般没有直接关系，不属于成本粘性问题关注的对象，相关学术研究主要针对的费用项目就是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对于影响盈利金额较大的营业成本（主要体现直接性生产经营费用）未能与营业收入同比例下降（2017年营业收入下降59%，而营业成本只下降17%），虽也可以归为成本粘性范畴，但此项与经营杠杆有莫大关系。相反，管理费用和销售费用与企业管控能力关系更为明显，为此，笔者对两项期间费用的明细内容进行了简要分析，以进一步判断其内在原因。

（1）对各费用明细项目在2009至2018年的标准差和变异系数进行了统计分析。如表5-13所示，十年间营业总收入变异系数为0.535，3，相比之下，营业利润变动程度大得多，变异系数为16.650，8。若以营业总收入变异系数为参照，营业成本、管理费用、销售费用的变动程度明显低于收入变动，这是一种粘性的表现。在管理费用内部，车辆费用变动最小，变异系数只有0.297，1，其次是办公设备的折旧摊销，业务招待费变动程度最大；在销售费用内部，工资薪酬是变动程度最小的部分，运输费是变动最大的部分。由此可知，管理费用中的车辆、设备等固定性支出是成本粘性的重要内在因素，因为这两类支出的管控存在调整成本，也与代理问题相关。销售费用中的工资薪酬是成本粘性的内在因素，它表明企业在这方面的管控存在改进空间，因为通常情况下销售人员的工资薪酬应尽可能与销售业绩挂钩。

表5-13　益生股份收入与各费用项目的变动统计（2009—2018）　单位：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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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来源：依据历年公司年报数据计算。

（2）对各项费用与营业收入、营业利润之间的相关性进行了分析。如表5-14所示，在5%的水平上，管理费用与营业收入、营业利润的相关性不显著，在管理费用内部，前文发现的变动程度较小的办公设备的折旧摊销与营业收入、营业利润的相关性也不显著，车辆费用、工资薪酬、差旅费三者均与营业收入有较高的正相关性，但均与营业利润不相关。销售费用与营业收入高度相关，但与营业利润的相关性不显著，销售费用内部的明细项目中只有运输费与营业收入相关，但与营业利润不相关。综合来看，益生股份对期间费用管理效率还有提升空间，尤其是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中设备支出等方面，要研究其支出的合理性，探讨是否有更富弹性的支出方式，如通过租赁方式满足部分设备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