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与“自评”,实现生命成长

真正的学习,是生活的学习,是生命的成长的学习,它让生活更可爱,让人性更丰富,让生命更精彩,让人寻找到自己,具有生活的智慧,过上清静而自明、安静而温暖的生活。真正的学习,是目的与学习过程一致的学习,不是适应社会的处世之道的学习,不是获取名、权、利的成功学的学习;是向内回归的心的学习,不是对外逐求的术的学习。真正的学习正是自得和自评的,是德性、德知、德行一致的学习。

真正的学习,是心性的自明与自得,而非外力的推动。《大学》的第一句就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真正的学习,在于使光明的德性得以明显。王阳明认为“心即理也”,心就是天的秩序原则,所有的秩序原则在我们自己的心中,如果心没有被利益私欲所蒙蔽,心就是天的秩序原则。人可以从自身出发,使德性(本原知识)得以明显,即只要我们在行为中摆脱遮蔽着善根的利己愿望,就能实现这个德性。“日之体本无不明也,故谓之大明。有时而不明者,入于地,则不明也矣。心之德本无不明也,故谓之明德。有时而不明者,蔽于私也。去其私,无不明矣。日之出地,日自出也,天无与焉。君子之明明德,自明之也,人无与焉。自昭也者,自去私欲之蔽而已。”^[39]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是基于本质意志的自觉学习,成员在共同体中收获到的生活状态的改变、内心世界的丰富强大、生命性价值的提升过程,是作为人的自明自得的过程。

这一过程,是伴随着自我肯定、自我评价进行的。这一评价具有内蕴性、主观性、个性化的特点。这三个特点结合,构成了社区学习共同体所独有的个性。其他场域的学习收效,特别是学校教育的评价,都是外部的居高临下的评价,独立于学习者之外,依据某种统一的“标准”,对照某些既定的学习计划和目标,对学习者的学习成果进行效果或价值判断。其“神圣”的选拔功能,让许多人体会学习的“苦”,而一旦取得了毕业证书或资格证书,就不再“学习”了。

在社区学习共同体里,成员收获到的不仅仅是学习者通过学习活动所了解的知识、掌握的能力,更多的是与潜能实现、自我完满、幸福生活、生命成长相关。这里的对学习收效的评价,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威,这里的学习评价,也不再具有筛选、择优等功能,不再具有刺激竞争的作用,而是学习者自己的学习体验和成长感受。

第一,是内在评价。首先,这种内在的评价是在没有任何外部指令、外力干预的情况下,社区学习共同体内部自然形成的评价,没有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没有剔除失败者的功能标杆;对成员们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和负担,相反成员们感受到的是由此带来的畅所欲言和轻松愉悦。其次,共同体没有也不需要来自共同体外部的评价,尤其不以这种评价影响或者干扰成员的发展。并且,这种内在评价指向每个成员的内在感受、体验,内部精神与心灵世界。

第二,是主观体验。这里的评价实际可以被看作是成员对其在社区学习共同体中的整个学习经历的主观反映、理解、感受、体验和评价。这里,不需要某种科学的、特定的手段加以测量和证明某种学习成就或者学业达标,而是充满了个体差异的、来自每个成员的主观感受;标准是非常多元的,个体在任何方面的心理感受、理解体验都可以成为自己评价自己成功的标准;并且这里是非竞争性的,每个人的成功不能、也不需要进行对比。

第三,具有个性与多元性。评价主体是每个成员自己。评价内容上,成员们关注的并非只是学习本身,更重要的是成员们在知识、经验、能力、思想、情感、精神、健康等生活中几乎所有方面的发展变化,是多元的。评价的对象和评价的方式上,成员们享有充分的自主选择权,体现的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个性化选择。评价标准上,不可能也没必要事先设置一个明确具体或者相对统一的评价标准,评价的标准在评价过程中因人而生,是个性化生成的;除了学习内容本身所具有的相对客观的衡量标准之外,成员们自己个性化的学习体验、经验、观点、见解就是评价的标准。这种个性化的主观性学习成功,社区学习共同体里所有成员都认可和尊重。社区学习共同体里推崇主观性学习成功,主观性即超越物质性,心领神会,情意相通。在这种成功之下,没有竞争,没有淘汰,没有失败者。社区学习共同体的自评,是富有生命性、体现鲜明的生命化特点的评价:这里,我们随时随刻都可以发现“人”的存在,真实的、有生命的、有感情、有个性化体验的人,而并不是将人隐藏在评价背后(学校的评价,试卷上不需要名字,有学号即可;工厂的评价,有流水线上的工号即可)。正如经典亲子诵读读书会这一社区学习共同体,人们将对“物”的评价转化为对“人”、对“己”的评价,体现着鲜明的生命化特点。这里,所有人的感受都会得到尊重与认可,允许、鼓励,并积极促进每个成员个性充分绽放,一切评价围绕着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自己独特个性风格的、不断成长发展的“人”而展开,关注人的需要、人的变化、人的感受、人的故事;这里的评价,帮助学习者幸福生活、完满自我。社区学习共同体能实现人的生命成长,生命成长全由成员“自得”与“自评”。

【注释】

[1]指2013年4月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医学院研究生黄洋遭他人投毒后死亡的案件。罪犯林森浩系受害人黄洋的室友。

[2]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调研报告》(内部资料),2014年。

[3]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21页。

[4]余锦霞:《巧手女人家》,《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5]孙艳雷:《清凉峰太极拳俱乐部访谈》,《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2015年。

[6]余锦霞:《百姓乐坊》,《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7]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调研报告》(内部资料),2014年。

[8]彼得·圣吉:《第五项修炼——学习型组织的艺术与实务》,郭进隆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4年,第168页。

[9]埃蒂纳·温格、理查德·麦克德马、威廉姆·M.施奈德:《实践社团:学习型组织和知识管理指南》,边婧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3年,推荐序。

[10]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18页。

[11]埃蒂纳·温格、理查德·麦克德马、威廉姆·M.施奈德:《实践社团:学习型组织和知识管理指南》,边婧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3年,第4页。

[12]李品:《爱摄生活》,《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13]孙艳雷:《清凉峰太极拳俱乐部访谈》,《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14]余锦霞:《百姓乐坊》,《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15]余锦霞:《打铁关桑榆书院》,《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16]余锦霞:《巧手女人家》,《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www.xing528.com)

[17]李品:《姐妹编织社》,《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18]余锦霞:《巧手女人家》,《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19]罗比·基德:《成人怎样学习》(内部资料),蔺延梓译,上海第二教育学院编印,1985年,第141—142页。

[20]余锦霞:《经典亲子诵读读书会》,《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21]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调研报告》(内部资料),2014年。

[22]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45页。

[23]余锦霞:《打铁关桑榆书院》,《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24]李品:《姐妹编织社》,《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2015年。

[25]林语堂:《生活的艺术》,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0年,第199页。

[2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册,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02—103页。

[27]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247页。

[28]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03页。

[29]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81页。

[30]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30页。

[31]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55页。

[32]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93页。

[33]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30页。

[34]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32页。

[35]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49页。

[36]李孟国:《此在的在场与海德格尔的存在概念》,《重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5期。

[37]孙艳雷:《城市白领读书会》,《杭州市社区学习共同体案例集》(内部资料),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编印,2015年。

[38]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持》,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

[39]王守仁:《王阳明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98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