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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野墨:百花齐放胜过一家独大

时间:2023-07-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专访嘉宾:李野墨嘉宾简介:李野墨,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导演、演播艺术家。

李野墨:百花齐放胜过一家独大

专访嘉宾:李野墨

嘉宾简介:李野墨,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导演、演播艺术家。代表作品有长篇小说演播《新星》《平凡的世界》《猎神》《毛泽东的故事》《白鹿原》《北京人在纽约》《幻灭》《神厨传奇》《早年周恩来》《补天裂》《中国金融黑洞》《天高地厚》《Ca俱乐部》《八月桂花遍地开》《活着》等。1991年荣获“全国听众喜爱的演播艺术家”称号。

访谈时间:2017613

访谈地点:李野墨工作室

参与人员:汪海燕、刘超

课题组:您觉得一部成功的有声读物作品,应该包括哪些因素?

李野墨:我觉得成功这个词,用得极其暧昧,因为成功在很多人心目当中是不一样的。你比如说,现在有些网络播读者,他拥有的听众上千万,你说他不成功吗?但是作品的文学性、艺术性、教育性等都是一无可取的。但是他有那么多的拥护者,而且人家挣到钱了。我觉得不要用成功这个词,因为说实在的,大家对成功看法不一样。我觉得我挺成功的,我都快60岁了,基本上过得挺快乐的,高高兴兴的。我觉得一个人能按照自己希望的样子去生活,并且真的能过上希望过的那种日子,就已经很成功了。

课题组:您觉得需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什么样的资格,才能做演播者?

李野墨:我对这点可能跟你们想法完全不一样。因为有网络在,我觉得干这个行业可以不设门槛。比如说我是一个菜市场卖菜的,但我就喜欢这个,然后我去找一本书,我自己录了,也不侵害任何人的版权,我自己再弄一个平台播放,哪怕只有一个人听,我也觉得受到关注了。如果我们要设一个槛,说这样的人就不许播,恐怕也做不到。

课题组:这种平台我们是不是可以规范起来,起到示范作用?

李野墨:依然不行,我播《人民的名义》的时候就碰到这样的事。我录的时候,编辑突然叫停,然后说李老师刚才这段再来一遍。我说:“为什么?我读错字了吗?”“不是,我觉得这段情况挺紧急的,您应该说得快一点。”我当场拍案而起,就跟他们急了。你要是在录广播剧,我是演员你是导演,你随便指导我;现在我在录书,是我在创作。

课题组:我们希望在这个大范围的传播平台上播出的作品,能够起到一定的引导作用。

李野墨:这个好,引领示范这个比较好。那你可以建立一个奖励制度,或者是评奖。比方说,不管你点击率是多少,可能我们这个评价体系你是一级演播者、二级演播者。我建议,一定要把这个评价体系变成两部分,就是专家评价和受众评价。我觉得不要把专家和受众对立起来,就像金鸡奖百花奖那个感觉,挺好的。因为确实好多孩子挺投入、挺认真的,但是得不到一个具体的鼓励,我觉得挺遗憾的。

课题组:您觉得对平台应该有哪些标准和要求?

李野墨:对演播者这方面,我倒没觉得有什么要求,比方他愿意做,没人听他就撤了,他赔本嘛。但能不能建立一个机制,像各电视台那样,你的录音的水准、信噪比、失真程度等,你要达不到我的技术标准就不行。

课题组:那您觉得在网络上哪些有声读物作品是值得推广的?

李野墨:目前还没有。你看看我播过的书的单子,还都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学作品吧,起码你得有文学性。你比方说老舍的作品,你一看他那东西就带着一个味道,你就必须得照着那个大方向去,它就不可能是《白鹿原》的味道,一说就得是那种齐老太爷,就得上北京味。但你像沈从文的东西、汪曾祺的东西等,他们的语言都是很有特色的。咱们现在的很多获奖作品,你把人名挡上,全篇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就是作者。我觉得这就谈不上文学性,没有人物,也没有人物性格。我们在评价一部作品好坏的时候,可以更加强调一下作品的文学性。当然,这个文学性和文学奖评出来的文学性不一样,我们更注重它的语言,不光是人物语言,应该是整个作品的语言。比方说业界推崇备至的傅雷的翻译,是很难播的。这么大段一个句号,全是长句子。各种各样的非生活状态的语言,那种你阅读的快感和你诵读或者聆听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比方说《约翰·克利斯朵夫》这样的书,本身写得就够沉闷的了。

课题组:那您觉得哪些作品比较适合诵读呢?

李野墨:比如《四世同堂》《骆驼祥子》,你去看老舍的作品,他的语言确实是好。我近些年来读的东西,都很少去考虑理解作者意图,现在拿来一本书,我先看我能“借”这本书说什么话,我要是觉得有话可说,我再一字一字念书。我觉得有的我就愿意读,不见得这本书非得多完美。比方说《慈悲》,小书不厚,就那么小小的一本,我觉得它的语言很朴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评论。看完了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书名叫《慈悲》,我想它在讲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人生大爱。所谓大爱不仅仅是爱的程度,还有爱的范畴。它写了那么多的人,没有对一个人是持完全的批判态度的,只是讲了生活中各种各样的人。我给这本书做了一点处理,因为它讲的是离上海不远的这么一个地方,所有的对话都是有上海味道的。

课题组:您在播读的过程当中,除了挑作品之外,是不是更加看中自己再创作的这个过程?

李野墨:我特别爱跟学生说一个字,就是你“在”。最重要的是你在现在的这个时候,你在跟这个书的关系里,你在这个书的情境里,你在现在的创作状态中。现在如果是没录过的、没读过的书,我会仔细地看前十页左右吧,这个书大概的味道你就会找到。如果是比较熟悉的书,比方说像《人民的名义》这样的书,因为电视剧我看了十几集了,干脆就一点不要往后看。这样你录的时候就有一种新鲜感,你也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也不知道事情向哪儿发展。所以每次录的时候,你也就跟看电影似的,因为你不知道结局。那个状态会让你更有新鲜感。如果里边出现的人物比较多,我会把人物都摘出来,对这个人心里有个数。就等于每天都在拍电影,而不是在演舞台剧,因为拍电影每天都是新的内容,舞台剧总是演过的。

课题组:您觉得从听众的角度上来说,看电视剧和听小说,它们各自的优势是什么?(www.xing528.com)

李野墨:这就跟有人喜欢喝乌龙茶,有人喜欢喝普洱茶一样。有的人即便是看过这个电视剧,他也想再听听。这个区别有点像听戏,有人爱听梅老板的,有人就爱听程老板的,因为各有各的韵味。所以我现在就很喜欢韵味这个感觉。

韵味里有好多东西。你要想产生韵味,第一条你得把字面的意思读对吧。第二条,它字面背后有好多东西。比如沈从文说:“这个人走了,也许明天回来,也许就不回来了。”其实这些所谓的味道都是讲的那个境界,王国维讲的意境。我们中文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最有音乐感,因为它的节奏感最强。全世界只有这一种语言是一个字一个音,所以我们有七绝、五绝、五律,有长短句,它本身强调的就是节奏。“床前明月光”算是好诗,但是它其他都不讲究。“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它所有的都讲究。所以我觉得最牛的就是既讲究了,又让人觉得信手拈来。

课题组:我们评价一个好的作品时,您觉得它的演播者是不是也要具备综合素质?

李野墨:我觉得可以作为评价他的一个参考标准,但是不能作为他的一个资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的时候可能作品很好,让人忽略了演播的东西;有些可能演播得很好,让人觉得作品也没那么不好。比如说你是一个很高水平的演播者,但是你读的是一个很差的作品,最后你把一个三流作品变成一个二流的,和你把一个一流的作品读成一个二流的,效果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二流,不管你读的作品的好坏。你最后听起来是一流的感觉,它一定得是读和原作都是一流的,才能让你觉得它是一流的。

课题组:那您认为一流的演播者是什么样的,他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李野墨:我觉得第一条应该是个性吧,演播者必须极具个性,而且这种个性不是毛病。很多年,我都努力地消除自己语言当中的标志性的瑕疵。谁都难免会有,自己意识到了就赶紧把它去掉。不止一次有人要我谈读书的问题,我觉得读书是一件很个人的事情,你比如让我跟大家推荐书,我说去读《史记》,但是很多人会觉得你装。其实读书是为了干什么呢?不是为了增加知识,而是为了从书里发现你自己。你要能够从古今中外的书里面去找人的影子,再拿那个人的影子和你自己的存在去比较,你可能会更实在地得到一种自我的存在感。把这个自己表述出来,把这个个性表现出来,我觉得这就已经是艺术的全部了吧。

课题组:您对演播者还有什么要求?

李野墨:相比较个性,还要考量他的共性问题。就是说,你有个性了,但是没人能接受,那个性就没意义了。个性永远是跟共性相辅相成的,你必须得有那些大众都能接受的东西,然后在这基础上来凸显自己的个性。

课题组:有没有您比较欣赏的播读者?

李野墨:这么说吧,虽然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话,但也是我的真心话,就是每个人都有值得你学习的长处,包括我自己也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所以你必须得把你自己放在这群人中间,但是你又不能甘心只做这些人中间的一个人。学习别人长处的同时,不能忘了自己优势。

课题组:您觉得我们这样一个艺术创作,是不是应该有准入机制呢?

李野墨:我觉得咱们可以有评价机制,有鼓励机制,但是应该不设门槛,我觉得参与者多多益善,因为这个东西最根本的是个性。我真的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事,就是有声小说、长篇连播这些东西都快“死”了,然后它现在突然火了,我就觉得这是很好的一件事。假设是在以前,只要你会蒸包子你就可以来卖,但终究还是狗不理最出名。我觉得一家独大没意思,一定是百花齐放才好。大家都玩,都开心,让听的人有选择的余地。

课题组:您是怎么对于作品进行综合评价的呢?

李野墨:我觉得是这样,一个是原著的选择,这个作品本身文本的优劣,它与你的契合度。这里不光是作品品位,还要考虑到和你自己个人特色的融合程度,适合你扬长避短。另外呢,就是语言的生动程度吧。如果从技术角度考虑,唯一可以挑的就是错字率。其他的就没法量化。比如说:“这一切都发生在1942年,那个时候州立监狱还在冷山。”这个停顿,停多长,这个东西没法量化,还是得在语言技术上想办法。所以我就讲生动程度,让我听了以后觉得他讲的我就爱听。但是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如果建立准入机制的话,可以在录音技术方面有个准入机制,你的录音技术水平达不到我这标准,你就不能做了,这个现在很好做到。

课题组:您对我们还有什么建议?

李野墨:现在有声读物的制作形式方兴未艾,在这个形势面前,真的不要想办法怎么收它、怎么管它。应该再想想办法给它添点火,让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个事,喜欢这个事。增加一些参与的形式,让大家都能够参与其中。

课题组:但是什么样的能做,什么样的不能做,我们是不是能建立一个准入机制?

李野墨:这个我觉得太需要了,但这种东西它又非常矛盾。比方说,美术作品,西方任何一个国家至少都有一个国家级的画廊或者美术馆,一定有一个长设展。我们中国没有一个美术馆有。人家是可以带着小学生去看的,这都是世界名画,这是国家的骄傲,从小人家就知道。像英国的国家画廊给画家办的画展,我给你办一个展览,不是你花钱,我可能还要给你钱。对于你这个画家来说,是终生的荣誉。

我拿它来打个比方,可不可以参照一下。准入,不能点击率高的你就能上殿堂吧,我们有村、有城,然后可以有紫禁城,还可以有殿堂级别。我相信《鬼吹灯》可能点击率最高,但是点击率高,未必它的观众评选就最高。但是专家评出来的今年最好的有声作品,哪怕不分名次呢,也是很好的东西。简单点儿说,就是有专家评选的,也有大众评选的,这本身就是一种引导。

课题组: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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