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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地区的自然生态差异与交融现象

时间:2023-07-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历史上,巴与蜀虽有自然生态方面的显著差异,但因为这种单一的水系关系,巴、蜀又常常难以区分,联成一体。虽然秦并巴蜀之后,巴蜀整体融入中原,但因为先天的文化基因不同,自然条件有异,所以,巴蜀的文化生态面貌有着各自不同的特性。这可谓巴蜀两地人性格差异最鲜明的写照。当然,两地的文化生态并非绝然分判迥异,就与全国其他地域文化比较而言,巴蜀常显示出较为一致的同一性,但对内而言,二者则自然有相当的差异。

巴蜀地区的自然生态差异与交融现象

巴地以丘陵和山地为主。由于山多、山高,土地贫瘠,加上不时的旱灾,巴地自然条件相对较差,靠天种地、靠天吃饭成为一种必然。

蜀地以平原和浅丘为主。史前时期的成都平原并不宜居,岷江垂直落差几千米,每到雨季,成都平原则成一片汪洋,所以,并不宜居,更不宜业。从大禹治水开始,到开明治水,再到李冰治水和文翁治水,成都平原仰赖都江堰及其灌溉工程,“水旱从人,不知饥馑”,被称为“天府”,又号为“陆海[5]。后世蜀守不断进行水环境治理,加上蜀地土壤肥沃,都江堰灌区逐步延伸到成都平原的边缘及浅丘,这里自然风光优美,户户流水,茂林修竹,平野田畴构成了川西平原的基本景致。《后汉书·公孙述传》云:“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覆衣天下。名材竹干,器械之饶,不可胜用。”[6]

巴蜀山水相连,虽然巴的自然条件不如蜀,但因为蜀地河流基本上都注入长江,所以,长江是两地的自然联系纽带。蜀、巴之间是干、支关系,上、下游关系。在历史上,巴与蜀虽有自然生态方面的显著差异,但因为这种单一的水系关系,巴、蜀又常常难以区分,联成一体。人们常说巴山蜀水,的确,山是巴之魂,水是蜀之灵。水润天府,山孕巴国。山水是巴蜀文化的根脉,从这个意义上说,天府文化(蜀文化)离不开巴文化,反之,巴文化也天然地蕴含了天府文化(蜀文化)的因子。

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然条件的差异决定了两地文化生态的差异。虽然秦并巴蜀之后,巴蜀整体融入中原,但因为先天的文化基因不同,自然条件有异,所以,巴蜀的文化生态面貌有着各自不同的特性。

比如巴人勇武,《华阳国志》载:“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著平《尚书》。巴师勇锐,歌舞以凌股人,股人倒戈。故世称之日,‘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又云:“其民质直好义。”又云:“间中有渝水,资民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初为汉前锋,陷阵,锐气喜舞。”又云:“若蔓子之忠烈,范目之果毅;风淳俗厚,世挺名将;斯乃江汉之含灵,山岳之精爽乎。”

蜀人重仙。蜀地仙化思维由来已久。古蜀五祖大多都有“仙化”的踪迹。《蜀王本纪》载:“鱼凫田于湔山,得仙,今庙祀之于湔。”《太平御览》所载《蜀王本纪》则是这样的表述:“王猎至湔,便仙去,今庙祀之于涌。”这里的“王”是对前述蚕丛、柏灌、鱼凫这三王的总称。而后来的杜宇魂化为杜鹃鸟,亦是这种仙化思维的表现。《华阳国志》这样描述:“(杜宇)帝遂委以政事,法尧舜禅授之义,遂禅位于开明。帝(杜宇)升西山隐焉。时适二月,子鹃鸟鸣。故蜀人悲子鹃鸟鸣也。”传说后来的开明帝也升天为开明兽。这种飞升幻化的思维,便是仙化思维的具体表现。这种思维特性使蜀人喜欢仰望星空,喜欢想象,喜欢夸张。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出土的各种青铜器、金器、玉器,其夸张扬厉的造型,想象丰沛的寓意,给世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有人不解其中的奥秘,直呼“不可能”“非中国人所为”等。在蜀地,这种思维的影响与孑遗几乎俯拾皆是。如汉大赋创自于西蜀名人司马相如,而发扬光大于扬雄,西蜀诗人李白苏轼都有“仙”化意识与表现,李白被称为“诗仙”,苏轼被称为“坡仙”,直到近现代的郭沫若,也以其浪漫的诗风折服了无数的读者

巴蜀一文一武的禀赋特质,带来两地文化生态的差异,故很早就有“巴有将,蜀有相”之说,这是有渊源的,也是有现实基础的。

综合而言,巴、蜀文化生态恰好构成互补的关系。

巴地因为自然条件并不优渥,有的地方甚至相当恶劣,所以,思变的意识较为强烈,渴望改变,善于创新。而蜀地因为自然条件普遍比较优越,主动思变、热衷改造的意识并不强。但蜀人并不甘于落后,往往将巴人的发明创造予以综合与完善,最后反而后出转精,更上层楼。(www.xing528.com)

同样是因为自然条件的差异,巴人崇尚苦干,吃苦精神了得,而蜀人特别懂得享受,追逐逸乐,故安逸成为一方民风特色。

巴地山路多,太阳烈,故养成巴人风风火火的特性,性格急躁,语速快,走路快,做事快,民风彪悍,尚武好斗。蜀地风和日丽,耽于享乐,故语速慢,走路慢,做事慢,民风温顺。多年前,曾在某次报告会上听一位女同志讲她第一次从重庆到成都的“奇遇”:车上两青壮男子从她上车就在吵架,直到她要下车了,两男还在“嘴战”,就是不动手,以至于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直呼“吵啥子嘛,打撒”!引得全场哄堂大笑。这可谓巴蜀两地人性格差异最鲜明的写照。

因为受生产力和交通不便的影响,巴人往往更重传统,各种古老民风民俗、民技民艺在民间保留较多,消失速度相对较慢。而蜀地因为审美与观念的驱使,加之交通相对方便,因此比较喜欢追逐新潮,故传统不易留存。

同样是受自然条件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巴人普遍崇尚节俭,反对浪费,故消费欲望不高。蜀地因为条件相对较好,养成追逐奢华的习尚,自古即有“蜀人尚奢”的说法。

巴地瞩目脚下,蜀地留意星空。巴地因为生存相对不易,所以,关注当下、关注眼前、关注生计较多。蜀地因为闲暇时间较多,喜欢玄想,喜欢逍遥,所以,仰望星空,耽于唯美,成为一种较为普遍的风尚。

当然,两地的文化生态并非绝然分判迥异,就与全国其他地域文化比较而言,巴蜀常显示出较为一致的同一性,但对内而言,二者则自然有相当的差异。然而,在长期的交流互动中,又形成了许多具有巴蜀共性的文化现象,如我们的饮食文化养生文化、诗歌文化、建筑文化、祭祀文化、园林文化、戏曲文化等,就有许多共性——共同姓“川”,一并叫“巴蜀”。比如,“自古文人例到蜀”,这个“蜀”就不是单指“蜀地”,而是包括巴地在内的整个四川和重庆。因为,在历史上,走长江水道是出川与入川的重要选择,有太多的文人经由这条水道而抵达巴与蜀。当然,巴蜀毕竟山川有异,给人的视觉冲击和精神感受是不太相同的,所以,颠沛流离的杜甫来到成都之后,诗风为之改变:“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春夜喜雨》)这是杜甫在温润的成都发出的低吟浅唱。而“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亭浊酒杯。”(《登高》)则是杜甫在巴地夔州的狂歌与痛饮。巴、蜀不同的地域给诗人带来了完全不同的诗风与意境地理之于文化文风的浸染,确乎大哉。

当然,随着巴、蜀文化互动交流的频繁,彼此不断相互含摄,相互影响,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为一种总体的趋势。比如,巴人说话普遍急躁,蜀人说话普遍绵软,但经过交流互动之后的巴人与蜀人,吸收了对方的一些特质,又改变了自己的一些原味,变得彼此较为接近了。以巴蜀最有代表性的两座城市重庆、成都为例。现在不少的重庆女孩儿说话往往语气不再那样火爆,而是设法变得温和;而成都女孩儿则有意弱化过于软绵的舌面之音,说话不再那样“嗲声嗲气”。成都本是平原,但为了显示城市的错落感,有意在一些干道两侧垒土成丘,造成高低错落的层次感。重庆本是山城,但为了显示城市的开阔,在建设道路、广场时,又喜欢削山推土,尽力追求平展。过去重庆的城市建设往往只重轮廓线条,不重细节局部,但现在也刻意在细节局部上“做文章”。总之,成、渝两地彼此都在追求细中有粗和粗中有细,事实上正在逐渐走向全面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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