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长安城市道路：中国交通史话

汉高祖五年二月初四日（公元前202年2月28日），刘邦在“汜水之阳”^〔879〕的陶丘（山东菏泽市定陶县）举行登基大典，定国号为“汉”，建都洛邑（洛阳市老城区），史称“西汉”。当年五月，刘邦迁都到关中，将秦代离宫“兴乐宫”改建为“长乐宫”，作为处理朝政的政治中心。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又建成“未央宫”，因其所在地原是秦始皇之弟“长安君”赵成峤的封邑，故命名为“长安”。汉惠帝元年（公元前194年），太后吕雉（zhì）开始修筑长安城垣；汉惠帝五年（公元前190年）九月，长安城垣竣工。此后，直到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汉武帝陆续建成北宫、桂宫、明光宫，及建章宫、上林苑、昆明池，完成了历时98年的长安城建工程。后来，长安城周边又逐渐建成长陵邑、安陵邑、霸陵邑、阳陵邑、茂陵邑、平陵邑、杜陵邑、昌陵邑、云陵邑、南陵邑、少陵邑等大量卫星城镇，分别隶属于“万年县”、“长安县”管辖。据《三辅黄图》记载，长安城“高三丈五尺，下阔一丈五尺，上阔九尺，雉高三阪，周回六十五里。城南为南斗形，北为北斗形，至今人呼汉京城为斗城是也”^〔880〕，“长安城中，经纬各长三十二里十八步，地九百七十三顷，八街九陌，三宫九府，三庙，十二门，九市，十六桥”^〔881〕，“城下有池周绕，广三丈，深二丈，石桥各六丈，与街相直”^〔882〕。就是说，长安城垣的高度约8．09米^〔883〕，下部宽度约3．47米，顶部宽度约2．08米，周长约27公里，占地面积约44．42平方公里。长安郭城设有12座城门，城内建有8条大街，9处市场，16座桥梁；城垣四周设有城池环绕，城池宽度约6．9米，深度约4．6米，每座城门分别建有跨越城池的石桥与城内街道相连，石桥的宽度约13．9米。《西京赋》称其“旁开三门，参涂夷庭，方轨十二，街衢相经。廛里端直，甍宇齐平。北阙甲第，当道直启”^〔884〕。就是说，当时长安城四面各有3座城门，每座城门都有平直的大道贯通城内街区，每条大道都可以并行12辆马车。所谓“参涂”，就是指每条大道都分隔为3部分：中间部分是“御道”，两旁是“民用道”，“御道”与“民用道”之间用排水沟隔离；所谓“夷庭”，就是指道路平直宽阔。西汉长安城的“参涂”制度，显然是封建专制制度特有的道路规范。东汉时期，这种“参涂”制度又演变成为“宫门及城中大道皆分作三，中央御道，两边筑土墙，高4尺余，外分之。唯公卿、尚书章服（礼服）从中道，凡行人皆行左右。左入右出，夹道种榆、槐树。此三道四通五达也”^〔885〕。就是说，东汉时期“参涂”的分界线改建为1米左右的土墙，“御道”已经变成“官道”，可供穿着礼服的高官使用，“旁道”则形成了“左入右出”的双向分道行驶制度。近代考古发掘表明，《三辅黄图》及《西京赋》所言十分准确。现已探明汉长安城的12座城门中，章城门、西安门（便门）直接与未央宫相连，复盎门、霸城门直接与长乐宫相连，其余8座城门则分别形成8条大街。“宣平门大街长3　800米，清明门大街长3　100米，安门大街长5　400米，直城门大街长2　900米，雍门大街长2　890米，横门大街长2　830米，厨城门大街长1　060米，洛城门大街长800米”^〔886〕。“路宽45—56米”^〔887〕。“每条大街之上各有两条排水沟将其分为并行的三股道……中股道宽20米，两侧的道路各宽约12米”^〔888〕。

西汉长安城的城门由“城门校尉”负责守备，“城门校尉”管辖有12名“城门候”。“城门候”的职责就是分别执行各城门的警戒，并兼管交通秩序。长安城内的交通秩序，则由“长安街尉”负责管理。“长安街尉”管辖“左都候”、“右都候”各1人，以及属吏（内勤）59人，卫士（外勤）799人。卫士的职责就是巡街，执行交通法规，处理交通事故，保障交通秩序，显然已经类似于现代的交通巡警。

西汉长安城主要由未央宫、长乐宫、桂宫、北宫、明光宫等5大宫区组成，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一。其中面积最大者是皇太后居住的长乐宫，占地约6．96平方公里，约占全城面积的15．67%，仅此一处就相当于北京故宫的9．6倍；其次是皇帝及皇后居住的未央宫，占地约4．84平方公里，约占全城面积的10．9%；其三是皇太子居住的桂宫，占地约1．58平方公里，约占全城面积的3．56%；其四是皇妃居住的北宫，“南北长1　710米，东西宽620米”^〔889〕，“周长4　660米”^〔890〕，面积约1．06平方公里，约占全城面积的2．39%。此外还有汉武帝“发燕、赵美女二千人充之”^〔891〕的明光宫，据考古发掘主持者刘庆柱、李毓芳所言，“汉长安城明光宫遗址，是汉长安城遗址中至今还未究明其地望的最后一座宫城”^〔892〕，还有待于进一步探索。《三辅黄图》记载：“汉畿内千里，并京兆治之，内外宫馆一百四十五所。”^〔893〕可见长安城外的宫馆远远多于城内的宫室。据《西都赋》所言，“周庐千列，徼道绮错。辇路经营，修除飞阁。自未央而连桂宫，北弥明光而亘长乐。凌磴道而超西墉，掍（hùn）（混）建章而连外属。设璧门之凤阙，上觚（gū）稜而栖金爵。内则别风之嶕峣（jiāoyáo），眇丽巧而耸擢。张于门而立万户，顺阴阳以开阖”^〔894〕。就是说，长安宫城建筑不仅错落有致、道路整齐，而且有凌空修建的“飞阁栈道”相通。从未央宫到桂宫，到明光宫，到长乐宫，皆有“飞阁栈道”相连接，即使是城外的建章宫，也建有“飞阁栈道”跨越西城区与未央宫相通。封建专制者不惜民力的奢侈，由此可见一斑。据目前考古发掘所见，未央宫、长乐宫等处均建有宽阔的干道，路面宽度竟然超过长安8街的宽度，达到60余米，而且仍然按照“参涂夷庭”的规制，中间部分设为“御道”。此外，还发现长安城内建有沿城垣走向的环城道路，其路面宽度约30余米，长度约25公里。

【注释】

〔879〕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79页《高祖本纪》。

〔880〕见何清谷《三辅黄图校释》第1卷第64页《汉长安故城》。

〔881〕见何清谷《三辅黄图校释》第1卷第67页《汉长安故城》。

〔882〕见何清谷《三辅黄图校释》第1卷第67页《汉长安故城》。

〔883〕根据《中国历代度量衡量值表》，汉代1里为300步，1步为6尺，1尺约23．1厘米。

〔884〕见陈宏天等人《昭明文选译注》第97页，张平子《西京赋》。

〔885〕见李昉《太平御览》（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195卷第824页《居处部·道路》。(www.xing528.com)

〔886〕见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文物出版社2003年版）第19页《道路与都城分区》。

〔887〕见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文物出版社2003年版）第19页《道路与都城分区》。

〔888〕见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文物出版社2003年版）第19页《道路与都城分区》。

〔889〕见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第113页《北宫》。

〔890〕见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第113页《北宫》。

〔891〕见何清谷《三辅黄图校释》第3卷第219页《汉宫·明光宫》。

〔892〕见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考古的回顾与瞻望》（《考古》2006年第10期的16页）。

〔893〕见何清谷《三辅黄图校释》第3卷第223页《汉宫》。

〔894〕见陈宏天等人《昭明文选译注》第21页，班孟坚《西都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