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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与苏秦的冲突及其对秦魏关系的影响

时间:2023-08-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苏秦自认为自己的才学比不上张仪。于是,拘捕了张仪,并且鞭打其几百下。张仪不服,最后,只好将他释放了。于是,张仪来到赵国,呈上名帖,求见苏秦。苏秦吩咐他的门客,不许为张仪通报,又使张仪几天都不能离开。苏秦拒绝了张仪,打发他走了。张仪这次来投奔苏秦,自以为可向老朋友求得好处,然而却受到侮辱,十分恼火。张仪却趁机劝说秦王,又将蒲阳还给了魏国,而且派公子繇到魏国去当人质。

张仪与苏秦的冲突及其对秦魏关系的影响

张仪,魏国人,当初和苏秦一起跟随鬼谷子先生学习游说之术。苏秦自认为自己的才学比不上张仪。

张仪结束学业之后,便去游说诸侯。他曾经陪伴楚国的宰相喝酒。席间,楚相遗失了一块玉璧。楚相门下的客人怀疑张仪偷去了,说:“张仪贫穷,品行又不好,一定是他偷去楚相的玉璧。”于是,拘捕了张仪,并且鞭打其几百下。张仪不服,最后,只好将他释放了。张仪的妻子说:“唉!你假如不读书,不去游说,又怎会遭受到这样的侮辱呢?”张仪对他妻子说:“你看看我的舌头还在吗?”他的妻子笑着说:“舌头还在!”张仪说:“这就够了!”

那时,苏秦已说服了赵王,邀约各诸侯缔结合纵联盟,但恐怕秦国攻打诸侯,在合纵未成之前就被秦国破坏。他正忧虑没有人能被派遣去阻止秦国,于是派人暗中鼓动张仪,说:“您以前和苏秦交情很好,现在苏秦已很有地位了,您为什么不去找他,以求实现您的愿望呢?”于是,张仪来到赵国,呈上名帖,求见苏秦。苏秦吩咐他的门客,不许为张仪通报,又使张仪几天都不能离开。后来,苏秦接见了他,让他坐在堂下,赐给他与仆妾一样的食物。又多次责备他,说:“以您的才能,却让自己落到这种穷困的地步,我难道是不能推荐您而使您富贵吗?只是您不值得任用罢了。”苏秦拒绝了张仪,打发他走了。张仪这次来投奔苏秦,自以为可向老朋友求得好处,然而却受到侮辱,十分恼火。他考虑到各诸侯没一个值得他侍奉的,只有秦国能使赵国受苦,便进入秦国。

苏秦告诉他的门客,说:“张仪,是天下的贤能之士,我比不上他。现在,我有幸先受到重用,然而能掌握秦国政权的人,只有张仪能做到。但他很贫困,没有什么凭借求得引荐。我恐怕他贪图小利而不能成就大功业,所以召他来加以侮辱,以激励他的意志。您替我暗中侍奉他。”苏秦便告诉赵王,赵王赐了许多金币车马,派人暗中跟随张仪,和他投宿在同一个客舍,慢慢地靠近他,并奉送车马和金钱。凡是他所需要的财物,都供给他,而不告诉他是谁给的。张仪终于能够见到秦惠王,惠王任用他为客卿,跟他谋划攻打诸侯的策略。

苏秦的门客见任务完成了,便向他告辞,张仪说:“依靠您的帮助,我才能够发达起来。正要报答您的恩情,您为什么要离开呢?”门客说:“我并不了解您,了解您的人是苏先生。苏先生担心秦国进攻赵国而破坏合纵的盟约,他认为除了您没有谁能掌握秦国的政权,所以才激发您的心志,并派我暗中奉给您钱财,一切都是苏先生的计谋。现在,您已得秦国重用,就请让我回去复命吧!”张仪感叹地说:“哎呀!这些都是我所研习过的术业,苏先生用来对我,而我却一直都没有察觉。我比不上苏先生,这是很明显的了,我刚刚被任用,又怎能图谋攻打赵国呢?请您为我拜谢苏先生,只要苏先生在,我怎么敢妄谈攻赵?况且苏先生在,我张仪又怎么能不自量力和他作对呢?”张仪担任秦相之后,写了一封声讨文书警告楚相,说:“当初我陪伴你喝酒,我并没有偷去你的玉璧,你却鞭打我。现在你要好好守住你的国家,我将打算强取你的城邑呢!”

这时苴国、蜀国互相攻击,分别来向秦国告急,请求帮助,秦惠王想派出军队攻打蜀国,却又认为道路狭窄艰险,难以到达。而且,恰好韩国又来侵犯秦国,秦惠王想先攻打韩国,然后再攻打蜀国,却又恐怕这样做会有所不利。想要先攻打蜀国,却又恐怕韩国趁秦国久战疲惫时来偷袭,秦王因此犹豫不决。司马错与张仪就出兵问题在惠王面前争论起来。司马错主张先攻蜀国,张仪却主张说:“不如先攻打韩国。”惠王说:“我愿意听听你们的理由。”

张仪说:“我们先与魏国、楚国亲近,然后出兵到三川,阻塞什谷的进出口,挡住屯留的要道。接着,请魏兵断绝韩国南阳的交通,楚兵迫近韩国的南郑。秦国则自己进攻韩国的新城和宜阳,进而把军队开到东西二周的城郊,声讨周王的罪过,最后再回头攻取楚国、魏国的领土。周王自知无法挽救,必然献出传国的九鼎及珍贵的器物。秦国据有九鼎及掌握天下的地图和户籍,便可挟持天子而向天下发号施令,天下各国没有敢不听从的,这是称王而统一天下的大功业啊!再谈到当今的蜀地,它是西部偏僻的国家,像戎狄一样的落后民族,即使兴师动众也不可能成就功名,夺取它们的土地也得不到实际的好处。我听人说过:要争取名位,应上朝堂;要争取利益,应该去市场。现在,周室、三川,可说是天下间的朝廷和市场,而大王不去争取,反而到戎翟一类的落后地区去争夺,这样距离王业就太远了。”

司马错说:“不对。我听说过,想要使国家富有,必须扩大它的疆土;想要使军队强大,必须先使百姓富足;想要统一天下的人,就必须广施恩德。这三种条件都完备了,才能成就帝王之业。如今,大王您的疆土还小,百姓还贫穷,所以我希望您先做一些比较容易的事。蜀国是西部一个偏僻的国家,也是戎狄各族之首,国内有类似夏桀、商纣的祸乱。假如用秦国的军队攻打它,就好像驱使豺狼去逐取群羊一样容易,得到了它的土地,可以使秦国的领土扩大;夺取它们的财物,可以用来富足百姓,整治军备。不用损伤部众而对方便已降服了。攻克一个国家,天下人不会认为是残暴的行为;将西部地区的财富取尽,而天下人都不认为我们贪心。这样一举两得,名声实利都有了,而且又有禁暴止乱的声名。现在,假如去攻打韩国,劫持天子,那是丑恶的名声,而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冒着不义的名声而发动天下各国所不希望的战争,这就很危险了。请让我论述其中的原因:周,是天下的宗室,也是和齐、韩交往密切的国家。周自知要失去传国的九鼎,韩国自知要丧失三川,那么这两国必将同心协力,依靠齐、赵两国的力量,谋求与楚、魏先和解。假如周王答应将鼎送给楚国,把土地让给魏国,大王根本就阻止不了。这就是我所说的危险,所以不如攻占蜀国,可以完胜。”

惠王说:“您说得好,我愿意听从您的意见。”终于,惠王决定起兵攻打蜀国,十月间就将蜀国攻了下来,最后平定了整个蜀国,并贬谪蜀王,改封为蜀侯,并派陈庄做蜀国的宰相。蜀国既已归属了秦国,秦国的国力更加强大富足,也就更加轻视其他诸侯各国。

秦惠王十年,派遣公子华和张仪攻魏国的蒲阳,并将它降服了。张仪却趁机劝说秦王,又将蒲阳还给了魏国,而且派公子繇到魏国去当人质。然后,张仪借此机会就劝魏王,说:“秦王对待魏国非常宽厚,魏国不能失礼。”因此,魏国就将上郡和少梁献给秦国,以答谢秦惠王。秦王便用张仪为相,并将少梁改名为夏阳。

张仪任秦相的第四年,拥立秦惠王正式为王。过了一年,他又替秦国取得陕邑,并在上都建筑要塞。

两年之后,他被派去与齐、楚在啮桑会盟。从东方回国之后,他被免去宰相的职位。为了秦国的利益,他又转到魏国做宰相,想要使魏国能先臣侍秦国,而让其他诸侯来效法它,但魏王不肯听从张仪之计。秦王大怒,派兵攻占了魏国的曲沃和平周,暗中给张仪的待遇更加优厚。张仪感到很惭愧,感到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秦王的恩德,他便留在魏国居住四年。魏襄王去世,哀王继位。张仪又劝说哀王臣侍秦国,哀王也同样不听从。于是,张仪暗中叫秦兵来攻打魏国。魏国与秦国交战,魏国战败。

第二年,齐国又在观津打败了魏国。秦国又要趁机攻打魏国,首先将韩申差的军队打败,杀死了八万多兵卒,诸侯们都非常震惊。张仪再趁机劝魏王说:

“魏国的土地纵横不到千里,兵卒不超过三十万,地势又四面平坦,没有高山大河的阻隔;从新郑到大梁只有二百多里,车子奔跑,士兵行走,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到达魏国。魏国的南边和楚国边境相接,西边和韩国边境相接,北面和赵国边境相接,东面和齐国的边境相接,所以士兵驻防四方,防守边防堡垒的军队就不少于十万人。魏国的这种地势,实在像是个战场啊!假如,魏国和南边的楚国交往,而不和齐国交往,那么齐国便攻打它的东面;和东边的齐国交往,而不和赵国交往,那么赵国便攻打它的北面;和韩国不和,那么韩国便攻打它的西面;不与楚国亲善,楚国便攻打它的南面。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四分五裂的处境啊!

“再说,诸侯各国合纵联盟的目的,是想借此使国家安定,君主尊崇,军队强大,显扬名声。现在,那些主张合纵的人,想使天下联合一体,让各诸侯约为兄弟,便在洹水的边上宰杀白马歃血为盟,以表示坚守盟约。但是,即使是同父母的亲兄弟,还会有争夺钱财的,您还打算依靠苏秦留下的这种欺诈虚伪、反复不定的策略,那必将遭到失败是很明显的了。

“大王您若不臣侍秦国,秦国必将派出军队攻打河外,占领卷、衍、燕、酸枣等地,并胁迫卫国,以取得阳晋。这样一来,赵国就无法南下援助魏国,赵国不能南下,魏国不能北上,那么,两国合纵联盟的道路便断绝了。合纵联盟的道路断绝,那么大王的国家想不遭受危险,也不可能啦!假如,秦国说服韩国去攻打魏国,韩国害怕秦国,一旦秦、韩联合,那么魏国的灭亡,就须臾可待了!这就是我最替大王忧虑的事。

“所以为大王着想,不如归顺秦国。假如您归顺秦国,那么楚、韩必不敢轻举妄动。没有来自楚、韩的外患,大王就可以高枕无忧,国家一定没有忧患了。

“而且,秦国最想削弱的国家是楚国,而最能削弱楚国力量的国家就是魏国。楚国虽有富足强大的名声,但实际上非常空虚;它的军队虽多,但都很怯弱,常临阵而逃,不能奋力作战。假如魏国派出所有的军队向南攻打楚国,一定可以取得胜利。宰割楚国而使魏国得到利益,使楚国吃亏而归服秦国,将灾祸转嫁到别国,使自己国家安定,这是很好的事。假若大王不听我的意见,等到秦国派军队向东进攻,那时,纵使想侍奉秦国也不可能了。

“况且主张合纵的人,大多只会讲大话,不可信任。他们只想游说一个国君达到封侯的愿望。所以天下间那些游说的人,无不日夜慷慨陈词,大谈合纵的好处,以劝说各国国君。国君赞赏他们的善辩,并受到他们意见的影响,能不迷惑吗?

“我听说聚集许多羽毛也能使船沉没;装载许多轻便的物品,也能使车轴断折;众口一词的指责,可以销熔金石;谗言诽谤多了,即使是骨肉之亲也会消灭。因此希望大王审慎地决定治国策略,并且允许我辞官回去,离开魏国。”

于是,魏哀王违背了合纵的盟约,而借着张仪的关系向秦国请求和解。张仪回到秦国,又当了宰相。三年后,魏国又背弃秦国而加入合纵的盟约。秦国便派兵攻打魏国,夺取曲沃。第二年,魏国又再度归顺秦国。

秦王想要攻打齐国,但当时齐国和楚国相约合纵。于是,张仪出使到楚国。楚怀王听说张仪来了,便空出最好的馆舍让他居住,并且亲自到馆舍去接见他,说:“楚国偏僻落后,您有什么指教吗?”

张仪劝楚王,说:“大王假如真能听从我的意见,掩闭城关,断绝盟约,不和齐国来往,我们秦国愿意献出商、於一带六百里的土地给楚国,并且派遣秦国的女子,作为服侍大王的姬妾。秦、楚之间可以彼此娶妇嫁女,互通婚姻,永远成为兄弟之国。这样,向北可以削弱齐国,向西则秦国得益。没有比这更有利的策略了。”

楚王听了非常高兴,便答允他。朝中的大臣都向楚王祝贺,只有陈轸对楚王表示伤悼。楚王生气地说:“寡人不必兴师动众,就可得到六百里的土地。所有的臣子都表示祝贺,只有你表示伤悼,为什么?”陈轸回答说:“我不认为这样。依我看,商、於的土地根本得不到,而且齐国和秦国可能会联合起来。齐、秦两国一旦联合,那么楚国的灾患必然降临。”楚王说:“有理由吗?”陈轸回答说:“秦国之所以重视楚国,是因为楚国跟齐国结盟。如今,断绝盟约,不与齐国往来,那么,楚国就孤立了。秦国贪图一个孤立的国家,怎么会给它商、於六百里的土地呢?张仪回到秦国,一定会辜负大王。这样,与北方的齐国绝交,又从西方的秦国招来灾患,两国的军队必然一起进攻楚国。我为大王做最好的打算,不如暗中跟齐国联合,而表面上却断绝交往。派人跟随张仪到秦国,假如给我们土地,再与齐国断绝邦交也不迟啊!假如不给我们土地,正好暗合我们的计策。”楚王说:“希望陈先生闭上嘴,不要再说了,等待寡人得到土地。”楚王便将相印授给张仪,并且送给他许多财物。于是,楚国闭关,断绝盟约,不与齐国来往,并派遣一个将军跟随张仪到秦国去了。

张仪回到秦国,假装上车时踩空而跌落车下,三个月都不上朝。楚王听了这消息,说:“这难道是张仪认为寡人和齐国断交还不够坚决吗?”他就派遣勇士宋国,借了宋国的信符,到北方的齐国去骂齐王。齐王非常愤怒,情愿降低自己的身份而与秦国结交。秦国与齐国邦交建立后,张仪才上朝,他告诉楚国的使者,说:“我有秦王所赐给的土地六里,愿意将它献给楚王。”楚国的使者说:“我奉大王的使命,接受商、於六百里的土地,根本没有听说是六里。”使者回报楚王,楚王大怒,派出军队攻打秦国,陈轸说:“我现在可以开口说话吗?与其攻打秦国,倒不如反过来割地送给秦国,然后再向齐国索取赔偿!这样,大王的国家还可以生存下去。”楚王不听,最终派出军队,而令将军屈匄进攻秦国。秦、齐便联合起来攻打楚国,杀死八万楚军,并杀了屈匄,最后夺取了丹阳、汉中一带的土地。楚王又增派更多的军队,去袭击秦国,在蓝田展开大战。结果,楚军大败。于是,楚国割让了两个城邑,以求与秦国讲和。

秦国想得到楚国黔中的土地,便要挟楚国,要以武关外的土地和楚国交换。楚王说:“我不愿交换土地,愿意得到张仪,然后献出黔中地方。”秦王想将张仪送过去,却不忍开口。张仪就自己请求到楚国。秦惠王说:“楚王怨恨你毁约不能给予商、於一带的土地。你去了,他必将把你置之死地而后快。”张仪说:“秦国强大,楚国弱小,我跟楚国的大夫靳尚交情很好,靳尚深得楚夫人郑袖的赏识,郑袖所说的话,楚王都言听计从。而且,我奉大王的符节出使楚国,楚国怎敢杀我。假若杀了我,而能替秦国取得黔中,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啊!”于是,他就出使楚国。到了之后,楚怀王就将他囚禁起来,并准备将他杀掉。靳尚告诉郑袖:“您知道您将不被大王宠爱吗?”郑袖说:“为什么?”靳尚说:“秦王非常宠爱张仪,必将他救出去,将以上庸一带六个县送给楚国,并以美人嫁给楚王,又以秦宫中善于唱歌的女子作为陪嫁,用来赎回张仪。大王重视土地,又敬重秦国,秦国女子必将受到宠爱,而夫人也将被废黜了。不如替张仪说情,将他救出来。”于是,郑袖日夜对楚王说:“作为臣子,各为他自己的国君所效劳。现在,土地还没交给秦国,秦国便派张仪来,这可算是很尊重大王了。大王不但没有以礼相待,反而要杀了张仪,秦王必定大怒,出兵攻打楚国。请让我母子都搬到江南去住,以免被秦王当鱼肉宰割啊!”楚王觉得非常后悔,便赦免了张仪,并像以前一样款待他。

张仪被释放出来,还没离开楚国,听说苏秦死了,便劝楚王说:

“秦国的领土占了天下一半,兵力足以抵挡四方的邻国。既有险要的地势,又有黄河环绕,四周都有关塞可以坚守。勇猛的士兵有一百多万,兵车千辆,战马万匹,积存的粮食堆积如山。而且法令很严明,兵士都不避艰苦危险,乐于牺牲。国君贤明威严,将领都智勇双全。秦国即使不派出军队,凭借它的声威,也可夺得险要的常山,而折断天下的背脊。天下各国,有谁敢不屈服,必定先被灭亡。诸侯合纵抗秦,等于是赶着群羊去进攻猛虎。猛虎和绵羊不能成为相当的敌手,这是很明显的。如今,大王不与猛虎交往,而和羊交往,我自认为大王的策略是错的。

“算起来,天下的强国,不是秦国便是楚国,不是楚国便是秦国。两个强国互相争斗,势不两立。假如大王不与秦国交往,秦国便派军队先攻占韩国的宜阳,韩国的上郡之地便被隔断。秦兵再攻下河东,夺取城皋,韩国必然被迫向秦国投降。另外,魏国也将随着情势倒向秦国。这时,秦国再进攻楚国的西界,韩国、魏国进攻楚国的北界,楚国哪能不危险呢?

“而且,说起那些主张合纵的人,等于是聚集一群弱国去攻打最强大的国家。不估量敌国的力量而轻易发动战争,国家贫穷而频繁用兵,这简直是使国家危亡的做法啊!我听说兵力不如对方,就不要向对方挑战;粮食比不上对方,就不要和对方持久作战。主张合纵的人,粉饰巧言,专说假话,吹捧国君的气节。只说不事秦的好处,却不说它的坏处,最后招来秦国的攻击,却来不及去制止了。所以,我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

“秦国拥有西方的巴蜀,用大船载满粮食,从汶山出发,顺着江水漂浮而下,到达楚国的都城只有三千多里。两船相并装载兵卒,每两艘船可以装载五十人和三个月的粮食。船顺流而下,一日可行三百余里。路途虽然遥远,但走水路不用花费牛马的力气,不到十天便到达扞关。扞关一受到惊扰,那么边境以东所有的城邑都要防守了,黔中、巫郡便不是大王所能拥有的了。秦国派军队出武关,向南面攻打,楚国的北境便被断绝。秦军攻打楚国,在三个月内可以造成楚国的危难。而楚国等待诸侯来援救,却必须在半年以上,这种情势必然来不及了。依赖弱国的援救,而忽略了来自强秦的祸患,这正是我为大王担忧的原因啊!

“大王曾经和吴国打仗,五次战争三次胜利,军队差不多用尽了,勉强守住新得的城邑,那些还留存的居民更是痛苦不堪。我听说功业太大的人,容易遭到危险。人民疲苦,必然怨恨自己的国君。守着容易发生危险的功业,而悖逆强秦的心意,我真为大王感到危险啊!

“而且,秦国之所以十五年不出兵函谷关去攻打齐、赵,是因为秦国暗中谋划,有吞并天下的野心。楚国曾与秦国发生冲突,在汉中交战,结果楚国失败,那些被封为侯或赐执珪爵位的大臣,有七十几个人战死,还丧失了汉中一带的土地。大王非常愤怒,再派兵袭击秦国,大战于蓝田。这就是所谓的两虎相斗。秦、楚两败俱伤之时,韩、魏两国则可以全力乘虚而入。没有比这更危险的做法了,希望大王能仔细地考虑一下。

“假如,秦国派军队攻取卫国的晋阳,就好比控制了天下的脊梁和胸膛。假如大王派出全部军队去攻打宋国,不到几个月便可以将宋国攻占下来。攻占了宋国,再将军队向东挺进,那么泗水旁边的十二个诸侯国都归大王所有了。

“天下间以盟约联合诸侯,使他们互相坚守约定的人就是苏秦,他被封为武安君,做了燕国的宰相,却暗中和燕王图谋攻破齐国并分割它的土地。苏秦于是便装作有罪,逃出燕国而进入齐国。齐王收留了他,而且让他担任宰相。过了两年被发觉,齐王大怒,在街市上把苏秦五马分尸了。凭借一个狡诈虚伪的苏秦,却想要经营整个天下,使诸侯联合为一,不会成功,那是很明显的了。(www.xing528.com)

“现在,秦国和楚国的边境相接,本来是地缘很亲近的国家。大王若真能听从我的意见,我愿意请秦王派太子到楚国做人质,楚王也派太子到秦国做人质,让秦国的女子成为大王的姬妾,再奉上一万户人家的大都邑,作为大王征取赋税以供给汤沐之具的地方。两国永远结为兄弟之邦,世代互不侵犯。我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策略了。”

当时,楚王虽已得到张仪,却又难以让出黔中之地给秦国,便想要答应张仪。屈原说:“以前,大王被张仪欺骗。这次张仪到楚国,我以为大王会将他烹杀。如今释放了他,不忍心杀他,又听信他的邪说。大王千万不能这样做啊!”怀王说:“答允张仪的建议而再得到黔中,这是很有利的事。已经答应了又背弃他,这是不可以的。”因此,楚王最终采纳张仪的建议,和秦国亲善。

张仪离开楚国,接着到韩国去,游说韩王:

“韩国的地势险恶,处在山区。全国所出产的五谷,不是菽就是麦,百姓的食物,大都吃些菽豆做成的饭,豆叶煮成的汤,一年没有收获,百姓连糟糠都不厌弃。韩国土地不到九百里,没有两年的粮食积蓄。估计大王的士卒,全部不满三十万,而且还包含那些勤杂兵和搬运的杂役在内呢!除去防守驿亭边塞的士兵,现有的军队只不过二十万罢了。秦国的军队却有一百多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那些勇猛的战士,动作灵活,不穿盔甲,轻装杀敌,力挽弓箭、奋挥戈戟的人,不可胜数。而且,秦国战马精良,军队众多,奔驰非常迅速、一跃而两蹄间距离二丈一尺以上的马也数不完。山东六国的兵士披戴甲胄参加战斗。秦国人可以脱去甲衣,赤膊上阵追逐敌人,他们左手提着敌人的头颅,右手活捉俘虏。秦兵和山东六国之兵相比,就好像勇士孟贲与怯弱的人相比;用巨大的威力压下去,就好像勇士乌获对抗婴儿一样。以孟贲、乌获这种勇士来攻打不服从的弱国,跟把千钧的重量压在鸟蛋上没有什么不同,一定没有幸存的了。

“群臣诸侯不估量自己的土地狭小,却听从别人的甜言蜜语,他们结党营私而互相掩饰,都振振有词地说:‘听从我的计策可以在天下称霸。’不顾国家的长远利益,而听信一时的言论,贻误国君,没有比这更厉害的了。

“假如,大王不归顺秦国,秦国出兵占领宜阳,断绝韩国的上地。然后再向东取得成皋、荥阳,那么鸿台的宫殿、桑林的苑囿,就不再是大王所拥有了。再说,阻塞成皋,断绝上地,大王的国家便被分割了。先归顺秦国,便得安定;不归顺秦国,便遭受危险。制造了祸端,却想求得好的回报,计谋那样短浅鄙陋而招来很深的仇怨,悖逆秦国,顺从楚国,即使想不灭亡,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为大王着想,最好就是帮助秦国。秦国最希望的事,莫过于削弱楚国,而最能削弱楚国的国家就是韩国。这并不是因为韩国强过楚国,而是由它的地势所决定的。如今假如大王能向西面归顺秦国而攻打楚国,秦王必定很高兴。攻打楚国获得土地,转移了自己的灾祸而使秦国高兴,没有比这更好的计策了。”

韩王听信张仪的策略,张仪回去向秦王报告,秦惠王便封赏了张仪五个城邑,封号为武信君。

接着,秦王又派张仪到东方的齐国劝说湣王道:“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没有超过齐国的,臣民富庶,安居乐业。但是,为大王出计策的,都只顾当前利益,而没有考虑长远的利益。那些主张合纵的人游说大王,必定说:‘齐国西面有强大的赵国,南面有韩国和魏国。齐是个背靠大海的国家,土地广阔,百姓众多,兵卒强健,战士勇敢,纵使有很多个秦国,也将对齐无可奈何。’大王赞许他们的说法,却不考虑实际情形。那些主张合纵的人密切勾结,没有不认为合纵是对的。我听说,齐和鲁打了三次仗,而三次都是鲁国胜利,但随后却是鲁国灭亡。虽然得到战胜的虚名,却得到亡国的现实,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齐国大而鲁国小啊!如今,秦国和齐国,就如同齐国和鲁国一样。秦、赵在黄河、漳水边上交战,打了两次仗而赵国两次都胜了。又有一次,两国在番吾城下交战,打了两次仗而赵国又都胜了秦国。四次交战后,赵国损失的军队有几十万,最后仅保存了都城邯郸。赵国虽有胜利的名义,但国家却残破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秦国强大而赵国衰弱啊!

“现在秦、楚两国通婚结为兄弟盟国。韩国献上宜阳;魏国献上河外;赵王也在渑池之会时向秦国朝拜,割让河间一带以服侍秦国。假如大王不归顺秦国,秦国驱使韩国、魏国攻打齐国南边的土地,让赵国军队全部出动渡过清河,杀向博关,临菑、即墨就不是大王所能拥有的了。国家一旦受到攻击,即使要归顺秦国,也不可能啦!所以,希望大王仔细考虑。”

齐王说:“齐国偏僻落后,地处东海之滨,没有听到过有关国家长远利益的高见。”因此,他采纳了张仪的建议。

张仪离开齐国,向西去游说赵王,说:

“敝国秦王派遣我,向大王呈献不成熟的意见。大王率领天下诸侯来共同抗拒秦国,使得秦兵有十五年之久不敢东出函谷关。大王的声威遍布山东各国,敝国非常恐惧畏服不敢动,只能修治战甲,磨砺兵器,整顿兵车坐骑,练习跑马射箭,努力种田,积存粮食,防守在四方边疆之内,诚惶诚恐,不敢轻举妄动,只恐大王有意严责我们的过失啊!

“现在凭大王的威力,我们秦国已攻下巴、蜀,兼并了汉中,攻取东西两周,搬移了传国的宝物九鼎,守卫着白马津。秦国虽然处在偏僻荒远的地方,但是心中积愤已久。现在,秦国有残兵败将屯驻在渑池,正想要渡过黄河,跨越漳水,侵占番吾,与赵军相遇在邯郸城下。希望在甲子日会战,以仿效武王伐纣,因此,秦王特地派遣我为使臣来敬告大王您。

“大王信赖合纵联盟是凭靠着苏秦。苏秦迷惑诸侯,将对的说成错的,将错的说成对的,他又想暗中反对齐国,却使自己被车裂于街市上。天下各诸侯无法联合为一,这是很明显的了。现在,楚和秦结为兄弟盟国,而韩、魏都已向秦称臣,作为东面的藩属国,齐国更应该献出盛产鱼盐的地方,这等于是斩断了赵国的右臂。断去右臂而要跟人争斗,失去同党而孤立,想要国家不危险,怎么可能呢?

“现在,假如秦国派出三支军队,其中一军堵塞午道,再通知齐国,命它发兵渡过清河,驻扎到邯郸的东面;另一军进驻成皋,再驱使韩、魏的军队进驻河外;另一军进驻渑池,联合四国的兵力,共同进攻赵国。赵国灭亡后,一定由这四国瓜分它的土地。所以,我不敢隐瞒这实情,先将它告诉大王左右亲信。我私下为大王考虑,不如和秦王在渑池会谈,面对面,在口头上做个约定,请求停止用兵。希望大王拿定主意。”

赵王说:“先王在世的时候,奉阳君专权,蒙蔽欺骗先王,处理政务,独断专行。那时,寡人跟随师父读书,不参与谋划国家的策略。等先王离开群臣而去世时,我年纪尚小,继承君位的时间不长,不过,我心中确实暗自怀疑那种做法,认为诸侯合纵联盟不归顺秦国,不符合国家的长远利益。所以我将改变以前的想法,割让土地承认以往的过错,来归顺秦国。我正要准备车辆前去请罪的时候,刚好听到您高明的教诲。”于是,赵王答允了张仪的建议。张仪便离去。

张仪又往北到燕国,游说燕昭王,说:

“大王最亲近的国家,莫过于赵国。以前,赵襄子曾经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代王为妻,企图吞并代国,而邀约代王在句注的要塞会晤。赵襄子令工匠打造了一个金斗,加长它的柄,便能用来击人。赵王与代王饮酒,暗中嘱咐厨子,说:‘趁喝酒喝得酣畅的时候,你就送上热汤,然后趁机将金斗反转过去击杀他。’于是,酒正喝得酣畅时,送上热腾腾的羹汁,厨子趁机反转金斗击杀代王,代王的脑浆流了一地。赵襄子的姐姐听了这消息,便磨利了发簪自杀。所以到今天还有一座山名叫摩笄山。代王的惨死,天下没有谁不知道。

“赵王暴戾凶狠,六亲不认,是大王亲眼看到的,还能认为赵王可以亲近吗?赵国曾发兵攻打燕国,两次围困燕国的都城并威逼大王,逼得大王割让十城来谢罪。如今,赵王已在渑池之会上向秦朝拜,献出河间一带土地来臣服秦国。假如大王不归顺秦国,秦国必将出兵进攻云中、九原,再驱使赵国进攻燕国。那么,易水、长城就不再为大王所拥有了。

“况且,现在的赵国对于秦国来说如同郡县一般,绝不敢轻易发动军队去攻打别国。假如,大王能归顺秦国,秦王必定很高兴,赵国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燕国等于西边有强秦的援助,而南边不会有齐、赵的侵犯。所以,我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

燕王说:“寡人像蛮夷一样处在偏僻的地方,这里的人尽管是男子大汉,但裁断事情却像婴儿,所说的话实在不足以求得最正确的计策。如今,承蒙您这贵客的教导,我愿意向西面归顺秦国,献上恒山脚下的五个城邑。”

燕王听从了张仪的劝导。张仪回去,将情形报告秦王,但他还没到咸阳时,秦惠王就去世了,武王即位。武王从当太子的时候,就不喜欢张仪,继承了王位后,群臣都毁谤张仪,说:“这个人不讲信用,反复不定,出卖国家来谋取私利。假如秦国再任用他,恐怕会被天下人讥笑。”诸侯听说张仪和武王之间有嫌隙,都背叛连横政策而又实行合纵政策。

秦武王元年,群臣日夜不停地诽谤张仪,而齐国又派遣使者责备张仪。张仪恐怕被杀,因此便告诉秦武王,说:“我有个不高明的计策,希望能献给大王。”武王说:“是什么?”张仪回答说:“为了整个秦国考虑,必须使东方发生大变乱,然后大王才能多割得土地。现在,我听说齐王非常憎恨我,我到哪个国家,齐国必会发动军队去攻打哪个国家。所以,我乞求让我这不肖之人到魏国去,齐国必定会发动军队攻打魏国。魏、齐的军队在城下交战而谁都无法回师离开的时候,大王可趁机攻打韩国,进入三川,然后,将军队开出函谷关而不攻打其他国家,以进逼周都。周天子必献出祭器。大王便可挟持天子,掌握天下的地图和户籍。这是成就帝王的功业啊!”秦王认为他说得很对,便准备三十辆兵车,送张仪进入魏国,齐王果然发动军队攻打魏国。魏哀王很恐惧。张仪说:“大王不要忧虑,请让我退却齐军。”张仪便派遣他的门客冯喜到楚国去,作为楚国的使者去齐国,对齐王说:“大王很怨恨张仪,虽然这样,大王却能够让张仪在秦国安身,对他也是够优厚了。”齐王说:“我非常憎恨张仪,只要是张仪所在的地方,我必定发动军队攻讨它。为什么说我让张仪在秦国安身呢?”冯喜回答说:“这样做,的确就是使张仪有安身之处。张仪出使时,本来曾与秦王约定说:‘替大王着想的话,必须先使东方各国发生大乱,然后大王可以多割得土地。现在齐王非常憎恨我,我所在的地方,齐王必发动军队攻讨。所以我乞求让我这不肖之人到魏国去,齐王必发动军队攻讨它。齐、魏的军队在城下交战,而彼此无法脱身离去。大王可趁这空隙攻打韩国,进入三川,然后,再将军队开出函谷关而不攻打其他国家,以进逼周都。这样一来,周天子必献出祭器。大王便可以挟持天子,据有天下的地图和户籍。这是成就帝王的功业啊!’秦王认为他说得对,所以准备了三十辆兵车,而将他送入魏国。现在,张仪到了魏国,大王果然进攻魏国。那么大王等于是内耗国力,而外攻盟国。扩充邻近的敌人给自己内部造成威胁,而让张仪更受到秦王的信任。这就是我所说您使张仪安身的道理。”齐王说:“你说得对。”于是,齐王便命令撤回军队。

张仪在魏国做了一年的宰相,死在魏国。

陈轸也是个游说之士,曾与张仪一起侍奉秦惠王。他们两人都受信任而得到重用,因而互相争宠。张仪在秦王面前毁谤陈轸,说:“陈轸携带贵重的财物,频繁出使秦、楚之间,应该为国家外交工作。如今,楚国却未曾对秦国更加亲善,反而对陈轸个人很好。可见陈轸为自己谋利多,为大王考虑得少。而且陈轸想离开秦国前往楚国,大王为什么不随他的便呢?”秦王向陈轸说:“我听说你要离开秦国而到楚国去,有这回事吗?”陈轸说:“对。”秦王说:“张仪的话果然可信。”陈轸说:“不只是张仪知道这回事,过路的行人全都知道了。以前伍子胥忠于他的国君,而天下各国都争着聘他为大臣;曾参孝顺他的父母,而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要他做儿子。所以将被出卖的仆人侍妾,还没走出邻里街巷就被卖掉了,都是很好的仆妾;被离弃的女子,能嫁在本乡本土的,都是很好的女人。如果我不忠于自己的国君,楚王又凭什么认为我能尽忠他呢?尽忠还要被抛弃,我不去楚国,要到哪儿去呢?”秦王认为他说得对,就友好地对待他。

陈轸在秦过了一年,秦惠王终于任用张仪为相国,而陈轸只好投奔楚国,但楚王并未重用他,反而派遣他出使秦国。他经过魏国,想见一见犀首。犀首谢绝不见。陈轸说:“我为了要事而来,您不见我,我就要走了,不能等到第二天了!”犀首便接见他,陈轸说:“您为什么喜欢喝酒?”犀首说:“无事可做。”陈轸说:“我让您多做事,可以吗?”犀首说:“怎么做呢?”陈轸说:“田需邀约各诸侯合纵结盟,楚王怀疑他而不相信。您可以对魏王说:‘我与燕、赵两国的国君有旧交情,他们常常派人来对我说,无事为何不到我国来做客呢?我请大王允许我前去。魏王即使允许您去,您也不必准备太多车子,将三十辆车子停放在庭院里,而公开宣称要到燕、赵去就行了。”燕国、赵国人听了这消息,急忙驱车回去报告他们的国君,派人迎接犀首。楚王听了,大为生气,说:“田需和寡人约定结盟,但犀首却去燕国、赵国,这是欺骗我啊!”楚王大怒,不听信合纵的事。齐王听说犀首到北方来,便派人将政事委托给他。犀首终于成行,于是,三国的宰相职务都由犀首担任。陈轸便转到秦国去。

这时,韩、魏两国交战,整整一年不能和解。秦惠王想要制止他们,问左右群臣的意见,左右群臣有的说制止他们比较好,有的说不制止他们比较好。惠王拿不定主意,正好陈轸到达秦国,秦惠王说:“你离开寡人前往楚国,还想念寡人吗?”陈轸回答说:“大王听过越人庄舄吗?”秦王说:“没听过。”陈轸说:“越人庄舄在楚国做了执珪。不久,生了病。楚王说:‘庄舄原是越国一个地位低贱的平民,现在当了楚国的执珪,可以说很富贵了,不知还想念越国吗?’侍从人员回答说:‘一般人思念故乡,都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假如他思念越国,会操越国口音;假如他不思念越国,便会操楚国口音。’楚王便派人去偷听,结果他的呻吟声还是越国的腔调。如今,我虽然是被遗弃驱逐去楚国,难道能不操秦国口音吗?”惠王说:“很好。现在,韩、魏互相攻伐,战事经过一年还没解除。有人说让他们和解有利,有人说不让他们和解有利。寡人不能决定,希望你在为你的主人出计谋之余,也能为寡人出个主意。”陈轸回答说:“曾经有人将卞庄子刺虎的故事说给大王听吗?庄子想去刺杀猛虎,旅馆中有一位小伙子阻止他。说:‘那两只老虎正要吃牛,吃得痛快时必争夺起来。争夺起来,就必定会打斗,一打起来,大的便会受伤,小的会被打死。这时,趁大的受伤的时候刺死它,如此一举必可得到刺杀双虎的名声。’卞庄子认为他说得对,便站在旁边等待。过了一会儿,两只老虎果然争斗起来,结果大的受伤,小的死去。卞庄子又将那只受伤的虎刺杀,果然一举而得到刺杀双虎的功劳。现在,韩、魏两国交战,经历了一年还不能平息,这样必定弄得大国损伤,小国危亡。那时,大王再对受损伤的国家加以攻讨,一举可以击败两国。这就如同庄子刺虎一类的事。您看,我为大王出主意,与为我自己的国君出主意,有什么不同呢?”惠王说:“很好。”终于,秦惠王决定不制止他们。果然大国受了损伤,小国危亡。秦国趁机发兵攻打,大胜。这就是陈轸的计策。

犀首,魏国阴晋人,名衍,姓公孙。他和张仪的关系不好。

张仪为了秦国而到魏国去,魏王任用张仪当宰相。犀首认为这对自己不利,因此,他派人告诉韩公叔说:“张仪已让秦、魏联合了。他提议说:‘魏国攻打韩国的南阳,秦国攻打韩国的三川。’魏王之所以重用张仪,是想夺取韩国的土地。而且,韩国的南阳已被占领。您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把南阳交给公孙衍,让他去立功呢?那样,秦、魏两国的交往就可以停止了。这样一来,魏必定想要图谋秦国,且抛弃张仪,拉拢韩国,而任公孙衍为宰相。”公叔认为这样做很好,因此就将南阳交给犀首,让他去献功。犀首果然做了魏国的宰相。张仪离开了魏国。

后来,西戎义渠君来朝拜魏王,犀首听说张仪又做了秦相,妒忌他。犀首便告诉义渠君,说:“您远道而来,难以再相见。请允许我告诉您一件事。”他接着说:“山东各诸侯不联合攻打秦国,所以秦国才焚烧侵掠您的国家。假如各诸侯一起攻打秦国,秦国必将频繁派遣使者携带贵重的财物,请求与您的国家亲善。”此后,楚、魏、齐、韩、赵五国一起攻伐秦国,适逢陈轸告诉秦王说:“义渠君,是蛮夷中的贤能君主,不如赠送给他财物,以安抚他的心志。”秦王说:“很好。”因此,便将一千匹锦绣、一百个美女赠送给义渠君。义渠君召集群臣商议,说:“这不就是以前公孙衍告诉我的情况吗?”于是,他起兵袭击秦国,在李伯附近把秦兵打得大败。

张仪去世之后,犀首到秦国去当宰相。他曾经挂五国的相印,担任盟约的首长。

太史公说:三晋有很多善于权变的人。那些提倡合纵、连横,使秦国强大的,大概都是三晋的人士。张仪的所作所为,超过苏秦,然而世人之所以厌恶苏秦,那是由于他先死,而张仪宣扬暴露苏秦合纵的短处,以附会自己的主张,成就自己连横的政策。总而言之,这两个都是险诈的权变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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