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通论：钩沉木府发展之路

20多年前，丽江人处于一种非常高兴的状态。为什么处于非常高兴的状态呢？因为丽江古城正在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的申遗过程我也亲历了，当时我就相信丽江古城的申遗一定会成功。丽江人都无不受到这个消息的鼓舞，处于一种非常期盼、非常高兴的状态。就在申遗过程中，并且在很有可能成功的状况下，1996年2月3日，丽江发生了里氏7级的大地震，这个大地震把大家都震蒙了。大地震开始的时候，大家不知所措，过上几天以后，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冷静了以后，大家下定决心，要继续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而且是一定要成功。在这种心态驱使下，丽江人上上下下都非常认真地去做这件事。同时，因为地震，百废待兴，我们除了申遗这件事情，还要做很多很多的灾后重建工作。

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木府恢复重建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木府在历史上，它存在过，但是由于历史、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原因，它在上百年前又几乎消失殆尽了，“2·3”大地震又把剩下不多的部分差不多震垮了。我们的想法就集中在木府是恢复重建还是不恢复重建这个问题上。木府在历史的废墟中能不能再次站起来？这个疑问就这样揪着大家的心。这个时候，有些仁人志士就提出了看法：一定要恢复重建，木府不恢复重建，古城就没有分量、没有质量，古城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就有困难，没有木府的存在，它的分量就不够。后来大家都一致认同这个看法，认为要恢复重建木府。

木府重建出来以后，很多人对木府还是不理解，所以我们有解读木府文化意义的责任。假如我们不把木府的文化意义说清楚的话，它只是一个空壳，只是一个建筑群；假如不把很多文化的意义和符号融入木府里面去，而且不通过我们的解读告诉世人的话，人家对木府的理解，就只能停留在平面上，也就是只有大房子几幢、空房子几幢这种感觉。所以呢，我们在恢复重建木府的整个过程中，在找恢复重建木府的理论的过程中，努力发掘木府很多的文化元素。发掘的过程之中，我们不仅找到了恢复重建木府的一套文化理论，同时也搜集到散失了的有关木府的文化元素，这一点很重要。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把搜集到的文化元素，以及我们后来不断发掘整理出来的理论和文化元素糅合起来，然后赋予了木府很多的文化内容，让木府“文化”起来，让木府文化丰满起来。我们就做这样的工作，而且成功了。其中的代表作就是电视剧《木府风云》的问世。《木府风云》就是我们在恢复重建木府过程中搜集的文化元素，再加上我们的想象推理形成的成果。我们觉得那么大的房子要有人物，要有故事，这些人物就是在木府这个宅院里面活动的，这些故事就是在这个宅院里演绎的。我们给木增赋予了新的文化意义，又塑造和丰富了阿勒邱这样的纳西族妇女典型形象。木隆、木坤这些人物又接着一一出来，然后根据木府矛盾冲突演进发展中的故事，演绎成《木府风云》这样的电视连续剧。《木府风云》反映的是明代纳西族的一段历史。我可以这样说，纳西族明代的历史很少有记载。是什么原因呢？的确到现在我仍有点费解：那一段的历史记载怎么会这么少，怎么有这么多空白，而木府的辉煌却是出现在那个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想可能是因为木氏土司与明王朝的关系相当好，后来改朝换代了，明代的历史还没有来得及书写的时候，清朝的统治者就来了，来的官员们不想给木氏土司树碑立传，这方面的记录就相对少了一点，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呢，就是明代木氏土司与明王朝的关系非常密切，甚至赐姓木也是发生在明代的事情，木府的“忠义”牌坊、“辑宁边境”、“乔木世家”、“诚心报国”的那些匾、联、金带都是明朝皇帝赐给木氏土司的。后面的统治者对木氏土司就要防范、要忌讳，所以就提前烧掉牌匾和文字记录。正因为如此，所以明朝的历史中丽江这方面的记录比较少，几乎就是空白。在史学界也是这样，传统的、权威的、原始的、仅有的就是明史里面的这么几句话，也就是“土地广大，富冠诸土郡”“知诗书，好礼守义，以丽江木氏为首”；徐霞客有句“宫室之丽，拟于王者”；他对于古城的描写是“萦坡带谷，民房群落，居庐骈集，瓦屋栉比”寥寥无几的这么几句。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恢复重建木府的，而且通过恢复重建又把《木府风云》演绎出来，给那段空白的历史增添了一些内容。作为正史或是野史，更进一步的考察就是史学家的事情了，后面的人也要不停地去研究这个问题嘛，我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就由后面的人去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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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0　鸟瞰木府

图片来源：木府提供

丽江古城是世界文化遗产，但凡是作为古城类型的世界文化遗产，它一定要有一个点，这一个点代表的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这就是木府与古城之间的关系。木府的出现给古城增加了分量，有了木府，丽江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分量就更重了，现在这么完整的、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在世界上还是比较少的。当然，尽管目前有这样那样的议论，我觉得没有什么，古城保护得相当好，木府保护得相当好，在这一点上我是深信不疑的。现在木府每天至少有两三千人参观，这是一种社会影响、社会效应。而且只要游客到木府，我们的讲解员就会把那段纳西族差不多要散失的历史讲给他们听，让游客们知道中国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有这么一个民族，而且这个民族热爱和平，能歌善舞，最大的理想就是安居乐业，他们就听中央王朝的，这种政治、文化我们就以娱乐的方式、休闲的方式告诉了游客。木府在丽江所起的作用是唯一的，是其他景点无法与它相提并论的。木府开始总投资四五千万元，现在木府一年的收入就达到上千万元，看现在的架势还有增加的趋势，但是，这些钱我们一分也不会乱用，我们会反馈给有关的文化项目，要交给政府，希望政府部门也能够把木府找来的钱，除了用在木府不断地维修上，还要反馈到公共文化设施建设方面，造福于广大人民群众，这是我们的心愿。

木府的建筑群就摆在这里了，《木府风云》在全中国，甚至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知名度了，我们在发掘、整理、不断完善木府文化的过程中，由已知推未知，由点连成线，然后变成片，大大地丰富了纳西族这个民族明代的历史。最近我们在研究清代木府的情况怎么样，也在发掘整理木府在明代以前的情况怎么样的史料，而且在研究木府与周边民族之间的关系，等等。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尽可能地把木府变成纳西族文化的一个主体，也就是主流文化。木府又有客观存在的这么一个古建筑群摆在那里，其闪光点又深受国内和国际关注。我看下一步，更多丽江人以及学者们也会更加关注木府。木府如果真的担负起宣传纳西族历史文化的主流作用的话，我的理想就实现了。但是，这个事情还要靠很多人去做。做好了这个事情，它就像一条线，把丽江历史上的人和所发生的事，以及很多的文化元素牵在那条线上，等到那个时候，丽江的文化就有一条线可以追溯了，要不然现在有点杂乱的感觉。我不知道我这句话说得对不对，但我有这样一个理想，我的这个理想也是木府下一步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