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战场：打赢抗日战争

从防守计划得知，参与滇南防御作战的部队主要是陆军第一、第五、第九集团军，但杜聿明的第五集团军很快被列入中国远征军系列，事实上未参与滇南防御作战。而以卢汉为首的第一集团军（滇军），则是滇南防御战场的主力；以关麟征为首的第九集团军则为左翼，驻滇东南文山方向，处于滇南防御战场的协防地位。

负责滇南主要防御的第一集团军（此时又称为滇南作战军）的指挥机关（总部），为了更靠近前线，及时掌握敌我双方情况，指挥作战，于1941年5月，由昆明移驻滇南蒙自海关关署办公，后又移驻开远。总部下设第一路、第二路两路军总指挥部，部队编制和人员都有所扩充，以第六十军军长安恩溥为第一路军总指挥，安恩溥去陆军大学进修后，改由卢浚泉担任。下辖郭建臣第一八二师、万保邦第一八四师、闫旭第三旅、卢浚泉第七旅。在此危急之时，蒋介石不得不起用被他“革职”的抗日名将、原新三军军长张冲任第二路军总指挥，下辖安纯三第三旅、马继武第四旅、邱开基第五旅，分驻金平、个旧、建水。张冲特别安排中共地下党员张子斋为秘书、张士明为特务营长。后第二路军三个旅改编为三个师，以安纯三为第二十师师长、邱秉常为第二十一师师长、杨炳麟为第二十二师师长。第一路、第二路滇南作战军，沿滇越边境的河口、屏边、金屏、个旧、建水一带设防。随后，蒋介石又调甘丽初的第六军向云南方向移动、布防，作为后备队协助滇南作战军。

蒋介石多次给龙云、卢汉电报，要求提高警惕，加强滇南防范。其中1941年10月28日的一个电报，值得注意，全文引用如下：

龙主任、卢总司令：俭午令一元南电计达。劝密。除应限期完成滇南一切战备外，对铁道以西之部队配备与道路状况更须注意防范。该方面有一个旅团以上之敌军进袭，尤须预防其骑、炮兵快速部队之袭击，应即令该方面部队妥为布置与限期演习，以防不测，如何布置与演习，希详报为要。中正手启。勘未令一元南。印。

卢汉根据蒋介石批示，对敌情作了认真调查后报告说，日内，日军将河内、海防敌兵调集于西贡，约15万人、飞机600架，有“北守南攻”之意。然而，滇桂边境仍不可松懈。

随后，统帅部又设立了滇越边区总司令部，部队增多了，重要性提高了，坚决不让日寇跨进滇南一步。1943年，第一路、第二路军下辖各部扩编第十八师、第十九师、第二十师、第二十一师、第二十二师、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四师七个暂编师。其中第十二师、第二十二师、第二十三师三个师由龙云辖制，其余归卢汉指挥。1945年初，滇越边区总司令部（第一集团军）改编为第一方面军，下辖第六十军（以暂编第十八师、第二十师、第二十一师、第二十四师四个师组成），第九十三军（以暂编第十九师、第二十二师、第二十三师三个师组成），同时关麟征第九集团军下辖三个军，也列入第一方面军序列。不过卢汉实际能指挥的还是原第一集团军所属部队，关麟征第九集团军属“中央军”，还是直接听命于蒋介石的。

根据调查，抗战时期滇南战场至今仍留有数十处滇南作战军遗址、遗迹，如第六十军军部驻扎的蒙自新安所诸天寺，至今仍保留完好。新安所绅民后来还为第六十军竖立了一个纪念碑，上眉几个大字为“永垂不朽”，正文叙述第六十军驻防蒙自新安镇留下的功绩：第六十军军部驻于新安镇，“三军以还，军纪严明，不惟南陲安谧，盗贼潜踪，兼之军民协和，互相补助，民忘灾患于烽火为连天之际，有鼓腹击壤之欢。”第六十军还将“昔日文昌宫旧址改建中山堂，表示改故鼎新之大观焉。堂内设置图书室、阅报室、演剧台、运动场。金漆采绘，光耀炫目。每于休假之日，集军民同乐其中，情感亲切，水乳交融，俨然如家人昆季。吾邑自驻军以来，未有如军民之和谐者也。”这既反映了第六十军的军风军纪，精神面貌，也表现出了抗日军民同心同德、相互支持、和谐共处的精神风范。再如，某军驻地的建水大成寺内，墙壁上至今保留了很多教学所用的，供士兵仿效训练的战术图。建水团山皇恩府是第二十二师驻地，皇恩府正大街还保有“还我河山”四个大字，及墙上两侧对联：

以吾人数十年必死之生命，造国家四亿万载不朽之根基。

在皇恩府张立永家门墙内还书写了军人训词“四要”：

要对得起总理的灵魂；要对得起已死的将士；要对得起痛苦的民众；要对得起生我的父母。

在金平县还有一个某军第三旅第六团的驻地，被命名为“平寇营”，也立有纪念碑，记录着牺牲于该地的96名官兵姓名，纪念碑刻联为：(www.xing528.com)

敌未灭土未复君等胡死，国犹病民犹贫我辈愧生。

滇越边区一带还保留了当地抗日游击武装、土司武装驻地的若干遗址。如红河纳更土司署（今已改建为办公楼），是原抗日游击支队组建地遗址。1940年10月18日，红河纳更地区时任稿吾土司龙毓乾致电左熊、落恐等土司，呼吁江外土司团结一致，共同抗日。为此，猛弄土司白日新发表了《告江外各土司及民众书》，倡议有兵出兵，有钱出钱，团结抗日。1941年，龙云组建滇越边区抗日第一游击支队，纳更土司龙健乾任游击司令、继任稿吾土司龙鹏程、猛弄土司白日新和敦厚里区长普家喜任副司令。白日新后被任命为边防抗日游击队指挥，授少将军衔，积极组织民众，开展抗日斗争。1942年11月，在卢汉的支持下，又成立了边疆抗日游击队，以白日新为总指挥，在猛弄土司署举行成立大会。1943年3月，在蒙自游击队总部又召开了由边疆18个土司参加的会议，决定成立边疆联合游击司令部，白日新为总司令，授予中将军衔，下辖10个司令部。

至于保留下来的战壕、防空洞遗址、遗迹就更多了。这些遗址、遗迹，以无声的语言，记录了滇南战场上士兵的光辉形象与英雄业绩。

日寇在越南驻军最多时有超过15万之众，虽对滇南有小的骚扰，但由于滇南作战军严密布防，又发动群众，联合沿边土司武装，结成抗日的铜墙铁壁，拒敌于国门之外，使日寇在滇南未能越雷池一步。这是滇南抗战的伟大功绩。

1942年4、5月间，日寇大举进攻缅甸，并从缅甸侵入滇西，滇西大片国土沦陷，滇西抗战全面开始。但直到抗日战争胜利结束，日寇始终未能在滇南越雷池一步，这是云南抗战史上光荣的一页，是抗战史上的奇迹。还要说明的是，滇西反攻战的最后胜利，是以中国远征军为主，云南军民配合作战的结果，而滇南抗战拒敌于国门之外，则是以滇军作战为主，中央军配合，云南各族人民支援的结果。而且，在1945年6月，滇军曾奉命主动出击、追击在越南之日军。从6月17日至8月21日，先后作战32次，毙敌300余人，滇军亦伤亡百余人。这些战斗的胜利，为后来滇军入越受降，创造了有利条件。

滇军最终拒敌于国门之外，没有出现重大战役。在此过程中，作为第二路军总司令的张冲，进步倾向明显，也颇有远见。他利用这一时期手中的权力，尽可能积蓄力量和武器，为以后的反蒋斗争做了相当的准备，为人民群众做了有益的事。

首先是储存枪支。1944年，张冲得知云南警备司令部总司令何绍周（何应钦之侄，贵州人）私自贩卖武器，于是巧妙地通过自己的副官刘德义（也是贵州人），出资黄金百两，从何绍周手中购得新机枪6挺、新勃朗宁步枪120支、子弹10万发。这批武器先藏在昆明翠湖张冲的家中，后来秘密运走，分散藏于三山（路南圭山、弥勒西山、泸西东山）地区可靠的农民家中，并统一由何现龙掌握指挥。之后，又购买重机枪1挺、各式长短枪100支，分散藏于弥勒五山。张冲留存这批武器，最初的考虑是，万一日军打进来，就用这些武器，发动群众，坚持抗日斗争。不过，日军后来未从滇南攻入，到解放战争时期，这批武器被中共领导的武装力量用于反对蒋介石的游击战争了。1946年年底，张冲离开云南时，内战已经爆发，他就留下了这样的话：“将留在三山的武器交给中共领导的人民武装启用。”这批武器，后来确实为中共领导的人民武装力量所使用。

其次是安排共产党员，掩护他们工作。张冲在第二路军谨慎地安排了一批共产党员，如张子斋、宁坚、杨重（杨滨）、黄致平、杨才、张士明等，并在张士明的警卫营里安设了秘密电台，与中共方面保持了密切的联系。具体负责电台工作的是周恩来从重庆派来的杨才。张士明还从建民中学通过中共地下党刘清物色了一批进步青年到第二路军接受训练，并担任连、排长等基层职务。又通过建民中学校长刘宝煊（民盟成员）、教务主任方仲伯（中共党员），安排张子斋、方正、宁坚、张士明等到该校上课，培养进步青年等。

这是张冲担任第二路军总司令时，所做的又一个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