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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拉岩画:童真花儿,穿越戈壁

时间:2023-10-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曼德拉岩画,是开在岩石上的花儿,是曼德拉古老而童真的孩子。穿越茫茫戈壁,抵达曼德拉,已是正午。这些被崩裂的飓风摔出去的孩子们,重创之后,从高处回落大地,仍蜷缩在曼德拉的怀抱,没有一块儿飞离。小心翼翼,靠近坚硬而温润的石头,看到神往已久的曼德拉岩画,看到开在石头上的绚烂花朵。曼德拉是兴旺发达的家园,你唯有皈依她,却无法篡改她、亵渎她,更无法将她掠走、占有。古老而年轻的曼德拉,看似静默,实则有声。

曼德拉岩画:童真花儿,穿越戈壁

曼德拉,是阿拉善的一个孩子。

曼德拉岩画,是开在岩石上的花儿,是曼德拉古老而童真的孩子。

穿越茫茫戈壁,抵达曼德拉,已是正午。沙砾地被炙烤得干裂,几乎没有草木。几只悠闲的牛儿,卧在山脚。沿一条沙石小路一步步深入峡谷,浅灰色花岗岩、黑色玄武岩散落着、堆叠着,毫不设防地袒露在荒凉干涩的大地上。没有谁会相信,这里曾经汪洋着一片浩瀚无际的水,草木丰美,牛羊成群。穿行在几千年乃至上万年前的水底世界,仿佛嗅到了海水的咸味,但终究没有看到一滴水。数千年的风干岁月,这条山脉如何抵挡得了干涩无边的孤独?

所过之处,没有一滴水迹,只见嫩嫩的苔藓,开在石头上,活泼泼地。巨大的砂岩被风舔舐得圆润,有的被蚀成空心,一个小孩儿足以蜷缩。一块巨石,中心被掏空,凹陷处积了些尘土,一棵小草绿绿地生长着,阳光从风蚀的小孔漏洒进来,草儿愈发鲜绿。风将一粒遥远的种子带到曼德拉,它在一块石头的心脏里生根、发芽、蓬勃,翠绿出一个明媚的小小世界。

渐行渐深,铺满沙砾的小路消失了,蜿蜒而上的木制阶梯,一级一级攀向古老。山不高,但九曲回环,待渐近高处,路悄然隐退,独留我,在空旷的山野上,与古老的石头们站在一起。仓皇四顾,有些尴尬,甚至手足无措。这是石头的家园,它们自顾自地固守原位,纹丝不动;我则是一个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读不懂它们的语言

成片成片的黑色,令人眩目。山脊上,一列列玄武岩整齐站立, 自低而高,排成一个又一个列队,黑黑地依偎。那原本是一整块崖壁,虽然崩裂了,仍紧紧贴在一起,如一个家族的成员,在罹难之际,没有谁躲避,没有谁逃离,没有谁隐遁,肩并肩、手挽手,站成一列,守成一家。山坡上,大小不一的玄石散落着,彼此相望,黑成一地。这些被崩裂的飓风摔出去的孩子们,重创之后,从高处回落大地,仍蜷缩在曼德拉的怀抱,没有一块儿飞离。

小心翼翼,靠近坚硬而温润的石头,看到神往已久的曼德拉岩画,看到开在石头上的绚烂花朵。 日光炙热地烤晒着,黑黑的石头,散发着刺目而柔和的光,穿透幽深的岁月,灼热了眼睛。澎湃的热浪滚滚而至,卷出如雪的浪花,泼溅在一块块玄武岩上,开成温馨静美的花儿。匍匐在古老的文明面前,轻轻抚摸,无以言语,灵魂因了这自然大美骤然而痛。曼德拉18平方公里的山巅之上,6000余幅数千年前的古代岩画,雕刻着羌、月氏、匈奴、鲜卑、回纥、党项、蒙古等远古时期北方游牧民族生活情状、精神风貌,记载了当时的生活、经济和自然环境等等。渺小如我,如何用一双眼睛盛装这浩大与繁盛?

一幅一幅细细观看,静美的岩画古朴粗犷,图形简练,线条圆润,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包罗万象,诸如狩猎、巡牧、战争舞蹈、竞技、游乐、 日神、星辰、佛塔,以及牛、羊、鹿、骆驼等各种各样的动物,从自然到人类、从生态到生活、从民族到宗教,如一幅长卷一点一点展开,清晰而鲜活地记录着这里曾经的丰饶、富硕、繁盛。

嗅到一股来自苍茫远古的气息,旧石器、新石器,或者更久远,这是先祖尚在童年时期的呓语。茹毛饮血的蛮荒时期,他们以石为刀,铭刻了蓬勃的生命姿态,浓缩了天地人和的古老文明。这里,有偌大的狩猎场,牛、羊、狗、驴、骡、马、虎、豹、狼、鹿、兔、蛇、龟、狐狸以及飞禽等生灵,繁衍、生存、角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有辽阔的草原,绿草如茵,牛羊成群,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有兴旺发达的家园,黄昏的炊烟,袅袅而升,母亲在呼唤着孩儿,狩猎的男子满载而归,几世同堂,安居在曼德拉的怀抱,其乐融融。

站在山巅,左眼沉寂、右眼生机,左耳苦吟、右耳歌唱,左手干枯、右手温润。感觉自己愚钝到极点,无法辨析这些感知,无法拿捏这些词语,无法安置这些风物,无法将曼德拉好好地存放。也许,唯有风,可以自由穿越,任意雕刻,永久存储。我看见风的影子,听见风的声音,越山而过,呼唤着牛羊,威慑着狼群,圆润着每一块石头。这来自浩渺宇宙的气息,不只创作了自然大作,也拥有和欣赏着天地传奇。 日升月落,他像父亲一样, 目光威严而深情地掠过每一处坡洼、每一块石头,石头在眼,温情也在眼;或者,就是母亲,她的唇温柔地吻过每一座山的额、每一棵草木的眼。(www.xing528.com)

曼德拉是幸运的,玄武岩坚硬、刚劲、棱角分明,砂岩松软、温馨、圆润、柔和,她不只有深情的石头,更有多情的风,石头与风,就是阳刚与阴柔两大家族的分支,你有你的姿态,我有我的风情。曼德拉的风,阳刚与阴柔并举,父性与母性融合。没有水的曼德拉,数千年不干涸、不孤独,就是因为有这浩渺的风,风过处,水生起。人类单薄苍凉的语言,远不能描述这悠远绵长的深情。

曼德拉山岩画 刘樱摄

这亘古的曼德拉,并不是拟想的神话,就是我们的童年,就是昨天的故事,遗留了温暖,也给我们思考。没有谁能知晓,当初究竟有多少温情的故事被镌刻在黑黑的石头上,岁月风啸又带走多少温暖的记忆和期许。这里原本是一汪浩瀚的水域,百草丰茂,百姓生息,风调雨顺,和睦安宁。他们以石头为介,铭刻了一段天地人和的岁月。但沧海桑田不容谁主宰,当水悄然隐退,当山突兀而起,当曼德拉以岩画的容貌显现,她留给后人怎样的隐喻?或许这是当时丰衣足食的写照?或许这是灾难来临之际留下的无言警示?

一切远逝,再无归期。当水隐退,当海干涸,当草衰微,当牛羊迁徙,曼德拉岩画,以石头的文明,将沉寂与生机、干涩与水润、朴素与壮美,完美融合,永久留存。这黑黑的蓬勃,无须遮掩埋藏,只以赤子情怀,贴着大地,向着苍天,昭示着远古的鲜活,坦陈着亘古的秘密,引你靠近、抚摸、铭记,绝不让你入侵、占有,甚至掠夺。但总有不自知的人做些愚蠢的事,一些岩画旁边已有现代人拙劣丑陋的刻痕,甚至有贪婪的人从这里搬走巨石岩画。曼德拉是兴旺发达的家园,你唯有皈依她,却无法篡改她、亵渎她,更无法将她掠走、占有。当然,这些铭刻着先民灵魂的石头画幅,无论遗落哪里,都不会为卑劣之人带来福祉,他们只会玩火自焚。

登临曼德拉山巅,千里戈壁,苍苍茫茫,刻骨干裂。这干裂并不代表荒芜,风的耳语温柔而绵长。古老而年轻的曼德拉,看似静默,实则有声。开在花岗岩石上的苔藓,如花儿一样鲜嫩;刻在玄武岩上的生灵,聚守在曼德拉,一起诞生,一起成长,一起古老。这些石头虽然散居在绵延的山峁上、山坳里,但都聚在这一个曼德拉。它们都是曼德拉的孩子,始终依偎在母亲的怀抱,沧海桑田,永不分离。尽管无法知道若干个千年之后,这里会是怎样的景象,这一份人类远祖的记忆是否仍如此鲜活,但这些开在石头上的花儿,永开不谢。

很遗憾,曼德拉这部远古巨著,我只看到封面,尚未打开扉页。偌大的曼德拉,若要粗略看完,也得三天三夜。我可以拥有三天三夜的时间,去倾听一群羊在说夏天的草,去细看一头牛在啃秋天的叶,去拜访一位慈祥的母亲,看她四世同堂安乐。可是,我选择离开,在阳光明媚之时,甚至不等到落日下了山头。曼德拉是自然的、历史的、人类的,但我宁愿没有人知道曼德拉,没有人打扰她的宁静祥和,只把她交还自然,交还上苍,交还天地,留一部漫漫长卷,待岁月的风,一页页地翻阅、沉醉、微笑。

从曼德拉离开,必须记得一个人,即守护曼德拉的魏三爷。魏三爷,是曼德拉山脚的牧民,担负着看护曼德拉的职责。他姓魏,“魏三爷”是一个亲切称呼。我们只是曼德拉匆匆一瞥的过客,他则是幸福的守护者、拥有者,连他圈养的牛羊,也日夜守在曼德拉山脚。我确信,那些牛儿、羊儿,每天都会上山,与古老的“牛儿、羊儿”做伴、戏玩。

曼德拉,是我与人类初始的朴素邂逅。每一个大地子民都是自然的孩子,有责任让我们的家园兴旺发达。别过曼德拉,没有回望,我知道她的目光又落在石头、小草、羊、鹿、牛身上,看好她的孩子们。

挥一挥手,不带走一块儿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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