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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乐律考拾:琴徽的起源与发展

时间:2023-10-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先秦时代均法运作,唯一的依据是弦节。其一类似口弦,为击弦配合口腔耦合泛音的方式。中国先人对弦节的认识最终酝酿成琴徽镶嵌于琴面。鉴于战国琴的弦长不足70厘米,故当时演奏中能顾及的弦节也较有限,这一状况与当时掌控琴艺的主要是失明的瞽师有关。瑟一般用徽四条,每条牵弦五至七弦,以便手持紧弦,因弦有劲方可撑入弦柱。又,琴轸上的丝绒剅也曾称“徽”,绒剅牵弦,旋轸能使绒剅伸缩,调节弦的松紧,借此校音。

先秦乐律考拾:琴徽的起源与发展

先秦时代均法运作,唯一的依据是弦节。灿烂的先秦文化能令今人肃然起敬,与先秦乐律制度的建立也有密切关系。由于历史文灾之故,导致汉儒对幸存的先秦文献记载作出了不少另起炉灶的解读,使我们对先秦乐器发展脉络中的一些环节至今仍心存疑问,疑问之一是先人如何认识弦节。这就涉及一种几乎被国人遗忘的古老乐器——口弓。

人类的原始乐器如口弦、天然管、口弓等在非、亚、欧、大洋、南北美洲等地区都有存在。中国远古先辈乐音意识的启蒙与上述三种原始乐器发出的谐音存在因果之缘。

譬如口弦,属于体鸣板振类乐器,演奏时被置于演奏者口旁,拨使簧舌振动,伴以口形耦合放大泛音(增强某泛音的振幅以放大音量)来演奏乐曲。这种在先秦被称为“簧”的乐器,在《诗·王风·君子阳阳》中就有提及:“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房”。[1]在国内,这种乐器至今还在一些地区流传。

再如吹奏天然管,终究会察觉筒音与管长的牵连,从而领悟了乐律概念的逐步形成,具体可见“先秦乐律的管法构建”一章。

哈萨克族口弦

日本的拉线口弦[2]

最特别的是口弓,英语称musical bow,这种演化自狩猎弓箭的乐器,其实是人类弦乐器的始祖,庆幸殷代的卜辞透露了它在中国古代的存在。

甲骨文中有(乙.一00二)、(新.二二一八)等字,到金文(弘睦子则相)、(侯弘信印),曾被训为即弘。《说文·弓部》训:“弘,弓声也,从弓,厶声”。[3]它的字形生动地象形了口弓演奏。卜辞“贞,生一月,帝不其弘令雷”。[4]记载了某王得子,决定在月内禁奏弘,以免引发雷鸣惊扰婴儿的问卜。此卜辞也揭示了口弓之声被认为具有神秘力量。

杨树达先生曾训卜辞:“辛卯,卜,大贞,洹弘,弗邑?七月”。[5]认为“按弘亦当训大,此问:‘洹水大,弗至迫城邑否也’”。在此“弘洹”形容了洹水水势浩大,才会问卜涨水会否殃及城邑。综上思考,弘的“大”义,不排除引申自口弓的“弘声”。

周礼》记载,“弦”为小师、瞽矇掌控的乐器。[6]但《周礼》中也指明“弦”并非琴瑟[7]。按弦字在金文中作,具张丝于弓的象形,故不排除作为乐器的“弦”具口弓形态。

口弓的演奏方式分两类。其一类似口弦,为击弦配合口腔耦合泛音的方式。其二如下页图女士所示,击弦以手指虚点弦节的泛奏方式。此法流行于印度远及关岛。从两地地缘覆盖的角度思考,不排除中国远古也流行过口弓的泛奏方式,揭示了中国先辈对弦节的认识和利用。

下页选摘一些口弦、鼻笛、口弓的演奏音阶,证明人类乐音、音阶,甚至乐律概念的形成与簧、弦、管气柱振动时产生的谐音直接有关,三者中也只有口弦才具备搜索弦节的条件。中国先人对弦节的认识最终酝酿成琴徽镶嵌于琴面。

尼日利亚口弓(musical bow)口腔耦合泛音的口弓击奏方式(www.xing528.com)

关岛或印度流传的乐弓,以脚压住的琴箱指点弦节击奏泛音的口弓击奏方式[8]

口弦、鼻笛、口弓演奏音阶[9]

随县战国曾侯乙墓、长沙马王堆西汉墓等出土实物证明,汉代之前,琴徽还未标示,故当时弹奏泛音全凭经验。《淮南子·修务》“今夫盲者,目不能别昼夜,分白黑。然而搏琴抚弦,参弹复徽,攫援摽拂,手若篾蒙,不失一弦”[10]的记载中,“攫援”应指在弦节位准确地落指。鉴于战国琴的弦长不足70厘米,故当时演奏中能顾及的弦节也较有限,这一状况与当时掌控琴艺的主要是失明的瞽师有关。[11]详情在“战国琴瑟定弦考”一章中会有提及。

随县战国曾侯乙墓出土十弦琴,全长67厘米

西汉軑侯墓出土七弦琴,全长82厘米

今见琴徽的最早记载在枚乘(?—前140年)的楚辞七发》,当时称“约”或“的”。汉代枚乘《七发》:“琴挚斫之斩以为琴,野茧之丝以为弦,孤子之钩以为隐,九寡之珥以为约”。唐代李善注:“《书》曰:‘约’亦‘的’字,‘的’,琴徽也”。[12]“的”字初指箭靶,今天“目的”一词仍包含着对准目标的含义。后来才出现了“徽”、“晖”等称呼,都指镶于琴面的十三个圆徽。五代文谷《备忘小钞》称:“隐,琴隐,长四十五分。约,明琴徽也”。[13]据上可推测,琴徽大致出现在軑侯(?—前193年)身后到汉武帝(前140年—前74年)生前的约五十年间。《七发》中提及的“九寡之珥以为约”,即九个玉徽与“月令均法”涉及的九个弦节也相符。战国楚竹书中“商”的音高参照自7/8弦节实音,表明秦始皇焚书坑儒前,楚律构建已演奏过第十三徽位的实音。具体可参读“《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十三乐语音律考”一章。

先秦的“徽”可能先指牵弦之帛。瑟一般用徽四条,每条牵弦五至七弦,以便手持紧弦,因弦有劲方可撑入弦柱。又,琴轸上的丝绒剅也曾称“徽”,绒剅牵弦,旋轸能使绒剅伸缩,调节弦的松紧,借此校音。《汉书》卷八七引汉代扬雄《解难》:“今夫弦者,高张急徽”。[14]明代徐太式《归有图尘谈》:“汉法太峻,人情不堪,是柱促而弦危也,宫商犹在;元政不纲,天道所厌,是轸迂而徽慢也,音调何存”。[15]两者都是对上述很生动的比喻。

曾侯乙十弦琴琴端琴腔中的四轸[16]

曾侯乙十弦琴琴轸剖面图[17]

曾侯乙十弦琴琴轸与徽[18]

光明先生曾以《曾侯乙墓十弦琴弦轸调弦方式辩证》一文讲述了对此命题的考察。认为琴腔内仅纳竹轸四枚,而且此琴的十弦中,至少靠边沿的两条不敷设轸,而以手紧弦的手段证明当时琴还不具备演绎乐律的条件,《国语》中记载先秦承担此任务的为“均”,可信。

今七弦琴琴轸之绒剅[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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