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融合与互动:跨媒介影像叙事

融合与互动:跨媒介影像叙事

时间:2023-11-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桌面电影常常展现虚拟之境的伪造手段。如果说传统电影通过经典叙事与透明剪辑,试图模拟一个自成一体的现实世界,让观众意识不到银幕世界的人工痕迹与虚假性,那么桌面电影则是一次有意为之的媒介自反实践,它不遗余力地揭露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边界。

融合与互动:跨媒介影像叙事

生活被各种屏幕包围,沉浸于虚拟世界的时光甚至多于在现实世界里体验生活的时间,我们便成了“楚门的世界”里的子民,不再分得清现实与虚拟的边界。桌面电影恐怕比任何电影类型都更能反映出“拟象社会[19]的形态。影片在不同像素的媒介影像中反复切换,相同场景经由不同的拍摄设备、拍摄方法而呈现出影像差异,似乎在提示观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经过不同摄像机镜头、电脑数码处理伪造的虚拟之境。

桌面电影常常展现虚拟之境的伪造手段。比如在《巢穴》中,女主角清除视频软件故障,通过放大还原声音等方法,搜索视听影像暗藏的信息;《解除好友暗网》中,人物临死前,黑客将他在互联网上传播的各种自拍视频及声音进行了重新剪辑,制造了一场伪造的恐怖分子事件,导致警察将其击毙。最终,影片还展现了暗网组织将凶手PS为男主角的过程。桌面电影如元电影一般,详细展现了虚拟世界是如何复制并重构、甚至是篡改影像世界的过程,由此引发了观众对所处世界真相的怀疑。

桌面电影独特的时空构成,不仅颠覆了传统电影时空的组接方式,还放大了网络时空与物质时空之间的差异性,让观众深刻体会到身处虚拟世界的不适感。电脑桌面方寸空间内以超文本链接形式嵌套在一起的网络时空,能够让人坐地日行千万里,且可实时和世界各地的人沟通,它与真实时空的相似性让人误以为这就是真实世界,而它与真实时空的差异性体验又让人在这个伪时空中感到不安。比如桌面电影中的人物大都通过聊天软件来进行实时交流,虽然身处不同地点,但共时性却保证了交流的在场感。然而,由于网速限制、电脑技术故障的原因,常常会出现声画错位的现象:只能闻其声,不见其身影,或能看到视频中的人像,却听不到他言说的内容,声音画面的延迟、卡顿,突然黑屏或死机对实况交流的中断……这些现实时空中交流不会出现的“故障”都会瞬间刺破虚构时空的真实感。《巢穴》中的假直播、《解除好友:暗网》女主角聋哑人的设置便凸显了网络空间交流的障碍

实时交流与直播场景中的时间中断与事件变速解构了物质时间,电脑桌面与浏览器构成的多重画框空间则由于限制性而构成了充满悬念的伪空间。由于桌面电影的视点受限于电脑的固定镜头,所以当镜头中的人物出画的时候,画外空间信息的流露给观众提供了想象的空间,画内空间信息的缺失又让观众感到紧张焦虑而无能为力。同样,当人物被电脑后方的事物惊吓时,观众只能看到人物的反应表情,在传统电影中所形成的正反打镜头已经成为观众的心理完形意识,于是反打镜头的不可见也加剧了观众的猜疑和担忧。当然,桌面电影中最恐怖的空间体验,是电脑屏幕上呈现主人公背影的时刻,凝视屏幕的主角按视觉逻辑只能以面部出场,其背影的展现意味着被监控与黑客入侵,这个违背主视点逻辑的吊诡画面正是“你在注视电脑的同时,电脑也在注视你”的直观呈现。(www.xing528.com)

如果说传统电影通过经典叙事与透明剪辑,试图模拟一个自成一体的现实世界,让观众意识不到银幕世界的人工痕迹与虚假性,那么桌面电影则是一次有意为之的媒介自反实践,它不遗余力地揭露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边界。《弹窗惊魂》的开场便由一次连续性揭露影像边界的创意构成:影片的前三分钟和经典好莱坞科幻类型片毫无差异,然而在流畅的叙事语言中,伴随着相机快门音效,女主角的画面不时呈现为黑白静帧,这个不明所以的“瑕疵”似乎暗示着对经典视听语言的某种破坏。接下来随着影片片名的出现,叠化画面呈现出一场电影发布会的场景,观众才明白方才看到的科幻片不过是发布会现场放映的银幕影像。此时,镜头缓缓拉出,呈现出网络视频播放的界面,原来这是主角的电脑桌面,以电影海报作为桌面壁纸,似乎暗示了主角与影片的关联。然而,当镜头继续向后拉开,我们又发现方才的“桌面”其实是网页界面,直至主角的电脑桌面全景展现于眼前,观众通过图片、视频、邮件信息,才明白主角是影片中女主角的粉丝,之前不明所以的黑白静帧,是主角边看视频边做的截图操作。这一段由不同媒介影像层层嵌套在一起的媒介视频集合,一次次“混淆”与“揭露”虚拟世界的边界,在“玩弄”观众对媒介世界的认知系统时,也唤起了观众对所处世界不可知,真实与虚拟世界不可辨的恐惧。

这种对所处世界真假难辨的恐惧在观众使用电脑观看桌面电影的时候愈发明显。电影院漆黑的环境,固定的座位,还原了“洞穴”幻象的体验,让人们得以沉醉于电影之梦。桌面电影则因为和观众电脑桌面的同构,使观众迷失于俄罗斯套娃般的套层虚拟空间中。与凝视电影银幕的观众不同,在电脑上观看桌面电影的“用户”(viewser)[20]不仅是观看者(viewer),他还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进行其他电脑操作。而桌面电影故意通过窗口界面的相似性,应用程序的重合,让“用户”无法区分信息是来自电影还是源于自己的电脑。比如电影中的邮箱提示音、脸书的登陆声音、Skype的来电铃声,熟悉的音效让我们本能的误认为是自己电脑发出的指令。对桌面电影而言,其桌面系统越是与观看者的电脑系统接近,越能通过这种同构错觉增强观众的沉浸、互动感,切身感知到剧中主人公所面临的威胁。英剧《九号秘事》(Inside No.9)万圣节特辑采用了相似的手段迷惑观众,在传统的恐怖故事中突然加入了BBC“直播”故障画面,与此同时在脸书与推特上实时和观众互动,并在“直播画面”切回演员休息室场景的时候,让两位演员口述网友们的留言。当然,直播故障画面与实时互动都是伪造的,这一场伪直播秀所带来的恐惧,再不是传统恐怖片中由叙事、视听形象造成的恐惧,而是虚拟世界的威胁刺破“二次元之壁”进入真实世界带来的恐慌。对于感官神经在视听轰炸中变得麻木的数字时代受众而言,只有当虚拟与真实的边界融合一体时,才会被源于真实世界的恐惧所震慑。

试图揭露虚拟世界与真实世界边界的桌面电影,却让观众陷入了多个虚拟世界的混乱,乍看之下这似乎是个悖论,然而,如果将媒介影像比做真实社会的镜像,如今置身于媒介影像中的我们,其实早已经是镜中之人。桌面电影作为镜像的镜像,其对媒介的自反,对拟象过程的展现,对虚拟世界与真实世界存在感知差异的呈现,都在提醒逐渐被虚拟生活吞噬的我们去反思“超真实”社会的“真”与“假”。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