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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李衮、郑振铎《现代学林点将录》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郑振铎,小名木官,字警民、铎民,号西谛;福建长乐人。散篇论著极多,以小说、戏曲为重心,或详或略,多有可观,大体皆见《中国文学研究》两册、《郑振铎古典文学论文集》两册。1958年率文化代表团出访,因飞机失事遇难,[8]结局同于徐志摩,故拟为飞天大圣也。[5]参[日]高木智见《郑振铎的史学研究》,《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2003年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

大圣李衮、郑振铎《现代学林点将录》

郑振铎(1898—1958),小名木官,字警民、铎民,号西谛;福建长乐人。

民国前后,商务印书馆为中国出版界龙头,于文化学术关系极重。[1]同时商务又以汇集学界人才闻名,长期主事的张元济、杜亚泉皆称硕学,其他如治哲学的蒋维乔、李石岑,治史学的夏曾佑、孟森、何炳松、顾颉刚、向达、张其昀、贺昌群,治经济史的杨端六、陶希圣,治经学史的周予同,治历史地理的苏继庼,治文学的胡怀琛、王伯祥、谢六逸,治社会学的陶孟和,治国际法的周鲠生,治心理学的唐钺,治化学的任鸿隽,治地理气象竺可桢,亦曾供职馆中。郑氏1921年入馆,先后主编《儿童世界》、《小说月报》,更成为商务元老高梦旦的乘龙快婿,[2]亦商务学人群体中的显赫者也。

郑氏以新文学创作初露头角,为文学研究会的发起人之一;稍后转而研究文学史,尤其是中国文学史,在观念上崇尚民间文学,在基础上依赖新出材料,在方法上注重历史演化,皆承继胡适作风。[3]

其最重要的专著有二:一为《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以取材丰硕取胜,“所包罗的材料,大约总有三之一以上是他书所未述及”,[4]刘大杰的《中国文学发展史》各具特色,在胡适《白话文学史》之后,并为古代文学史编纂的双峰;一为《中国俗文学史》,从上古歌谣、唐五代变文,至元代散曲、明清民歌及宝卷、弹词、鼓词之类,别其类目,述其源流,为通俗文学史的空前著作。散篇论著极多,以小说、戏曲为重心,或详或略,多有可观,大体皆见《中国文学研究》两册、《郑振铎古典文学论文集》两册。

研治文学之余,郑氏又汲取西洋人类学民俗学的方法及实例,撰作“古史新辨”系列,《汤祷篇》以弗雷泽《金枝》所述的处死神王风俗阐释商汤传说,[5]《玄鸟篇》以域外超自然怀孕故事阐释中国史上的帝王感生神话,《释讳篇》以原始人对于姓名的禁忌观阐释中国古代的避讳,皆新颖可喜。此三篇与《黄鸟篇》、《伐檀篇》曾合为《汤祷篇》一册,虽篇幅短小,写法通俗,却是郑氏平生最为特出、最有神采之作。可惜他志不在此,小有所成,即戛然而止。

郑氏嗜书如命,以“狂胪文献耗中年”自况,为一代大藏书家,在文学史料的蒐集上,洵可谓近代翘楚[6]由所著《劫中得书记》,以及吴晓铃辑录的《西谛书跋》,可见其蠹鱼生涯的梗概。在文献传布方面,先后编刊《清人杂剧》二集、《古本戏曲丛刊》四集。此外,他不仅重视文献史料,更重视图像史料,又不仅重视文学史图物,更重视文化史图物,编著有《中国历史参考图谱》、《伟大的艺术传统图录》、《中国古明器陶俑图录》、《中国版画史图录》、《中国古代木刻画选集》及《中国古代版画丛刊》,皆属开创性的大型图录汇编,亦有功于学林不浅。

郑氏为学,最得力于材料的丰赡,然亦因此,其精力颇为材料所淹没,叙录多而理解少,故论述难以精辟,境界未臻深微。胡适日记有云:“看郑振铎的《中国文学史》三、四册。此书材料颇好,但他写的太糟,判断既平庸错误,而文字太不修饬,使人不愉快。周岂明说他受著作之累,是不错的。”[7]所评虽嫌过苛,亦颇中其病;至于周作人指他“受著作之累”,当指受材料之累耳。

郑氏素以左倾的进步人士著称,中共建政之后,乃任文物局局长、文化部副部长,兼中国科学院考古所、文学所所长,公务繁冗而少有著述。1958年率文化代表团出访,因飞机失事遇难,[8]结局同于徐志摩,故拟为飞天大圣也。

按:郑氏虽身处高位,但在是年的“厚今薄古”运动中,已遭受点名批评,被指为“中国文学史研究者中的一面白色大旗”;[9]他出行前已作初步检讨,原拟返国后继续自我批判,而竟以一死了之,岂非大不幸中之小幸乎?[10]

诗曰:文献狂胪不计年,西游一旦化为烟。金枝公案君能续,莫道区区汤祷篇。

注 释:(www.xing528.com)

[1]二十年代初商务力邀胡适任编译所所长,胡虽谢绝,但也感觉“这个编译所确是很要紧的一个教育机关,——一种教育大势力”(《胡适日记合编》,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三册页431);胡以后又称:“商务的确替国家学术做了很大的贡献,所以张元济当选院士之后,全国没有一个人说话。”(《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3年版,页114)亦可见商务在知识界的势力。

[2]郑氏原来爱慕王世瑛,以王氏父母反对未偕,后王氏嫁张君劢,因难产而死(程俊英《回忆郑公二三事》,《回忆郑振铎》,学林出版社1988年版;详见蔡登山《海滨有故人——记郑振铎与王世瑛的初恋情缘》,《万象》第八卷第六期)。

[3]参徐雁平《胡适与整理国故考论——以中国文学史研究为中心》第四章第三节,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按:1958年批判者指“郑先生的俗文学中心说是胡适‘白话中心说’的翻版”(《〈中国俗文学史〉批判》,《文学研究与批判专刊》第四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郑先生治学,正是用的胡适那一套方法,即‘往往持孤本秘笈,为惊人之具,此实足以炫燿人目’”、“对于文学的发展,郑先生所采取的研究方法,就是所谓‘进化的观念’。这种进化论与胡适的‘自然演变论’一样,是一种庸俗进化论”(《郑振铎著〈插图本中国文学史〉批判》,《文学研究与批判专刊》第四辑),此虽属政治攻讦,然就学术源流而论,固亦得其实也。

[4]《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例言》。

[5]参[日]高木智见《郑振铎的史学研究》,《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2003年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按:郑氏二十年代在英国购得《金枝》(《郑振铎日记全编》,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页86),曾拟中译而未果(见周予同《〈汤祷篇〉序》,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汤祷篇》原有副题“古史新辨之一”,开篇有谓:“顾先生的《古史辨》,乃是最后一部的表现中国式的怀疑精神与求真理的热忱的书,她是结束,不是开创……要想走上另一条更近真理的路,那只有别去开辟门户。像陶希圣先生和郭沫若先生对于古代社会的研究便是一个好例。”(《东方杂志》第三十卷第一号)但后来删去陶希圣不提(《汤祷篇》,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另,曹松叶有《读汤祷篇》质疑郑说(《东方杂志》第三卷第十三号)。

[6]关于郑氏藏书的大概,可参赵万里《西谛书目序》(《西谛书话》附录,三联书店1983年版)、苏精《郑振铎玄览堂》(《近代藏书三十家[增订本]》,中华书局2009年版)。郑著《中国文学研究》第六卷为“中国文学新资料的发现”,包括《巴黎国家图书馆中之中国小说与戏曲》、《记一九三三年间的古籍发现》、《三十年来中国文学新史料发现记》三篇,最表现出他对文学史料发掘的重视。

[7]《胡适日记全编》,第六册页476。对郑著的批评可参吴世昌《评郑振铎著〈插图本中国文学史〉第二册》、《评郑振铎著〈插图本中国文学史〉第一、三、四各册》,《吴世昌全集》第二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

[8]同机遇难者尚有谭丕谟,亦中国文学史家。

[9]见《郑振铎著〈插图本中国文学史〉批判》;参陈福康《郑振铎传》第十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

[10]茅盾称郑氏“本来准备好就自己的旧作来个深刻的检讨,然而出国的任务使他把这件事稽延了;谁又料到‘天夺其年’,使他终于不能补过;我想他在九泉之下,是不会瞑目的!”(《悼郑振铎副部长》,《回忆郑振铎》)夏鼐也说“他表示在这次出国归来后,要对于他自己的过去的主要著作,再仔细地加以检查和改正。想不到这一个最好的愿望,竟因突然的死去而无法实现了”(《纪念郑振铎先生逝世一周年》,《回忆郑振铎》)。此二人皆出于“政治正确”立场,以郑氏不能检讨为惜,未免唐突死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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