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哲学思想-顾炎武、傅山、陈确的反理学

简括地讲,在明末清初反理学的思潮之中,王夫之、黄宗羲二人主要从哲学理论的高度,重新阐释了理气关系。顾炎武则主要从历史还原的角度,将理学还原为经学,提出了“理学即经学”的命题,从而消解了理学的神圣性,力图将理学的形上思辨转化到具体的经学研究之中。而且,他对经学研究的方法也指出了一条切实的路径,那就是“读九经自考文始,考文自知音始”的训诂学道路。而颜元则主要从经世实学的角度,批评理学的空疏不切日用之处。相比较而言,傅山对理学的批评,其路径则比较接近顾炎武与颜元,在理气论方面论述不多,比较侧重于从字义的历史还原和理学的社会作用的角度,批评理学之“理”的理论谬误及其危害性。他通过对宋儒的批判而上溯到对孔子以下儒者的批评,将孔子以后的儒家统称为“世儒”,又将“世儒”分为三类,像孟荀则被称为“俗儒”、程朱被称为“陋儒”、死守程朱教条的称为“奴儒”。其思想批判的重点在于“陋儒”与“奴儒”两类,而又通过对“陋儒”与“奴儒”的批判来确立一种独立人格,培养起历史个体的理性批判能力。他通过对子学的提倡,打破经学一统的局面,从而为确立多元的学术研究格局,培养学者自由的思想精神提供了广阔的思想空间。有学者说:“傅山对儒学,尤其是对宋明新儒学的批判,所以难能可贵,并不体现在其理论的深刻性上,而是体现在其立场的鲜明性上。……这一鲜明的立场,使他对于宋明新儒学乃至整个儒学的批判,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改良儒学、完善儒学这一儒家自我批判的旧模式,而具有近代才正式出现的彻底批判儒学的某些涵义。”(1)

我们认为,上述这一评价基本上符合傅山反理学思想的历史定位,其鲜明的立场从其文本中也可以找到内证。(2) (www.xing528.com)

陈确与黄宗羲虽然同为刘宗周的弟子,但他们二人的思想倾向并不相同。陈确有明确的反理学思想,坚持“欲之正当处即是理”的理欲观,而在“性善”论的问题上,他也不同意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的观点,坚持从工夫论的角度讨论性善问题,即性善是一个人的原初之善与在现实的人生中通过学习而完成的善性,才是人的真正善性。对于《大学》一书,陈确坚定地认为不是圣人之书,其中很多观点都是错的。这对于宋明以降理学的理论权威构成了巨大的学术与理论挑战。因此,从思想的性质来看,陈确可以视为宋明理学的反对派,其态度与立场之坚决胜过黄宗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