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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批评史:风格与体制的区分

时间:2023-1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由文之形式言,语其广义而说得抽象一些便是风格,语其狭义而说得具体一些,便是体制。这是区分风格之始,为后世司空图《诗品》所宗。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沐则心覆,且或反常;神之方昏,再三愈黩。此便是入于化境,非言语所得形容者。思不环周,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

中国文学批评史:风格与体制的区分

合形文、声文、情文三者而文之形式以立。由文之形式言,语其广义而说得抽象一些便是风格,语其狭义而说得具体一些,便是体制。

文心雕龙·体性》篇云:

 

若总其归涂,则数穷八体: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典雅者,镕式经诰,方轨儒门者也。远奥者,馥采典文,经理玄宗者也。精约者,核字省句,剖析毫厘者也。显附者,辞直义畅,切理厌心者也。繁缛者,博喻酿采,炜烨枝派者也。壮丽者,高论宏裁,卓烁异彩者也。新奇者,摈古竞今,危侧趋诡者也。轻靡者,浮文弱植,缥缈附俗者也。故雅与奇反,奥与显殊,繁与约舛,壮与轻乖:文辞根叶,苑囿其中矣。

 

这是区分风格之始,为后世司空图《诗品》所宗。这种体性上的分类本不外二种关系。(1)是由于情文的关系,这即是作者才性的问题。《体性》篇云:

 

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长卿傲诞,故理侈而辞溢。子云沉寂,故志隐而味深。子政简易,故趣昭而事博。孟坚雅懿,故裁密而思靡。平子淹通,故虑周而藻密。仲宣躁锐,故颖出而才果。公幹气褊,故言壮而情骇。嗣宗俶傥,故响逸而调远。叔夜俊侠,故兴高而采烈。安仁轻敏,故锋发而韶流。士衡矜重,故情繁而辞隐。触类以推,表里必符。岂非自然之恒资,才气之大略哉!

 

(2)是由于形文、声文的关系,这又是文章体势的问题。《文心·定势》篇云:

 

势者乘利而为制也。如机发矢直,涧曲湍回,自然之趣也。圆者规体,其势也自转;方者矩形,其势也自安。文章体势,如斯而已。是以模经为式者,自入典雅之懿;效骚命篇者,必归艳逸之华。综意浅切者,类乏酝藉;断辞辨约者,率乖繁缛。譬激水不漪,槁木无阴,自然之势也。

 

至混合作者才性与文章体势而未易分别指出者,则刘勰《文心》所指出的“神”与“气”二字是。

刘勰论“神”,与“思”并言,故多指兴到神来之神,与后世之言神化妙境者不尽同。此盖远出庄子,而近受《文赋》的影响。《神思》篇云:

 

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实,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辞。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

 

其言与《养气》篇所言相近。《养气》篇云:

 

率志委和,则理融而情畅;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衰。此性情之数也。……故浮言以比浇辞,文质显乎千载;率志以方竭情,劳逸差于万里。古人所以馀裕,后进所以莫遑也。……申写郁滞,故宜从容率情,优柔适会。若销铄精胆,蹙迫和气,秉牍以驱龄,洒翰以伐性;岂圣贤之素心,会文之直理哉!且夫思有利钝,时有通塞。沐则心覆,且或反常;神之方昏,再三愈黩。是以吐纳文艺,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卷怀。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倦,常弄闲于才锋,贾馀于文勇。

 

盖此节所言的“气”,是指气机之流畅言。由人言,是气旺神酣之时;由文言,是机神洋溢之境。故神昏则气便不畅,而调气亦正所以裕神。至于神旺气畅之时,搦管作文,佳思络绎,奔赴笔下,行乎其所不得不行,止乎其所不得止,则便是所谓神化的境界了。《神思》篇云:(www.xing528.com)

 

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后通其数,伊挚不能言鼎,轮扁不能语斤,其微矣乎!

 

此便是入于化境,非言语所得形容者。

至其言“气”,除《养气》一篇,其义与“神”相近外,大率亦本于曹丕所言而益为阐发。《体性》篇云:

 

才有庸俊,气有刚柔。……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

 

此则本于曹丕清浊之说而易言之者。盖曹丕混言才、气,故可以清浊称之;刘氏则以才与气析言之,故以庸俊称才,而以刚柔称气。此亦后人研析愈精之处。后来桐城派论文好以阳刚阴柔为言,其义虽出于《易》,要亦未尝不受刘氏此言之影响也。《风骨》篇云:

 

若丰藻克瞻,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是以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

 

又云:

 

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思不环周,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昔潘勖锡魏,思摹经典,群才韬笔,乃其骨髓峻也。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能鉴斯要,可以定文。兹术或违,无务繁采。故魏文称:“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故其论孔融则云“体气高妙”,论徐幹则云“时有齐气”,论刘桢则云“有逸气”,公幹亦云:“孔氏卓卓,信含异气,笔墨之性殆不可胜。”并重气之旨也。

 

此则又专就气势之表现于作品者言之,后来唐宋文人之以语势论气者宗之。盖由人言则是气质的问题,由文言则是气势的问题,二者也正是互有关系的。我尝谓骈文家好言音律与藻饰,散文家好言文气,各有偏胜亦各有流弊。而刘氏所言:

 

夫翚翟备色而翾翥百步,肌丰而力沉也;鹰隼乏采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文章才力有似于此。若风骨乏采,则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

 

则重在二者之互济。此节于骈文家之流弊与古文家之论文主张,亦已微露其端倪。盖当时一般批评家所持之折衷论调,殆无不为由骈入散之枢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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