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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艺术创新的思考成果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篆刻艺术创新的几点思考昌少军篆刻是一门独特、古老而又年轻的传统艺术。平心而论,当代篆刻艺术继承和创新的主流是好的,但也有一些不容忽视的不良倾向。因此,对一个篆刻艺术家而言,继承传统是终身的事。

篆刻艺术创新的思考成果

篆刻艺术创新的几点思考

昌少军

篆刻是一门独特、古老而又年轻的传统艺术。说它古老,是因为它源于商周,盛于秦汉,历经魏晋六朝、隋、唐、宋、元,新意迭出。元代末年,王冕首创以花乳石刻印,尔后明代文人文彭改用青田灯光冻石治印以取代铜、玉等传统印材。至清代中叶,印家辈出,出现了一座座高峰,丁敬、邓石如、吴熙载、钱松、赵之谦、吴昌硕、黄士陵各领风骚,流派纷呈。近现代印家紧追其后,出现了以齐白石、王福庵、唐醉石、陈巨来、马公愚、沙孟海、方介堪、来楚生、韩登安、余任天等为代表的一批大家。说它年轻,是因为在社会高速发展、世界文化相互交融的今天,人们对篆刻艺术的认识和需求发生了巨大变化,篆刻艺术正以新的形式、新的内涵、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说它独特,是因为篆刻艺术的创作与欣赏都极具汉民族文化个性,篆刻作者不仅要具备书法雕刻能力,而且要有美术、诗文、音乐等姊妹艺术修养,其历史渊源之深厚,非长期学习训练不能掌握;非健康吸收继承不能创新。平心而论,当代篆刻艺术继承和创新的主流是好的,但也有一些不容忽视的不良倾向。有些年轻人认为传统已过时,主张另起炉灶,把不通六书、随意拼篆、闭门造车的作品自命为“创新”;少数中老年篆刻家认为一些青年印人走得太远,而自己的篆刻一味保守,过于程式化;有的为了形成一种“地域风格”、“印圈风格”,或是为了入展、获奖而迎合评委的喜好,同辈人、同地人相互抄袭,导致面目单一,缺乏个性;有的只顾刻印而忽视了艺术的全面修养,懒于读书作文,作品缺乏灵气,缺少韵味。“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创新是艺术家的天职。影响艺术家创新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包括艺术家的性格、气质及他所处的时代、师承、修养等。艺术家个性千差万别,别人无法评说,但影响他们创新的外在因素是相同的。有感于此,本文试图从以下几个方面对篆刻艺术的创新问题做一些初步分析,以就教于各位专家、同道。

一、继承传统,筑牢创新的基础

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但创新的基础和前提是继承。没有继承的创新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这对篆刻尤显重要。

如何体会篆刻传统的渐进、渐变特性?不同时代的印章有不同时代的风格,每位篆刻艺术家的创作思想、创作方法、作品风格也是不一样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即他们都离不开历史的渊源。同样,继承也是一个渐进、渐变的过程。我们开始学印,是先读印谱,然后临摹,有所提高后,再读印谱,再去临摹。如此反复,每次的体会是不一样的。能够创作了,再去读印谱,再去临摹,体会又有变化。大多数人初读《黄士陵印存》时,感觉黄氏的印章呆板,像木头章,缺少变化。等若干年后再读黄氏的印时,觉得看似光洁如玉,实则酣畅挺拔、古气穆然,那时再读黄氏印论“汉印剥蚀年深使然,西子之颦,即其病也,奈何效之”,便会对黄氏愈加敬慕。再如,初读来楚生印,好多印人说,来氏印质朴苍古、刀笔俱精、难以模仿。其实,来氏能刻出如此风格,曾取法汉印、旁涉古玺、深研过浙派、吴熙载、齐白石,尤其是深受吴昌硕苍劲老辣印风的影响。只有当我们追根溯源,对这些风格流派有所吸收之后,再去学来氏的印就容易多了。因此,吸收前人的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自身学养的丰富、眼力的提高,对传统的认识就会逐渐深入,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明天和今天也不一样。因此,对一个篆刻艺术家而言,继承传统是终身的事。

如何吸收篆刻传统精华?中华三千年印史,哪些印是精华,哪些是糟粕;或者哪一方印最好,哪一个流派最好,怕是谁也说不准。吸收传统也要因人而异,对好的流派、好的篆刻作品的吸收要有度,如果一味追求、死缠不放,不思求变,就会变成印奴。说到底,就是要用与时俱新的思想来继承传统。传统的东西孰好孰坏,如何甄别优劣?我想可以从三个渠道得知。一是由老师传授获得。二是随着自己知识的积累和读印水平的提高,对好印、差印的甄别自有分寸。三是从读书中获取。如吴昌硕先生曾说:“汉印之最精者,神隽味永,浑穆之趣有不可思议者,非功力深邃,未易摹拟也”。(“吴俊之印”边款)从缶老对汉印的深刻认识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汉印的特点,进而可知精品汉印的魅力之所在。

该学习的传统学了没有?我们要系统认真地学习各个时代篆刻家的优秀作品,并加以思考、融会贯通,然后融入自己的个性,是创新的第一步。齐白石从赵之谦的一方“丁文蔚”白文印中得到启发,结合他对《天发神谶碑》、《祀三公山碑》的研习并糅入自己的个性,最后形成了爽利酣畅、自然清新的风格。白石老人如果没有看到赵之谦的“丁文蔚”印,没有对有关碑帖的吸收,他的篆刻也许是另外一种风格吧。我们在吸收传统的过程中,要时常提醒自己,该看的书看了没有?该读的印谱读了没有?该写的篆书写了没有?该摹仿的印摹刻了没有?印章的精髓没学到就想去创新,是办不到的。有时即使有些新意,结果对照前人的篆刻作品一看,别人早做过了,自己的努力也就白费了。因此学传统是一门苦力活,一时一刻难以见到功效,更不能侥幸、讨巧。

是不是真诚地对待老师?篆刻的继承很重要的一个特点是老师传承。老师教会你如何摹刻,如何读印谱,如何创作,老师的传、帮、带过程就是一个传承的过程,当然,这一过程无可避免地带有老师的个人观点。因此在向老师学习的过程中,也要健康地吸收。我们不能被老师的观点束缚了手脚,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真诚地吸收传统和真诚地对待老师。说到师承,为什么有些老师早期很乐意带学生,但后来却又不愿意教了呢?其原因不外乎学生对老师缺乏真诚。

二、潜心学问,聚集创新的动力

篆刻是以刀石对汉字再塑造的艺术形式。但篆刻艺术创作的基础不仅包括篆刻技法,更重要的在于作者文化修养,它需要多方面的长期磨练和积累。篆刻的入印文字主要是篆书,后来隶书楷书、行草及其他民族文字如藏文、蒙古文甚至外文等均曾入印。肖形印、图案印是篆刻的一个特殊品种。不管刻什么文字、什么图案,篆刻中都包含着文字和图案的文化现象,即包括有哲学、文学、艺术、宗教、风俗习惯等内涵。历代有成就的篆刻家,没有一位不是学问家。因此,篆刻艺术工作者必须沉下心来做学问。

谈到沉下心来做学问,先应该了解一下当代篆刻者的生活和工作现状。我将篆刻艺术工作者分成两类:一类是职业篆刻者,另一类是业余篆刻者。时下的职业篆刻者们大多忙于生计,挣钱养活老婆孩子。而业余的篆刻者们,因为有本职工作,只能挤时间从事篆刻艺术创作。还有一部分篆刻名家,因为他们具有相当的实力,都有一个好的环境,他们不愁吃,不愁穿,有充裕的时间来从事艺术活动,并且他们大都是学问家。这部分篆刻名家不在本文讨论之列。职业篆刻者和业余篆刻者们目前存在的同一个问题是缺少时间。他们忙工作,忙家庭和孩子,忙写字、刻印,忙参赛参展,甚至还要忙于参加一些社会活动,这些事情使本来就不够用的时间、精力变得更加不够用了,还怎么能有时间读更多的书,而且是沉下心来读?但是,你若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篆刻艺术家,你就要采取一种积极健康的态度,这关就得非过不可。如果你只是想出点名,用篆刻赚点小钱或打发时间,那就另当别论了。

要想沉下心来做学问,就得远离浮躁。但远离浮躁,不是远离城市,远离人群,而是在繁杂的环境中,从繁琐的工作中挤出时间来读书。闹中求静,心静则宁,心诚则灵。别人闹别人的,你读你的书。那种幽闲独处读书做学问的环境在现代社会中恐怕很难找到了。其实,从古到今,又有多少学者、艺术家是在鸟语花香、清净优雅的环境中读书创作的呢?也许真有了这样清净优雅的环境后,又不想读书做学问了。读书实际上是一种习惯。想读,条件再差也能读;不想读,条件再好也未必读。有了读书的习惯,还要讲究效果。读书不是为了给人看,也不是为了装门面,而是为了你心中的艺术目标。

没有时间读书怎么办?我们可以把平日一味地刻印的时间分出一部分甚至大部分用在读书上。现代学者、书法家吴丈蜀先生在《跋〈谢无量自写诗卷〉》诗中写道:“成家岂是临摹得,造诣全凭字外功。”书法如此,篆刻同样如此。有些人以为每天刻印就是在“创新”,结果不但“新”没“创”出来,反而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花掉了,吃力不讨好。我们不妨回顾一下,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篆刻界每年都会出现一些篆刻新人,但20年后的今天,又有多少曾得过大奖、出过风头的印人仍然领先于印坛呢?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缺乏深厚的文化功底,而深厚的文化功底才是篆刻创新的真正动力。但遗憾的是总有人忽视这一点,到头来,有灵感有才气的中青年印人步入中老年后,其艺术生命逐渐枯萎。相反,一部分有想法、有闯劲的青年人露一两手后,及时调整思路、潜心做学问,因而名声逐渐增大而领导印坛。因此,潜心学问,是每一位篆刻工作者的必修课,只有这样,才能集聚创新的动力,不断创新,不断进步。

三、多点宽容,培育创新的土壤

篆刻创新是对传统篆刻艺术中的旧观点、旧认知、旧理论、旧模式的突破与革命,是篆刻艺术工作者以其独特的构思、精美的词句、奇妙的章法、娴熟的刀法并融入时代特征的一种崭新的创作活动,它需要宽容做土壤。新作品出现后,总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有时一次大展、一期刊物推出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及他们的篆刻作品,得到赞许且不论,仅展览的组织者或刊物的编辑能这么做就了不起。当然,也不可避免地会遭到一些“有识之士”的指责,什么“脱离了传统”、“没有了规矩”、“乱了方寸”等。这些指责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只是批评者带着一种消极的而不是积极、宽容的观点在评说。青年人也好,中年人也好,老年人也好,他们每次出新总会给沉闷的印坛增添一些新鲜的空气。特别是青年人,有想法、有激情,相对较少传统的束缚,创作的新作品往往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但同时也吓坏了那些一生死守传统的人。其实篆刻艺术与书画艺术一样,有工稳和写意两种不同的风格,就像诗词有婉约派和豪放派一样。我们有时听到擅长工稳风格的人说写意的作品不好,或擅长写意风格的人说工稳的作品不好。其实,作者也好,读者也好,评委也好,评论家也好,在评论作品优劣时要服从于艺术的基本规律而不是个人的喜好,只有这样,才能谈得上真正公正地去评价一件艺术作品。但事实上,我们健康的宽容又有多少呢?不懂艺术的人凭感觉说话;“生病的人”说违心的话;没有达到境界的人说真实的错话。因此,要对艺术作品有一个真正公正、到位的评价,就必须不断提高自身的涵养和眼力,有了这种涵养和眼力,就可能有了对创新的宽容。(www.xing528.com)

对于“新作品”,允许出现,就是宽容。至于这些“新”的东西究竟好不好,今后能否生存,请不必担心,大浪淘沙,时间是最好的裁判。我有一位青年篆刻朋友,他过去的创作主要是传统风格,作品多次参加全国展并获奖。最近他一反常态,在篆刻创作中对字法、章法作了较大的调整,与他原先的面貌大不一样,很有新意。但他的作品一上网,就立刻招来许多人的批评。还有,我们常在《中国书法》、《书法导报》等报刊上读到广西陈国斌先生的印,他的作品每次都能给人以新的感觉。其作品或是过去篆刻家们没有吸收过的传统;或是离传统更远些。陈先生的篆刻虽然有较浓的雕凿味,笔意不够,但他的这种创新精神和创新观念值得借鉴。我们说新的东西好,并不否认传统中的精华不好,那些优秀的篆刻作品如邓石如的“江流有声断岸千尺”朱文印,就像中国古典音乐一样被人们喜爱。这样的优秀作品,再过一万年,也还会有人喜爱。古人能创造那么优秀的篆刻作品供我们欣赏,我们为什么不能创作一些新作品供今后的人欣赏呢?那些敢于标新立异、张扬个性的作者们就是在朝这方面努力。但对于他们的作品,总有一些人指手画脚。这虽然没有吓倒这些勇于创新的艺术家,但确实弥散了那么一种压抑、郁闷的气氛。我以为这就是对新的东西缺乏宽容。静下心来想一想,历代篆刻家哪一个没有从传统中、从出土的文物中、甚至从民间艺术中吸取过营养?其实,这些民间艺术及砖文、陶文,有些是曾被士大夫指责为旁门左道的。后来有人把它们吸收在篆刻创作中,觉得好新鲜,于是不再有人指责,反而称之为“印外求印”。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过分苛求这些青年篆刻者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将他们创作的那些被认为“不成熟”甚至“旁门左道”的篆刻作品视作为“传统”现在就加以吸收、利用,创作出真正富于这个时代特征的篆刻作品呢?我们又何必一定要等待这些东西被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的人去吸收呢?

有一种观点认为,过去的、有出处的东西才是传统,才有营养。这话当然有道理。但我觉得吃多了这些“陈旧传统”,会消化不良的,会得“传统病”的。你长年累月地吃这些传统的东西,即使你生活在高度现代化的今天,你吐出的东西也不可能新鲜到哪里去,甚至是全旧的。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这是真理。只有这样,篆刻创作才能不离传统而又能为后人创立新的传统。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上海博物馆藏印选》中无边封泥墨拓给我们的启示,我们刻印就非得留边不可吗?如果没有浙江书协首次举办“’96全国新概念篆刻邀请展”,真不知印坛还要对那些“标新立异”的篆刻作者口诛笔伐到几时。浙江书协主席朱关田先生在“新概念篆刻”展的访谈中说:“不怕青年人做错,只怕青年人不做;不怕青年人说错,只怕青年人不说。不说、不做,要使书法事业后继有人,那是做不到的。”朱先生的这番讲话,为青年人的篆刻创新开辟了通道。这次以西泠印社的历史渊源为基础,在浙江省博物馆举办的新概念篆刻展,培育了篆刻创新的土壤,是对篆刻艺术创新的最大宽容。篆刻界应该多鼓励“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宽容不是纵容。对篆刻作者标新立异给予宽容的同时,还应积极地、认真地开展正常的批评。对创新的作品加以肯定的同时,还应对作品中的不足之处,甚至是错误的东西及时地提出批评与建议。真诚、善意的批评是促进篆刻健康创新的必要手段。

篆刻创新同样需要作者对自己的宽容。首先,作者要敢于否定自己的过去,敢于突破自己已形成的艺术面貌。我们读《赵之谦印谱》时,总会感觉赵氏的印在不停地变,很少有雷同的作品。有人因此批评赵氏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但我认为,这正是赵氏篆刻创作的可贵之处——他不断地吸收新的东西,不断地否定自己,创造新的面目。其次,作者还要以宽容的心态对待批评。不论批评是对是错,是恶是善,都要用一种宽容的心态去思考,去接受。从批评言论中找出对自己创作有用的东西,哪怕只有一句是对的,它对我们的创新也是大有裨益的。否则,被别人说上几句就退缩,就半途而废,这是对自己没做到宽容。最后,作者还要以平静的心态对待创新。篆刻作品有所出新但不吹嘘,出不了新也不要成为负担。应该把篆刻创新看作篆刻工作者的平常事、终身事,看作每位篆刻艺术工作者应尽的责任。

四、服务大众,是创新的方向

创作贴近生活、为大众服务的文艺作品是文艺发展的方向,当然也是篆刻艺术发展的方向。但由于篆刻的材料、特点所限,目前篆刻作品更多地还是停留在为书画、为藏书者和收藏者服务的尴尬地位,较少以其独立形式存在,与为大众服务尚有较大的距离。现代社会日新月异,人们的思想和生活方式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因此人们对篆刻艺术的需求也与过去不尽相同。篆刻艺术要想生存、发展,就必须与时代同步,与时俱新。

第一,要坚持弘扬中华民族精神。篆刻艺术是中华民族艺术中的瑰宝,中华民族传统的篆刻艺术无不凝聚着历代众多杰出篆刻家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精神,无不体现了他们所处时代的精神特征。虽然,这种时代精神随着时代的推移而有所改变,但有一条不会变,那就是各个不同时代的篆刻艺术家所共有的民族精神。篆刻作品正是以我们的民族精神凝聚了千百年来的作者与大众。因此,当代篆刻家们更应以手中的刀和石来镌刻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

第二,必须充分张扬个性。创造出富于个性特征的篆刻作品是每一位篆刻家追求的最高目标。创造有个性特征的篆刻作品,就是把自己的所欲、所爱、所好通过刻刀“写”在石章上。只有个性鲜明的作品才能吸引大众并被大众认可。那些没有新思想、新观点、新风格、千人一面的篆刻作品谈不上“个性”。现代印人在掌握了篆刻的字法、章法、刀法后,应不断地从绘画、木刻、版画、民间剪纸、泥塑以及现代图案设计等多种艺术形式中吸取营养,为己所用。有些新作品,暂时不被人接受,并不能说明它永远不被人接受,更不能说明它没有存在的价值。其实,创新是一个有阶段性的连续过程,初期是观念创新;中期阶段是实践创新;后期则是产生真正作品的创新。这三个阶段相互转换,互为作用。只要我们的篆刻艺术工作者勇敢地、持之以恒地求新、求变,代表这个时代的篆刻作品就会出现在我们的刀下。

第三,篆刻作品应突破方寸之地,多辟新径。印章从古代的铸印、凿印、刻金、刻铜、刻玉等到元代的刻石,至今没有变化。应该说世界上许多东西是可以不变的,就如篆刻以石章作印材可以不变一样。本来石料是十分理想的印材,不需要再变了。可偏有人不满足于此,依然热衷于印材的创新试验。的确,有时候因为缺少石章,篆刻家们在无奈之下改用其他材料做印材,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极佳效果。这里我举两例。其一,据《汪新士年谱》载:王福庵、唐醉石、韩登安先生的入室弟子,西泠印社早期社员汪新士先生在“文革”期间下放湖北钟祥劳动时,在煤油灯下篆刻的《毛主席诗词集句印谱》共45枚印章,其中有19枚是用砖瓦刻成的。不是砖瓦更好,而是当时买不到石章,汪先生只有就地取材,将砖瓦锯成印章一样大小替代石章。1986年12月,这45枚印蜕在北京“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五十周年美术书法篆刻展”中展出后获得好评,并被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收藏。其二,我曾在一位朋友家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印屏,上面贴有两方20公分见方的大印,一方“寿如金石”(朱文),一方“心游物外”(白文),题签是“程迟生篆刻”。程迟生我熟,中国书协会员、中流印社创作部主任,职业篆刻家,开有书画店。我当时想,这么大的印石,除了砚盖外还真难找。后来我在天津的一次篆刻展览会上又看到了这两方印,于是便问迟生从哪里买的这么大的印石。他说这两方印是用泡沫板刻成的,还说好几位顾客都买了这样的印屏。顿时,我对程迟生的别出心裁油然而生敬意。这一朱一白两印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线条流畅、章法自然,很有金石韵味。除了程迟生的高超技艺外,可能与泡沫板上的自然纹路有关。后来我在中流印社成立一周年学术研讨会上,听到著名美学家刘纲纪教授在《略谈篆刻艺术》的讲话中也肯定了程迟生的作法,并谈到了篆刻家应大胆尝试大印,特别是大型“画印”的创作,鼓励大家试用新材料。由此我想到,在全国篆刻展中还有没有不是用石章刻的印呢?但不管怎样,评委喜欢——否则不能入展;美学家喜欢;观众喜欢;更重要的是顾客需要。既然用砖瓦、泡沫板刻印能赢得大家的喜欢和社会的认可,我们为什么不能从中得到一些启示呢?今后全国展在举办印蜕展的同时能否举办一个印章实物展呢?果能如此,说不定还能见到更多稀奇古怪的刻印材料哩!因此,试验、发现并推广适合这个时代的印材,是当代篆刻发展的需要。印材的改变,也许就是使篆刻艺术真正走出书画,走出印谱,走进大众的一条有效途径。

也许有人会问,印材变更或形式变化后的篆刻还是篆刻艺术吗?我深信,还是篆刻艺术。只不过与传统的篆刻艺术在形式上有些不同而已。但如果由此而创造出一种新的艺术门类,那不属于本文的讨论范围。话又说回来,如果真产生一种新型的艺术门类,而又有别于篆刻、木刻、剪纸、版画、漫画、刻字等艺术形式,而且大众喜欢,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第四,篆刻艺术品要走向大众,先需要篆刻家走向大众。现在的篆刻家们刻一方印少则几百元,多则几千元、上万元。谁在买这些印呢?有钱的人要的多,大众要的少。不是大众不要,而是印太贵,刻不起。我们篆刻界能否学一学中央剧团到基层去演出的办法?虽然收入相对少一些,但大众受益,大有市场,总比呆在剧团里一分钱也没有的好。篆刻家们大都定了润例,并且有的常在暗地里比谁的润例高。篆刻家们私下按不按润例刻,我不知道。如果刻一方印能赚一万元,那当然好,既可以养活老婆孩子,又可以把更多的钱用来发展自己的事业或做其他大事。但据我所知,这样的篆刻家极少。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那为什么不能公开把润格降低一点呢?刻一方印50元、100元,求刻者源源不断,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当你有钱了后,钱少了你不刻,钱多你也未必想刻,这样真的可以潜下心来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有人会说,那太累了,干不了。据我所知,吴昌硕、齐白石早年刻印,也不过一二两银子一方。他们为大众带来了众多艺术品的同时,他们的篆刻艺术也升华了,知名度也大了。当年闻一多为了养家糊口,也是利用晚上的时间拼命地刻印。但现在的事实是,为什么有的篆刻家宁可饿肚子也不愿低价刻印?赵之谦就曾刻过“为五斗米折腰”以明志。我们的前辈都已经这么做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做吗?我们再换一个角度思考一下,篆刻家们能否把自己的艺术身份降低一点,与下岗工人比一比?下岗工人们拼命干活,也就那么多钱,刻印难道比工人们还累吗?难道不比工人们的收入高吗?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永远是第一位的。印章好不好,并不是以金钱多少来衡量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放下面子,少收点钱,多刻点印呢?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如果篆刻家们能调整好自己的经营思路,多为大众创造出一些喜闻乐见的篆刻艺术作品来,不仅可丰富时代文化,而且也塑造了自我,成就了自我。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综上所述,篆刻艺术的创新是一个复杂而又艰辛的过程,但只要我们每一位篆刻艺术工作者坚持不懈地真诚地吸收传统精华,不断丰富、提高自身的学养,合理地运用现代科学技术和文化艺术研究成果,从古今中外方方面面去吸取营养,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当代篆刻艺术一定能推陈出新,走向未来。

(作者单位:中流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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