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伊恩·瓦特带你了解现实主义文学

“形式现实主义”（Formal Realism）是英国著名批评家伊恩·瓦特（Ian Watt, 1917-1999）在界定小说的体裁特性时提出的术语。

瓦特是基于“现实主义”这一概念的演变过程提出“形式现实主义”一说的。“现实主义”这一术语自1835年进入美学领域以来，常常被用来指称“低级的”题材或对社会底层生活的描述。例如，人们一提到笛福、理查逊和菲尔丁的小说中的“现实主义”时，总会“联想到这样一个事实，即莫尔·弗兰德斯是个小偷，帕美拉是个伪善者，而汤姆·琼斯则是个通奸犯”（瓦特语）。针对这种情况，瓦特在《小说的兴起》（The Rise of the Novel, 1957）一书中指出：“假如小说只是因为反映生活的阴暗面而被算作现实主义，那么它充其量只是颠倒了的传奇故事。然而，事实上小说着力描写各种各样的人类经验，而不仅仅局限于某种特定的文学视野：小说是否具有现实主义特性，并不取决于它呈现哪一种生活，而是取决于它呈现生活的方式。”瓦氏明显地注重小说处理题材的方式，而不那么注重题材的种类，这其实反映了“形式现实主义”的基本立场。

瓦特对“形式现实主义”下了这样的定义：“形式现实主义其实是一种思想前提在叙事作品中的化身——它在笛福和理查逊的作品中得到了非常直露的体现，而且普遍地隐含在整个小说形式之中：这一前提——或者说主要成规——是小说必须充分而真实地报导人类经验，因而也就必须满足读者对一些故事细节的要求，即有关人物个性、人物所处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通过指涉性语言来传递的各种特殊细节，也就是要比其他文学形式更为普遍地使用指涉客观外界的语言。”在瓦特看来，“形式现实主义”的要素包括特殊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以及自然而逼真的行动序列；此外，还有在文字和节奏上尽可能跟被描述的物体相对等的文体。关于这些要素，瓦氏有许多具体的论述。限于篇幅，我们以下仅以个性化的人物为例。

通过具体的时间来实现人物的个性化，这是瓦特强调的形式现实主义特征之一。由于受柏拉图的永恒理念等哲学观的影响，西方文学从埃斯库罗斯到莎士比亚大都表现出对时间维度的轻视或冷淡。例如，哈姆莱特这一人物以及围绕他产生的一切行动既可以被放置在12世纪前后的丹麦，也可以被放置在17世纪的英国——具体的年代和时间（当然还有空间）在这里所起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瓦特指出，这种情形从18世纪开始发生了变化：笛福笔下的鲁滨逊必须生活在资产阶级刚刚兴起的时代；理查逊笔下的克拉丽莎的活动时间则精确到了以分秒计算的程度，如她的死期是在“9月7日（星期四）下午6点40分”；菲尔丁的《汤姆·琼斯》也不例外——书中各类人物伦敦之行的每段旅程的描写都准确无误地考虑到了实际用时的情况，而且连1745年詹姆斯党起义的时间表都跟书中人物的经历发生了对应关系。这一切自然而然地增强了文学人物在时间维度上的逼真性。(www.xing528.com)

用具体的空间来实现人物的个性化，这是瓦特心目中形式现实主义的另一个主要特征。他十分敏锐地指出：“在传统的悲剧、喜剧和传奇故事中，地点概念几乎和时间概念一样空泛和模糊。”瓦特认为，这种情况经笛福之手，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因为后者描写的“生动细节……使我们把鲁滨逊·克鲁梭和莫尔·弗兰德斯跟他们的环境联系起来，这种联系比先前的文学人物与其环境的联系要全面得多”。除了笛福以外，瓦特还认为理查逊和菲尔丁也“率先显示了把人物完全投入物质环境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构成了……小说形式的特性”。

总之，“形式现实主义”这一概念的提出，有助于我们理解现代小说捕捉现实、捕捉生活的具体方式，也有助于我们对小说和先前的文学体裁进行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