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明代文学与文化:戏曲理论研究蓬勃发展

明代文学与文化:戏曲理论研究蓬勃发展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特别是戏曲理论研究,得到蓬勃的发展。李贽评论戏曲的方法,对王骥德、李渔曲学理论体系的建立,有着重要的启发作用。他的戏曲创作与理论建设,以及与他相对立的沈璟和“吴江派”,已在前面有关章节论述。临川派与吴江派的论争,促进了戏曲创作和理论研究。

明代文学与文化:戏曲理论研究蓬勃发展

三、戏曲理论研究的蓬勃发展

明代万历年间(1573—1620),包括戏曲在内的各种文学样式的创作与评论,都出现繁荣昌盛的气象,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文艺复兴运动。文艺批评的一个重要特色,是反对复古主义、张扬个性,重情轻理,对小说戏曲、民歌予以高度的重视。特别是戏曲理论研究,得到蓬勃的发展。

如前所述,自元至明代嘉、隆间,已经出现好几种颇有影响的曲学专著,但是大都侧重于某一方面的研讨,例如戏曲音律,作家作品的评述,或流派风格、社会功能的认识,还没有构成全面、系统的曲学理论体系。而在这个新的文学艺术高潮中,各种文学样式之间的互相交融、共同发展,文艺理论也出现崭新的面貌,戏曲理论在不同流派的论争中,不断总结经验,终于迎来了戏曲理论建设的黄金时期。

这个时期进步的作家和理论家,是以新的哲学思想为指导的,这就是李贽的启蒙主义思想,具有强烈的反封建传统思想的斗争精神。李贽以发展进化的文学史观,来看待小说、戏曲,把它们提高到与“六经”同等的地位。又以他的《童心说》作为评价文学作品高低的基本标准,强调“情真”、“自然”,正是在这种带有人文主义色彩的美学思想指导下,对《西厢记》、《拜月亭》与《琵琶记》作了比较研究,提出著名的“化工”之美与“画工”之美两个不同层次的戏曲美学范畴:

杂剧、院本,游戏之上乘也,《西厢》、《拜月》,何工之有?盖工莫工于《琵琶》矣。彼高生者。固已殚其力之所能工,而极吾才于既竭。惟作者穷巧且工,不遗余力,是故语尽而意亦尽,词竭而味索然亦随以竭。吾尝揽《琵琶》而弹之矣:一弹而叹,再弹而怨,三弹而向之怨叹无复存者。此其故何耶?岂其似真非真,所以入人之心者不深耶?盖虽工巧之极,其气力限量只可达于皮肤骨血之间,则其感人仅仅如是,何足怪哉?《西厢》、《拜月》,乃不如是。意者宇宙之内,本自有如此可喜之人,如化工之于物,其工巧自不可思议尔。[2]

李贽的“化工”说,也就是艺术的真实论,强调不加雕饰的天然之美,任其性情之自然,不加忸怩造作。这对于戏曲大师汤显祖的创作思想,影响很深。

李贽对戏曲评论,不是只着眼于几支曲子的优劣,音律的和谐,而是从剧本的总体结构、曲辞与宾白、人物形象等各个角度,作全面的评价。例如对《拜月》的评论:“此记关目极好,说得好,曲亦好,真元人手笔也。首似散漫,终致奇绝,以配《西厢》,不妨相追逐也。”又如评论《红拂》:“此记关目好,曲好,白好,事好。乐昌破镜重合,红拂智眼无双,虬髯弃家入海,越公并遣双妓,皆可师可法,可敬可羡。”他对《玉合》感到“未尽其美”,其原因就是尽管该剧情节也有许多曲折,“但当要紧处却缓慢,却泛”[3],能顾及剧本的整体,抓住戏剧评论的要领,因而避免了以偏概全之弊。李贽评论戏曲的方法,对王骥德、李渔曲学理论体系的建立,有着重要的启发作用。

在李贽文艺观特别是戏曲理论的影响下,万历年间及此后的一段时期内,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剧作家和戏曲理论家,最杰出的就是启蒙主义戏曲家汤显祖。他的戏曲创作与理论建设,以及与他相对立的沈璟和“吴江派”,已在前面有关章节论述。汤显祖与沈璟的分野在于:沈璟坚持戏曲的传统观念,认为表演性重于文学性,故强调恪守格律而疏于文采,“读之不成句而讴之始协”为戏曲的上乘之作,显然过于保守:汤显祖则强调戏曲的文学性重于表演性,强调真实感情的抒发和曲意的自然表达,曲律如果有碍于戏曲的意趣神色,可以突破格律的束缚,所谓“不妨抝折天下人嗓子”,乃是争论中的偏激之词。从戏曲文学的角度来看,汤显祖的主张更富有艺术生命力。临川派与吴江派的论争,促进了戏曲创作和理论研究。在相当一个时期内,往往围绕汤、沈两大家不同的主张、不同的风格,展开理论上的探讨。当然,也还有对前人经验的总结,对创作实践中产生的新问题的研究。

徐复祚在《三家村老委谈》中有关评论戏曲作家与作品的文字,后人辑为《曲论》一卷。其主要理论性的观点,是戏曲应该本色当行,基本上是沿袭何良俊,沈璟的主张,推崇《拜月亭》,认为它“宫调极明,平仄极叶,自始至终,无一板一折非当行本色语”,因而对王世贞评《拜月亭》的“三短”之说,予以彻底否定。他同意何良俊“《拜月亭》胜于《琵琶记》”的观点,但他也赞扬《琵琶记》曲辞的艺术表现力,只是指出曲辞中有不合声韵的现象。从他对《荆钗记》的赞赏更可以看出他的审美意识:“《琵琶》、《拜月》而下,《荆钗》以情节关目胜,然纯是委巷俚语,粗鄙之极;而用韵却严,本色当行,时离时合。”[4]徐复祚批评文辞家传奇,言词颇为尖锐。[5]批评《香囊》“以诗语作曲,处处烟花风柳……丽语藻句,刺眼夺魄。然愈藻丽,愈远本色”。批评《龙泉记》、《五伦全备记》:“纯是措大书袋子语,陈腐臭烂,令人呕秽,一蟹不如一蟹矣。”[6]《对玉玦记》、《玉合记》,也都作了严厉的批评。在否定文辞派作品的同时,突出他本色论的主张。(www.xing528.com)

与徐复祚的观点相似、也力主本色当行之说的,是《元曲选》的编选者臧懋循。他认为“元曲妙在不工而工,其精者采之乐府,而粗者杂以方言[7],就是从本色的角度来肯定元曲的。他对南戏剧本赞扬《荆钗》而贬抑《琵琶》,也是着眼于本色:“予观《琵琶》多学究语耳,瑕瑜各半,于曲中三昧,尚隔一头地。”而称赞《荆钗》“构调工而稳,运思婉而匝,用事雅而切,布格圆而整”。臧懋循从剧作家与舞台表演艺术的密切关系这一角度,来论述戏曲“行家”,颇为精辟:“关汉卿辈……至躬践排场,面敷粉墨,以为我家生活,偶倡优而不辞者。”又说:

总之,曲有名家,有行家。名家者出入乐府,文彩烂然,在淹通闳博之士,皆优为之。行家者隨所妆演,无不模拟曲尽,宛若身当其处,而几忘其事之乌有。能使人快者掀髯,愤者扼腕,悲者掩泣,羡者色飞,是惟优孟衣冠,然后可与于此。故称曲上乘首曰当行。

在臧懋循看来,“行家”比“名家”更高一个层次,因为“行家”之作,有舞台艺术的实践经验,在创作中就进入角色,如身临其境,故能感人,取得强烈的艺术效果。他指出作曲“三难”,也就是他评价戏曲的三条标准:情词稳称,关目紧凑,音律谐叶。这三条也是他认为“本色当行”的基本含意。他编选元曲,以这三条为准则,而明代戏曲则很少有符合这些准则的,所以,连他的好友、大戏曲家汤显祖的作品,也不免受他的批评,并根据他自己的戏曲美学观念,对汤显祖的“玉茗堂四梦”进行“反复删订”[8]

著名的笔记小品作家谢肇淛,在其笔记小品集《五杂俎》中,对小说、戏曲发表了一些很好的见解,最有价值的是创作中的“虚实相半”理论:

凡为小说及杂剧、戏文,须是虚实相半,方为游戏三昧之笔。亦要情景造极而止,不必问其有无也。古今小说家,如……杂剧家如……岂必真有是事哉?近来作小说,稍涉怪诞,人便笑其不径,而新出杂剧,若《浣纱》、《青衫》、《义乳》、《孤儿》等作,必事事考之正史,年月不合,姓字不同,不敢作也。如此则看史传足矣,何名为“戏”?

这是文学艺术创作中关于艺术真实与历史真实的理论问题,谢肇淛认为“须是虚实相半”,但作为“游戏三昩之笔”,其侧重点是虚,而不是硬性规定必须一半虚一半实,离开想象虚构,按史实录,就成了史传,而不是戏曲文学了。有些人对小说中“稍涉怪诞”,便笑其荒唐不经,实际上是对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无知。他还提出了“戏与梦同”的理论,与汤显祖“因情而梦”“以梦入戏”的创作论,可谓不谋而合。

吕天成《曲品》,对作家作品的评价,持论中肯,如对沈、汤二家,提出“双美”的见解,关于“当行兼论作法,本色只指填词”的说法,都颇有新意。祁彪佳《远山堂曲品》和《远山堂剧品、》,著录明代传奇、杂剧共709种,为各种戏曲著录中最多的一种,这与他评选标准“赏音律而兼收词华”、不为“韵失”“调讹”或“词陋”某一局部性的缺陷所限有关。

在明代众多的戏曲理论家和曲论著作中,能汲取众长,融会古今、推陈出新、独树一帜的,是王骥德及其曲学专著《曲律》。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