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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师大悉尼教授马绍忠学术文选:初访德宏,回顾与纪实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54年5月31日,我第一次出差到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我们在保山停留了3天,听取保山地委边工委负责人康长征同志和余丹同志介绍德宏州的情况。从龙陵到芒市38公里,汽车还是走了4.5个小时,中午才到达芒市。芒市在我的想象中既然称为“市”,一定是一座不小的城市。土改方案和有关具体政策就这样敲定了。7月初,接到树生同志从保山打来的电话,要我再去轩岗坝(允茂区)了解一下该区实行减租清债、调整土地后的情况。

陕师大悉尼教授马绍忠学术文选:初访德宏,回顾与纪实

1954年5月31日,我第一次出差到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在出发之前,听说那里气候炎热,瘴气流行,有“要过芒市坝,先把老婆嫁”之说,难免有点顾虑。认真做了些准备工作,最重要的是带上一顶蚊帐,以防蚊虫叮咬。

我们这个工作组由王连芳同志带队,刘树生、郭学芳,还有西南民委来的马占云、李淑源(女,蒙古族)和我共6人。王、刘两位领导坐吉普车为一路,我和其他同志乘坐从昆明保山班车,沿着滇缅公路,越过著名的羊老哨、天子庙坡、功果桥等地,汽车整整跑了4天,才到达保山,行程673公里。

我们在保山停留了3天,听取保山地委边工委负责人康长征同志和余丹同志介绍德宏州的情况。早晚还到保山街上看看。这里是滇西重镇,经济较繁荣,物价便宜。一碗牛奶鸡蛋只收2 000元(折合新人民币2角)。我们参观了这里著名的新华工厂,生产皮鞋布鞋肥皂、蜡烛等,都是比较紧俏的物资。

由保山到芒市约200公里,我们坐的汽车还是跑了两天,第一天到龙陵天就黑了。为什么汽车跑得这么慢?原来是山坡太陡,路不好走。爬松山大坡费的时间太多。松山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日本侵略军激烈战斗的地方,至今还遗留下大量的子弹壳和子弹头散落在山头上或埋在土里。每天都有许多老百姓上山捡来当废铜卖,成为一项收入来源。我们的车子在松山上走了大半天,回头一看,还在怒江边,只是高度上提升了许多,说明公路是环山坡盘旋而上的,这座山实在太高了,要翻越过去真不容易。

我们在龙陵住宿一晚,次日(6月8日)晨出发。从龙陵到芒市38公里,汽车还是走了4.5个小时,中午才到达芒市。

芒市在我的想象中既然称为“市”,一定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但走近一看,完全不像个城市,只像个农村或小镇。没有什么街道,只是以公路为街,在公路两边搭建了一些洋铁皮为屋顶或低矮的茅草房,洋铁皮早已锈迹斑斑。店铺里和街边地摊上摆着一些品种很少的洋货,主要是缅甸进口的英国货,有牙膏、肥皂、僧帽形的铝锅等。这幅景象和内地有显著不同。在这里生活几天后,又进一步感受到这里的气候环境、风土人情、语言文化等有更大的特点。

6月的芒市,只有早上稍凉快,上午10时以后就逐渐热起来,外衣穿不住了,只能穿背心或短袖衬衫。灼热的阳光照得地面发烫,出门必须打上阳伞或戴上宽边草帽,以遮挡太阳光,否则是吃不消的。坐在屋里也不舒服,那时还没有空调、电扇之类的设备,只能买把扇子来扇一扇。吃饭时更难受,一边吃饭一边大汗淋漓。不过,这种炎热天气时间不长,过了几天雨季来临。这里几乎每天都要下雨,而且很有规律,定时下雨。每天天黑以前,一阵倾盆大雨,然后雨过天晴,星空万里;有时整天下雨,但很少有毛毛雨。由于雨水过多,又带来湿气大的问题。被盖发霉,衣服晒不干,随着这种天气而来的是蚊虫太多,但苍蝇极少。这里蚊子体型很小,飞起来没有声音,也不成群结队在空中飞翔,而是分散躲在黑暗的角落,随时向人发动偷袭,防不胜防。外地人被叮咬后,皮肤上就会长出一个疙瘩,久久不能消散。还有一种叫臭蚊子的更加厉害,外地人被叮咬后皮肤肿得像馒头一样,奇痒,两周后才会消散。当地人告诫我不能抓痒,否则抓破皮肤就会溃烂感染,很难治愈。奇怪的是本地人被叮咬后都没有这些病症反应,也许当地人有免疫力吧。更可怕的还有一种疟蚊,专门传播恶性疟疾。我们刚到保山时,就根据医生交代开始吃一种叫“百乐君”的预防药,三天一粒,如果被蚊子叮咬了要增加到每天一粒。我们坚持这样做,避免了一场恶性疟疾。

芒市坝子主产稻谷,是傣族农民的主要农作物,他们一年到头都吃白米饭,不吃其他杂粮,甚至连狗都吃白米饭。这里的米质很好,颗粒大、味道好。这里流行的谚语就是“芒市谷子遮放米,象达姑娘龙陵雨”。我第一次吃上遮放米,感觉的确不错,软而不腻,味道鲜美,口感特别好。不用吃菜就可以吃几碗,是稻米中的上品、珍品。这里的亚热带水果也很丰富,有菠萝、芭蕉芒果木瓜、牛肚子果(菠萝蜜)等。尤以菠萝最多,也最便宜,1 000元(折新币1角)可买3个。(www.xing528.com)

我们在芒市州委招待所住了两天,和潞西[1]县委共同商量,组成省边委、县委联合工作组到法帕乡进行典型调查,研究提出在傣族地区实行土地改革的一些具体政策和方案。由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郝伟同志任组长,韩朝刚(凤平区委书记)、马绍和、刀宝昆和我4人为组员,共十余人,到法帕乡进行了20余天的调查,对全乡十几个自然村的土地占有情况,分“份地”、典当、出租、“头人田”等项目以及耕牛占有、雇工、债务等情况,依靠积极分子和进步头人,逐户摸清,并以此为依据,内部初步划分阶级;计算出缺少土地的户数及所缺的土地数量,再计算出可以调整动用土地的户数及所缺的土地数量,再计算出可以调整动用的土地,看能否满足贫苦农民的土地要求。其中需要研究的一个问题是要不要动富农的土地,经反复研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只动地主的土地及富农出租、典当给别人的土地,再加上“头人田”(即封建顾主分给下属头人作为薪俸的土地),就可以满足缺少土地的贫苦农民的土地要求。土改方案和有关具体政策就这样敲定了。

7月初,接到树生同志从保山打来的电话,要我再去轩岗坝(允茂区)了解一下该区实行减租清债、调整土地(实际是土改试点)后的情况。我一个人背着行李,用我刚学会的几句问路的傣族话,问一次走一段,摸索前进。走着走着来到一条大河(芒市大河)边,由于是雨季,河水较深,河面宽50米左右,没有桥,没有船,怎么过去呢?我在河边犯难了。我想了办法,先看别人怎么过。看到人家把携带的物品顶在头上,用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在水中划动保持身体平衡,穿着衣服一步步向河里走去。我也如法行进,冒险地走进河水里,幸好河水流速缓慢,河底是平整的石头和沙子,水深1.5米左右,刚好露出个头,终于顺利到达彼岸,重新换了衣服,继续前行,爬上一个小山坡,赶上一位女同志,她是允茂区政府的工作人员,而且是一位回族。这一下我的困难解决了。走路有了向导,吃饭问题、工作问题有了依靠。我们走过一段丘陵地带就到了区政府,她带我会见区委书记,给我安排吃住。次日,我就开始工作,在区政府一位同志的陪同下,到芒冒村了解情况。我发现这里经过土地调整,土地问题已基本解决,傣族群众生产热情很高。但是深入了解后发现也还存在一些问题,一是土地占有还有个别不合理现象,有的户土地多而劳动力少,种不完,出现雇工,个别户土地占有较少;二是有些乡村干部埋头抓自家的小生产,不管别人,放弃领导,放松阶级斗争。这种情况十分类似内地土改后的形势,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7月中旬,我离开轩岗坝到了遮放区的解放寨,这里从由西山上搬迁下坝的贫困农民组成的新村,有景颇、德昂、汉三种民族,共9户人家。他们成立了有名的“赵老三合作社”。该社的耕牛、农具、办社初期的口粮直到住房、蚊帐等生产生活资料全由国家无偿供给,开垦出来的水田属集体所有。因此,他们这个合作社一开始就属于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办得很好。缺点是对政府的依赖性太大、干部包办太多,需要逐步加以改进,培养他们自力更生、自我发展的能力。

7月下旬,我们工作组一行应邀列席参加德宏州人民代表会议。会场是一幢刚建起来的大茅草房,可容数百人。会前由于广大傣族农民掀起了“反官租”的浪潮,向封建领主们展开了反压迫、反剥削的斗争。在会议上许多农民代表理直气壮地当着土司领主们的面,提出废除“官租”,实行土地改革的强烈要求。老土司们慑于群众的强大声势,被迫纷纷表态发言,一致表示要“放弃剥削”。会上发言的有刀京版、龚绶、多英培、方化龙、多永安、蒋家杰、思洪升等。这是群众斗争与党的统战工作的重大发展和取得的重要成果。最后州人代会通过了废除“官租”的决议,为全州傣族和部分汉族地区实行和平协商土地改革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当我们返回昆明时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车站告之,只有木炭车、没有汽油车。这种木炭车的造型与汽油客车差不多,不同的是在车头右前方有个用大汽油桶做的锅炉。靠蒸汽来推动车子,前进速度在平路上还是可以的,爬坡就不行了,遇到陡坡更是寸步难行,前进几米就要停下来,摇动一个小小的鼓风机加大火力或加水加炭。鼓风机“呜呜”声响彻山谷。这种车需要两名驾驶员,一位负责开车,把握方向盘;一位负责提水、加炭、摇动鼓风机。在爬陡坡时还得跟在车后,手拿一根三角形的木头,车子一停马上垫在后轮下面,以防止车子倒退下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这样花了多一倍的时间我们才算奇迹般地回到昆明。

【注释】

[1]即今芒市。1996年潞西撤县设市,2010年潞西市更名为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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