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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中央研究院殷墟发掘的緣起和準備

时间:2023-07-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一九二八年秋季,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成立後,首先就計劃發掘殷墟。[5]前中央研究院所以要决定發掘殷墟,首先因爲甲骨文是重要的歷史資料,多少年來,歐美日本帝國主義者大量蒐購甲骨,引起了販賣者集挖掘,所出甲骨,多已杳無下落。一九二八年八月,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先派董作賓前往安陽小屯村殷墟調查甲骨出土的情形[6]。

前中央研究院殷墟发掘的緣起和準備

由於甲骨文出土的豐富、學者的蔚起、論著的繁多,一般學術界都知道了這種資料的重要價值。甲骨文比《説文解字》還早一千四五百年。連去古未遠的孔子都嘆文獻不够、殷禮之不足徵,而我們却看到了這麽多的史料。研究文字學須要依靠它,研究考古學須要依靠它,至於研究古代史,有許多問題,更必須精通甲骨文才能得到解决[1]。而這種重要的資料,偏偏被帝國主義者大量的搜劫了去。尤其是後來在小屯村出土的幾坑成千成萬片的大版甲骨,被明義士席捲而去[2],大大的刺激了國人。

還有,由於出土的甲骨多數是亂挖出來的,因此,與甲骨同時出土的其他物件,以及地面下堆積的層次,往往就全被破壞。前中央研究院《十七年度總報告》説:

安陽縣之殷故虚,於三十年前出現所謂龜甲文字者,此種材料,至海寧王國維先生手中,成極重大之發明。但古學知識,不僅在於文字。無文字之器物,亦是研究要件。地下情形之知識,乃爲近代考古學所最要求者。若僅爲取得文字而從事發掘,所得者一,所損者千矣。[3]

殷墟地下甲骨文字以外的其他遺物和遺跡,同甲骨文一樣重要,甚至其重要性有時還超過甲骨文。但當時挖掘的人目的是在“找寶貝”,因爲甲骨值錢,所以專要甲骨,甲骨以外,頂多再要一些銅器和玉器,其他東西就全被毁掉了。而地下情形和所有的遺跡,更無從注意到。過去雖然也有人,如羅振玉等,注意蒐集一些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字以外的别種古物,但是真是假,究竟是不是殷代的東西,由於發掘的不科學,地下情况的不明,就很難確定。所以説“所得者一,所損者千矣”!

在一九二八年秋季,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成立後,首先就計劃發掘殷墟。其《本所發掘安陽殷墟之經過》一文,述“發掘之原因及工作之宗旨”説:

安陽殷故墟出土龜甲獸骨文字,自前清光緒己亥(公元一八九九年)迄於去歲(公元一九二八年)蓋三十年。此三十年間,初經王、劉兩君注意,繼經羅氏購求,出土者先後數萬片。羅君所得即逾兩萬,而清宣統間及民國初元,每歲仍多私掘,經古董商人輾轉售之歐美日本者,尤不可數計。即英籍牧師明義士所藏已達五萬片。據前年調查,民國九、十三、十六及十七年春,販賣者皆有集衆挖掘之舉,所得龜骨,盡已杳無下落。夫殷人卜辭藏地下者,寧有幾許?經一度之非科學的搜羅,即减損一部之儲積,且因搜求字骨,毁棄他器,紊亂地下情形,學術之損失尤大。……

殷墟經此三十年之損毁,雖有孫詒讓、羅振玉、王國維諸君文字上之貢獻,以慰學術,然文字以外之材料,因搜尋字骨而消滅者何止什九?故國人頗以爲殷墟又更成墟。蓋自舊來玩古董及釋文字者之意義論之,實固如此。然近代的考古學更有其他重大之問題,不專注意於文字彝器之端。就殷墟論,吾等已確知其年代,同時並知其地銅器石器兼出,年來國内發掘古代地方,每不能確定時代,……雖生絶大之學術問題,而標年之基本工作,仍不免於猜度。如將此年代確知之墟中所出器物,爲之審定,則其他陶片雜器,可以比較而得其先後,是殷墟知識不啻爲其他古墟知識作度量也。又如商周生活狀態,須先知其居室,商周民族之人類學意義,須先量其骨骼。獸骨何種,葬式何類,陶片與其他古代文化區有何關係,此皆前人所忽略……之重要問題。故吾人雖知河南省内棄置三十年從不過問之殷墟已有更無遺留之號(羅振玉説),仍頗思一察其實在情形。……蓋所欲知者爲其地下情形,所最欲研究者,爲其陶片戰具工具之類,所最切搜集者,爲其人骨獸骨。此皆前人所棄,絶無市場價值。至於所謂字骨,有若干人最置意者,乃反是同人所以爲衆庶重要問題之一,且挖之猶不如買之之廉也。[4]

李濟在《現代考古學與殷墟發掘》一文中也説:

在我們認定題目範圍之内,除甲骨文字,可作的工作甚多。自然,這遺址的重要,全是因爲有文字存在,時代上没有許多疑問。所以一切無文字而可斷定與甲骨文同時之實物,均有特别研究的價值。就殷商文化全體説,有好些問題都是文字中所不能解决而就土中情形可以察得出的。這裏面顯而易見的幾個問題,如:這個地方究竟是一個什麽地方?忽然埋藏着這些帶文字的甲骨?又何爲而被廢棄?關於這類問題,就是只有甲骨文字興趣的人,也有時不免要問問。但是要實際解决它們,却很費一番手續。這種題目雖説可以提開問,却並不能提開解决;只有整個的問題解决後,這兩個問題也隨着解决了。[5]

前中央研究院所以要决定發掘殷墟,首先因爲甲骨文是重要的歷史資料,多少年來,歐美日本帝國主義者大量蒐購甲骨,引起了販賣者集衆挖掘,所出甲骨,多已杳無下落。其次是這樣非科學的挖掘,多經一次,即多一次損失。因只知搜求甲骨,却毁壞了他種器物,攪亂了地下的情形。三則殷墟遺址因有甲骨,時代明確,可以作爲其他遺址的尺度準繩,要想解决其他遺址的問題,必先發掘殷墟。四則應用近代考古學的科學方法發掘殷墟,除了挖掘甲骨文字之外,更重要的是注意地下情形,搜尋其他器物、工具、人骨、獸骨,以解决一切甲骨文字所不能解决的殷代整個文化的問題。(www.xing528.com)

一九二八年八月,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先派董作賓前往安陽小屯村殷墟調查甲骨出土的情形[6]。報告作成,存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圖書室,我們現在録其要點如下:

(一)張君之談片 據彰德十一中校長張尚德談:“予在開封時,即甚注意吾鄉出土之甲骨文字。十四年春,予歸來長此校,即首先親赴縣城西北五里之小屯村調查。蓋出土甲骨之地,爲濱於洹水之農田。吾等曾以物刨地下,不尺許,即可得甲骨殘片,但有文字者甚鮮也。至村,出洋一元,購得小片甲骨盈掬。予曾一再囑村人,此後有出土者,即送至吾校,吾等當以相當代價收買之。然迄今四年,猶不見送來。”

(二)古董肆之訪問 城内古董肆一家,曰尊古齋。肆主王嘉瑞君,甚誠懇。謂若願購求甲骨,彼可代爲蒐集。並出其所藏甲骨文三版,長者寸餘,字頗明晰。云即此需洋五六毫。再大二三寸之品,需數元至十餘元,視字之完缺爲斷。大如掌者,更非五六十元,不可得也。又出贋品相示,謂此是仿製品,價尚廉。其上文字,皆藍寶光君摹刻。刻工精細,酷似原文,海外人士,皆知其名。詢以能得若干,則謂收藏之家甚衆,容徐訪之。又詢以近年出土情形,則曰,民國六七年間,曾出土一大批,殆皆售於外人,近年吾人猶時向鄉間收買,皆零星出土之物也。

(三)小屯之行 花園莊有一私塾,塾師閻君金聲,招待余等入舍,頗客氣。……旋及甲骨文,即請閻君代向村中覓之。……余則私詢兒童,有拾得甲骨上有文字者否?初見,不敢言。繼有一兒,由抽斗取出一片,小如指甲,上有二三殘字,予給以當百銅元一枚。他生皆竊出,歸家取之,共得五六片。閻君歸,亦取來二三片,云是小兒檢得者,與錢二百,小兒歡躍以去。由學塾出,乃赴小屯村北,尋求甲骨出土之地。經小屯已至村北,遇一少婦,詢曰:“汝村中小兒女,曾有檢得田中龜版龍骨上有文字者乎?如有,可將來,予等買少許。”婦曰:“容或有之,姑少待。”旋取出甲骨一盤,中有碎片數十,皆有文字,且一望而知非膺品,付洋五毫。頃刻之間,男婦老幼麕集,手掬盌盛者,環列求售,予幾於不暇應付。然皆小者如指甲,大塊如卵如棗而已。……一老婦人,持長約二三寸之脛骨及龜版一盤求售,約七八枚,字多完整,至可喜。問其價,不言,反問余與幾何。時予所買零宗,一二毫洋數片,此則與一元,怫然而去。添二元三元,亦不顧。知彼有大欲存焉。又一村農同樣者六枚,索價二十元,予益不敢問津矣。村人云,古董商時常來收買,能出高價,惟不要碎片。今之小塊,蓋土人發掘時所棄,而爲小兒女拾得者也,故貶價售之。予計買數宗,需洋二三元,得百餘片,片之大小,字之殘整,所不計矣。以銅元十枚之酬金,請霍氏之子女爲鄉導,引予等至甲骨出土之地。地在洹水西岸,爲一沙丘,與羅氏所云棉田、張君所謂有禾稼之地逈異。豈彼等所至,非此地耶?然此地有足作證據者,一爲新近土人所發掘之十坑,一爲予在坑邊檢得一無字之骨版也。[7]

經過這次調查,知道殷墟的甲骨文字並没有挖完,還有繼續發掘的價值。董作賓説:

吾人可由此次調查而知者,爲甲骨挖掘之確猶未盡。殷墟甲骨,自清光緒二十五年出世,至宣統二年羅雪堂派人大舉搜求之後,數年之間,出土者數萬。自羅氏觀之,蓋已“寶藏一空”矣。然民國以來,如肆估所説,則挖掘而大獲者已不止一次。張君十四年調查,亦云農田之内,到處多有。而吾人於村中親見之品,又皆新近出土者。凡此,皆可爲殷墟甲骨挖掘未盡之證。[8]

而每私掘一次,就損失一次,爲了避免這種損失,爲了探求文字以外的知識,更有從速進行科學的發掘的必要。前中央研究院《十七年度總報告》説:

董君於十七年八月至安陽,經探察後,始知羅振玉所稱洹陽寶藏搜探一空者,實係虚語。今春有多人在小屯左近大肆打探,翻獲甚多,爲其地英國教士明義士買得。如不由政府收其餘地,别探文字以外之知識,恐以後損失更大矣。[9]

這樣從一九二八年十月第一次試掘起,就開始了殷墟發掘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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