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铁幕下的三国会议

苏联的胁迫——华盛顿的多方面压力与政策——与斯大林一同开会很有必要——我于5月12日发来的关于“铁幕”的电报——我想办法维持西方民主国家的军事实力——史末兹发来的电报——约瑟夫·戴维斯先生于5月26日前来拜访——“结成帮派”——我于5月27日的备忘录和总统的友好回复——斯大林提议在柏林会面——哈利·霍普金斯前往莫斯科——他的努力使波兰打破僵局——7月5日英美两国认可了一个新的波兰临时政府

当我走在伦敦，穿过欢呼的人群时，看到饱受战乱担忧的人们沉浸在快乐之中，而这快乐又来得如此不易时，我的心里则被对将来的诸多忧愁与困扰充斥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希特勒的危害以及紧随其来的艰难考验，似乎已经在光辉的火焰中消失。五年以来，与他们曾经斗争过的强大敌人，已经无条件投降了。三个强大的战胜国的任务只剩下建立一个世界机构，用来确保正义而持久的和平，遣送士兵回家，与他们分别已久的亲人团圆，从此，一个兴盛与发展的黄金时代到来了。这些国家的人民，想到的确实是这些，不多不少。

不过，这幅画面还有它的反面。我们还没征服日本，还没制造出原子弹，世界还没有恢复秩序。伟大的盟国曾经团结在一起，是因为有了共同危险这一条重要的纽带，但是，在一夜之间，这条纽带就消失不见了。我认为，纳粹敌人的威胁已经被苏联的威胁替代，然而我们还未找到能对抗它的合作伙伴。在国内，战时内阁所依靠的，全国齐心协力、坚定不移的基础，也已经逝去。我们的力量曾经在多少次战乱中收获凯旋，而在和平年代却消失不见了。这样，我们又如何才能最终解决问题，而使它在这场艰辛苦痛的斗争中得到弥补呢？我无法排除恐惧的心情，即使民主国家的获胜军队解散在即，我们还会面临真正的残酷考验，我过去见识过这一切。我记得大约在三十年前的一天，我与我的妻子开车从军需部穿过人群到唐宁街向首相祝贺。那天是欢乐的一天，人群像今天一样热情欢呼，那时候，我像现在一样，对整个世界的局势有一种理解。不过那时候，最起码没有军队能强大到让我们感到恐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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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国召开的会议是我考虑的重点，我希望杜鲁门总统在赴会途中可以先到伦敦来一下。以后我们就会看到，华盛顿各个有势力的一方，会向新总统提出很多各种不同的意见。我们所关注的观点和情绪，以前在雅尔塔就一直没有消退。有人提议美国必须注意，以免自己卷入到任何反苏的行动中去，因为这种反苏行动将会令英国萌发野心，从而为欧洲带来新的边界问题。另外，正确的步骤应该是，为促使英国和俄国之间就波兰或奥地利问题达成一致，美国应该以一名友好的协调者或是仲裁者的身份出现，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实现安定和幸福的和平，从而使美国能集中力量对抗日本。杜鲁门一定从这些意见中感受到巨大压力，不过从他在历史上有名的行动表现来看，他本能的反应却大有不同。当然，我无法衡量哪些力量能对我们最亲密的同盟者的神经中枢造成影响，不过没多长时间，我就有所了解了。我只感觉，苏维埃和俄国帝国主义正声势浩大地向着这些国家席卷开来，而这些国家却无以应对。

与斯大林一同开会，显然是一个最重要的目标。我在德国投降三天内，发了一封电报给总统：

首相致杜鲁门总统　1945年5月11日

1．我认为，7月期间，我们应该共同或者在同一时间内分别邀请斯大林与我们召开一次三国会议。俄军目前占领的所有地区都不适合会面，我们应选择德国某个未遭破坏并且我们都能接受的城市会面。虽然我们已经两次不辞辛劳地去拜访他，但他们却因为我们所拥有的文明和各种技术器械，还不能信任我们。不过这种不信任会随着军队的解散而大大消除。

2．我们的大选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想，你我的行动如果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的话，就没有理由因此事受到影响。如果7月初期，你愿意来这里的话，英王陛下将会热情地邀请你，而且大不列颠民族也会向你表达隆重的欢迎。我本来提议在6月中旬举办，要不是由于你所提及贵国财政年度（6月30日）的关系，我不想轻易耽搁一分钟。接下来，我们可以将德国的会见地点确定下来，并就未来世界上会发生的一些重大问题仔细讨论一番。当然，我还要带上我国的两党代表，由于两党在外交事务上密切相关，因此他们会说完全一致的话。因此，我极力希望你能在7月的头几天到达这里，接着我们一起到俄国占领区以外去会见约大叔，我们找个最合适的地点，以便吸引他前往。目前的战术战线已经过一致同意，因此我极为希望美国战线不要撤离。^[1]

3．虽然我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能促使斯大林提出召开一个三国会议，但是我认为，如果他接到邀请是会同意来的。不然，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4．现在，你仍然支持我们对雅尔塔协议的正确解释，并坚持用你所宣示的立场来面对所有争端问题，这让我感到很欣慰。总统先生，我们将在近两个月内，决定世界上一些最主要的问题。我还想说一句，我已经有了非常大的信心，而这份信心是从我们的通信往来中得来的。

5．如你所愿，我们正在拟定一份问题一览表，以供我们三人展开探讨，这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一旦拟定出来，我会立即呈上。

他的及时答复是，最好让斯大林成为会议发起人，他还希望我们派大使诱导他这样做。杜鲁门先生又说，为避免被人怀疑“结成帮派”，他和我最好不要共同前往出席会议，如果职务许可的话，他会在会议结束后到英国访问。

我很快就看出，这份电报所表达的看法是很不同的，不过我对总统建议的程序表示赞同。

首相致杜鲁门总统　1945年5月13日

1．F．D．R．^[2]曾答应我，在前往法国前——或者说是现在的德国——他先到英国访问。虽然我们会为你无法到我们这儿来而感到失望，但是由于今后几个月情况比较严重，因此，事情的顺序要以轻重缓急为准，不能受到礼节问题的影响。因此，我只希望三国会议能尽快召开，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2．基于此种情况，在我看来，我们应该想办法在6月期间召开会议，希望它不要因为你们的财政年度而延期。我们殷切盼望此后你能到英国来。

3．我赞同照此发出指令，让我们的大使们尽量去诱导斯大林，促使他提出开会，但我不敢肯定他会同意。从时间上来看，如果那时我们的力量正在消退，而他正在巩固地位，这对他是有好处的。

4．我希望你能与艾登会见。

我在这几天，又给杜鲁门总统发去一封所谓“铁幕”的电报。我希望人们仅用这一份电报对我做出评判，而不去考虑我所写的一切关于这个问题的其他公开文件。

首相致杜鲁门总统　1945年5月12日

1．我得知美国在欧洲一半数量的空军已经开始向太平洋战区移动，而且报纸上全是美军从欧洲大批撤离的消息，因此对欧洲的局势表示十分担忧。根据以前拟定的办法，我们的军队很可能会经历大幅度的裁员。加拿大军队当然要离开。法国人的力量不够雄厚，难以应对。很明显，我们除了在大陆上留下一小部分军队牵制德国外，其他的武装力量将会很快消失。

2．同时，俄国方面情况怎么样呢？为与俄国建立友好关系，我一直努力着，但是我与你一样深表担忧。由于他们误解了雅尔塔协议，他们对波兰的态度，他们除希腊之外，在巴尔干半岛各国拥有的强大势力，他们在维也纳造成的困境，他们把被他们控制或占领的地区与俄国的实力结合到一起，再配合上他们在很多国家实施的共产党花招，特别在很长时间内，他们能在广大地区保持强大的军事力量。英美的军队在一两年之后已经撤退，法国军队建立起的规模还不是很大，我们也许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师，大多数是法国师，而俄国人不经意间就有二三百个现役的师。不知那时将会是什么局面？

3．他们将会在前方地区安置一道铁幕，但我们不知道铁幕背后有些什么事情。无疑，在吕贝克到的里雅斯特再到科孚一线以东的整个地区，还有美军所攻占的位于艾森纳赫和易北河之间的一大片地区，很快就会全部被他们占领。我认为，美军一从这个地区撤离，俄军在几个星期之内就会占领。艾森豪威尔将军必须做好一切准备，以防俄军大规模地向欧洲中心挺进的同时，又有大量德国人向西逃走。到那时，在大部分地区（即使并非完全）都会安置铁幕，如此一来，俄国占领区的广大地带会有好几百英里宽，隔开了我们与波兰。

4．同时，俄国人会有机可乘，只要他们想进入北海和大西洋海域，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进来，这是因为我们的人民把焦点全部放在对已被摧毁并已投降的德国的严厉惩罚上。

5．目前，在我们的军队削减严重，或退到占领区之前，我们确实需要俄国的理解，或是看看我们与它处于什么样的关系。我非常感谢你的建议和忠告，但只有亲自会见，才能做到这些。当然，如果我们把俄国的行为视作合乎情理的话，毫无疑问，这种看法最容易解决问题。总之，我认为，当前最为迫切的事情就是我们要在力量还未消退之前与俄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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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为维护我们的地位从而避免西方军队解散，我们就在自己能力许可范围内，采取一切实际行动。

首相致艾森豪威尔将军（在法国）　1945年5月9日

听说德国人打算把他们的全部飞机就地销毁，我很是担心，我希望他们不要用这种政策来处理武器和其他形式的装备，因为我们也许在某一天又需要这些东西了。即便是现在，它们也可用于法国，特别是意大利。在我看来在，只要东西值得保存就应该保存下来。这次战争中经常用于多佛高地上的重炮，就是我在上次大战中保存下来的。

我们正在这里热烈庆祝。

艾森豪威尔将军致首相　1945年5月10日

我们已将德国人不得毁坏飞机这条政策制定到投降条件中去，德国人对所有其他装备的处理也适用于这种政策。如果德国人正在摧毁装备，就违反了投降条件，如果有谁能提供关于这种事情的具体情况，我们表示欢迎并且会严惩违法者。（我们这里）也在热烈庆祝。

首相致艾登先生（在旧金山）　1945年5月11日

今天报纸上刊登一则消息，即美军从现在起每月会撤离一大批，我们该怎么办？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会因部分复员的要求而感到巨大压力。我们的军队在短时间内必然会分散，而俄国人也许仍然保持几百个师，占领欧洲的一部分，即从吕贝克到的里雅斯特，然后达到亚得里亚海位于希腊的边境。与修订世界宪法相比，这些事情更为重要。也许世界宪法永远都修订不出来了，因为如果等过段时间之后，再爆发一次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用修订宪法了。

14日，艾登按照我的心愿，从华盛顿向马歇尔将军和史汀生先生打探关于美军从欧洲撤退的事情。那位将军所说的话，整体上能够让人安心。在未来几个月中撤离的真实数字是，每月从总数三百万中撤离的人数将不足五万名。艾登接着又谈到以前同意从属于苏联占领的区域内撤出英美军队的问题。我给总统的电报，马歇尔已经阅读，他似乎很理解我的提议。他说，俄国人曾经占领了奥地利的一小块归美国占领的区域，但是他们已经撤离，在他看来，他们故意这样做，是为了便于以后能有理有据地在要求我们从我们所占领的俄战区内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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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我们能保证英国空军的实力是有效的。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5年5月17日

应该停止对轰炸机司令部的裁员。除沿海司令部之外，首都空军的一切削减都应该停止。以上提及的两个方面，如果有需要可以请假，不过，如果没有战时内阁的命令，不得减少中队的组织和数量。

首相致空军大臣和空军参谋长　1945年5月17日

目前，驻意大利的空军既不能削减也不能复员。

首相致空军参谋长和伊斯梅将军，并转所有有关人员

1945年5月17日

如果没有得到内阁的指令，只要是属于英国控制并且能够用于作战的德国飞机，包括备件在内，德国人或我们自己一律不得加以破坏。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5年5月20日(www.xing528.com)

从我们下令空军不得再复员、陆军要“妥善进行”复员行动以来，已有一个星期左右了。当然，我确信，参谋长委员会为实施这些必要程序，能制定出更为稳妥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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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将一切情节告知当时正在旧金山的史末兹，他和我的心情一致，行动上也全部一致。5月14日，他来电表示：

一段时间以来在我心中形成的危机意识，通过这封来信得到证实。当时俄国已经对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和奥地利显示了自己的实力，现在南斯拉夫也在上演同样的事情，只是形式更为剧烈。在那里，铁托是受俄国人的指使展开行动的。另外，你给斯大林去了一封友好的信，得到的却是蛮不讲理的答复。照此看来，他似乎要借着消灭德国来寻找机会，或者是如果对付日本需要他的合作，他就无限制地提要求一样。

在我看来，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有关日本的那些理由，不过我担心国务院一方也许会过多考虑，于是，我给我们的大使发了一封电报：

首相致哈利法克斯勋爵（在华盛顿）　1945年5月14日

苏联能尽快加入对日战争是我们一直盼望的事情。由于他们自己在远东的重要影响，别人不需要去恳求他们，也不应该为了让他们加入而付出一定代价，从而破坏中欧或巴尔干半岛各国自由与正义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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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先生一个星期都没有给我回信，我想知道那些重要的情况。后来到了5月22日，他来电说，他认为许多事情最好还是不要通过电报处理，在三国会议之前，他会派戴维斯先生来拜访我。

战前曾任美国驻俄大使的戴维斯，因深刻同情苏联政权而出名。他实际上写过一本描述自己出使莫斯科的书，该书已经拍成电影，影片中有多处为苏维埃制度辩解的地方。当然，我会立刻准备迎接他。26日，他与我一起在契克斯度过一晚，我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他提出总统和我会面之前，先要去欧洲某地拜访斯大林。这个建议让我很为难，而我确实也感到很吃惊。以前，总统在一份电报中把他与我见面形容为“结成帮派”，这让我很不开心。英美两国的联合来源于我们在原则和多方面政策上的一致，我们两国与苏联，在很多重要问题上都有严重的不同。在罗斯福时代，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持相同的态度在一起协商并不少见。“结成帮派”这种措辞有轻视的意思，我们现在不能承受。另外，总统为单独跟苏联国家元首会见，虽然从大不列颠绕过，但显然没有“结成帮派”之意，因为他毕竟是在我们与美国在重要问题上达成一致后，才单独与俄国协商的，因此他不可能那样做。我国自战争当天起，就效忠于自由的事业，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能接受对我的国家和我本人的侮辱企图，即使不是故意也不行。有人话中有话地说苏联在不列颠和俄国之间才会发生新的争执，我表示反对。因为美国与我们一样，也对此十分关心并承担着责任。对于这一点，我在谈话中跟戴维斯先生交代得很清楚，而东欧和南欧的所有事务，都在我们谈论的范围之内。为避免误会，我写了一份正式的备忘录交给戴维斯先生，但是在征得返回伦敦的外交大臣的真挚赞同之后写的。

首相关于戴维斯先生所传口信的备忘录

1945年5月27日

1．最重要的是三大国之间尽可能早地举行一次会议。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开会，只要其他两大国同意，首相都能参加。不过，如果美国和大不列颠认为需要到俄国境内或俄国占领区去开会，则不是他所希望的。我们已经到莫斯科访问了好几次了，最后一次的雅尔塔会议，也是在俄国境内召开的。首相坚持伦敦应为三大国庆祝胜利的聚会地点，因为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而且在战争中遭受极为严重的破坏，这自然是适合的。不过如果不赞同这一点，英王陛下政府仍愿意就一个最合适的地点问题，与美国和苏联展开探讨。

2．戴维斯先生传消息称，杜鲁门总统在一处约定好的地点与斯大林元帅召开会议，几天之后，他们才会邀请英王陛下政府的代表参加会议。首相不敢相信这样的提议，要知道，令人感到惋惜的是，除非开始的时候，就让英国政府的代表以平等的伙伴身份参加会议，否则任何会议他们都不能参加。首相疑惑的是，说出对不列颠 、不列颠帝国和英联邦如此伤和气的建议，是什么原因。^[3]像这种类型的会议，既需制定议事日程，又要留时间让三国首脑之间进行礼节性的交流，因此需要召开两三天的预备会议。基于此种情况，三大国之间可以根据各自的意愿自由来往，也可以随时在约定的时间内来往。

3．首相知道，杜鲁门总统必定喜欢与斯大林元帅来往，因为他以前从未享受过这种乐趣。在这些会议中，政府首脑或外长间会极为自由地相互交流，并且不受任何一个盟国的一丁点限制。首相本人就希望与杜鲁门总统初次见面并相互认识。他十分希望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先和总统私底下谈论几次。不过，在这种会见中，所有的事都是绝对自由的，首脑们想以何种方式会见，在什么时候会见，会见多长时间都可以，并且不论什么问题，只要他们想就可以讨论，当然，这不会为午餐和宴会带来不便。基于这种场合，令三大国团结起来的强大纽带，在愉快的交际的促使下，会更具生命力。而且，这也会经常成为志同道合的人举杯祝贺的谈资。以首相的经验来看，现场实现这些事情很容易。

4．对首相来说，如果三大国会议能在7月5日之后召开就更好了，因为那时英国的选举投票已经结束。不过，他认为，这种考虑并不重要，而趁着欧洲大部分美军还未解散之前，尽快召开会议才是最加重要的。因此，如果斯大林元帅能同意提前到6月15日开会，首相也是愿意的。

5．需谨记，在这个时候，英国和美国是以相同的意识形态为基础团结在一起的，那就是自由，以及美国宪法中所宣示的，用现代变更了的方式凝练并重新呈现的大西洋宪章中的各项原则。苏联政府则运用共产主义这门不同的哲学，还要充分运用警察统治的手段，而作为他们武力牺牲品的每一个国家，也都被他们施以这种手段。有人认为美国的想法是：英国和苏联彼此实力相当，都属于外国强国，这场战争中的一些争端需要它们来处理，而首相不愿轻易接受这种建议。是与非之间不存在平等关系，只是力量强弱不同罢了。英国和美国为了在伟大事业及其原则上取得胜利，历经艰苦，这不仅仅是棋逢对手的问题，事实上还有拯救世界的问题。

6．在过去的多年中，首相为求得俄国和大不列颠的人民之间能建立起真正的友情，曾日夜奋斗。并且只要权力允许，他对美国同样是这样。他在付出努力的过程中，克服各种困难，坚持不懈，只要有一种令人满意的解决之道，不但使苏联获得巨大利益，还能使现被红军欺压过的许多国家和民族获得独立的主权和自由的内政，他就绝不放弃。不列颠人民尽管当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但他们还是为了波兰的自由、独立与主权投入到战斗中。现在，这对已经更好地武装起来的民族和帝国来说，更成为关乎荣耀的问题了。在不列颠人民的心目中，捷克斯洛伐克的权利是十分珍贵的。历经多个世纪以来的艰难困苦，马札尔人终于维持了他们在匈牙利的地位，因此必须永远被看作一个完整的欧洲实体。现在，俄国的洪流将它淹没，未来，它难免或者成为争执的原因，或者出现让每一颗高尚的心都感到畏惧的亡国现象。奥地利和它的文化，还有其历史悠久的首都维也纳，应该成为欧洲的自由中心，便于人们生活和进步。

7．经过多个世纪的战争，巴尔干国家都没有被摧毁，它们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扎实的文明。目前，南斯拉夫被铁托统治着，他是被共产党训练出来的领袖，但能取得权力，主要归功于英美军队在意大利的进军。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主要因为紧挨着苏俄，而在几次战争中它们又没有站对位置，因此沦陷了。不过，这些国家应该享有生存的权利。而希腊，它们的人民之所以赢得这样的权利，没有遭受阻碍带来的恐惧，就能参与即将开始的选举，而以普选和不记名投票为基础，自由表现他们对政体和政府没有拘束的选择，这都要归功于它们和英国军队的艰难作战。

8．在首相看来，把所有问题放在一边不谈，只是为了满足苏维埃共产党俄国的帝国主义提出的要求，那是很愚蠢的。尽管首相非常希望能在稳妥、友好与持久的基础上，达成一种协议，以至促使世界组织的建立，并使它多少发挥真实作用。不过他深信以上摘要中提及到的一些欧洲关系中的重要事务也应该引起重视。因此，他极力主张：（1）提早开会；（2）三大国在接受邀请上应享受平等对待。他着重指出一件事，即任何会议只要具有另一种性质，大不列颠将拒绝参加。当然，由于此事引发了争端，促使他必须去保护英王陛下政府立誓效忠的政策。

总统秉着友好与谅解的态度，接受了这个备忘录，他还在5月29日答复说，他正在思考适合召开三国会议的日期。并且，我们提出的正义观点，还是引起了我们这位亲爱的朋友的注意。

斯大林在5月27日提议，“我们三人”应该“尽快于近期”在柏林会面。我回答说，能在这座城市的残余地区见到他和总统，我感到很高兴，并且希望能在6月中旬召开这次会议。这时，我又接到一封电报，内容如下：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5年5月30日

霍普金斯先生是在我接到你电报几个小时之后，来拜访我的。我听他说，杜鲁门总统认为7月15日是最适合召开三国会议的日期。如果你能赞同，我也同意那个日期。

致以我最良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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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在派戴维斯先生来拜访我的同时，杜鲁门总统已经让哈利·霍普金斯以特使的身份，为就波兰问题达成可以实施的一致协议再尝试一把，而前往莫斯科了。霍普金斯尽管健康状况不好，但他还是带上他的新婚妻子，无所畏惧地开启了莫斯科之行。他之所以受到了一次极为友好的迎接，原因是他与俄国是出了名的友好。确实，第一次获得了一些成绩。斯大林赞同，根据我们对雅尔塔协议的解释，邀请伦敦的米科莱齐柯与他的同事二人，前往莫斯科进行商谈。他还同意邀请几个来自波兰国内的重要的波兰人，卢布林派除外。

总统给我发来一份电报，上边说道，在他看来，这在谈判中，是一个积极且令人振作的阶段。显而易见，被捕的大多数波兰领袖，仅仅是因为非法使用无线电发报机而被起诉的。而霍普金斯为使协商会议尽量在和谐的气氛中进行，正在竭力劝说斯大林同意将他们赦免。他希望我能劝说科莱契克，让他接受斯大林的邀请。

当然，对于这些意见，不管它们的真正价值有多大，我们都赞同。

首相致杜鲁门总统　1945年6月4日

……我赞同你的意见，霍普金斯真心诚意的付出已经将僵局打破。当前，如果无法获得更多的成绩，在此基础上，我希望看到非卢布林派的波兰人收到邀请书。对于被捕的十五六名波兰人，他们的问题不能为这些商讨带来阻碍，这点我持赞同意见。不过，我们为他们所付出的努力也不能中途停止。因此，我决心和你并肩，联名也好，分别也好，通过电报告诉斯大林，我们接受霍普金斯可能收获的最好结果。不过，前提是，只要会议重新召开，我们的大使在邀请与会者问题上，仍然可促使你们做出更多改进。

虽然，现在这样做既慎重又适当，并且我相信，你也会认为这些建议只是在打破僵局上有了些进展，并没有比雅尔塔有进步。但是，我们现在应该在雅尔塔会议及其精神的基础上，建立起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波兰政府。而我们换来的，仅仅是对外国的波兰人宽容一些，让他们能参加预备会议，这样也许会促使卢布林政府作出一些改变。因此，在我看来，这件事只能被我们看作是漫长而又艰苦山路上的一块里程碑而已。我认为，任何报纸通过主观判断，就认为波兰问题已经解决，或是认为西方民主国家与苏联政府之间对于这个问题的争执已经超越了缓和，我们都应该防范。目前，我们还不能纵情欢乐，只能把它看成一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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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霍普金斯表示祝贺，第二天他答复说：

我对你亲切的私人来电表示感谢。

我希望你能赞同，只能将释放犯人（十六个波兰犯人）视为一种建议，而不能当作在此地进行商谈的条件。我会竭尽全力想办法释放这些犯人，不过，依我之见，让这些波兰人立即前往莫斯科，才是最首要的事情。

后边的话，强调有些特别：

今天早晨，我准备告别莫斯科到柏林去参观一下，接着就回国。这里的事情也算是基本上获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艾夫里尔和我都觉得希望很大，起码在这些犯人中，有些人会被释放。

我告诉你，对于“特赦”一词的含义，我完全不理解，希望英国内阁别将过多的时间花在辩论这个问题上边。我对斯大林说过，这些波兰人很可怜，只要释放他们出狱就行。假若你能找到“特赦”的专门含义，请你告诉我。

米科莱齐柯被我说服前往莫斯科，致使一个新的波兰临时政府成立了。英美两国按照杜鲁门的要求，在7月5日认可了这个政府。很容易看出，我们不能做出什么更多的事来了。苏联人在这五个月之间，只要看到土地就要争夺，并用拖延的手段达到目的。在此期间，卢布林政府在贝鲁特的领导之下，能够完全操纵波兰，常常实施驱逐和清洗，因为他们有俄国的军队力量撑腰。虽然他们曾同意我们的观察员进入，但却始终不肯执行。除了波兰政党自己的共产党傀儡外，他们中的所有人在新获认可的波兰临时政府中只占一小部分，并且完全没有希望。我们希望波兰民族通过自由选举来表达他们的意愿，但我们距离一切真正有希望的努力还差很长一段距离。不过，“三大国”会议即将召开，我们可能会从中获得一个真正的解决，这是一种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截止到目前，我们在今天波兰民族自由问题上所获得的成果，如同尘土一样，微乎其微，但这也是它带给我们的全部了。

【注释】

[1]着重号是作者后来加的。——原注

[2]代表罗斯福姓名的第一个字母。——译注

[3]作者后来加上了着重号（用斜体表示）。——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