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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时期的动物雕塑和陶塑

时间:2023-09-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六朝和唐朝时期动物雕塑的风格特征和整体样式相对来说广为人知,所以它们的建造时间比较容易确定。这一时期的陶塑风格多样,尤其是个体雕塑。据说有些出土于隋朝时期的陵墓,因此被中国雕塑艺术家认为属于隋朝。陵前和墓内的动物雕塑数量逐渐增多,这在唐朝建立后尤为突出。

隋唐时期的动物雕塑和陶塑

除了宗教雕塑外,隋唐时期小型和大型动物雕塑延续早期雕塑的传统,也具有极为重要的艺术地位。相对而言,它们既不像公元5世纪和6世纪早期的宗教雕塑那样涌现出大量作品,也不像早期雕塑一样具有较高的艺术影响力;但其发展脉络清晰,是整个中国雕塑艺术史中不能忽视的一部分。

陵墓神道入口两侧竖立护墓兽雕塑的传统逐渐发展成熟,下葬时带入地下的随葬器物——明器的制造使用也逐渐成为传统。

然而,这些动物雕塑没有铭文,我们对中国古代服饰和头饰的发展演变的了解也不够深入,所以这些雕塑的确切建造时间比佛教雕塑更难确定。隋朝(公元581—618年)的统治时间极短,可以说是六朝唐朝之间的短暂过渡,因此要确定隋朝的动物雕塑是难上加难。六朝和唐朝时期动物雕塑的风格特征和整体样式相对来说广为人知,所以它们的建造时间比较容易确定。但对于隋朝的动物雕塑,我们或许只能纯粹根据风格表现给出模糊的时间了。

这些动物雕塑既有铜质雕塑,又有陶塑,雕塑风格介于两者之间。有些雕塑的确切时间也能确定,如那座著名的青铜祭坛上的两尊坐狮(图90A、B)。祭坛曾是端方的藏品,现收藏波士顿美术馆,祭坛上的动物雕塑、守卫和圣物箱等则被查尔斯·拉瑟斯顿(Rutherstone)收藏。这座祭坛铸造于公元593年,整体为仿古风格,线条紧绷,雕刻得很浅。两尊狮子位于双层底座的下层,形象是几种动物形象的结合,加入了与狗的形象更为相似的特征,失去了北魏时期石狮的凶恶。高昂的脖颈处没有火焰般燃烧的鬃毛,长长的尾巴是一种装饰,腿部几乎与人类的双腿类似。其特征与上文提到的隋朝雕塑类似,整体造型较为圆润,但更加柔和,不太集中,也失去了一些紧张感。尽管这座小型狮形雕塑无法代表隋朝雕塑的水平,但由于我们能够确定它的具体日期,因此便在此处介绍。

另外,一些常作为陵墓门柱或有其他类似功用的更大的护墓石狮又矮又胖,造型较为圆润,可能也是这一时期的雕塑。它们既不像之前的石狮一样便于移动,也不像唐朝石狮那样巨大,经常被雕刻成胖胖的幼崽,而不是矫健的成年狮子,造型更为写实,体积较小,缺少雄伟凶猛之姿。虽说这些动物雕塑主要服务于陵墓建筑,雕刻者的技艺没那么高,但是它们的造型不再圆润,不再着重突出平滑的造型和线条,表现出雕塑风格演变的整体趋势。

这一时期的陶塑风格多样,尤其是个体雕塑。我们先了解一下这一时期的人像雕塑风格。

在介绍六朝时期的雕塑时,我们已经提到,雕塑的服饰逐渐产生变化,雕刻也更加逼真自然,我们还介绍了几尊可能产自公元6世纪中期之后的大型雕塑。

与此相关的便是一些身着盛装的仕女俑。其身材比北魏时的更加纤细,衣衫紧系于胸部下方,躯干似狭窄的圆筒,被僵硬地裹在紧身衣衫中。但宽大的衣袖和裙摆有效地中和了这种强烈的紧缩。手臂处有双翼般上翘的装饰,衣袖垂在手臂下;双足前的裙摆处有凸出的旗形装饰,装饰较大,常为上翘的三对,下方是较大的鞋袜。头部完整圆润,头饰精致,为王冠或半月形,使得仕女的脖颈相当修长,也增加了雕像的高度(图91A)。图92这两尊仕女俑过于优雅,像洋娃娃一样静止不动,显得极其僵硬,不如北魏天真烂漫的女俑有人情味,但腰部收紧,眼睛看向一侧,圆脸上有浅笑,表现出一丝妩媚的风情,非常迷人。

这些雕塑的雕刻技艺与之前相同。它们由陶土制成,表面着色,但不再是在暗蓝灰色的陶土外涂抹一层颜色,而是用白黏土制作,这与唐朝初期的乳白色釉陶属同一种类。很多雕塑色彩丰富,衣袖和衣裙上装饰着鲜亮的红色、蓝色、绿色、白色和金色的花朵。但大部分雕塑都已磨损,或是裹上了泥土,无法完整地表现出这些色彩原本的装饰效果。

这些雕塑之所以被认为是隋朝的作品,不仅因为它们的风格介于六朝和唐朝的小型陵墓雕塑风格之间,还因为它们的脸部造型非常女性化,与公元6世纪下半叶的菩萨像有很明显的相似之处。它们特别的造型和样式在公元6世纪中期以后就开始流行,在唐朝初期盛行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类小型雕像,外面上了薄薄一层淡黄色或白色的釉。据说有些出土于隋朝时期的陵墓,因此被中国雕塑艺术家认为属于隋朝。人们或许会接受这种观点,因为它们的风格也属于这个时期。这些小型雕塑身材修长,头部较小,身高较高;女性身着朴素的长袍,双足处衣摆渐宽;男性身穿短外套和长筒靴,整体造型方方正正,阴郁的造型与俄罗斯农民有些相似。相对较硬的白陶和烧制精美的釉陶的质量与初唐时期的陶器相同,由此说明初唐时期的陶器在唐朝建立前就开始发展了。

毫无疑问,隋朝时的陵墓中也有动物雕塑,但由于没有准确的方法确定年代,所以把它们与唐朝作品归为一类,或许是更明智的做法。

陵前和墓内的动物雕塑数量逐渐增多,这在唐朝建立后尤为突出。唐朝时,陵墓前仅放置一对狮子或麒麟已不够,还会放置一长列动物雕像,包括马、骆驼、羊、飞禽,皇陵前除了有神道和狮形雕像,还有文武侍臣。陕西乾县附近的唐高宗(逝于公元683年)乾陵中,陵山前两侧分别放置十数座仗马和牵马人石雕,还有一对带有飞翅的翼马(或麒麟)、一对鸵鸟、一对守护坐狮、一对华表、两根巨大的门柱,还有许多客使雕像。乾陵可能是中国目前已经发现的规模最大、雕塑最多的陵墓,虽然有些雕塑受损极为严重,但大部分仍然得以保留下来。

唐太宗(公元627—649年在位)与文德皇后长孙氏(逝于公元636年)合葬于昭陵。与唐高宗的乾陵相比,昭陵内雕塑较少,没有独立的守卫雕像,但陵墓入口有六块大型浮雕,被称为“昭陵六骏”。这些浮雕极为杰出,据说是根据大画家阎立本的手稿雕刻而成。石雕得以保存至今,但流落在世界各地,其中四块藏于西安府一座小博物馆[1]中,剩下两块现藏于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图93)。六匹骏马以高浮雕的手法雕刻而成,都有鞍,或站立,或前行,或奔驰。骏马周围并无雕刻,但立体造型还是展现得淋漓尽致。造型设计本身没有纯粹的雕塑特征,表现更多的是形体结构和动作特征。但是从雕塑艺术的层面看,这些骏马浮雕的艺术价值比中国历史上任何骏马雕塑都高。这些骏马是蒙古马(?)[Mongolian (?)],头部一般不会高过人,脖颈较短,腰腿强壮,雕刻很有力度,表现出它们经历了多次浴血奋战。为了使骏马更贴近自然,突出表现忠心耿耿的战马的悲壮结局,至少有两匹骏马是马身中箭的造型。一块浮雕上还雕刻有著名将领丘行恭,他牵着战马,正欲拔箭。战马和将领造型使这块浮雕有了更加重要的意义,刻画出了近乎悲壮的气氛。雕刻匠人似乎是根据真实的骏马进行雕刻的,更加注重造型的逼真,而不是整体的装饰效果,所以骏马造型雕刻得非常精细,但并未破坏表现力强大而统一的装饰造型。(www.xing528.com)

与“昭陵六骏”相比,唐高宗乾陵中的马形雕塑就显得有些普通了。它们的造型表现力非常弱,特征表现也极为简单,更像是一种符号,而不是真实骏马造型的重现(图94B),这有些出人意料。乾陵神道最前列原本有一对翼马雕塑,非常有艺术价值,不过其中一尊已经遗失。翼马完全是想象的产物,肩上飞翅宽大,雕有羽毛,观察其前额尚存的部分,可以发现原本有角(图94A)。它是虚构的动物,造型骄傲又优美,继承了麒麟的造型特征——只是身体不似麒麟的狮身,头部不似麒麟的龙头,而是马头。翼马能飞上天空,就像希腊神话中的飞马,它肯定也有象征意义——还有什么动物比翼马更适合承载已故帝王追寻极乐的想法呢?翼马的装饰性的翅膀是雕刻匠人最关注的,是杰出的装饰性雕刻,提升了整个雕塑作品的价值。

乾陵中的狮形雕塑是具有纪念碑意义的护墓兽,体积较大(图95A、B)。从公元6世纪开始,石狮雕塑风格完全改变,不再表现为温驯的姿态,脖子无冠毛,动作也不再是行走或准备跃起,而是变成了雄壮结实的野兽,沉重地蹲坐在后腿上,头几乎缩入肩膀中,前腿僵硬地向外伸出。如果说早期狮形雕塑的形象是根据波斯雕塑演变而成,那么唐朝狮形雕塑则与印度雕塑有紧密的联系。狮形雕塑体积增大,却又比汉朝和梁代骄傲灵活的狮子相对温顺,之后几个世纪狮形雕塑的发展趋势都是如此。

隋唐时期的狮形雕塑越来越趋于本土化,更接近狮子的真实形态,但却失去了早期雕塑的勃勃生机和极富活力的韵律。尽管它们有可能来自印度,但却与其他佛教雕塑属于不同的艺术类别。后来狮形雕塑经常作为佛陀雕像的底座,出现的频率与出现在庙宇、石窟和皇室亲王陵墓前的频率差不多。这说明中国古代和佛教传统的图像也出现了融合。

唐朝匠人制造的精美狮形雕塑不仅有大型雕塑,还有很多小型雕塑。它们的造型更为多样,姿态也更有表现力,艺术价值极高。许多小型狮形雕塑(图96A、B)都出人意料,它们或正将猎物撕碎,或向面前的敌人咆哮,或咬着前爪,或用其他方式表现暴怒和力量。简单来说,狮子不再是传统的符号,而是具有生命力的野兽。雕刻匠人的艺术灵感直接取自自然,通过捕捉到的一些瞬间,极好地表现出狮子的自然状态和特征。无论石雕或青铜雕塑的体积有多小,雕刻出的造型都很有气势,表现力非常突出,其他国家的狮形雕塑极少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用大理石、石灰岩雕刻的石狮子是唐朝雕塑的高潮。尽管陶塑造型优美,通过表面着色或上釉,能够达到极佳的装饰效果,备受瞩目,但石狮子作为雕塑艺术品的重要性远超陶塑。许多石狮子先使用模具制成,再由匠人亲手雕刻;还有一些石狮子设计精巧,巧妙地利用了原材料的特性,表现出精湛的雕刻技艺,令人深感意外。狮形雕刻在陶器上也会出现,一般是高浮雕,但作为雕塑来看,它们的艺术意义就很有限了。动物雕塑中,马、骆驼、牛、羊、狗和猪是最常见的类型,或许由于全国都使用这些标准的造型样式,所以它们非常普遍。

值得一提的是,唐朝还出现了很多各具特色、类型特殊的雕刻,其中之一便是大量的骏马。它们或单独出现,或有牵马人在侧,造型明显基于对自然的观察,表现出自然清新的生命力。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有保存非常完整的骏马和仗马人雕刻,很可能是陵墓雕塑最全、最大的藏品。图97A马形雕塑令人印象比较深刻。整匹马都充盈着生命力,骏马头部扬起,发出愤怒的嘶吼,表现出了骏马的活力和力量。雕像没有上釉,在立体效果上更胜一筹,因为上釉会破坏雕塑造型的某些表现。还有一尊马形雕塑更为精致。骏马正焦躁地用前蹄刨地,腿部抬起呈拱形,头部向胸部弯折,使脖颈也有了曲线;后腿向内收,腰臀向外,紧紧编成辫子的马尾如角般向上伸出。高高的马鞍上垂下鞍翼,到后腿处雕刻出长长的曲线。伸直的前腿形成整个雕塑的纵轴,与弯曲的线条形成对比,装饰风格与纵轴两侧强劲的曲线形成一个系统。匠人们经常使用这种雕塑造型,却极少有作品能够成功地达到这种程度的完美和谐。(图97B)这尊雕塑也未上釉,原本的色彩得以完整保留,这匹健壮的灰马因此成为非常杰出的雕塑作品。

最近,尤摩弗帕勒斯收藏了两尊大型鞍马雕塑(长近1米),造型有些相似,表现更为成熟(图98A、B)。两匹马的造型像是行动突然停止的一瞬,重心落于后腿,一条前腿尽可能向前伸出,另一条抬起,脖颈和腰臀形成的曲线弧度很大。骏马突然停滞的动作非常引人注目,却没有破坏整体的装饰造型。长长的对角线使得雕像的装饰造型尤为优异。雕塑体积较大,造型真实,表现出了生命力的共鸣。根据骏马强健的造型,我们可以断定这些雕像肯定是在初唐时期制造的。雕像材质是质地优良的浅白色黏土,底色是白色,与早期陵墓雕塑相似,但雕刻更加成熟,更让我们断定这是唐朝的作品。

这一时期并非所有马形雕塑都具有艺术价值。其中一座马形雕塑的前腿伸到鼻子处,突出了前腿优美的线条;后腿弯曲,蓄势待发,却削弱了雕塑的立体效果。相对来说,另一座雕塑的造型更令人满意。整匹马几乎坐在后腿上,同时一条前腿着地,另一条扬起(图99B)。马鞍上的骑士身体后仰,似乎正尽力拉缰绳,马扬起头抵抗束缚。马鞍上有两条相交的斜线,一条是倾斜的马身,一条是骑士和着地的前腿,非常突出。尽管造型的动作仅是瞬时定格,表现也极为强烈,但两条斜线之间的明显对比使得整个雕塑完美地和谐稳定。后世的西方雕塑家也尝试在大型青铜雕像中进行相似的表达,不过,他们能否用令人信服的方式解决造型表达中的问题、作品能否达到如这座中国小型陶塑般的和谐,现在尚无法确定。

从雕塑艺术的角度看,驰骋造型的骑马俑不如前文提到的雕塑表现得好。马匹个矮腿短,身躯粗壮;骑士伏在马背上,举起的手中握着球杖,准备击球。这些马明显是“击鞠”(现代马球运动)中的良驹(图99A)。马匹的动作本身非常引人注目,充满魅力,但由于马是跃起的,而非站在地上,其立体造型反而不能凸显出来。骑士极为多样,尤其特别的是,许多乐师骑在马上,敲鼓吹笛,演奏各种乐器。这些都要求骑士做出不同的动作,表现不同的姿态。限于篇幅,我们不再对骑士进行详细描述了。

唐朝还出现了一些人骑骆驼的雕像。成队出现的骆驼雕像神态骄傲,驼峰上一般背着沉重的行囊,时刻准备陪伴亡者的灵魂在沙漠中跋涉。有两座非常精美的唐朝时期的骆驼雕像,骆驼背上背着行囊,现藏于斯德哥尔摩东亚博物馆(图100A)。与之前的骆驼雕像不同的是,唐朝雕像表面上了一层薄薄的黄釉,骆驼腿部修长,造型优美。它不像早期骆驼雕像那样粗糙结实,而是更为优雅精致。但是,这并不代表唐朝时期的骆驼雕像具有雕塑的美感和表现力。相反,这一时期,大部分的骆驼雕像腿部僵直,头部扬起,鼻子扭曲,身体一动不动,显得僵硬呆板。当然也有很多例外的作品,它们的造型充满活力,表达生动坦率。但这些刻画“沙漠之舟”的雕塑艺术价值一般都不高,驼背上的人物极易成为僵硬的木偶,可见骆驼不是雕塑题材的最佳选择(图100B)。

骑骆驼的人俑一般是唐朝陵墓的随葬人俑,造型表现非常自然,显示出造型、服饰、职业等民族性的独特特征,很有魅力,但它们的艺术价值一般都不高。尽管如此,这些雕塑深受西方收藏家喜爱,因为他们更注重它们解释、描述历史的价值,而不是雕塑特征。随葬人俑不仅包括小玩偶、姿态优美的舞者和乐师,还包括大量骑士、牛车、侍者和马倌。这些人俑和其他彩陶、釉陶人俑不同程度地见证了写实主义艺术和雕刻技艺的显著发展。这也和隋唐时期绘画艺术的复兴有关。唐朝后半期和唐朝灭亡后(公元10世纪)的石雕也有相同的发展趋势,因此在简单介绍过隋唐时期的小型陶塑后,我们再来介绍这些石雕。

【注释】

[1]即西安碑林博物馆。——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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