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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周辉著《神秘的幻术》序:揭秘最落后人体科学

时间:2023-10-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知道人体科学是在各种学科研究领域中属于最落后的一个,有待于这种学科的发展来解开降神附体之谜。研究者很难同时具备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和人体科学等多方面的知识,所以降神附体风俗研究是相当艰难的事情。但古代科学不发达,人们不可能揭开降神附体的奥秘。现代的研究者,多是对降神附体及其风俗作局部的考察和说明,还没有全面研究的科学著作问世。在我国学术界对降神附体活动有一种完全持否定态度的说法,认为它是骗术。

姚周辉著《神秘的幻术》序:揭秘最落后人体科学

从前读明人凌濛初小说《初刻拍案惊奇》第三十九卷《乔势天师禳旱魃,秉诚县令召甘霖》,他开篇写道:

话说男巫女觋,自古有之。汉时谓之“下神”;唐世呼为“见鬼人”。竟能役使鬼神,晓得人家祸福休咎,令人趋避,颇有灵验,所以公卿大夫都有信着他的。甚至朝廷宫闱之中,有时召用,此皆有个真传授,可以行得去做得来的。不是荒唐,却是世间的事。有了真的,便有假的。那无知男女,妄称神鬼,假说阴阳,一些影响没有的,也一样会轰动乡民,虚张声势的,自古以来就有了。直到如今,真有巫术的巫觋已失其传。不过一些乡里村夫,游嘴老妪,男称太保,女称师娘,假说降神召鬼,哄骗愚人。……见人家有病来求他,他就先说没救了,直到拜求恳切了,口里说出许多牛马猪狗的心愿来,要这家脱衣典当,杀生害命,还恐怕神道不肯救,啼啼哭哭的,及至病已入膏肓,烧献无效,再不怨恨他,疑心他,只说不曾尽得心,神道不喜欢,见得如此,越烧献得紧了。不知弄人家费多少钱钞,伤多少性命!不过供得他一时乱话,吃得些,骗得些罢了。律上禁止师巫邪术,规定甚严。甚至把“邪术”二字特别注明上去,要见还成一家说话。如今邪不成邪,术不成术,一味胡搞。愚民迷信,习以成风,真像顽疾无法治疗只有让智者徒留笑柄而已。[1]

凌濛初认为:(1)我国历来有降神附体的风俗;(2)有真能降神造福的神术,也有藉降神诈骗的妄人;(3)古代真传的降神术已消失,现行的邪术愚昧至极,连邪术之术也没有,而愚人却能信服,这是顽固的社会弊俗;(4)告诉我们历代均有禁止邪术之法律,是对百姓负责的表现。

我还在这部笔记中,以及正史、方志、文集中多次见过关于降神附体的记载,那些资料的作者有信仰的,也有反对的。这些资料在我心中产生疑惑:以降神附体愚弄民众的骗术固然很可恶,但坏在何处我却说不出来,与其相关的异常现象如何解释,不太明白。我知道人体科学是在各种学科研究领域中属于最落后的一个,有待于这种学科的发展来解开降神附体之谜。看来我的认识程度比三百年前的凌濛初高不了多少。我正是抱着解开自己疑惑的心情,兴致勃勃地来阅读姚周辉先生的著作。

我曾研究过清朝雍正皇帝历史。这位君主一度得重病,让道士贾士芳诊治,开始颇见疗效,迭发上谕,褒奖他为“异人”,但是病还没治好,却又把他以妖人左道杀掉了,原因是他能控制皇帝。他治病时,“口诵经咒,并以手按摩之术”。雍正帝说:“其治调朕躬也,安与不安,伊竟欲手操其柄,若不能出其范围者。”我那时不明白雍正帝为何出尔反尔,贾士芳的罪过究竟何在,现在似乎知道了:他对皇帝施用催眠术,成效时有时无,令雍正帝以为他是有意控制他的健康,从而刺伤了唯我独尊的君王自尊心,不把他治死不足以解心头之恨,这样的理解乃是受了姚先生著作的启发。以下我将脱离狭隘的自我认知来观看姚周辉先生的著作。

降神附体风俗的研究,涉及到多种学科,难度很大,尚处于探索阶段,姚先生的研究就是富有探索精神的表现。要认识降神附体的风俗,需要运用人体科学、医学、宗教学和神学、文化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心理学社会学以及历史学等学科的知识和研究方法,要把这些学科的知识综合起来运用。研究者很难同时具备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和人体科学等多方面的知识,所以降神附体风俗研究是相当艰难的事情。古往今来对它进行研究的不乏其人,凌濛初就是其中之一。但古代科学不发达,人们不可能揭开降神附体的奥秘。现代的研究者,多是对降神附体及其风俗作局部的考察和说明,还没有全面研究的科学著作问世。姚先生对此颇有感触,在书中对“缺乏多角度、多层次和系统而详尽的剖析”的研究状态表示遗憾,在给我的信中说要“集中笔力,从催眠术、人体科学等近、现代科学的角度来研究迷信风俗,这是一种开创性的工作,是鲁迅先生所说的第一次吃蛇蟹似的尝试”。是的,姚先生把这一志向付诸行动,搜集文献资料之勤之外,他同时深入社会去实践,进行民间调查。这样艰苦细致的工作,与青年学者的锐气、勇于进取的精神相结合,在降神附体风俗的领域中作出了较广泛的探讨,即考察了降神附体风俗的起源、传承、传播、种类,降神附体的方法、手段、超常现象和功用的实现及其原因,降神附体中的骗局及其危害,涉猎了降神附体风俗中的主要问题。姚著文字不算多,但研究的是降神附体风俗的整个问题,确是开创性的一种探索。

姚先生的探索富有学术价值,我认为表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论证与肯定降神附体活动有为人治病等功效,不纯是骗术。他经过两次实地观察斗阴拳活动,以及调查访问的结果,认为表演者的超常表现不是虚伪所能做到的,是真实的表现。他肯定降神附体活动中有超智力、超体力、超毅力、超记忆力、预言、意念致动等表现。他并不把这些异常现象看作是超自然力的神的作用,而是人本身的作为(原因在第二点说明),所以他风趣地写道:“你就是神,神就是你!”在我国学术界对降神附体活动有一种完全持否定态度的说法,认为它是骗术。姚先生的肯定说,有可能被视为宣传迷信,传播唯心论,但是姚先生以科学为根据,有勇气、有胆识地表达自己的学术观点。

其二,认为施行催眠术,在诱发人体特异功能,造成术师和被试验者的超常表现,产生治病等效果,这就是所谓“降神附体”及其作用。姚先生认为降神附体的过程也即催眠的过程:进入催眠状态的人产生麻木拒痛的现象,与催眠师保持“感应关系”;人类普遍具有特异功能,要表现出来,则需要进行训练诱发;人类普遍具有可暗示性及主动接受暗示的心向,暗示具有强大的有效性;催眠师及古代的巫师,采用行之有效的催眠方法和暗示原理,诱发人体特异功能,使被催眠者在迷狂状态中呈现出超智力、超体力、超视力、超听力、超味觉、超毅力、超记忆力、思维传感、意念致动、预测未来、洞察过去(追忆往事)的超常现象。因此,非骗术的跳神、走阴、扶乩等的卜问“灵验”,乃人体潜在特异功能中的预知能力发挥了作用;圆光、走阴、跳神等的追忆往事,与“亡灵”对话,是潜意识的超常敏感和遥感能力能看到“残留图像”,听到“残留信息”;跳神者、舞仙童者、唱七仙姑者的不学自会跳、唱、舞弄枪棒,不识字而会书写,是超常智力的发挥。姚先生向读者解释降神附体的超常表现,是人类本身具有的功能在催眠术作用下发挥出来的,说它神秘,是因为人们不认识它,而以神鬼观念解释它,从而使它的奥秘不易被解开。姚先生还特别指出:“所谓神授特异功能的实质,同样是人工(包括催眠,当然也包括气功、瑜珈、静坐、禅等)引发的幻视和幻象,而绝不是什么‘神使鬼差’的奇异功能。”姚先生的这种认识论和方法论,我想可以用下列方式表示出来:

催眠术——术师暗示(诱发人)人体特异功能——超常表现——所谓“降神附体的实现”(迷狂心境中的鬼神世界)。

姚先生运用人体科学的知识对降神附体风俗的说明,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确实是对降神附体的奥秘做了某种揭示,也做了很好的尝试。

其三,对降神附体活动与认识中的神学、迷信观念作用的探究。姚先生既肯定了降神附体活动中的真实性有其科学的根据,同时也没有忽视揭露骗子利用降神附体活动的欺诈作伪行为。真与伪都包含在降神附体活动中,如何去区别呢?姚先生下了一番功夫,认识到降神附体活动中特异功能的局限性,它的成功率受被施术者的情绪、心情和精力影响,不是经常能成功的;同时与巫师、术师有直接关系的是,他们有的不会催眠术,只知装神弄鬼,当然达不到诱发特异功能的效果。姚先生列举了很多例子,暴露巫师的骗局,以及给迷惘者造成的悲剧。(www.xing528.com)

我们可以认为,姚先生的这些学术贡献,充分利用了当代学术界人体科学和降神附体风俗史的研究成果,也有他自己研究的独到见解,把它们融会在一起了,也就是说他有较强的综合能力,吸收了他人的营养,酿造出自己的果实。这果实是甜美的,他成功地说明降神附体的奥秘,揭示这种活动中的真伪两面,在真实性方面予以合理的解释,对降神附体风俗做了有益的探讨,是走在科学道路上的探索。

姚先生在从事他的创作时,抱着一股热忱。他不但批判降神附体风俗中的迷信活动,揭发巫婆神棍的愚民罪行,而且他也倡导科学,希望提高我们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移风易俗,克服鬼神迷信。他认为降神附体的风俗,对迷信心态产生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为坏人的犯罪活动大开方便之门。他对此深恶痛绝,也为这种巫风的死灰复燃而担忧。但他不是消极的,他要用自己的研究,以科学的方法来说明,以引导人们拒绝巫风迷信的活动。事情还不在于他有批判的愿望,更重要的是他是在做细微的研究工作,且做深入的探讨,帮助人克服巫风邪术的影响,制止降神附体巫风的蔓延,以达移风易俗的目的。这种科学的治学态度,与那些以简单逻辑否认降神附体活动中异常现象的论者不同,后者虽有鲜明的态度,但因缺少科学的精神,实在不可能解决社会中存在的实际问题。姚先生有鉴于此,才不停留在简单否定论的水平上。这种社会责任感是他深入研究的动力,从而给读者以更多的启示。为了提高民族的文化、纠正社会陋习而奋斗,这才是文化工作者真正的“社会贡献”,而不必一定要去倡导什么主张。

降神附体的风俗是神秘文化中的一种,研究起来比较难;且它又属于世俗文化,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学术界缺乏研究。在这种情况下,对降神附体风俗活动的剖析就必须更深入地研究,这样巨大的任务,不是一个人在短时间里所能做到的。姚先生的研究成果还有不能令人满意的地方,我提出来和姚先生讨论,并向专家请教:

第一,降神术是一源的,还是多源的?姚先生认为巫术产生于北亚(或者说姚先生同意这一说法),批评多源说,但是对它的传播路线的描述却很不得体,且缺乏数据,如引用索恩的观点,说澳洲土著是由东南亚和中国华南迁移去的,巫术可能是这样传入的,但这仅仅是可能,不能成为定论。传播路线说不清,就难于使单源说站得住脚。我想巫术是原始宗教,并没有多少哲理,在“蒙昧时代”的各个地方的人类社会中均可以产生,因而是可以多源的,它不同于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这样的世界三大宗教,只能是来自单源的。

第二,如何在降神附体的一种活动中区分出科学与迷信的两种性质?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姚先生试图加以解释,也确实有所说明,但归纳得不够齐全,特别是带有规律性的分析尚属欠缺。如在一个子目中讲到巫师的“骗术”,只是交代了一些现象,没有说清骗术之“术”是什么,因此,就和姚先生在另一个子目中叙述的“骗局”一样,无法明确的辨别它们的差异。迷信和科学蕴涵在降神附体活动中,如何把它们区别开来,是研究这一问题首要而根本的任务,如果弄不清楚,就会在科学与迷信、唯物论与唯心论之间摇摆,很难成为科学的研究。

第三,对巫师、催眠术、“附体者”等降神附体活动的主要参与人的寿命似宜做专题研究。姚先生已指出这些人在降神活动中身体健康和神经健康受到影响,我以为可以把这个问题作更深入的研究,对那些人的健康、死亡、寿命作统一考察和计量的统计,以说明特异功能与降神附体的关系。

第四,坚持多学科的综合研究方向和方法。前面说过人体科学尚处于落后状态,与人类社会的科学发展不相匹配,人们需要加强对自身的解剖和认识。只有等到人体科学发达了,与人体相关的现象,如降神附体活动,才可能被全面认识。当然,对人体的研究不是孤立的,要把它和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研究结合起来,进行综合研究。实践这种方法的研究者,无疑地需要具有多种学科的知识和合理的知识结构。而人们的学习是很专业的,很难同时具备各种专业知识,因此就要适当地补充,扩大知识领域,使自身的知识结构能够适应降神附体风俗课题研究的要求,如此才能完成研究的使命。

(载姚周辉《神秘的幻术》,广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

【注释】

[1]凌濛初:《初刻拍案惊奇》,广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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