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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全传上:阳明龙场悟心道

时间:2023-10-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贵州和京城间有官员及疏奏来往,有人把王阳明已到贵州龙场驿这件事传到朝廷中。焦芳将此事禀告了刘瑾。但是张忠知道对付王阳明非常之难。没到龙场之前,毒王和张忠二人改换了当地苗族人的服饰,扮作猎户。这天恰逢王阳明在龙岗书院讲学,有五六十名当地的士子及学者前来听王阳明讲课。

王阳明全传上:阳明龙场悟心道

席书在王阳明面前,俨如一根铁钉,王阳明的几句话,犹如刹那铸就了一块超强吸力的大磁盘,他这根铁钉儿,立刻被大磁盘牢牢地吸住了。他笑道:“请问先生,尊师如何说?”

王阳明说道:“我恩师说:‘世间大道千万条,何必非走仕途这个独木桥。’现在我心淡定如池塘之中的静水,暂且把报效国家的这颗赤诚之心压下去,继续研究我的阳明心学!人来到尘世上有效的岁月满百者,少如凤毛麟角!故而,人在世上当视岁月如金,绝不可随意消磨、浪费。我现在除了在龙岗书院定期开坛讲学,余下的时间,正致力完善、系统化我的阳明心学!”

席书由衷叹道:“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何谓心、物、知也?”

王阳明眉头一皱说道:“夫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也!人身主宰在于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题便是知,意之所动便是物。且知是心之本题,心自然会知。犹如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良知者,人人皆有。不假外求耳!正所谓,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予人谓之性,其主于心,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

末了,王阳明笑着说道:“良知为圣愚所共有。只要能致良知,则人人可以为尧舜。至于明德是此心之德。即为仁,仁者,以天下万物为一体,使有一物失所,便是吾仁有未尽处。良知之在心,无间圣愚,天下古今之,此同也。世之君子,唯务求其良知,则自能公是非,同好恶,视人犹己,视国犹家,而以天下万物为一体也。”

席书此时内心顿感非常清爽。他激动忘情地站起来,在阳明洞天地穴之内徘徊,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与王阳明相见,犹如拜谒世间圣人、古之大贤,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脱口又问道:“先生,在当今之世,何谓明德者?”

王阳明思考一下,看了看罗钦顺,慢慢说道:“明明德者,立其天地万物一体也。亲民者,达其天地万物一体之用也。故明明德必在于亲民,而亲民乃所以明其明德也。是故亲吾之父以及人之父,以天下人之父,而后吾之父。人之父,与天下人之父为一体矣,实与之为一体。而后孝之明德,始明矣。实与之为一体,而后悌之明智始明矣。君臣也,夫妇也,朋友也,以至于山川鬼神鸟兽草木也,莫不实有以亲之,只达吾一体之仁,然后吾之明德始无不明,而真能以天下万物为一体也。夫是之谓明明德于天下,是之谓家齐国治天下平,是之谓尽性!”

世间有句话叫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贵州和京城间有官员及疏奏来往,有人把王阳明已到贵州龙场驿这件事传到朝廷中。最先知道这件事的是焦芳。

焦芳将此事禀告了刘瑾。

刘瑾听了焦芳的话,大怒道:“哼,张彩不是说王阳明跳入钱塘江自尽了吗?人家那是用的金蝉脱壳之计,把咱们都蒙骗了!现在看起来,这个王阳明真可称得上诡计多端,咱多少人前堵后截,到最后他又逃脱了!焦兄弟,这下打听清楚了?”

焦芳说:“千岁爷,这次下官通过田州知府打听清楚了,现在王阳明身边有两个弟子,一个叫作罗钦顺,一个叫作何瑭,他们没有住在龙场驿站,他们在栖霞山上自己盖了茅屋,叫什么何陋轩,还有子云亭、阳明洞天、龙岗书院等。”

刘瑾听后,摇头叹道:“王阳明真称得上世间一个人物!听听,王阳明现在比在京城时还逍遥,还滋润!他又有亭阁,又有洞天,又有书院,不用说一边开学一边收徒,他就是沙地里的沙打旺!咱们杀来杀去,他倒活出灵性来了!”

焦芳长叹道:“千岁爷,既然如此,王阳明的事儿……”

刘瑾大怒道:“不,我说过,宁王殿下也说过,王阳明必须死!既然他在钱塘江死里逃生了,那就让他死在贵州龙场吧!”

因在豹房的张忠经常出入京城几家有名的青楼,故而和一个专门配置毒汁的江湖人结识了,此人在江湖上号称“毒王”。张忠把这个毒王之事密告了刘瑾。

刘瑾大喜道:“张忠兄弟,你真乃及时雨也!这次辛苦你和毒王到贵州龙场一次,把王阳明的性命解决了。凯旋后,爷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保证提你的职。”

但是张忠知道对付王阳明非常之难。他为难道:“千岁爷,实不相瞒,奴才身体亏得太多,这千里迢迢只怕奴才承受不了,请千岁爷开恩,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瑾立时变了脸,作色道:“张忠,你知道的,爷派你去是爷高看你!你别推三阻四,明日就和毒王出发,爷在京城静等你的佳音!”

张忠知道,他的家人都被请入了东厂居住,一家人的性命都攥在他刘瑾手里,他无奈地点头说道:“既然千岁爷看得起我张忠,我去就是!”

刘瑾正色说道:“张忠,此次你要配合毒王,千方百计一定要杀死王阳明。爷不希望你无功而还,如那样只怕你家人的性命就难保了。爷别的话不说,就说这句,权当爷给你的送别留言吧!”

没到龙场之前,毒王和张忠二人改换了当地苗族人的服饰,扮作猎户。这天恰逢王阳明在龙岗书院讲学,有五六十名当地的士子及学者前来听王阳明讲课。毒王看了何陋轩及龙岗书院说道:“张大人,这里距离山太远,做了事咱们难以脱身,只要被人家抓住,咱二人非死不可!”

张忠点头道:“毒王,你是说近距离投毒不宜脱身,那再想别的办法吧!反正千岁爷让咱俩必须杀了王阳明!”

毒王奸诈一笑,说道:“张大人,我倒有个主意,不用咱俩下手,就能让王阳明死无葬身之地。”

张忠听了毒王的话,皱眉道:“是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去试试看。”

这天晚上,张忠和毒王悄悄摸进驿站,驿吏刘黑狗看了白花花的纹银,立时心花怒放。他听了张忠的话,说道:“张大人,小的听明白了,原来你们从王驿丞一出京城就开始行动,到现在多少人、多少次竟没有杀得了王驿丞。小的实话告诉你们,前几个月,王驿丞刚到驿站时,这里的贼王带领十几个喽啰要劫王驿丞三人的钱财。王驿丞凭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让贼王他们放下屠刀弃恶从善!你们出的银两太少,世上只怕没人能做这件事!”

那毒王点头道:“刘黑狗,我知道你是龙场的地头蛇,你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刘黑狗心里盘算道:王驿丞是我眼前的绊脚石,这倒是个机会。但是,我一个人在驿站孤立无援,倘若我借机杀了王驿丞,他们再来个卸磨杀驴,这些银两又一分不少地回到了他们的手里,我落个人财两空,我能怎样?这件事看似小,其实它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或再退一步说,我做完了事,他们再让县、州、府追查王驿丞被杀案,到那时,我满身长嘴,又怎能为自己辩白呢?

过了许久,刘黑狗叹道:“张大人、大侠,这件事很难办,根本不全是银子多少的事!要不,你们找别人吧,我干不了!”

张忠怒道:“刘黑狗,我告诉你,既然我和毒王选定了你,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反正你的家人我们都访查好了,你不干,我们就杀你的家人!”

驿吏刘黑狗被逼到了绝境,虽然他内心不情愿,担心事后被倒打一耙,可是他也必须干。张忠向毒王递个眼色,毒王把自制好的剧毒面料递给他,同时送上一百两银子。

张忠见他接了说道:“刘黑狗,事不宜迟,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毒死王阳明!”

刘黑狗摇头道:“张大人,时间太短!你总该让小的考虑用什么办法吧,咱不能点炮就响,种下稻苗就收稻谷吧?”

张忠自来到龙场,没有住的地方,在龙场驿站住,担心被王阳明或他的弟子发现。所以,为求秘密行动不露痕迹,他和毒王只能藏匿在杂草丛中,整天东躲西藏。身上有银子,在此地也买不到吃的,真是饥一顿饱一顿,在驿站总算吃了顿饱饭,张忠开口道:“刘黑狗,你说几天?”

刘黑狗说:“最少五天!”

张忠说:“好!五天就五天!不过你从明天起,每天须给我二人做好饭,就放在你门前那棵桂花树下,这五天没有特殊事,我们不要见面,要见就在那棵桂花树下。记住,刘黑狗,你别耍花招儿,我们俩就在驿站附近监督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督之下!”

刘黑狗说道:“张大人,毒王,剩下的那一百两银子何时给小的?”

张忠正色道:“放心,刘黑狗,大事一成,立时给你。”

待张忠和毒王悄悄离开驿站,刘黑狗看着桌上的银子,开始想,这个张大人一定是千岁爷刘瑾的嫡系。可是他以我家人相要挟,我必须想个法,不能伸着脖子让他肆意要挟我,驿站里有马,我不若带上些银两连夜跑回家里,好好安排一下,然后再做这件事!

刘黑狗对龙场四周极熟,他担心张忠和毒王看到,于是挑选了一批好马,给马蹄包上了麻布片,又给马戴上了防止夜间嘶鸣的笼头兜嘴,趁着夜色牵着马走了一二里之后,这才把龙头兜嘴和麻布片收起来,驰马飞奔起来。到了贵阳府老家,天已大亮,他带家人立即搬了家,把家人安顿好之后,又驰马返回龙场。此时已是下午申时,他匆忙吃了喝了。然后才提了饭篮子,悄悄来到桂花树下,放下饭篮子,闪到一侧,直到戌时才看到两个黑影到桂花树下提了饭篮子。

刘黑狗见二人离开了桂花树,向远处走去。他突然想,他俩现在要挟不了我,我手上有剧毒面料,不若给他们放入饭菜之中,把他们俩毒死,岂不一了百了?转而一想,那京城里的千岁爷见他二人不回去交差,肯定还要派人来。按说我刘黑狗和王驿丞前世无怨,近日无仇,人家对我刘黑狗还算不错,没办法,二百两银子在贵州府城,足够买一套上好的宅院了吧!干吧,别犹豫,杀了王驿丞得一套好宅院,还有剩余做棺材钱,岂不比租住别人的房子强太多?

在一个有月光的夜晚,罗钦顺给老师王阳明温了热水,送到他的面前,让老师沐浴。王阳明笑道:“钦顺、何瑭,你们别和我一样,整天在屋里憋着,今晚月光多好啊,你俩也出去转转,这何陋轩今晚最适宜赏月了!”

罗钦顺点头道:“是,老师,学生这就和何瑭兄弟出去赏赏月,老师劳累了一天,早些安歇吧!”

王阳明开始沐浴,罗钦顺和何瑭从何陋轩里出来,坐在星空之下,何瑭突然伸手指道:“罗兄,你看怪不怪,昨夜我似发现那棵桂花树下有人影,不知怎么后来又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吗?就在那棵桂花树下?你莫不是看花了眼吧?这龙场荒无人烟,晚上桂花树下哪来的人影?”罗钦顺摇着头说道。

何瑭看了看头顶上状似银盘的月亮,说道:“罗兄,老师刚才说,他明天到小洞天研习心学,看来老师的研习渐入佳境,他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

“是啊,老师最初和咱俩见面时就曾说过,他的心学要完整、系统。所以这个时候,老师当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唉,何瑭,你看,桂花树下的确有个人!”罗钦顺说着,伸手指给何瑭,他站了起来。

何瑭也站了起来,他看着桂花树下的人影,那人影旋即消失在月光之下。他突然说道:“罗兄,你说怪不怪,那人又走了?他是谁呀?深更半夜到桂花树下干什么?”

罗钦顺说道:“人常说有再一就有再二,他莫不是驿站的那个驿吏刘黑狗吧?”

何瑭点头道:“是啊,这方圆几十里内,除了贼王那十几个人在此开荒种地,再就是咱们师徒三人,剩下的只能是驿站的刘黑狗了!可是他大半夜跑到桂花树下干什么?莫非……”

罗钦顺点头道:“对,何瑭兄弟,我第一次见刘黑狗就感觉他不是个好东西,你看他那样儿,说话假惺惺的,两只眼贼溜溜地乱转,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这样,咱们俩这就悄悄过去,看看他到底大半夜去那儿干什么?”

二人悄悄来到桂花树下,何瑭在月光下发现一个竹篮子,提了提很沉,他拿起上面的巾物,一看是饭菜。他说道:“罗兄,你看,这刘黑狗不知道给谁送的饭,饭菜还热乎呢!”

罗钦顺看了看,低声道:“何瑭兄弟,要不这样,一会儿准有人来拿这饭,咱俩走到一边等着看看吧!”

罗钦顺和何瑭隐匿在杂草丛中之后,一会儿就听到了张忠和毒王的声音。

张忠说道:“依我看,这刘黑狗绝不会是什么老实巴交的厚道之人,今天是第四天了,他明天再不行动,那他就是存心耍咱俩!”

“张大人放心,刀把子攥在咱手里,他若不仁,咱就不义!大人若想杀他,岂不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轻松。再等等,明儿他准行动!”毒王走在张忠后面,俩人踏着月光,从草丛中走过来。

他俩一前一后来到桂花树下,张忠把竹篮子提起来,掀开巾物看了看,笑道:“毒王,刘黑狗的饭菜做得不错,挺香的,来吧,咱俩就在这儿吃吧,吃完了再回去。”

毒王此时心中也放松了许多,他们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已经住了六天了,每天度日如年,明天就是刘黑狗毒杀王阳明的最后期限,只要投了毒,他和张忠就可以放心回京城,在这里他一天都不想多待!他也如同张忠似的,俩人围着竹篮子放心地吃起来。(www.xing528.com)

吃完了饭,张忠擦了擦嘴儿拍打一下手,说道:“毒王,咱们回去吧,明天咱等刘黑狗的好消息吧!”

罗钦顺叹道:“何瑭兄弟,今日这件事,完全是上天所赐!本来晚上咱俩从来不欣赏什么月光的,而且老师自咱们到龙场,还是第一次让咱俩出来赏月。你想啊,咱们按老师的话做,就遇到了刘黑狗和人勾结要暗害老师的事!何瑭兄弟,你说,这不是上天有意让咱们发现这件事吗?若不然,咱们和老师岂不还蒙在鼓里,以为刘黑狗是个大好人呢,这就叫上天的警示!”

何瑭点头道:“对!老师一心向善,试图用他的良知之心拯救世人,他没有一点害人之心。所以,上天才多次赐福给他,让他遇难成祥。”

走到何陋轩门前时,罗钦顺见老师屋里还亮着灯,老师看书的剪影映照在窗纸上。他拉着何瑭低声道:“从今晚起,你我轮流值班,防止刘黑狗和那两个人对老师下手!”

何瑭点头道:“罗兄,你先回屋歇息,到二更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看护老师!”

这天,王阳明沐浴更衣,师徒三人从何陋轩来到洞天,罗钦顺为王阳明烧了开水,沏了茶,把茶盏放在石穴的书案一侧,说道:“老师,学生告退。”

王阳明点点头,他面前摆放着周敦颐太极图说》《通书》《周子全书》以及朱熹的《四书集注》《周易本义》《诗集传》《楚辞集注》《朱文公文集》等书卷。因周敦颐晚年在庐州莲花峰山下筑濂溪书院讲学,世称濂溪先生,并且程颐程颢均为其弟子,世人称之学派为“濂学”。周敦颐认为宇宙之体是精神性的实体“太极”。因而,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阴阳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他认为这就是世界产生的过程。他把人无欲诚心作为修炼的最高境界,继承了西汉时董仲舒天人合一”的思想。周敦颐的两个弟子,即程颐、程颢二人,对周敦颐的学说进行了发展,二程反对王安石变法,与司马光、富弼、吕公著等聚居洛阳,与新政对抗,提倡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主张格物穷理。

朱熹是二程四传弟子,他认为“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理,万物有万理,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要“存天理,灭人欲”,通过“居敬穷理”,以求仁。

王阳明由“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于仁民爱物,即仁民爱物便是一物;意在于视听言动,即视听言动便是一物”。悟出心即理,心外无物。

王阳明由“人必有欲食之心然后知食,欲食之心即是意,即是行之始矣”,悟出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故而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圣学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件事,知行合一,这个大道今终于成矣!

王阳明想到,心者身之主也。而心之虚灵明觉,即所谓本然之良知也!且天理之在人心,终有所不可泯;而良知之明,万古一日。良知不是空洞无物,“洞观尘世,良知之体皦如明镜,略无纤翳,妍媸之来,因物见形,而明镜曾无留染。故而良知即是道。良知之在人心,不但圣贤,虽常人亦无不如此。若无有物欲牵蔽,但循着良知发用流行将去,即无不是道,但在常人多为物欲牵蔽,不能循得良知”。

王阳明从良知又悟出如何致良知,这是人性的一个飞跃。如童子不能格物,只教以洒扫应对,洒扫应对就是一物,童子良知只到此,那便教其去洒扫以对,就是致他这一点良知了。又如童子知畏先生长者,此亦是他的良知处,故虽嬉戏中见了先生长者,便去作揖恭敬,是他能格物以致敬师长之良知了。童子自有童子的格物良知。因此,天理在人心,亘古亘今,天理即良知,千思万虑,只是要致良知,良知愈思愈精明,若不精思,漫然随事而去,良知便粗了。

王阳明在阳明洞天内,经过深思熟虑,把他的心学体系进行了完整、充实,从心外无物到心即理,完善了心的静态体系;从知行合一,到良知和致良知,完成了人心的动态体系;再到满大街人都是圣人,无善无恶。完成了人人皆有良知,人人皆可以为尧舜。无论智愚、贫富、贵贱皆可成为圣人的平等体系。

王阳明心学完整、系统,有十二句箴言为证:

知是行之主意,行是知之功夫;

知是行之始耳,行是知之成矣。

身之主宰乃为心,心之所发便是意;

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无恶无善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直到第七天时,王阳明容光焕发,两眼炯炯有神,气宇轩昂,健步从洞天中走出来。此时,罗钦顺、何瑭等恭迎在洞外。十几名士子和学者,以及龙场附近的苗、傣、彝族的男女数十人,得知王阳明先生在小洞天中悟道,都恭候在洞外。贵州提学副使席书见王阳明先生从洞中出来,与众人齐施大礼,王阳明笑着还礼。

在王阳明回到何陋轩吃饭之时,除他两名弟子罗钦顺、何瑭在身边外,其他人都候在门外。罗钦顺给王阳明斟了杯酒,说道:“老师,这是苗寨的弟兄送的,来,老师在小洞天内悟道,辛苦了,弟子和何瑭同敬老师一杯!”

王阳明爽朗笑道:“昔日为师在京城讲学,心里就有一种言未尽、意未犹之感,通过小洞天七天悟道,把这些事都一概解决了!为师现在神清气朗,如站在高山之巅俯瞰大地,一切都清新如许。此乃上天所赐,故而为师在洞天内七天不饮不食,腹中似是食物满满。也不知怎么,按说现在这种季节,小洞天内当阴凉之气入骨髓,可是为师感觉如五月之天,温暖如春。”

王阳明走出何陋轩屋门,众人又齐刷刷向他施礼。王阳明还礼后,高声说道:“今日幸蒙诸位前来道贺,阳明倍感欣慰!请诸位随我到栖霞山龙岗书院,今日我讲学的题目是人人可以致良知,人人可以知行合一,人人都可以成圣!”

席书向王阳明施礼道:“先生,学生今日来,原本贵阳知府三公子要婚庆大典,邀学生做嘉宾。却不知因何缘故,又推迟了三天,早晨学生夫人说:‘先生在龙场待你不薄,你当常去看看先生才是!’这不今日学生就来了,何况学生此次来,原想向先生请教朱陆之学同异之处,万没想到,先生入阳明洞天悟道七日,终得圆满,真令学生钦佩!”

王阳明刚要转身,贵州宣慰使安贵荣又派属下给王阳明送来了米二石、柴炭鸡鹅等肉食及日常生活用品,还送来金帛、鞍马。同时还有一封信是贵州宣慰使安贵荣亲笔书,信上写道:

上次书信,我已收悉,勿念。近日,我初闻先生为小人所制,没在龙场驿站入住,是先生自己上山砍竹木,自结茅屋乃名之何陋轩。既然有人以朝廷的名义为难先生,驿丞不在驿站入住,岂不咄咄怪事?先生自结茅屋,自奉薪火,丰衣足食,皆自力也,千古无此例也!既如此,如先生同意,我即上疏朝廷,撤销龙场驿站,至于先生以后生活之用,皆由我为先生筹妥,以解先生后顾之忧矣!今派属下送上一些生活必需品,另奉上金帛、鞍马,以为先生之用,仅以拳拳之心,聊慰先生暂栖龙场陋地!

贵州宣慰使:安贵荣拜上

王阳明令何瑭奉文房四宝,当即给安贵荣复信:首先,龙场驿站乃朝廷联络贵州及四川交通驿站,不可随意上疏撤销。另外,安大人送上的金帛、鞍马,因阳明在龙场除了讲学授徒派不上用场,金帛、鞍马实不能收,并以此致歉安大人。

王阳明在龙岗书院侃侃而谈,人的良知对社会、对家国天下影响深远,尤其是致良知,可使国家江山社稷强盛!国人如一人,天下一统华夏之邦,发展繁荣的美好未来,令贵州提学副使席书以及士子、学者等精神为之一振。其间,掌声雷动,几次打断了王阳明讲学。王阳明为众人解疑释惑,给人们指出了一条呼唤良知之路,描绘了致良知以后的美好前景。此次演讲,深得民心民意,堂内一次又一次沸腾。

席书曾往返王阳明所在的龙场驿站,即龙岗书院、何陋轩四次,终得心学大悟大彻。回到府城之后,自筹措资金建造了阳明书院,正式聘请王阳明为院长,主持了开学大典。在大典之时,贵州宣慰使安贵荣等高官出席开学仪式,席书率三百多学者、士子行拜师大礼。虽然席书年龄长于王阳明,而且官位也高于王阳明,但他从此以后,以师礼敬重王阳明。嘉靖年间,席书率贵州有关官员上疏,力荐王阳明入朝廷内阁,其上疏说:“综观朝廷诸大臣中,皆一般之才,甚或中才,无足与计天下事,而今能定朝廷大计者,非王阳明不可!”虽然此举未能成功,但可见学者对王阳明的敬重和崇拜。

席书离开龙岗书院的晚上,实在按不下心火的张忠和毒王,再至龙场驿站和驿吏刘黑狗见了面。张忠不问青红皂白啪啪扇了刘黑狗几个响亮的耳光,大怒道:“刘黑狗,本大人一忍再忍,现在十几天过去了,你怎么还不下手?怎么,你是反悔了吗?”

刘黑狗双膝跪地,叩头道:“张大人!非是小的不去做,是王驿丞入阳明洞天悟道七日,洞口有他的两个弟子把守,他们寸步不离,小的去了两次,都下不得手。这不,他今天才走出了山洞。”

张忠怒道:“王阳明这人真怪,他好好的不吃不喝,进入阳明洞天,他在里面干什么?七天才出来?”

刘黑狗说:“大人,听说他在洞中悟道,七日后大彻大悟,这才出来。这不,今天他就在龙岗书院讲他的阳明心学,什么良知不良知的,就他那一套,小的知道的就这些。”

张忠突然笑道:“刘黑狗,王阳明大彻大悟心学,这就是个好机会呀!你这样,明天以给他送粮食为名,把面料掺进去,这样连他的学生都毒死!”

毒王喜道:“好,张大人这个主意好!刘黑狗,你明天就这样办吧,你早了事,我和张大人早回京复命。”

这天上午,王阳明和罗钦顺、何瑭三人吃了早饭,苗族和傣族几个年轻人到山上砍了竹木,做了几十条木凳,还没上桐油,上午龙岗书院没安排上课,王阳明正准备骑马到贵州的阳明学院讲学。

刘黑狗从驿站牵出一匹马,他把装着粮食的麻袋搭在马背上,给王阳明送粮。他向王阳明施礼道:“驿丞大人,小的恭贺大人悟道成功,今特送来一袋白米,这是驿站收入的俸粮,小的一人怕吃不了,故而送来接济大人生活之用。”

何瑭说道:“刘黑狗,你可能看到了,我老师今非昔比,昔日结草为庐时,需有人雪中送炭,你是一粒粮食不送!今日老师在贵州声名大振,现在我们老师啥也不缺了,你倒好,来个锦上添花。哎呀,刘黑狗,我真不知你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心肠,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罗钦顺笑了笑说:“何瑭兄弟,老师说了,现在人人呼唤良知,而且还要想方设法让世人致良知,既然刘黑狗良知发现,咱不能再拒之千里之外。老师,刘黑狗的这袋白米咱收下吧!”

王阳明笑道:“兄弟,良知在人,随你如何不能泯灭。虽盗贼亦自知不当为盗,倘唤他做贼,他在你面前还扭捏惧怕,这就是人的良知反应。今日黑狗兄弟既有良知之心,这袋白米且收了吧!不过我谢谢你顿悟,谢谢你找回了良知!”

当刘黑狗把马上的白米放下来时,那米袋竟突然破开一个洞,里面的白米撒了出来。当时罗钦顺和何瑭也没在意地上撒出的白米,抬了白米就往栖霞山上的何陋轩走。

这时,飞来几只花喜鹊,它们或许看到了地上撒下的白米,匆忙来争食。少顷,有两只喜鹊啄食白米后,倒地扑腾了几下,便一命呜呼!那几只飞来准备啄食白米的喜鹊,见它们的同类啄食而亡,便落下地来,围着已经死亡的喜鹊,哇哇大叫不停。

待罗钦顺和何瑭从栖霞山上下来,闻得喜鹊哇哇大叫,他们奔过去一看,那几只花喜鹊似是不怕人至,在地上仍跳来跳去哀鸣不止。

何瑭见状大惊道:“罗兄,这事儿怪呀,怎么两只喜鹊吃了地上的白米死了呢?”

罗钦顺皱眉大声道:“何瑭,亏你还出自郎中世家之门,这不明摆着吗?这白米里有毒!”

何瑭突然说道:“罗兄,不好,这说明刘黑狗给咱们的那袋白米里有毒,这个奸诈的狗东西,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罗钦顺摇头阻止,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说道:“何瑭兄弟,你忘了,在桂花树下,那两个悄悄来吃竹篮子饭的人吗?刘黑狗就是奉了那两个人的命令,来借机毒害老师的。今日刘黑狗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何瑭立时大怒道:“咱们老师是多么好的老师啊!他像一缕春风,走到哪里,哪里就绿了山、红了花,快乐了一大片人!过去我何瑭没拜老师时,或许无关痛痒,但现在老师犹如我何瑭的再生爹娘,谁和老师过不去,我何瑭就敢和他拼命!”

罗钦顺大笑道:“何瑭兄弟,你忘了老师是如何让咱们顺服上天之意的。你方才以恶制恶,完全出自邪恶之意,你这是邪恶入心。现在咱们决不能上邪恶的当!”

何瑭摇头道:“是啊,罗兄,我情急之下说出的这些以恶制恶的话,就是邪恶在我心里作怪!不过,我们对这个大恶人刘黑狗怎么办?难道我们对他视而不见,让他偷着乐呀?这样我们太好欺负了吧?”

罗钦顺摇头道:“咱们先把刘黑狗送的那袋白米单独放起来。等老师从贵阳讲学回来后,把这件事和咱们夜间发现桂花树下,刘黑狗给两个不明身份的人送饭之事告诉老师,听听老师怎么说,你看这样行吧?”

何瑭点头道:“可以,只是这几天便宜了刘黑狗和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人。”

五天后,王阳明从贵阳讲学回到栖霞山何陋轩,罗钦顺和何瑭把刘黑狗被两个不明真相的人教唆,试图毒杀王阳明的事一说,王阳明淡淡一笑说道:“看来刘瑾知道我到了贵州龙场驿,他置为师于死地之心不死。但上天庇护了为师,所以才有了两只喜鹊食而暴死之事,为师明白这两个人的真正用意,为师不死,他们不会离开龙场。既如此,你们和老师共同演一场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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