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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体般的社会:细胞生命的奇妙礼赞

时间:2023-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不接受能够像有机体一样运作的集体社会存在。蜜蜂同时过着如同有机体、组织、细胞或细胞器的生活。单独的动物聚合形成一个新的有机体,这种现象并不是昆虫独有的。生出一个富丽堂皇的梗节,顶端带一个子实体,从这个子实体又生出下一代阿米巴细胞,又要在同一块湿地游来游去,一个个独来独往,雄心勃勃。鲱鱼和其他鱼群总是紧紧挤在一起,行动一致,从功能上好似一个多鱼有机体。

有机体般的社会:细胞生命的奇妙礼赞

从合适的高度往下看,大西洋城边,海滨木板路,阳光灿烂,一群群的医学家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年会,俨然群居昆虫开大会。同样是振动式的离子运动,不时被来回乱窜的其他昆虫打断,碰碰触角,交换一点信息。每隔一段时间,会一溜长队冲向恰尔德饭店,就像被抛出的鱼线一般。假如木板不是被牢牢钉住,就算看到它们筑起各式各样的巢穴,你也不用感到吃惊。

用这种话来形容人类也是可以的。远远看去,人类高强制性的社会行为的确很像蚁群。不过,如果把话反过来说,认为昆虫群居的活动跟人类事务有什么联系,这在生物学界就是反例一桩了。昆虫行为作家通常会在序言里劳神费力地提醒人们,昆虫好像是来自外星的生物,它们的行为绝对是异于人类的,完全是非人性、非世俗,几乎是非生物的。它们更像是精密而疯狂的小机器。如果我们试图从它们的活动中理解人性的意义,那是违背科学的。

不过,不让一个旁观者这样做是很难的。蚂蚁的确太像人类了,这真让人为难。它们会养真菌,像人类养家畜一样养蚜虫,组织军队投入战争,动用化学喷剂来惊扰和迷惑敌人,捕捉奴隶。编织蚁会使用童工,会抱着幼虫往返穿梭,用幼虫吐出来的丝把树叶织在一起,供它们的真菌农场使用。它们不停地交换信息。它们什么都干,就差看电视了。

最让我们不安的是,蚂蚁、蜜蜂白蚁和群居性黄蜂,它们似乎都在过着两种“人生”。它们既是一些个体,忙碌着今天的事,似乎不会想着明天将会如何,同时又是蚁冢、蚁穴、蜂巢中的组成部分和基本细胞,是其中不断扭动和思考的有机体。我认为,正是由于这一层,我们才最巴不得它们是异化的东西。我们不接受能够像有机体一样运作的集体社会存在。如果存在,必然和我们不相干。

然而事实是,集体社会的生命体依然存在。人们无法设想野地里一只独行的蚂蚁能有什么思想;的确,就那么几个神经元,通过几根纤维串在一块儿,恐怕连想法都没有,更谈不上有什么思想了。它更像是一段长着腿的神经节。当四只或十只蚂蚁团团围住路上的一只死蛾时,看起来就有点想法了。它们推推搡搡,慢慢地把这块食物向蚁穴移动,只是机会十分渺茫。只有当你看到成千上万只蚂蚁聚在蚁穴边,地上黑压压一片时,你才看见完整的“野兽”,它在思考、筹划、谋算。这是智能,是有生命的计算机,这些蠕动的小东西就是它的智慧。

建造蚁穴的过程中,有时需要某个尺寸的细枝,这时,所有成员都着魔般开始搜寻;然后,当外墙建完要盖顶时,需要换另一种尺寸的细枝,于是,好像从电话里接到了新的命令,所有的工蚁转而寻找新的细枝。如果你动了蚁穴某一部分的结构,数百只蚂蚁会过来轻晃那一部分,移动它,直到它恢复原来的样子。它们会觉察到远方的食物,长长的队伍像触角一样伸出来,越过平地,翻过高墙,绕过巨石,把食物搬回来。

白蚁还有一个更神奇的特点:随着队伍的壮大,智慧似乎也在增加。当蚁穴里只有两三只白蚁时,它们会衔着一块块土粒、木屑搬来搬去,似乎一事无成,什么也建不成。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白蚁加入,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数或法定数,就开始产生想法了。它们开始把小土粒叠放起来,很快建成了柱子,然后是对称的漂亮拱门,最后盖成了穹顶晶状建筑的蚁穴。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它们是怎样交流的,也无人明白正在建造一根柱子的白蚁怎么会知道何时该停止工作,全队转移到一根毗邻的柱子,而时间一到,它们又知道如何把两根柱子合拢,做成天衣无缝的拱门。一开始促使它们不再把材料搬来搬去,而是着手集体建筑的物质,也许是在它们的数目达到特定阈值时释放的信息素。它们做出受到惊吓的反应,开始变得骚动、激动,然后就像艺术家一样开始工作。

蜜蜂同时过着如同有机体、组织、细胞或细胞器生活。每只离开蜂巢寻找花蜜的蜜蜂(根据一只跳舞的小蜂给它的指令:去南偏东700米,有苜蓿——注意根据太阳偏转调整方向)仍然是蜂巢的一部分,如同被细丝连着一般。建造蜂巢的工蜂如同胚胎细胞之于发育的组织;离远一点看,它们如同细胞内的病毒,制造出一排排对称的多边形晶体。分群时刻,老蜂王会带着一部分家口离巢而去,这景象就像蜂巢在进行有丝分裂。群蜂来回骚动,就像细胞液里游动的颗粒。它们分成相等的两半,一半跟着要离去的老蜂王,另一半跟着新蜂王。因此像卵子分裂一样,这个毛茸茸、晶黑金黄的庞然大物一分为二,每一个都拥有相同的家族基因。(www.xing528.com)

单独的动物聚合形成一个新的有机体,这种现象并不是昆虫独有的。黏菌的细胞在每一个生命周期都在做这样的事。起初,它们是到处游动的单个阿米巴细胞,吞噬细菌,彼此疏远,保持距离,如同清一色的共和党。然后,铃声响起,由特异性的细胞放出聚集素,其他细胞立即集合,呈星状排列,彼此挨紧、融合,组成一只行动迟缓的虫子,像鳟鱼一样结实。生出一个富丽堂皇的梗节,顶端带一个子实体,从这个子实体又生出下一代阿米巴细胞,又要在同一块湿地游来游去,一个个独来独往,雄心勃勃。

鲱鱼和其他鱼群总是紧紧挤在一起,行动一致,从功能上好似一个多鱼有机体。成群的飞鸟,特别是那些在纽芬兰近海岛屿的山坡上筑巢的海鸟,同样是互相依存、互相联系、同步活动。

我们绝对是最具社会性的群居动物——和蜜蜂相比,关系更紧密,彼此依赖,行为上更不可分,虽然我们并不常感受到合作的智慧。然而,我们就好比在闭合的电路中相互连接的元件,负责贮存、处理、检索信息,因为这似乎是所有人类事务中最基本、最普遍的活动。我们的生物功能,或许就是建筑某种巢穴。我们能够得到整个生物圈中的信息,那是以太阳光子流为基本单位来到我们这儿的。当我们知道这些东西是怎样克服了随机性被重新安排时(比如,弹器、量子力学、晚期四重奏),我们或许会对如何前进产生更清晰的概念。电路好像还在,虽然开关并不一直开着。

科学中使用的通信系统堪称一套用来研究人类社会信息积累机制的简洁而易操作的模型。近期,齐曼(Ziman)在《自然》杂志上指出,“将科学研究的片段系统地发表,这一机制可能已成为现代科学史上的重要事件”。他接着写道:

一份期刊把共同感兴趣的观察结果从一个研究者传递给另一个研究者……科学论文通常会被认为是大锯的一小段锯齿——本身并不重要,却是更宏大规划的一个要素。这种技术使得很多些微的贡献进入人类知识库,这是17世纪以来西方科学的秘密所在,因为它获得了合作的、集体的力量,远远超过任何个人的能力。

改换几个术语,调整一下口气,这段话就可以用来描述营造蚁穴的工作。

有一件很奇妙的事,“explore”2一词并不涉及探索中“搜索”的含义,而是源于我们在探索时发出的呼喊。我们一般认为科学探索是孤独的、沉思的过程。在最初的阶段,的确是这样的。但或迟或早,在工作行将完成时,我们总要一边探索,一边互相打电话,交流信息,发表文章,给编辑写信,在会议上报告论文,将我们的研究发现广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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