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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全鉴:精神与气的关系

时间:2023-1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这里,杂乱之气成为鱼鸟禽兽和昆虫,精微之气则变成人类。因此说人的精神是上天所有的,而骨骸是大地所有的。日中有踆乌,而月中有蟾蜍。精神何能久驰骋而不既乎?志胜而行之不僻,则精神盛而气不散矣。精神盛而气不散则理,理则均,均则通,通则神,神则以视无不见,以听无不闻也,以为无不成也。由于精神蔽塞,所以有的事情向四海之外去寻求也得不到它,有的事情守持在身体之内也不能被发现。

淮南子全鉴:精神与气的关系

【原文】

古未有天地之时,惟像无形,窈窈冥冥,芒芠漠闵,澒濛鸿洞,莫知其门。有二神混生,经天营地;孔乎莫知其所终极,滔乎莫知其所止息;于是乃别为阴阳,离为八极;刚柔相成,万物乃形;烦气为虫,精气为人。是故精神,天之有也,而骨骸者,地之有也,精神入其门而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是故圣人法天顺情,不拘于俗,不诱于人;以天为父,以地为母;阴阳为纲,四时为纪;天静以清,地定以宁;万物失之者死,法之者生。

【注释】

①像:象,形象。无形:混沌的原始状态。②窈窈冥冥:深远的样子。③芒芠漠闵:广大无边的样子。④二神:指阴、阳之神。混生:一起产生。⑤烦气:混杂之气。⑥精气:指元气中精微细致的部分,是生命的根源。⑦根:指归根、归土。

【译文】

上古时期,在天地还没有形成的时候,不过是模糊不清的状态而无具体形状,这种状态昏暗幽深、混沌不清,没有人知道它的门道。那时有阴阳二神一起产生,开辟天地;深远得没有办法知道它终极的地方,广大得不知道它的边缘。这时便分出天地阴阳二气,散离成四方八极,阴柔、阳刚二气互相作用,万物才从中产生并形成。在这里,杂乱之气成为鱼鸟禽兽和昆虫,精微之气则变成人类。因此说人的精神是上天所有的,而骨骸是大地所有的。精神无形进入天门,骨骸有形归根大地,我还有什么存留的呢?因此圣人遵循天地而运行的法度,完全符合人的本性,不受世俗的拘束,也不受任何诱惑,以天为父,以地为母,顺应阴阳的变化,把四时运行作为准则;天清澈清静、大地平定而安宁,万物离开它就必然死亡,依附它肯定得以生存。

【原文】

夫精神者,所受于天也,而形体者,所禀于地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背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故曰一月而膏,二月而胅,三月而胎,四月而肌,五月而筋,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八月而动,九月而躁,十月而生。形体以成,五藏乃形,是故肺主目,肾主鼻,胆主口,肝主耳,外为表而内为里,开闭张歙,各有经纪,故头之圆也象天,足之方也象地。天有四时五行九解三百六十六日,人亦有四支五藏九窍三百六十六节。天有风雨寒暑,人亦有取与喜怒。故胆为云,肺为气,肝为风,肾为雨,脾为雷,以与天地相参也,而心为之主。是故耳目者,日月也;血气者,风雨也。日中有踆乌,而月中有蟾蜍。日月失其行,薄蚀无光;风雨非其时,毁折生灾;五星失其行,州国受殃。夫天地之道至纮以大,尚犹节其章光,爱其神明,人之耳目曷能久熏劳而不息乎?精神何能久驰骋而不既乎?

【注释】

①禀:承受。②冲气:相互交流的气。和:和气。③膏:黏稠状的物质。④胅(dié):肿大。⑤相参:配合。⑥至纮(hóng):非常深远。⑦章光:光明

【译文】

人的精神是从上天那里得到的,而形体则是从大地那里得到的。正如《老子》中所说:“一产生了二(即天地);二产生了三(即阴气、阳气、和气);三产生了万物。万物背阴而抱阳,阴气、阳气交流便成为和气。”所以说人的生命体产生的过程是:人受孕一个月受精卵像黏稠状物质,两个月开始膨胀,三个月成胎,四个月长肌肉,五个月长筋络,六个月长骨骼,七个月开始成形,八个月胎儿会动弹,九个月则躁动于母腹,十个月便可以生下来。形体全部长成,内在五脏也随之形成。所以是肺主管眼,肾主管鼻,胆主管口,肝主管耳。外面五官是表象而内部是脏腑,张开闭合,各自有一定的准则。所以人的脑袋呈圆形,像天,脚呈方形,像大地。天有四季春夏秋冬、五行金木水火土、九大分野解八方中央、一年三百六十六天,人也有四肢、五脏、九窍和三百六十六个关节。天有风雨寒暑,人则也有取予喜怒。所以这样又可以说,五脏中胆是云,肺是气,肝是风,肾是雨,脾是雷,以此来与天地自然相配和,而心是五脏之主。因此人的耳目如同天上的日月,气血如同自然之风雨。太阳中有三足乌,而月亮中有蛤蟆。日月如果不按正常轨道运行,就会出现相食现象而失去光辉;风雨如果不合时令降临,就会毁折农作物而生灾害;五星如果失常运行,它所对应的国家就会遭殃。天地之道宏大深邃,尚且还要节制,珍惜其光彩,人的耳目又怎能长久劳累而不休息呢?人的精神又怎能长久驰骋而不耗尽呢?

【原文】

【注释】

【译文】

因此说气血是人的精华,而五脏,则是人的精粹所在。血气如能专注运行在五脏之内而不外溢,那么这胸腹内的五脏就充实而嗜欲也随之减少。五脏充实而嗜欲减少,就能使耳目清新、听觉、视觉也就会畅达了。耳目清新、视听畅达,叫作“明”。五脏能归属于心而不与心违逆,这样旺盛之气占优势人就不会有邪僻之行了,人的精神就旺盛而精气不散泄。精神旺盛和精气不散泄则顺畅,顺畅就调匀,调匀则通达无阻,通达无阻就能产生出神奇的能力。这种能力能使人观察事物没有不能见到的,倾听声音没有不能听到的,做事情没有不能成功的。这样,忧患祸害就不会侵入,邪气歪风也无法侵扰。由于精神蔽塞,所以有的事情向四海之外去寻求也得不到它,有的事情守持在身体之内也不能被发现。所以贪求多的人反而得到的少,见到大的人反而知道的就小。

【原文】

夫人之所以不能终其寿命而中道夭于刑戮者,何也?以其生生之厚,夫惟能无以生为者,则所以修得生也。夫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能知一,则无一之不知也,不能知一,则无一之能知也。譬吾处于天下也,亦为一物矣。不识天下之以我备其物与?且惟无我而物无不备者乎?然则我亦物也,物亦物也。物之与物也,又何以相物也?虽然,其生我也,将以何益?其杀我也,将以何损?夫造化者既以我为坯矣,将无所违之矣。吾安知夫刺灸而欲生者之非惑也?又安知夫绞经而求死者之非福也?或者生乃徭役也,而死乃休息也?天下茫茫,孰知之哉?其生我也,不强求已;其杀我也,不强求止。欲生而不事,憎死而不辞,贱之而弗憎,贵之而弗喜,随其天资而安之不极。吾生也有七尺之形,吾死也有一棺之土。吾生之比于有形之类,犹吾死之沦于无形之中也。然则吾生也物不以益众,吾死也土不以加厚,吾又安知所喜憎利害其间者乎?

【注释】

①生生:养生。②坯:原指砖瓦还没有烧成的状态,这里指模型。③绞经:指用绳子勒死。

【译文】

人不能够做到享尽天年长寿而常常在中途死于刑杀,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是由于这些人所倚靠的养生条件太丰厚了。能够达到长生的也只是那些不怎么追求优厚生活条件的人。天地的运行是相通的,万物最终都回归于天道。对于人来说,能懂得道的人,也就能无所不懂;不懂得道的人,也就什么都不懂。譬如我自己处在天地之间,实际上也是万物中的一物。不知道天下万物是为我准备的呢?还是没有我之前万物就已经齐备了呢?虽然如此那么我也是一个“物”,万物也是“物”,“物”与“物”之间,又根据什么互相品评呢?既然这样,那么自然界生下我,将能增加什么?它们处死我,又能减少什么?天地既然将我造化成人,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违逆天地的造化。我哪里知道用针灸治疗想活命下来的人不是因为糊涂?又怎么知道悬梁自寻死路的人,不是他的福气呢?也许活着的人倒是像在服苦役,而死去的人倒像是在休息。天下之道旷远幽深,谁能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呢?所以,天地造化生出我,我也不会硬去阻止,天地造化灭杀我,我也不会硬去阻止。企盼活命,人之常情,只是不必为此而费事钻营;厌恶死亡,人之常理,但死到临头谁又能推辞得掉?受到贬斥,不必怀恨在心,受到褒奖,也不必沾沾自喜。任随天意时运本性安然悠闲而不必着急。我生下来有七尺之形体,死后能占有一片棺材大小的土地。生时与有形体之类相并列,就像我死后沦没到没有形体之类中去一样。这样,我活着时,世间万物不因此而增多,我死去,大地土壤也不会因此而加厚,由此我又怎么知道其中存在着喜憎、利害的事情呢?

【原文】

人之所以乐为人主者,以其穷耳目之欲,而适躬体之便也。今高台层榭,人之所丽也,而尧朴桷不斫,素题不枅。珍怪奇异,人之所美也,而尧粝粢之饭,藜藿之羹。文绣狐白,人之所好也,而尧布衣掩形,鹿裘御寒。养性之具不加厚,而增之以任重之忧,故举天下而传之于舜,若解重负然,非直辞让,诚无以为也。此轻天下之具也。禹南省方,济于江,黄龙负舟,舟中之人五色无主,禹乃熙笑而称曰:“我受命于天,竭力而劳万民,生寄也,死归也,何足以滑和?”视龙犹蝘蜓,颜色不变,龙乃弭耳掉尾而逃。禹之视物亦细矣。

【注释】

①躬体:指自己的身体。②台:四方而高为台。榭:台上亭阁为榭。③朴:未加工的木材。桷(jué):方椽子。④素题:顶端不加彩饰的梁柱。题:端。枅:柱上横木。⑤粝:粗米。粢:谷物。⑥藜:一种草本植物。藿:豆叶。⑦五色:指面部的五种气色。无主:面无定色。⑧蝘(yǎn)蜓:蜥蜴。⑨弭:低。

【译文】

人们之所以热衷于当国君,是因为它能使人满足耳目的欲望,使身体舒舒服服。当今之人对于楼台亭阁,都认为是美丽的,但是尧的住房的椽子不做加工,梁柱也不加修饰;珍奇的食品,一般人都认为是味道佳美的,但是尧帝却吃粗糙的饭菜,喝用野菜熬成的汤羹;再有那些绣有纹彩的锦衣和纯白狐皮裘衣,一般人都是十分喜爱的,但是尧帝却用麻布来遮裹身体,用低劣的鹿皮御寒。尧帝用来养生的东西一点也不增多,而日益增加的是对于国家大事的忧虑,所以尧就将天下禅让给舜,就像卸下了重担一样,这实在不是出于一种谦让美德的名声,而是君主王位在尧看来不值什么,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这就是看轻天子权势的事例。夏禹到南方巡视,渡过长江时,一条黄龙游出水面并将夏禹他们所乘坐的船托起,船上的人都吓得神色大变,可禹却恬然地笑着说:“我受命于天,竭尽全力为百姓操劳。我活着只是暂时寄托人间,死了是回归到本宅,你岂能因此扰乱天和?”在夏禹的眼里,这条黄龙就像是一条小小的蜥蜴,所以能做到神色没有一点变化,而那黄龙最终耷拉着耳朵、掉转尾巴逃走了。禹看待庞然大物不过是很细小的东西。(www.xing528.com)

【原文】

晏子与崔杼盟,临死地而不易其义,殖、华将战而死,莒君厚赂而止之,不改其行。故晏子可迫以仁,而不可劫以兵;殖、华可止以义,而不可县以利君子义死而不可以富贵留也,义为而不可以死亡恐也。彼则直为义耳,而尚犹不拘于物,又况无为者矣。尧不以有天下为贵,故授舜;公子札不以有国为尊,故让位;子罕不以玉为富,故不受宝;务光不以生害义,故自投于渊。由此观之,至贵不待爵,至富不待财。天下至大矣,而以与佗人;身至亲矣,而弃之渊;此外,其余无足利矣。此之谓无累之人。无累之人,不以天下为贵矣。

【注释】

①晏子:名婴,字仲,谥号平,又称晏平仲,春秋时期齐国著名的政治家,共辅佐了灵公、庄公、景公三世。崔杼:春秋时期齐国的大夫,后来他杀死庄公另立景公。②殖、华:即杞殖和华周。③县:通“眩”,迷惑。④公子札:吴国公子季札,又称延陵季子,春秋时吴王诸樊的弟弟,多次辞让君位。⑤子罕:春秋时期宋国人,为人清廉。⑥务光:商汤讨伐夏桀,夺取帝位,害怕天下议论,于是让位于务光,最后务光背着石头投河自尽。

【译文】

崔杼弑君胁迫晏子与之合盟,刀剑逼胸而晏子不改忠于国家的大义;杞殖、华周英勇作战兵败被围,莒君用丰厚的待遇劝其投降,但二人严词拒绝,不因利益改变自己的操行。所以,对晏子这样的人可以用仁义来感化他,但不可以用兵器武力来胁迫;对杞殖和华周这样的人可以用大义来制约他们,但不可以用财物来引诱。君子为义而死,是不能用富贵利禄来诱使他们偷生的;为大义而行动的人,是无法用死亡来恐吓他们的。这些为大义而行动的人都尚且不受物欲的制约拘束,更何况那些什么都不为的人呢!尧不把拥有天子的权位看作尊贵,所以才把权力传给了舜;吴国公子季札不把国君之位看作尊宠,所以坚辞不受长兄让给他的王位;子罕不以拥有宝玉为富有,所以不接受别人送他的宝玉;务光不想用活命贪生而损害忠义,所以情愿自投深渊淹死。由此看来,最高的权贵获得不是靠爵禄来完成的,最大的富有不依恃财产。天子的权势是最大的了,但尧却将它传给他人;身躯生命够珍贵的了,但务光却将自身生命投入深渊。除了天下和生命,还有什么比它们更珍贵而值得留恋的东西?而尧和务光却不惜舍弃这些,真正做到不为物累。因为不为物累,所以他们也就不把天下的权位看作是尊贵的。

【原文】

衰世凑学,不知原心反本,直雕琢其性,矫拂其情,以与世交,故目虽欲之,禁之以度;心虽乐之,节之以礼;趋翔周旋,诎节卑拜;肉凝而不食,酒澄而不饮;外束其形,内总其德;钳阴阳之和,而迫性命之情;故终身为悲人。达至道者则不然,理情性,治心术;养以和,持以适;乐道而忘贱,安德而忘贫;性有不欲,无欲而不得,心有不乐,无乐而不为;无益情者不以累德,而便性者不以滑和,故纵体肆意,而度制可以为天下仪。

【注释】

①凑:趋向,追逐。②矫:矫饰。拂:违背。③翔:悠闲地行走。④至道:最深刻的道理。

【译文】

衰败世道的趋时之学,人们不知推究初意返回根本,只知道粉饰他们的天性,矫饰他们的本情,以便和流俗世人相交接。因此他们眼睛即使想看却被法规所禁止;内心虽然有所爱好,却因为有礼节制约;使人们只能行止有礼周旋应酬,卑躬屈节。肉冻结了而不敢吃、酒澄清了而不敢饮;外部束缚自己的形体,内部禁锢自己的德性,结果钳制了阴阳二气的调和、使生命的本性受到了禁迫,因而终身成为悲哀之人。而通达最精深道理的人就不是这样。他们理顺自己的性情,整理修治好自己的心术;用平和之气来保养心性,以闲适安宁来持守本性。他们乐于道而忘其贱,安于德而忘其贫;他们生性无欲,因而没有什么不能实现的;他们本心不追求快乐,因而没有什么不快乐;那些无益于本性的事他也不拿来累及德性,那些不适宜纯洁天性的事他也不拿来扰乱内心的平和。因此得道之人虽然放纵行为任意行事,然而他们所树立的法规制度可以成为天下人的示范。

【原文】

今夫儒者,不本其所以欲,而禁其所欲;不原其所以乐,而闭其所乐;是犹决江河之源,而障之以手也。夫牧民者,犹畜禽兽也,不塞其囿垣,使有野心,系绊其足,以禁其动,而欲修生寿终,岂可得乎?夫颜回、季路、子夏、冉伯牛孔子之通学也。然颜渊夭死,季路葅于卫,子夏失明,冉伯牛为厉,此皆迫性拂情,而不得其和也。故子夏见曾子,一臞一肥,曾子问其故,曰:“出见富贵之乐而欲之,入见先王之道又说之。两者心战,故臞;先王之道胜,故肥。”推其志,非能贪富贵之位,不便侈靡之乐,直宜迫性闭欲,以义自防也。虽情心郁殪,形性屈竭,犹不得已自强也,故莫能终其天年。若夫至人,量腹而食,度形而衣;容身而游,适情而行;余天下而不贪,委万物而不利;处大廓之宇,游无极之野;登太皇,冯太一,玩天地于掌握之中,夫岂为贫富肥臞哉!故儒者非能使人弗欲,而能止之;非能使人勿乐,而能禁之。夫使天下畏刑而不敢盗,岂若能使无有盗心哉!

【注释】

①牧:蓄养。②颜回、季路、子夏、冉伯牛:都是孔子的弟子。③通学:精通师传学业的人。④厉:通“疠”,恶疮。⑤郁殪(yì):忧伤的样子。⑥廓:虚无的。⑦太皇:指天。

【译文】

现在的儒生不探求造成欲望的根本原因,而只是一味禁止人们想得到的权欲奢侈;不探究造成快乐的原因,而只禁止人们想得到的快乐;这就像掘开长江、黄河的源头,而想用手掌去阻挡江流一样。同样,管理百姓如同畜养禽兽,不好好地堵塞苑囿围墙的缺口,让禽兽产生了逃走的野心,然后却去羁绊这些禽兽的腿脚,来禁止它们的行动,这样还想使他们修身养性得以长寿,怎么能做得到呢?所以,尽管颜回、季路、子夏、冉伯牛都是孔子的高足,通晓学问的弟子,可是颜回早死、子路在卫国被砍成肉酱、子夏丧子悲哭导致失明、冉伯牛得了恶疾,这些人都是强迫性情背离本性,而没有得到天和所造成的。因此子夏见到曾子,一次瘦,一次胖。曾子感到奇怪问子夏是什么原因,子夏回答说:“我外出见富贵能带来很多快乐,所以也想富贵快乐;回家后学习先王之道,又喜欢上了先王之道。这二者在内心世界经常交锋,所以被折腾得瘦削不堪;最后是先王之道取得胜利,所以又胖了。”推究一下子夏的话,就可知道子夏并不是不贪图富贵、不是不安享奢侈的快乐,只不过强迫性情禁闭情欲,用道义来自我防卫。这样即使性情忧伤,形体委屈,还不得不努力自强,所以不能享尽天年。而深刻精通道义的人就不是这样了,他们是根据饭量来进食,衡量体形来穿衣,容身而游、适情而行,遗弃天下而不贪得、抛弃万物而不求利,身处空旷无垠的天宇、遨游在没有边际的区域,登临上天,依靠在天帝身边,玩弄天地于手掌之中,哪里还会为贫富而伤神得一会儿瘦一会儿胖!因此儒家不能使人抛开情欲之事,而情欲可以用道义来制止;不能使人抛开享乐的念头,而享乐可以用礼仪来加以限制。这种让天下人只是因畏惧刑罚才不敢偷盗的做法,哪比得上使人从根本上不萌生偷盗念头的做法呢?

【原文】

越人得髯蛇,以为上肴,中国得而弃之无用。故知其无所用,贪者能辞之;不知其无所用,廉者不能让也。夫人主之所以残亡其国家,损弃其社稷,身死于人手,为天下笑,未尝非为非欲也。夫仇由贪大钟之赂而亡其国,虞君利垂棘之璧而擒其身,献公艳骊姬之美而乱四世,桓公甘易牙之和而不以时葬,胡王淫女乐之娱而亡上地。使此五君者,适情辞余,以己为度,不随物而动,岂有此大患哉?故射者非矢不中也,学射者不治矢也,御者非辔不行,学御者不为辔也。知冬日之箑、夏日之裘,无用于己,则万物之变为尘埃矣。故以汤止沸,沸乃不止,诚知其本,则去火而已矣。

【注释】

①仇由:春秋时期狄人建立的国家。②骊姬:春秋时期骊戎首领的女儿,晋献公夺来立为夫人。③桓公:春秋时期齐国国君,为五霸之一。易牙:桓公身边的宠臣,善于调味,还把自己的儿子做成肉羹进献给桓公。④辞余:多余的奢望。

【译文】

南方的越人捕得大蛇,会把它作为上等的美食,而中原人得到一条大蛇,会因为没有吃蛇的习惯而将其扔弃掉。所以,如果知道一种东西没有用处的话,即使是一位相当贪婪的人也会推辞不要;如果不知道一种东西没有用处的话,即使是一位相当廉洁的人也不能将它辞让给别人。有些国君之所以落到国破家亡、毁掉社稷、身死于他人之手、被人耻笑的地步,没有不是因为过分追求非分的欲望而造成的。狄君仇由于贪爱大钟的贿赂而使自己的国家被智囊子灭掉;虞君贪图晋国的垂棘之玉,而被晋献公活捉;晋献公贪恋骊姬的美貌而导致晋国四世动乱;齐桓公贪食易牙奉献的美味佳肴,自己死去不能按时下葬;西戎胡王沉溺于秦穆公赠送的美女,而丢去了大片沃土。假如这五位君主都能控制情欲,抛弃外物,以自己正常的本性需求为限度,不随外界物质的诱惑而动贪心,哪会造成这样大的祸害?因此说,射箭的人,不是箭头不能射中,而是学习射箭的人不去练习射击;驾驭车马的人不是辔头不好,而是学习驾车的人不去练习驾驭。懂得扇子在冬天、皮衣在夏天对自己没有用处的道理,那么没有用的万物在你看来也变得像尘埃一样渺小,微不足道。所以用热水来浇滚水,滚水仍然会沸腾不止;只有知道它的本源,才能使水停止沸腾,那就是只需撤去炉膛里的火,即抽去火源,这水沸就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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