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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西方文艺理论》:解读兰色姆本体论批评

时间:2023-12-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兰色姆是新批评理论的真正奠基者。在该文中,他首次提出“本体论批评”的口号。兰色姆把这个术语引进文学批评,提出一种“本体论批评”模式。兰色姆在《文学批评公司》一文中,态度鲜明地把下列六种批评方法视为非本体论批评而予以剔除。然而不知由于疏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兰色姆在征求“本体论批评”时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显然,对于构架和肌质之间的关系,兰色姆持的是分裂两者的二元论。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解读兰色姆本体论批评

约翰·克娄·兰色姆(1888—1974)是美国现代著名文学批评家、诗人。生于美国南方的田纳西州,获英国牛津大学博士学位。自1914年起先后在美国梵得比尔大学、俄亥俄州肯庸学院等许多大学任教。1921至1925年间,他与同事及学生出版了诗刊《逃亡者》,1939创办著名文学评论刊物《肯庸评论》。著有《世界之躯》(1938)、《新批评》(1941)、《绕过丛林:1941—1970年论文选》(1972)等。兰色姆是新批评理论的真正奠基者。他承上启下,对艾略特和瑞恰兹的批评理论加以总结,吸取了他们大量的理论观点和研究方法,摒弃其中的心理主义,建立起以文本中心论为基础的新批评派理论。他和他的三个学生布鲁克斯、退特、沃伦长期合作,为新批评派的形成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1934年,兰色姆写了一篇著名的论文《诗歌本体论札记》。在该文中,他首次提出“本体论批评”的口号。他所倡导的本体论批评也就是日后人们所说的新批评派的批评。

“本体论”本来是一个哲学用语,原来专指关于“存在”(或“是”)的研究,后也被引申为有关世界的本质、本原和本体的理论研究。兰色姆把这个术语引进文学批评,提出一种“本体论批评”模式。那么什么是本体论批评呢?从兰色姆的有关论述中我们发现,他对此有着两种不同的理解。第一种理解是强调诗(文学作品)本身的本体存在,认为批评应当成为一种客观研究或者内在研究,它不应当探讨文学与各种社会生活现象的联系,而应当把文学作品看作是一个封闭的、独立自足的存在物,研究其内部的各种因素的不同组合、运动变化,寻找文学发展的规律性的东西。兰色姆在《文学批评公司》(1937)一文中,态度鲜明地把下列六种批评方法视为非本体论批评而予以剔除。它们是:

(1)批评家阅读文学作品以后的个人感受的记录;

(2)作品主要内容的归纳和解释;

(3)历史研究,指对一般文学背景、作者生平、作品所涉及的作者自身的那些内容以及文献书目的校订考证等;

(4)语文学研究,如外来语、罕用词语、典故等的研究;

(5)道德研究;

(6)其他特殊研究,如哈代小说中的地名研究等。

显然,兰色姆要排除的主要是从个人的感受,从作品与背景、与作者的联系,从道德的角度以及从其他非内在研究的角度所进行的批评。他主张的是把作品作为一个独立自足的存在物加以研究。他说得很明白:“本体,即诗歌存在的现实。”[1]

兰色姆对于本体论批评还有第二种理解:他认为诗的本体性来自它可以完美地“复原”世界的存在状态。在《新批评》一书的结语中他这样写道:“诗歌的特点是一种本体的格的问题。它处理的是一种科学论文无法处理的存在状态,一种客观性的层次。诗歌旨在复原那个我们通过自己的感觉和记忆散乱地了解的复杂难制的本原世界。”[2]这就是说,诗歌的本体性就在于它与“本原世界”的联系。这样一种看法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模仿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然而问题在于:兰色姆提出的这种看法与他的上述第一种理解并不吻合。如果文学作品的本体是一封闭的、自足的存在物,那么它必然与社会历史,与作者和读者的主观感受,与道德、政治、经济等等无关。然而如果文学作品的本体是对“本原世界”的“复原”,那么它不可避免地要涉及人类社会历史的方方面面。对于文学作品的这两种不同的理解显然存在着矛盾。然而不知由于疏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兰色姆在征求“本体论批评”时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就主导倾向而言,兰色姆的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对前一种理解的阐述上。在《新批评》一书中,他对把诗的本质界定为“感情发泄”、“逻辑论证”、“道德说教”等观点予以批驳,目的就是强调诗的内在自足性。以后的新批评派理论家的基本观点也都强调这一点,把作品本身作为文学的本体,把作品看作是一个独立的和自足的客体,这也就是兰色姆所主张的作品本身是自足的、是为了自身的目的而存在的基本观点。

为了把本体论批评具体化,兰色姆在《纯属思考推理的文学批评》(1941)一文中提出了“构架—肌质”理论来具体说明他的本体论批评。他认为一首诗有“一个中心逻辑构架,但是同时它也有丰富的个别细节,这些细节,有的时候和整个的构架有机地配合,或者说为构架服务,又有的时候,只是在构架里安然自适地讨生活”[3]。兰色姆把诗的构成分为“构架”和“肌质”两部分。他所说的“构架”指的是诗的内容的逻辑陈述,也就是说,构架是诗中可以用散文转述的主题意义或思想内容部分。构架的逻辑与科学论文的逻辑是有区别的,它的作用是在作品中负载肌质材料,且远不如科学论文的逻辑那样严谨。而“肌质”则指作品中不能用散文转述的部分。肌质是作品中的个别细节,与构架是分立的。兰色姆以建筑物为例对此作了生动的说明:屋子的墙是属于构架的,梁和墙板各有它们不同的功能,而墙板外面的部分则是肌质,它可以是涂上去的颜色,也可以是糊着的纸,这些肌质部分只是作为“装饰”。“在逻辑上,这些东西是和构架无关的”[4]。显然,对于构架和肌质之间的关系,兰色姆持的是分裂两者的二元论。他的这个观点受到了大部分新批评理论家的反对。例如他的学生布鲁克斯用有机整体观点反对他的构架与肌质两元论,认为诗作为一个整体的观念,它的各种构成因素是在这整体中起作用的。韦勒克则担忧:“兰色姆非常强调诗的‘肌理’即那些似乎游离于作品的细节,以致在艺术作品的内部,在它的‘骨架’和‘肌理’之间,构成了一种新的分裂的危险。”[5](www.xing528.com)

兰色姆进一步展开他的“构架—肌质”理论,指出,肌质的重要性远远超过构架。只有肌质才是诗的本质、诗的精华。前面谈到他曾认为诗歌可复原“本原世界”,诗歌表现世界本质存在的能力在兰色姆看来也只在于肌质,而不在于构架。他还以此为标准把科学论文和文学作品相区别。他认为,科学论文只有构架,即使有细节描写,即有肌质,那也只是附属于构架的,不能与构架分立。诗的根本特征则在于肌质与构架的分立,而且肌质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文学作品作为一种本体存在,是被充分肌质化了的。那么是不是构架就是文学作品中可有可无的东西呢?兰色姆说,构架还是有作用的,那就是与肌质相互干扰,作品的魅力就在这种干扰中产生。例如肌质可以干扰构架的逻辑清晰性,于是构架仿佛在进行障碍赛跑,在层层阻碍中形成了作品的魅力。

兰色姆所说的构架和肌质尽管与通常所说的内容和形式不能完全等同,但与后者还是大体类似的,因为他所说的构架是对实在的逻辑陈述,而肌质则又是一种内容的秩序,这与内容和形式大致相当。这样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构架—肌质”理论是一种典型的形式主义理论,它把肌质作为文学作品的核心、精华和本质,这是一个明显的错误。此外,它割裂构架与肌质的内在联系,也陷入了形而上学的误区。不过,兰色姆对诗歌必须要有逻辑构架的观点比瑞恰兹提出的诗只要能激发感情,逻辑的安排并无存在的必要的观点却是明显地前进了一步。

在对于玄学派诗的论述中,兰色姆进一步提出了一些新批评派的重要观点。在兰色姆之前,艾略特就旗帜鲜明地亮出为玄学派诗人翻案的口号,把玄学派诗当作英诗的最高峰。与艾略特相比,兰色姆对玄学派诗的分析更深入、更细致。首先,通过与其他诗派的比较,兰色姆揭示了玄学派诗的一个基本特征是感性与理性的结合。他把“事物诗”和“柏拉图式的诗歌”这两类诗歌与玄学派诗相比较,认为,事物诗太写实了,尽管具有大量的感性内容,但由于缺少一种纯粹的或绝对的实体,即理性的内容,从而不免令人生厌,难以维持人们的兴趣。而柏拉图式的诗歌则又太理想主义了,由于感性内容缺乏,从而使感觉无法生存。玄学派诗则达到了感性和理性的完美结合。一方面玄学派诗具有理性的内容,它们是真实的,但又不是历史或科学意义上的真实。另一方面玄学派诗又包含了感性的内容,这种感性内容是与理性内容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因此兰色姆高度评价玄学派诗:“‘玄学’(或奇迹信仰)所鼓舞的一种诗歌是这个文学领域中我们所知道的最有独创性、最令人兴奋、在理智上或许是最风趣的诗歌。在其他文学领域中它也可能没有什么可与之媲美的东西。”[6]兰色姆主张的作品中感性与理性相结合的观点后来成为新批评派的核心观点之一。

此外,他还从语义分析的角度分析玄学派诗。他指出,玄学派诗人为了达到感性和理性的统一,采取许多修辞手段,例如韵律、虚构、比喻等等。玄学派诗歌尤其广泛采用隐喻这一修辞手段,并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引起了读者感性上的注意。

总的来说,兰色姆的批评理论把新批评建立在文本中心论的基础之上,对于瑞恰兹、艾略特理论中与新批评理论相一致的方面作了进一步的发挥,而舍弃了其中心理主义的因素。从这一点上说,他为新批评派奠定了基础。不过他的“构架—肌质”理论、对“具体普遍性”理论的否定等曾引起批评界的争议。他无法理解黑格尔关于具体与普遍的辩证法,他的“构架—肌质”理论割裂了构架与肌质两者之间的辩证联系,显然有形而上学的弊病。

[1] 兰色姆:《绕过丛林:1941—1970年论文选》,伦敦1972年版,第15页。

[2] 兰色姆:《新批评》,韦斯特波特1979年版,第281页。

[3] 兰色姆:《纯属思考推理的文学批评》,见《“新批评”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均第97页。

[4] 兰色姆:《纯属思考推理的文学批评》,见《“新批评”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均第97页。

[5] 韦勒克:《批评的诸种概念》,四川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第341页。

[6] 兰色姆:《诗歌:本体论札记》,见《“新批评”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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