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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中的昆山话解析-昆曲百问

时间:2023-12-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47昆曲中有多少昆山话众所周知,中国的戏曲大都用方言演唱,譬如越剧用绍兴话,沪剧用上海话,川剧用四川话,这就形成了地方戏的特色。然而昆曲的舞台语音却几乎不是昆山话,业界称为“昆山—中州音”。毕竟相隔了几百年,昆曲中的昆山话,与今天的方言必然有一定距离,书面表达与舞台表演也有差异。被誉为“正声”的昆山腔,是用昆山方言吟唱的典雅之词。昆曲既姓昆,又不失去语音对应区。

昆曲中的昆山话解析-昆曲百问

47 昆曲中有多少昆山话

众所周知,中国的戏曲大都用方言演唱,譬如越剧用绍兴话,沪剧上海话,川剧四川话,这就形成了地方戏的特色。那么,昆曲是用昆山话来演唱的吗?

昆山话,是吴方言的一个组成部分。从前,由于河网交错,咫尺往来,皆须舟楫,昆山在半封闭状态形成了自己的方言特色。上海人听昆山话觉得像苏州话,苏州人听起来又像上海话。昆山人历来是既保持个性,又兼收并蓄。然而昆曲的舞台语音却几乎不是昆山话,业界称为“昆山—中州音”。所谓“昆山—中州音”,讲得现代一点,是昆山人讲官话,可谓明代的“普通话”。但只要仔细分析,昆山话仍俯拾即是。

不妨举一个例子。昆曲《牡丹亭·拾画叫画》一折,说柳梦梅偶然来到了荒废的杜府花园,那时杜丽娘已因情而亡。他在太湖石下拾到一幅画卷,仔细端详,发现画上的美人竟然曾在梦中相遇,顿时喜出望外。此刻,杜丽娘的灵魂似乎也被他的真情唤来,一双明目顾盼生辉。柳梦梅对着画像玩之、叫之、拜之、赞之,唱道:“只被你有影无形盼煞我。”又白:“吓,小娘子,这里有风,请到里边去。唷,小娘子是客,自然小娘子先请,小生末,随后。唵,请吓!请请请吓!啊呀来谑,哈哈哈……”这一段,把青春少年的痴情表演得淋漓尽致,用的是现在仍流行的昆山方言。

《牡丹亭·拾画叫画》(苏州昆剧院),俞玖林饰柳梦梅

又如《长生殿·弹词》,讲宫廷乐师李龟年在经历安史之乱,梨园部中七零八落时,只身来到江南,盘缠用尽,只得抱着琵琶,乘庙会时沿街卖唱度日。当他唱罢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欢浓爱长后,剧本中有一段听客的议论。“(听客丙笑)。听客乙:做啥做啥?癞团吃仔刺毛哉!听客丙:听得咱雪狮子向火。听客乙:哪解说?听客丙:化了,化了。听客乙:木头能个人,倒亦会听化哉!……”诸如“癞团吃仔刺毛哉”(癞蛤蟆吃了刺毛虫)、雪狮子向火——化了之类的语言,今天的昆山人听到了,都会发出会心的笑声。

《弹词》(上海昆剧团),计镇华饰李龟年

还有《孽海记·下山》。小和尚本无与小尼姑色空相约要下山去做夫妻。一个从庙前过水,一个从庙后过山,夕阳西下时会面。色空说:“和尚与尼姑都是桃之夭夭。”本无听了,也用《诗经》中的话作回答:“你既知桃之夭夭,须知其叶蓁蓁。我和你做个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吧!”这充分显现昆曲语言之雅,随即却是方言的俗。色空说:“被人看见像什么?”本无说:“就说是夫妻吓!”色空说:“哪有光头夫妻?”本无回答:“就说从小光郎头儿大起来的。”这一段对话,天真无邪,令人忍俊不禁。无独有偶,《水浒记·活捉》的语言,也是雅与俗并驾齐驱。阎惜娇让张文远开门,说是一开门就自然认得。张文远有一段白。其中“好一阵鬼阵头风”、“臭贼不要伴(躲藏),看见个哉”、“让我来塌塌便宜货”等等,是典型的昆山俗语,而“请问小娘子,谁家宅眷,何处娇娥,因何夤夜至此?乞道其详”一句,则又十分文雅。如此表演,观众却觉得很自然。

诸如此类的例子,我们还可以举出很多。比如,老昆山人常常用“闹热”作形容词,闹然后热,似乎比“热闹”更加生动,更有喜气。无独有偶,《长生殿》作者洪昇谈及这部戏时,也说:“棠村相国尝称予是剧乃一部闹热《牡丹亭》,世以为知言。”

毕竟相隔了几百年,昆曲中的昆山话,与今天的方言必然有一定距离,书面表达与舞台表演也有差异。随着昆曲的流布,出现了籍贯不同的剧作家和演员,很多颇具昆山味的语言,渐渐演变成了苏白、扬州白,乃至被人们认为本来就该用苏白和扬州白。但在剧本中有所保留,对于我们研究昆曲语音、方言的变迁,以及地方风情民俗等等,有着不可忽略的意义,尤其是在有识之士提议将方言列为非物质遗产的时候。(www.xing528.com)

《水浒记·活捉》,王传淞饰张文远

说起来,昆山话的保持个性和兼收并蓄,古已有之。

据地方史料记载,安史之乱后流落到阳澄湖畔,以教习歌伎为生的唐代宫廷名伶黄番绰,会演参军戏,能作三反语,在那个年代影响很大。三反语是一种语言技巧,俗称“切口”。今天我们已难以考证黄番绰如何作三反语,但可以想象,他在宫廷三十余年,以口才著称,甚至敢于在皇帝面前逗趣,所说的语言肯定是南腔北调,信手拈来。在演唱南戏时,昆山方言无疑也能熟练应用。所以魏良辅《南词引正》说:“惟昆山为正声,乃唐玄宗时黄番绰所传。”

被誉为“正声”的昆山腔,是用昆山方言吟唱的典雅之词。当时,它作为南戏的一部分,与方言区相对应,流传的范围并不大。此后,被尊为“立昆之宗”的魏良辅,在“啭喉押调,度为新声”,改良昆曲时,遇到了演唱语音的难题。最终,他在官话(中州音)、昆山方言、昆山官话(昆山—中州音)这三者之间,选择了昆山官话——一种以吴侬软语为基础的复合型语音。于是,昆曲突破方言的局限,走向了更广阔的空间。昆曲既姓昆,又不失去语音对应区。

昆山人梁辰鱼是魏良辅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但能作曲,而且能编剧。他的剧本《浣纱记》,便是运用创新的昆山腔创作的,一经搬上舞台,立即激起街头巷尾四处演唱的盛况。前几年有机会观看《西施》。这出在《浣纱记》的基础上改编的昆曲,舞台美术很有创意,西施的表演也很精湛。饰演吴王夫差的演员,据说原本是京剧武生,嗓音宏亮,加上扩音设备的作用,真有震耳欲聋之感。但行家评论,喉咙太大,烟火气太重。正宗的昆曲,雅是灵魂,最忌讳烟火气。否则怎么叫水磨腔?

这里有一段插曲。当年汤显祖的剧本《牡丹亭》尚未写完便不胫而走,昆山的梨园弟子纷纷拿去“朝歌夜舞”,但是很快出现了能不能用昆山腔演唱的问题。依字行腔的昆曲,十分讲究语言。为了保证字正腔圆,还引申出许多常用的装饰腔格式。许多人以昆山腔的尺度衡量它,觉得《牡丹亭》的曲辞不合规律,腔、板绝不分辨,衬词、衬句凑插乖舛,唱起来简直会拗折人们的嗓子。

作为江西临川人氏,汤显祖无疑更习惯于用宜黄腔来创作。为突破语言方面的局限,他的剧本很快出现了沈璟、冯梦龙、吕天成、臧懋循、硕园等人的改编本,其中有不少是以方便昆曲演唱为目的而改编的,尽管这些改本都不为汤显祖所承认。汤显祖在给宜伶罗章二的信中明确指出:“《牡丹亭记》要依我原本,其吕家改的切不可从,虽是增减一二字以便俗唱,却与我原做的意趣大不同了。”

然而,谁也不可否认,汤显祖的《牡丹亭》毕竟是靠了昆山腔的演出,才得以广泛推广。作为昆曲舞台盛演不衰、一直流传至今的剧目,《牡丹亭》也一直在被人修改中——包括白先勇先生的“青春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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