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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大决战的战场:美吉多的象牙棺

时间:2023-07-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美吉多的象牙棺前面的章节几次提及以色列的美吉多遗址,如果说它是《圣经》所说的大决战的战场,也许知道的人就更多些。[2]那是善与恶之间的倒数第二次大战,善将最终战胜恶。不幸的是,舒马赫把印章作为礼物送到伊斯坦布尔,献给了当时统治美吉多地区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王,如今这枚印章下落不明。他们从1925年到1939年在美吉多挖掘了将近15年的时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才中止挖掘。

挖掘大决战的战场:美吉多的象牙棺

美吉多的象牙棺

前面的章节几次提及以色列的美吉多遗址,如果说它是《圣经》所说的大决战的战场,也许知道的人就更多些。大决战(Armageddon)一词就是来自美吉多(Megiddo)这个词,因为希伯来语“Har Megiddo”是“美吉多山”的意思。[1]最初这个词的希腊文拼法是“Harmageddon”,后来才变成“Armageddon”。

走过有3000年人类居住史的美吉多山丘的山顶,猜想着脚下会有哪些古迹等待着被挖掘,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山丘里可能埋着任何东西,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我有幸在美吉多挖掘了10个挖掘季,从1994年到2014年,每隔一年去一次。挖掘期间,我每天早晨到达现场时,心中都油然升起上述难以形容的感觉。我的脚下有什么?如果我停下脚步,当场向下挖,会发现什么?

前面数次提到,美吉多的人造山丘高约20米,俯瞰耶斯列谷,山丘里一层层叠着至少20座城池。最早的城建造于5000多年前,最近的是公元前4世纪亚历山大大帝时期的。

耶斯列谷位于以色列北部,形状有点像三角形:角尖在地中海岸边的海法,底部是约旦河。东西长三四十千米,南北却只有约5到11千米。它是理想的战场,也许这就是过去4000年间人们在这里打了至少34场战役的原因。很多战役是为了争夺对美吉多或附近地区的控制权,因为美吉多可俯瞰整个山谷,沿海大道(Via Maris)从山谷中穿过,把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连接在一起。埃及的图特摩斯三世法老曾说,拿下美吉多等于占领一千座城池。

许多著名人物都在美吉多或耶斯列谷里打过仗。图特摩斯三世在公元前1479年曾征战于此;《圣经》记载了底波拉、巴拉、基甸、扫罗、约拿单和约西亚在这里作战的故事;罗马人也在这里打过仗;另外还有十字军、埃及的马穆鲁克奴隶军(Mamluks)、从中亚来的蒙古人、拿破仑,甚至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国将军艾伦比(Allenby)也在此地作战过。在所有入侵者中,只有亚历山大大帝兵不血刃就拿下了美吉多,这个地区似乎对他是不战而降。但是,在发生在美吉多的历次战役中,最出名的当属《圣经·启示录》描述的大决战。[2]那是善与恶之间的倒数第二次大战,善将最终战胜恶。大战爆发前异象频现,征兆众多,包括地震瘟疫冰雹和一条约290千米长的鲜血流成的河。

美吉多遗址上有两个遗迹可能最广为人知。一个是水道,它先是垂直向下约30米,然后平着向前约90米,在山丘边缘附近露出头来,这样,居民既可汲取城外的泉水,又不必担心遭受敌人的攻击。另一个是所谓的“所罗门马厩”(Solomon's Stables),那是几排长长的石头走廊,走廊中每隔一段有石柱支撑;但它们也许不是马厩,而且几乎可以肯定不是所罗门建造的。

戈特利布·舒马赫(Gottlieb Schumacher)于1903年至1905年最先在美吉多展开挖掘工作,与弗林德斯·皮特里和霍华德·卡特在埃及的挖掘行动基本同时。在挖掘时,他采用了当时流行的方法。那时,考古学刚刚起步,舒马赫像海因里希·谢里曼30年前在特洛伊做的那样,雇用几百名工人挖了一条大沟,把山丘从中劈开。他在山丘顶部各处也挖了几条小沟,但是最有意思的发现是在大沟里找到的,包括青铜时代中期的一座坟墓,里面有几具男女骨架,还有黄金制品和别的装饰品。

舒马赫认为,坟墓里的骨架是公元前第二个千年中期美吉多王族成员的尸身——他的猜想很可能是对的。可惜坟墓中的大部分东西现在不知去向。

他还发现了美吉多最出名的文物之一:一枚约4厘米宽的椭圆形碧玉印章,上面镌刻着一头狮子和“耶罗波安的仆人示玛”的字样。《圣经》里提到过两个叫耶罗波安的国王,不清楚印章指的是哪一个,但肯定是其中之一。不幸的是,舒马赫把印章作为礼物送到斯坦布尔,献给了当时统治美吉多地区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王,如今这枚印章下落不明。

舒马赫的工人在挖掘过程中遗漏了不少东西,这些被疏忽的古物有的被扔进了废土堆,有的干脆就堆在壕沟边上,尤其是从古代墙体上挖下来的石块。石块中有一块刻着代表公元前10世纪埃及的舍顺克(Sheshonq)法老[3]的椭圆图案,但工人们没有注意到。

再次发掘美吉多时,人们才注意到了这块石头——它是一座可能高约3米的纪念碑上铭文的一部分。这座纪念碑应该是舍顺克攻占了美吉多后立的庆功碑。过了几年或几十年,纪念碑被拆掉,石头用来给一座新房子砌墙。舒马赫的工人应该就是在挖掘那座房子的时候发现了这块石头,但是因为他们未予注意,只是把它堆在了壕沟边上,所以我们无从得知它来自美吉多的第几层或哪个城。如果能知道就太好了,那样就可以把该城和一个已知的人联系到一起,因为舍顺克不仅是埃及的法老,而且《圣经》也对他有所记载,称他为示撒。

找到这块石头的是芝加哥大学的一支考古队,他们当时正在搜集建材,准备在挖掘现场建造活动中心。他们从1925年到1939年在美吉多挖掘了将近15年的时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才中止挖掘。

他们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就住在挖掘现场。那时耶斯列谷还是个大泥潭,很多队员患了疟疾;后来泥沼里的水抽干净了。挖掘项目的总负责人是芝加哥大学著名的东方研究所的创办人詹姆斯·亨利·布雷斯特德(James Henry Breasted),他下面有好几个现场指导,包括克莱伦斯·费希尔(Clarence Fisher)、戈登·劳德(Gordon Loud)和P.L.O.盖伊(P.L.O.Guy,他名字的字母缩写那时没问题,现在就完全不同了)[1]

芝加哥大学考古队代表着新型考古学的先锋,他们的方法比20年前舒马赫的方法更仔细、更科学。由于“更深一层2”中介绍的皮特里的创新,他们现在知道了地层学,也学会了根据陶器的形状推断其历史时期的陶器顺序定年法。所以,他们可以在不同的城之间做出区分,并能相对准确地断定其存在的时代。

小约翰·D.洛克菲勒(John D.Rockefeller Jr.)的资助下,芝加哥大学考古队先进行了水平挖掘。他们把遗址的一层完全挖开,为其记录、绘图、拍照,然后把这一层铲掉,接着挖下面的一层。他们从最顶层,也就是所谓的地层Ⅰ入手,那一层的时间是公元前4世纪中期;接下来挖掘公元前5世纪和公元前6世纪的地层Ⅱ;再下面的地层Ⅲ是新亚述时期,即公元前7世纪和公元前8世纪。至此,他们的资金开始吃紧。

很快,他们改用了垂直挖掘法,这样一直挖到挖掘项目结束。现在我们知道,山丘内一层层至少叠了20个城邑,因为他们一直挖到了最底的基岩。他们挖的深沟如今被称为芝加哥壕。

芝加哥考古队仍惯于使用《圣经》的记述作为考古发现的依据。比如,他们发现了好几排平行的长房间,足以装下一群马,于是他们就到《列王纪上》里去找答案,在里面发现了两段他们认为是相关的段落,一段在第九章,一段在第十章。

第一段说:

所罗门王挑取服苦的人,是为建造耶和华的殿、自己的宫、米罗、耶路撒冷的城墙、夏琐、米吉多[2],并基色。(《列王纪上》9:15)

第二段说:

所罗门聚集战车马兵,有战车一千四百辆,马兵一万二千名,安置在屯车的城邑和耶路撒冷,就是王那里。(《列王纪上》10:26)

他们把这两段放在一起,认为美吉多一定是所罗门屯车的一个城邑,那些长长的房间就是公元前10世纪所罗门时代的马厩。今天,导游仍称那些房间为“所罗门马厩”。

人们在其他遗址也发现过类似的长房间。美吉多的那些房间也许真的是马厩,但有学者提出,[4]它们也可能是库房或兵营,甚至是剧场或市场。

另外,后来对在美吉多的长房间中发现的陶器残片进行的放射性碳测年分析表明,它们建造的时间不太可能是所罗门的时代,而是在至少一个世纪后,也许在北以色列王国的亚哈(Ahab)和暗利(Omri)两位国王的时代,甚至可能是他们之后的耶罗波安二世的时代。所以,美吉多的“所罗门马厩”也许不是马厩,而且几乎可以肯定不是所罗门的。

下一位在美吉多领导挖掘工作的是著名以色列考古学家伊加尔·亚丁。[5]他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来过美吉多几次,每次挖掘时间都不长。亚丁的挖掘工作仅限于为几个研究课题做调查,另外就是利用美吉多现场让他的研究生练习挖掘技巧,那些研究生中许多人后来都成了考古界的佼佼者。

亚丁及其团队发现过一处地基,原来上面似乎矗立着一座大型宫殿式建筑,亚丁把它叫作“宫殿6000”。整个建筑只剩地基犹存,因为它直接位于芝加哥考古队发现的“马厩”靠北几排的下面。原属于“宫殿6000”的大石块被用来修造了后来“马厩”中的石槽,芝加哥考古队说那些石槽是喂马或饮马用的。亚丁认为,所罗门建造的是那座大型宫殿,而不是后来在它顶上建起的“马厩”。不过,此论并无证据,除了上面引用的《圣经》段落,再就是他认为宫殿是与一座大型城门[6]同期建造的。

美吉多的“所罗门马厩”

这座大型城门内有6个房间,外形与亚丁过去在哈措尔(Hazor)发现的一座城门非常相似。他还猜出基色(Gezer)遗址也有一座类似的城门,那座城门过去已经出土了一部分,但被误以为是别的东西。亚丁根据《圣经》里提到所罗门建造美吉多、哈措尔和基色的城墙的那一段,把这些城门都定为所罗门统治时期的公元前10世纪的遗迹。(www.xing528.com)

然而,考古不能这样搞,至少在地中海地区不行。测定城门及相关建筑的年代应当根据在它们内部找到的陶器碎片,不能靠《圣经》中与它们也许有关、也许无关的段落。伊斯雷尔·芬克尔斯坦重新检查过芝加哥考古队和亚丁找到的陶器碎片后,认为那些陶片表明城门和宫殿的建筑时间是公元前9世纪,不是公元前10世纪的所罗门时代。如果他说得不错,那么过去的挖掘者认为属于所罗门时代的那两层就都不是那个年代的。自芬克尔斯坦提出重定古迹年代的惊人之论以来,至今已经过去了20年,但关于细节的辩论仍未了结,所以就此尚无定论。

芬克尔斯坦自1992年开始领导美吉多的又一轮挖掘工作,挖掘工作还有几个联合主任,[7]我也忝列其中。我1994年开始和他一起在美吉多挖掘。尽管我当时已经有了15个挖掘季的经验,但我是从志愿队员干起的,因为我想参加以色列著名遗址的大型挖掘活动。后来,我几经提拔,2006年被任命为副主任,2012年又成为联合主任,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好几年,直到我离开这个项目。

我带的团队很幸运,得以重新挖掘亚丁的“宫殿6000”和芝加哥考古队所谓的北部马厩的所在区域,所以我对重定它们的年代所涉的问题有第一手的了解。[8]我也在不同的时期挖掘过遗址的大部分其他区域,那些区域各有亮点。

比如,在我们所谓的H区,现在露出地表的是公元前8世纪新亚述时代的两座宫殿。芝加哥大学考古队挖出了它们,却没有再往下挖。我们在山丘侧面的这个地方挖了一条探沟,以求一窥新亚述时代那一层下面的历史,和芝加哥大学考古队在遗址另一边挖的那条沟有同样的目的。我们从1994年动手挖掘,到2014年的挖掘季结束时,已经向下挖了6米多,到达了公元前第二个千年中期的青铜时代中期的地层(可能与舒马赫100年前发现的坟墓同期)。其间我们看到有几层满是灰烬,有遭到火烧或受到其他破坏的痕迹,标志着遗址中有些城邑的惨烈结局。

在属于公元前第三个千年的青铜时代早期的另一个挖掘区,我们也许发现了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古代中东最大的神庙。它位于山丘的东面,占满了整个J区,芝加哥大学考古队的著名发现——“圆形祭坛”——也在那里。考古队在这个区内发现了大量骨头,于是有些导游说迦南人在这个祭坛上用儿童献祭。我们在这里挖到了数千块骨头,大多是绵羊和山羊的骨头,也有牛骨,甚至有狮子的骨头,却没有一块是小孩的骨头。

也是在美吉多东面,但沿山丘的边缘更向南一些,是K区,我们在这里从新亚述时代那层开始挖,挖到了青铜时代中期的几层。如果我们的测年没错的话,其中一个最有意思的城邑可能毁于公元前10世纪晚期。那是在1998年,我们清楚地看到正在挖掘的是一所被毁房屋的遗存时,就使用了一种叫细格网的方法。就我所知,那是这种方法首次在考古现场得到使用,发明这种方法的是阿萨夫·亚苏尔-兰多,他后来和我一起在泰勒卡布里担任联合主任,我们在那里经常使用细格网法。

细格网法很简单,就是把每个通常5米见方的小区细分为1米见方的方格。通过记录每个小方格中发现的物品,包括陶器碎片,我们可以在事后更加精确地重现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什么东西。需要说明,北美的考古挖掘行动经常使用这种方法,考古人员甚至懒得为它单独起名,他们常常把1米见方的小方格再分成4块,以便更细致地确定所发现物品的位置。

在美吉多采用了细格网法后,我们比较准确地确定了那座房屋中每个房间的功能,弄清楚了哪个是厨房,哪个是起居室,哪个是卧室。我们还在房子里发现了几具骨架,是一位女性和几个孩子的骨架;多数骨架是在被我们确认为厨房的地方发现的。[9]

重要的问题是:是什么毁掉了这座迦南人的城和这所房子?有人猜想是入侵者干的,可能是大卫王或别的以色列人;也有人提出这可能就是埃及的舍顺克法老在纪念碑铭文中提到的被他摧毁或攻陷[10]的城邑。

根据考古发现,我认为造成破坏的是地震。作为考古学者,我当然知道,通常情况下很难确定破坏是由于地震这样的自然原因造成的还是由入侵者造成的,但这所房子有两个突出的特点。第一,墙是歪的,有些部分错了位,这说明墙受到过强大的外力作用。第二,房子里的骨架旁边没有任何使用暴力的证据,没有箭镞,没有刀剑,没有矛尖,骨架上也没有被砍的痕迹。简而言之,我认为造成破坏的是大自然[11]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

在美吉多山丘南部边缘的另一个区,我们找到了发生过战斗的证据,但时间与我们原来的预期不同。这又是一个例子,说明考古挖掘的发现经常完全出人意料。[12]我们从2008年开始清除芝加哥大学考古队在1925年和1926年挖掘过的一处地方的杂草和灌木。据我们所知,自从芝加哥大学考古队挖掘后,没有人来过这里。我们手中有芝加哥大学考古人员拍摄的照片和画的图画,因此知道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公元前8世纪新亚述时代的长方形建筑,里面还有小房间。

我们把这个区重新命名为Q区。清除工作开始后,我们发现有些房间是圆的,不是长方形的。在那些房间内部和周边的地方,还发现了一些子弹壳。开始时,我们以为那是有人周末来打猎或练习打靶时留下的。可是,随着找到的子弹壳越来越多,我们开始意识到,也许这里发生过别的事情。于是,我们开始像收集考古文物一样收集那些子弹壳,后来证明它们的确是文物。

我的一个学生安东尼·萨特(Anthony Sutter)把一些子弹壳带回美国去研究。他把弹壳清洗干净后,看清了刻在弹壳尾部、标志着生产厂家和制造时间的字母和序列号。我把剩下的子弹壳也带回美国清洗干净。萨特和我手中的弹壳都是1948年或在那之前生产的。当时我们检查了几百枚子弹壳,我在2010年和2012年的挖掘季结束后又检查了更多的子弹壳,没有一个是1948年后生产的。因此,我们很快达成结论,这些弹壳是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中美吉多战役的遗留物。

我们也意识到自己在进行所谓的战场考古,又称为冲突现场考察。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欧洲战场有过这样的考察。美国也有,比如考察卡斯特[3]在小巨角河(Little Bighorn)最后一战的战场,那里如今是蒙大拿州的一个国家公园。在小巨角河,考古人员动用了一大批热心的志愿者,让他们用金属探测器探知弹壳的位置,以了解当时的战况。[13]我常想,在美吉多也可以采用同样的方法来测出以色列部队在占领美吉多之前的进攻线路。

现在我们知道了为什么芝加哥大学考古队原来发掘的长方形房间有的变成了圆形。1948年,这些新亚述时代房屋的一些石块被挪去修建散兵坑和掩体,供士兵蹲在里面用机枪向1千米以外的英国警察局开火。现在那个警察局改造成了监狱。

我们不知道的是:是谁修建了散兵坑和掩体?是谁在战役中发射了那些子弹?是防守的阿拉伯部队?还是进攻的以色列部队?在这里,事态令人意外地峰回路转,证明考古学者有时会在最想象不到的地方找到答案。虽然我们从未确定是谁挖的散兵坑,但是我们可以相当有把握地推断出是谁发射的子弹。

我们知道,发现的弹壳中许多是8毫米(精确地说是7.93毫米)子弹的弹壳,是一架或多架机枪发射出来的,而机枪很可能是架在掩体里的。我们甚至找出了1948年能发射这种子弹的机枪型号,把范围缩小到了3种,两种是德国造的,一种是捷克造的。可是调查到了这里就卡住了。我们需要比较弹道,但不知道谁有这些型号的机枪,不要说3种都有,就连有其中一种的人也无处可寻。

在乔治·华盛顿大学的一次行政会上,我在和法医系的系主任交谈时偶然提到了这个有趣的发现和我们的困境,事情才有了突破。他觉得我说的这件事很有意思,让我去找他系里的一位兼职讲师,她的正职是美国酒精、烟草和武器管理局的雇员。那位兼职讲师又为我介绍了她在局里的一位同事,那个人工作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是一个储存了6000多种枪支的库房,世界各地、各时期的枪械都有。我告诉他那3种机枪的型号后,他说:“有啊,我们都有。”正巧他大学本科的主修专业是考古学,所以他对我提出的“如何确定60多年前哪种机枪发射了我们发现的那些子弹”这个问题深感兴趣。

最后,我眼看着他试射了所有3种机枪。然后,我们拿着刚发射的弹壳回去找那位兼职讲师。她把新弹壳和在美吉多找到的弹壳并排放在一种特殊的显微镜下比对,先看一种德制机枪的弹壳,然后看另一种德制机枪的弹壳,最后看捷克制机枪的弹壳。结果发现捷克制机枪所射子弹的弹壳和美吉多的弹壳完全吻合,弹壳上撞针打击的痕迹分毫不差。机枪的身份终于确定了。我们解决了这个1948年的旧案,完成了《犯罪现场调查:美吉多》这一集。那一刻的感觉棒极了。后来,安东尼·萨特和我就这个课题合写了一篇论文,载于《军事史学报》(Journal of Military History)。[14]

美吉多的挖掘工作最近由于另一个原因再次被推到科学考古学的前沿。挖掘项目的联合主任伊斯雷尔·芬克尔斯坦在2009年得到了欧盟研究理事会的一大笔拨款,得以用新式科学方法来对《圣经》进行考古研究,美吉多就是他研究的地区之一。他带来了微观考古学专家,研究房舍被弃后地板上的泥土和其他东西,借以了解该地区植物的种类、房屋被弃用多久以后重新得到使用等等。

此外,2012年,新闻媒体开始报道美吉多发现的一批金质首饰,包括8个小金耳环和一个花纹繁复的大金戒指,外加许多小珠子,可能曾是一串项链或手链的一部分。这些首饰的样式都属于公元前11世纪左右或更早一些的时期,无疑是一位相当富有的迦南妇女的财产。她把这些首饰藏在一个罐子里,或仅仅是放在那里,不知为何再也没有拿出来。[15]

这些首饰被发现时仍然装在那个小陶罐里,但考古人员过了相当长的时间,确切地说是将近两年,才发现罐中的首饰。陶罐是在2010年的挖掘季发现的,发现时罐体完好无损,但里面全是泥土,于是它被送到保护室去仔细清理。然而,文物保护人员一时忙不过来,所以这个罐子在架子上放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一位保护员终于开始认真检查这个陶罐。当她小心地把泥土从罐里清除出来时,这批首饰掉了出来,这使她和美吉多挖掘队的所有队员都惊喜交加,谁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发现。

目前,美吉多的挖掘工作仍在继续。前面有一章曾说过,马特·亚当斯和尤塔姆·泰珀最近在山丘附近挖掘时确认了这个古老的山丘旁边有一个公元2世纪的罗马军营遗址。[16]

我在清冷的晨光中走在遗址上,猜想脚下埋藏着什么宝藏的那些日子依然萦绕在我的记忆里。虽然我已不再是美吉多挖掘项目的联合主任,但是我会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关注那里的挖掘工作,期待将来在大决战的战场能有新的发现。

【注释】

[1]1964年成立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英文缩写也是“PLO”,而“Guy”也可以是“男人”或“家伙”的意思,这样一来此人的名字就成了“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成员”的意思。——译者注

[2]夏琐现译为哈措尔,米吉多即美吉多。——译者注

[3]卡斯特(Custer),美国军官,1876年带领骑兵在小巨角河与印第安人作战,全军覆没。——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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