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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昌公主破镜重圆》论文集 第三届宋代文学国际研讨会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宋戏文《乐昌公主破镜重圆》小识(香港)岭南大学司徒秀英绪论《乐昌公主破镜重圆》戏文是宋人作品,殆无疑问。“乐昌分镜”故事最显著的意义要算夫妻破镜为信和破镜重圆。可惜宋代《乐昌》戏文已无全本。《乐昌》戏文又名“破镜重圆记”。明传奇方面,佚本有《破镜重圆》,见录于《南词叙录》。今依《宋元戏曲考》南戏古曲牌之门类,考出《乐昌》戏文三十一支残曲承前继后的关系。

《乐昌公主破镜重圆》论文集 第三届宋代文学国际研讨会

宋戏文《乐昌公主破镜重圆》小识

香港)岭南大学司 徒秀英

绪 论

《乐昌公主破镜重圆》戏文(以下简称《乐昌》戏文)是宋人作品,殆无疑问。现存宋元戏文存目中,学界一致认为是宋人创作的戏文,除了《乐昌》戏文外,就只有《赵贞女蔡二郎》、《王焕》、《王魁》和《张协状元》四部。(1)这五个宋戏文,在中国戏曲史上有启后的地位。近年南戏研究,取得很大成果。但关于《乐昌》戏文跟宋代说唱文学的关系,以及对元明戏曲的影响,目前尚未见专题讨论。有见及此,本文乃就搜集得来的资料,探讨以上问题。

“乐昌分镜”故事最显著的意义要算夫妻破镜为信和破镜重圆。夫妻破镜为信的母型,初见《太平御览》卷七百一十七引《神异经》曰:“昔有夫妇将别,破镜,人执半以为信,其妻与人通,其镜化鹊飞至夫前,其夫乃知之,后人因铸镜为鹊安背上,自此始也。”(2)《乐昌》戏文的题材来自孟棨(活动时期约874年前后)《本事诗》“情感第一”,破镜重圆的主题意义较重,《本事诗》云:

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之妻,后主叔宝之妹,封乐昌公主,才色冠绝。时陈政方乱,德言知不相保,谓其妻曰:以君才容,国亡必入权豪之家。倘情缘未断,犹冀相见,宜有以信之。乃破一镜,人执其半,约曰:他时必以正月望日,卖于都市,我当以是日访之。及陈亡,果入越公杨素之家,宠嬖殊厚。德言流离辛苦,仅能至京。以正月望,访于都市。有苍头卖半镜者,大高其价,人皆笑之。德言直引至其居,具言其故,出半镜以合之,仍题诗曰: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公主得诗,悲泣不食。越公知之,怆然改容,即召德言,还其妻,仍厚遗之,因与饯别,仍三人共宴,命公主作诗以自解,曰: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遂与德言归江南以终老。(3)

宋时李昉(925-996)辑《太平广记》,按《本事诗》增修文句,收录在第一百六十六卷气义类,以杨素为题。(4)“乐昌分镜”故事遂可引伸出“气义还妻”、“成人之美”的意义来。此后因见周德清(活动时期约1314年前后)《中原音韵》的记述、《永乐大典》的戏文著录以及徐渭(1521-1593)《南词叙录》的考证,(5)我们知道乐昌故事已搬上了宋人的戏台。《中原音韵》为《乐昌》戏文在南宋的流传提供最有力的证据,其云:

南宋都杭,吴兴与切邻,故其戏文如《乐昌分镜》等类,唱念呼吸皆如约韵。(6)

可惜宋代《乐昌》戏文已无全本。三十年代钱南扬从《雍熙乐府》、《南九宫十三调谱》和《南词定律》得残曲九支,收录在《宋元南戏百一录》内。(7)后来钱南扬考证《重纂元谱南曲九宫正始》,又得孙楷第帮助钞得《寒山曲谱》,因此考出佚曲共31支,收录在1956年编纂的《宋元戏文辑佚》。(8)《乐昌》戏文又名“破镜重圆记”。(9)元杂剧有沈和甫“徐驸马乐昌分镜记”(10)。明传奇方面,佚本有《破镜重圆》,见录于《南词叙录》。《曲品》和《南词新谱》则分别著录有“合镜记”和“新合镜记”。此外还有合演乐昌和红拂二事的《红拂记》。冯梦龙的《墨憨重定女丈夫传奇》则对乐昌事稍作交代。(11)

宋代大曲与戏文艺术形态和内容之互见

晚唐杜牧(805-853?)有《破镜诗》点出乱离男女的辛酸:

佳人失手镜初分,何日团圆再会君,今朝万里秋风起,山北山南一片云。(12)

元稹(779-831)的《古决绝词》“感破镜之分明,睹泪痕之余血”,表示情缘难续。(13)秦观有《调笑令》十首,其二用“乐昌公主”为题,词云:

辇路,江枫古,楼上吹箫人在否?菱花半襞香尘污,往日繁华何处?旧欢新爱谁是主?啼笑两难分付。(14)

《调笑令》最后两句的言外之音为同题诗所没有的。(15)宋词出现“乐昌”或“破镜”典故,用意离不开咏叹鸳侣离散的哀痛。(16)除了诗词,宋人的大典、戏文、小说亦好以破镜重圆故事为题。大曲是宋代叙述故事的乐调,即歌舞戏。根据王国维《宋元戏曲考》所言,宋之大曲,皆出自唐的胡乐大曲。教坊所奏的,凡十八调四十大曲。王国维引用周密(1232-1308)《齐东野语》证明自北宋葛守诚撰四十大曲开始,教坊大曲方有文词。到了南宋修内司所编《乐府混成集》,大曲由于遍数多,便于叙事,故宋人多用来咏事。(17)朱翌(1098-1167)《猗觉寮杂记》卷下说及宋代“大曲新水歌乐昌公主与徐德言破镜复合事”,(18)相信是在这适合条件配合下产生的。可惜曲文没有给记录下来。幸好陈元img68(活动时期约1225年前后)《岁时广记》第十二卷《尚公主》提供了宝贵的材料。《岁时广记》除了记载乐昌公主《本事诗》外,还有一首宋人“作词嘲之,寄声〔新水令〕”的作品。这首〔新水令〕是否就是大曲〔新水〕,尚待考证。虽然如此,这种结合叙事和抒情形态的曲文,极有参考价值。《岁时广记》所记之〔新水令〕云:

冒风连骑出金城,闻孤猿韵切,怀念亲眷。为笑徐都尉,徒夸彩绘,写出盈盈娇面。振旅阗阗,睹讶阆苑神仙,越公深羡。骤万马、凌凌转盼。感先锋,容放镜,收鸾鉴一半。归前阵。惨怛切,同陪元师恣欢恋。二岁偶尔,将军沈醉连绵,私令婢捧菱花,都市寻遍。新官听说邀郎宴。因命赋悲欢,孰取,做人甚难。梅妆复照,傅粉重见。(19)

此词或暗喻徐德言国难当前,怀恋妻子,在军中把妻子容貌挥彩成画,种下妻子被夺之祸恨。或讥讽杨素好色,策动千军万马,掠夺画中佳人。或指点乐昌公主不合陪伴杨素两年,使杨素恣意欢恋、沉醉温柔。究竟嘲讽对象何属,(20)颇耐人寻味。

下表列出乐昌公主故事自宋大曲、词体到宋戏文的存曲情况。

《乐昌》戏文比南戏早出。(21)今依《宋元戏曲考》南戏古曲牌之门类,考出《乐昌》戏文三十一支残曲承前继后的关系。出自大曲的有〔梁州序〕,唐宋词的有〔贺新郎〕、〔二郎神〕、〔黄莺儿〕,诸宫调的有〔古轮台〕、〔鹘打兔〕和〔啄木儿〕,南宋唱赚的有〔本宫赚〕,古词曲的有〔合生〕。其余未能按《宋元戏曲考》分类的曲牌,本文参考蒋孝《旧编九宫谱》求证它们在其他戏文或南戏的使用情况。〔节节高〕见《蔡伯喈》(涟漪戏彩鸳);〔刮鼓令〕(旧九宫谱作〔刮古令〕南吕过曲)见《荆钗》(心中自三省);〔太和佛〕见《王祥》(上告家兄);〔香罗带〕见《伯皆》(一从鸾凤分);〔庆时丰〕、〔马鞍儿〕、〔樱桃花〕见《南曲十三调》之《羽调》,但〔樱桃花〕亦在《双调》;〔水红花〕见《拜月亭》(忆昔歌舞宴楼台);〔神仗儿〕见《江流》(孀居数载别无亲的);〔斗双鸡〕(《旧编九宫谱》又名〔双声叠韵〕)见《南西厢记》(听别院);〔奉时春〕见于《王祥》(侍奉家姑孝有余);〔解三醒〕、〔浆水儿〕、〔锦衣香〕和〔瓦盆儿〕皆古散曲。31支曲只有〔荼靡插金凤〕资料不详。此外,〔樱桃花〕、〔神仗儿〕、〔斗双鸡〕尚保存在莆仙戏之中。(22)

以下表列出明代各种戏曲选集收录谱写乐昌故事传奇的存曲情况。

凌虚子(清余居士)《月露音》卷三愤集收录《合镜记》〔四朝元〕以下七支曲子。凌虚子编写《月露音》,因见万历四十四年(1616)前“独是乐府诸词,未有集名制称善本者”。(23)由此推测《合镜记》之编撰,不会晚于万历四十四年。《月露音》的特色是尽罗新作旧制,“拔其尤出名之者”(24)。《合镜记》以〔四朝元〕(青莲兴映)一曲入选。难怪胡文焕按“文字水平”和“音乐造诣”为标准的《群音类选》,选录《合镜记》六出共39支曲子之中,也包括这七支曲子。(25)这39支曲子入“官腔”,即“昆腔”类。除了《合镜记》,还见另外一部题材相同的明人传奇:《新合镜记》。

周之标(活动时期约1616年前后)《吴歈萃雅》的选录标准是一本戏曲的精华,同时是“情真境真”的“时曲”。(26)它选有《合镜》一套曲子。凌蒙初(1580-1644)《南音三籁》,还有《旧编南九宫谱》和《增定南九宫曲谱》也有选录《新合镜记》曲子。事实上以上四种选集所选录的是同一套曲:〔七贤过关·杂调过曲〕(云散翠羽深)。《吴歈萃雅》想是弄错了戏名。由选集的编纂年代推知《新合镜记》在万历四十四年前搬演过。可惜的是,就目前资料推测,受欢迎的毕竟只有〔七贤过曲〕套曲。

宋“徐都尉”“小说”与《乐昌》戏文主题意义之互见

根据《梦粱录》、《都城纪胜》等南宋的记载,当时的说话和说唱音乐,按内容之不同,可以分为四派。(27)其中跟戏文关系最为密切的首推“小说”。罗烨《醉翁谈录》甲集“小说开辟”把宋代“小说”划分为八类,分别为灵怪、烟粉、传奇、公案、兼朴刀、捍棒、妖术、神仙。(28)“传奇”小说,罗烨列出了十八个,《徐都尉》是其中之一。(29)《徐都尉》当即叙说徐德言与乐昌公主破镜重圆事。(30)在《醉翁谈录》“癸集”卷一“重圆故事”有《乐昌公主破镜重圆》传奇文。内容跟《太平广记》只有毫厘之异。西方学者曾经怀疑《徐都尉》并不是一个独立的“话本”,(31)亦言之成理。原因是宋代话本小说和戏文,甚至宋元之院本和杂剧,取材来源大概不出《太平广记》、《夷坚志》、《琇莹集》、《绿窗新话》等唐宋诸家笔记,以及唐宋传奇、正史、诗文别集等范围。(32)因此它们共用一个本事来源不足为怪。再说宋代小说和戏文的发展时间和活动场所十分接近,它们在吸收情节题材方面互为因果,亦极合情理。特别值得注意的倒是《徐都尉》小说和《乐昌》戏文此消彼长的关系。

小说名“徐都尉”,要标榜的是落难的驸马。戏文叫“乐昌公主破镜重圆”,突出了亡国公主夫妻复合。话本小说是叙事体,趣味在于“讲论古今”、“褒贬是非”(33)。戏文是代言体,趣味着重模仿悲欢、敷演离合。两者“演说”和“扮演”性质有异,格调自然不同,拥护的群众也不一样。徐德言在陈亡国后“流离辛苦”。因此以他的观点说故事,讽喻性自然显而易见。他的故事在现实生活里容易引起南宋民众国破家亡的共鸣。宋室南渡,宋的版图像乐昌破镜般一分为二。汴京及淮河以北方的官员、商人及逃避金人统治的市民和农民,纷纷向南方迁移。(34)当时离乡别井的,还有因禁军制度向征集的军人。当时柴望(1212-1280)的一首《念奴娇·山河》词用乐昌分镜隐喻江河破裂,正好反映这种社会呼声,词云:

登高回首,叹山河国破,于今何有。台上金仙空已云,零落逋梅苏柳。双塔飞云,六桥流水,风景还依旧。凤笙龙管,何人赐断重奏。闻道凝碧池边,宫槐叶落,舞马衔杯酒,旧恨春风吹不断,新恨重重还又。燕子楼高,乐昌镜远。人比花枝瘦,伤情万感,暗沾渧血襟袖。(35)

乐昌公主的经历,则容易挑起有情男女离乱之思。乐昌公主是整个故事的抒情中心。戏曲的代言演唱形态,最能表现她的感情世界。她的抒情形象,更能发挥戏文最感人的效果。宋元以后,《徐都尉》几乎在话本小说发展史上销声匿迹,只有乐昌戏曲还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明清舞台。这也许因为一来“徐都尉”的时代意义因社会变迁而消退,二来这故事得不到明代话本小说编纂家的青睐,发展因而落后于乐昌戏曲。“乐昌分镜”故事则自戏文开始,因应“无奇不传”的传奇特质而得以衍生。

《乐昌》戏文的改写情况

根据正史所载,陈亡后皇室被掳北方。陈后主众妹的遭遇,有发配掖庭,后来成为宣华夫人者;有赐赠给贺若弼为妾者;也有送给杨素为妾者。(36)直至孟棨《本事诗》“情感第一”记述“照与人俱去”及“今日何迁次”二诗之本事,方知当日隋文帝赐给杨素的“陈主妹”就是传说中的乐昌公主。杨素“家僮数千,后庭妓女曳绮罗者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37),乐昌公主“才色冠绝”,在华丽的第宅里“宠嬖殊厚”。唐宋诗人词客对这个故事的诠释,离不开人去楼空的惆怅。《乐昌》戏文的情节要比《本事诗》和唐诗宋词多彩多姿。这些新增关目抒情性甚强,人物感情也因此更见有血有泪。现存残曲的内容,可以分作六个主要情节:四时游赏、夫妻避祸述怀、德言村店描画妻容、乐昌村店被捕、元宵卖镜和杨素畏妻不犯乐昌。现简述各情节特色:

一、四时游赏,见〔南吕过曲〕〔贺新郎〕以下四支曲子写庆贺端阳;〔商调过曲〕〔二郎神〕以下四支曲子写观赏七夕;〔中吕过曲〕〔鹘打兔〕以下三支曲子写夫妇赏春。这十二支曲子除了夫妻同唱、乐昌、德昌分唱,还有伴唱排场。曲词描写热闹的节日气氛和温馨绵连的爱情生活,意象分明,恰到好处。这种先写合家团聚,再写亲朋爱侣的劳燕分飞,再用团聚作结的叙事方法,无疑开了明代传奇的先河。

二、夫妻避祸述怀,见〔羽调近词〕〔庆时丰〕和〔马鞍儿〕两曲。文词值得注意的有两点:一利用环境气氛,如森耸的山、溶溶的水、西沉的夕阳渲染逃难之苦。二用乐昌所闻(风声、孤鸿叫、塞蛩啾唧),所见(淡烟、孤木、怪松)烘托其凄楚心情

三、德言村店描画妻容,见〔南吕过曲〕〔梁州序〕以上四支曲。这段情节似翻用宋词《新水令》上片而来。但戏文改掉《新水令》“睹讶阆苑神仙、越公深羡。骤万马、侵凌转盼”杨素好色形象。戏文里的杨素,具大将风范。他在战事停息之后,恐有奸人隐匿,派人到林乡查探。结果军队回报村店中挂着美人画像。杨素认为这会乱惑人心,于是捉拿了乐昌。残曲〔中吕过曲〕〔合生〕杨素唱词交代出具体情状,曲云:

幸干戈宁息,恐不良隐匿在林乡间。遂差人体探忽报言,粉态画村店。乱惑纪律,军中赶提来帐前。(38)

四、乐昌村店被捕,见〔商调过曲〕〔水红花〕以下两支曲子。

五、元宵卖镜,是〔黄钟过曲〕〔神仗儿〕以下四支曲子。

六、杨素畏妻不犯乐昌,这是改动最大而又最令人耳目一新的情节,内容大意见〔中吕过曲〕〔合生〕和〔瓦盆儿〕两支曲子。〔合生〕杨素唱:

我欲介取,夫人向前来劝免。怎知今日辐辏?两下菱花,斗合成一片。夫妇再得团圆,再得重相见,百岁救缱绻。

紧接的〔瓦盆儿〕,由乐昌唱,再三强调夫妻团圆,全靠杨素妻子,曲云:

出卖菱花,幸得见贤,寻取消息,只因咏诗篇,岂拟夫人,回嗔作喜幸得见怜。(下略)(39)

接曲文推测,乐昌初入杨家,杨素妻子既妒且恨,阻饶其夫夺取乐昌。戏文大幅度改写《本事诗》“宠嬖殊厚”之说。事实上杨素妻子性格善妒凶悍,有史为证。《北史》卷四十,杨素列传云:

其(杨素)妻郑氏性妒悍,素忿之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郑氏奏之,由是坐免。(40)

郑氏之强悍,由此可见一斑。戏文里的杨夫人,虽“嗔”,但看来似乎比历史所载平和多了。杨夫人现身戏文,其“妒悍”的性格不但阻止乐昌受宠,还为夫妇重圆作了贡献。杨夫人“回嗔作喜”乐昌“幸得见怜”言下之意,乐昌与丈夫重逢时,贞节无损。这一笔看来不似纯粹为了润色场面,制造气氛而写。

比戏文晚出二百多年的《石点头》,为乐昌不受侵犯的原因作了旁证。署名天然痴叟著、墨憨主人评的《石点头》卷二入话引用了乐昌故事:

(前略)这乐昌已落在越公杨素府中,深得爱宠。乐昌不忘旧日恩情,冒死禀知越公。越公差人体访德言,恰好相值。越公召入府中,与乐昌公主相会,亏杨素不是重色之徒,将乐昌还与德言,重为夫妇。

天然痴叟刚把故事说过,冷不防他借题发挥,告诫连篇地说起教来:

看官,这两桩故事,人都晓得,你道为何又宣他一番,此因女子家是个玻璃盏,磕着些儿便碎。又像一匹素白练,染着皂煤便黑,这两个女人,虽则复合,却都是失节之人,分明是已破的玻璃盏,染皂煤的素白练。虽非点破海棠红,却也是风前杨柳,雨后桃花,许多袅娜胭脂,早已被人摇摆多时,冷淡了许多颜色,所以不足为奇。(41)

《石点头》说事二夫的女人是已破的玻璃盏,染皂煤的素白练,乐昌就是这样的“失节之人”。这可说是戏文把《本事诗》改头换面的最佳注脚。但让人惊讶的是,早于宋代戏文,故事女主人翁的贞节问题已引起作者大造文章的兴趣。

从历史背景来看乐昌幸免失节,是有特殊意义的。宋末,金蒙两族雄踞北方,掠夺民间妇女之事,时有所闻。有些妇女不甘蹂躏,宁愿牺牲性命存贞节。陶宗仪《辍耕录》记载了一则徐君宝妻子被元将从岳州掳到杭州,不愤受辱投水自杀的事。徐妻临死在墙壁上题了一首《满庭芳》词,暗用乐昌与丈夫合镜的典故。(42)国难当头,百姓也难幸免。《乐昌》戏文改写乐昌公主不幸的遭遇,一来可以说是对弱势朝廷的反讽,二来改写乐昌贞洁无瑕地夫妻重圆,对于南宋劫后余生的妇女来说,具有疗伤的作用。

再比较一下《乐昌》戏文跟其余四本的分别,更见其独特的时代意义。《王焕》用书生和妓女恋爱故事写婚姻自由。(43)内容与历史掌故无关。其余三部戏文是“情恋戏”。(44)《赵贞女》的名流蔡邕,还有《王魁》和《张协状元》的两名才子状元,他们在戏中都是负心汉。值得注意的是,《乐昌》戏文演“难舍旧爱”、“原配复合”的故事。它跟以上三部写状元发迹便抛弃糟糠妻,主题是大异其趣的。这种独特的编写是基于一种信念,相信这样的布局在当时的环境是会引起回响的。

《乐昌》戏文到明代传奇的回响

从南宋戏文到明万历《石点头》流传期间,传统舞台对乐昌故事的处理,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改写乐昌为投水保节贞妇的,有《合镜记》。遵守本事原貌,“拨乱反正”的,有《新合镜记》。《合镜记》写乐昌在“秦淮兵溃”之后,藏身于“丛祠”。她“守志忘躯”,不惜“投江”求死,却给杨素救起。杨素因前梦神人嘱咐,要跟捞救妇人结拜为父女,好让她夫妇重圆。(45)《合镜记》这种肆意的翻改引起评论家的注意。吕天成认为情理不通。其《曲品》云:

特传乐昌一事,亦畅。但云作越公女,反觉不情。别有一本,尽通。(46)

《曲品》指的别有一本,傅惜华认为是《分镜记》。(47)今观《新合镜记》“七贤过关”套曲的文词内容,疑“别有一本”就是《新合镜记》。其曲云:

(前略)你看琼梢弄影,月蕊尚依然。纵有飞花粉额羞重点,教我枉自断王孙想故园。(后略)。

〔前腔〕(前略)想临春门宠事三千,息肯为着他人整翠钿。(48)

这套曲多见羞愤之词,重现《本事诗》原来神韵。

明代传奇还有一部《红拂记》,合演红拂和乐昌二事。《红拂记》写乐昌和红拂是知己。看来乐昌公主在亡国后的遭遇又现新姿。此剧为作者张凤翼(1527-1613)少年时,新婚伴房一月而写成的。(49)从第一出〔凤凰台上忆吹箫〕“张姬女侠相遥似水如鱼”、“乐昌夫妇、合镜安居”句意看来,作者大有自贺得良妻结良缘美眷,踌躇满志之意。(50)此戏把乐昌分镜本事改头换面的,主要有两点:一、杨素同情乐昌,使人搜索破镜,乐昌夫妇因此得以重聚;二、徐德言听取红拂劝勉与李靖一同打江山。徐德言前往太原投身李靖,李靖任他为参军,转战高丽,屡获战功。后来徐德言更授封为丹阳刺吏,乐昌封为丹阳郡夫人。这种改动得以反映明代经常受外族倭寇欺负,社会对安邦定国英雄的渴望。此外,冯梦龙《女丈夫》写红拂事,第五折简略交代乐昌合镜事。因所占篇幅不多,影响不大,故不赘言。

《乐昌》戏文与杭州风貌

从《乐昌》戏文对杭州风貌的描写,我们看到宋代戏文兴起和发展的轨迹。南宋时戏文活跃于温州和杭州两地。杭州既是首都,汇聚地方民间艺术之精华,自不待言。(51)《乐昌》戏文虽然以后陈首都金陵为背景,但今存残曲首套〔南吕过曲〕〔贺新郎〕以下四支曲子写端阳佳节,端的是杭州风物。戏文把陈朝由六朝金粉所凝聚的金陵故都,一改成为暖风薰得游人醉的杭州,想是为了配合表演地方的风物,借以争取市民大众的共鸣。由此可知,戏文初兴,一方面保留闽、浙一带的吴兴腔调,一方面吸取杭州撩人的风貌以助流通。这无疑有助提高一本戏文的生命力。相信就是这顽强的生命力,南宋戏文得以在长江下游破茧而出。现引录描写乐昌夫妇端午游赏的〔南吕过曲〕以见概况:

〔贺新郎〕雨歇梅天,蹙红巾海溜如火,听湖中声鼍鼓。还忆着,旧日三闾楚大夫,解独醒名传万古。破雪藕,沉冰果,细切菖蒲泛玉开樽俎,欢宴也庆重午。

〔么〕乳燕双飞,语雕梁对人如诉。采莲舟棹入西湖。夺标处浪滚雪花上下舞。看两两龙舟竞渡。插艾虎,悬朱符。系百索。带绾同心缕。百岁里,镇欢娱。

〔节节高〕双双画桨轻,戏涟漪。荷花荡里同一醉。真得趣。选半开,折一朵。碎柔花瓣打奴则个。休得上心生嫉妒。鸥鹭双双点萍芜,一钩新月照花浦。

〔尾声〕醺醺共入纱img71卧。簟纹如水胜冰壶。人间快活到大福。(www.xing528.com)

这一套曲不但直接用“西湖”托出空间,还贯串起杭州风物。时令物品有红榴花、白莲藕、菖蒲;节令风俗有插艾虎、悬朱符、系百索,绾同心缕。我们不妨拿《梦粱录》卷三“五月”有关杭州端阳的记述来比较一下,以欣赏戏文满纸溢发的杭州风味,《梦粱录》云:

(前略)杭都风俗,自初一日至端午日,家家卖桃、柳、葵、榴、蒲叶、伏道,又井市茭、粽、五色水团、时果、五色瘟纸;当门供养。自隔宿及五更,沿门唱卖声,满街不绝。以艾与百草缚成天师,悬于门额下,或悬虎头百泽。(中略)杭城人不论大小之家,焚烧午香一月,不知出何文典。其日正是葵榴斗艳、栀艾争香,角黍色金,菖蒲切至,以酬佳景,不时富家巨室为然,虽贫乏之人,亦且对时行乐也。(52)

《乐昌》戏文为戏文在杭州的发展提供了实证。兹引钱南扬的看法结束这方面的讨论:

据目前所有的材料看来,戏文在南渡之际,首先流传到杭州。南宋建都杭州,杭州的经济、文化等各方面条件,自然都超过了温州。戏文在这样一个新的环境里,获得了更大的发展,戏文的中心,也从温州迁移到杭州来了。杭州不但有编戏的书会,(中略)而且,戏文本来当然是用温州的语音的,自从流传到杭州之后,也渐渐发生变化。(53)

总 结

孟棨《本事诗》的乐昌故事,突出了离乱男女的辛酸。(54)秦观的《调笑令》用同情的笔触,写出乐昌形单影只的悲恸。《岁时广记》所记的〔新水令〕曲,呼应着秦观《调笑令》题诗中“越公万骑鸣箫鼓,剑拥玉人天上去”句意,用戏剧性手法叙述亡国公主被千军万马席卷北去的惨状。〔新水令〕在宋代辗转流传,南北宋犹如破镜的政治环境滋润了它的内涵,增加其可读性。在〔新水令〕脍炙人口之际,《乐昌公主破镜重圆》戏文和《徐都尉》小说也在民间流传了。《徐都尉》小说和《乐昌》戏文互相扶掖,最后《乐昌》戏文突围而出,在明代传奇造成很大的回响。乐昌作为小说人物,只在明代天然痴叟的《石点头》和清代褚人获的《隋唐演义》昙花一现。(55)相比之下,乐昌故事在戏曲吃重多了。自从南宋戏文以乐昌公主为叙事中心,造就了乐昌故事新编的大好机会。戏文写乐昌幸免污辱,难免令人联想到半壁江山惨被蹂躏的臣民,看戏时或许由此得到的慰藉。明代社会重视妇节,《乐昌》戏文的贞节观念在明代传奇因此得到表扬。观乎人心背向,在《合镜记》出现乐昌公主誓保贞洁而投水轻生的情节,亦不足为怪了。虽然今存《乐昌》戏文只得三十一支残曲,但它为乐昌故事从宋大曲歌舞戏到明代传奇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线索和资料。

【注释】

(1)参见孙祟涛:《南戏论丛》,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第80页。此外郑振铎认为《陈巡检妻遇白猿精》亦宋人作品。《南词叙录》作《陈巡检梅岭失妻》,见谭正璧:《话本与古剧》,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243页。

(2)见任明、朱瑞平校点:《太平御览》,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年,卷第七百一十七,服用部十九,第六册,第565页。

(3)本文据陈元img72《岁时广记》卷一二,尚公主条所载者引录,见《续修四库全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史部,时令类,叶四下至叶五下,总233页。又罗烨:《醉翁谈录》癸集引录之《乐昌公主破镜重圆》传奇文源自《本事诗》,《津逮秘书》本,载录稍见差异,如“镜”俱作“照”。见罗烨编、周晓薇校点:《新编醉翁谈录》,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81页。

(4)见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哈尔滨出版社,1984年,第166页,气义一,杨素条,第1257页。

(5)周德清:《中原音韵》,收录于中国戏曲研究院编:《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中国戏剧出版社,1982年,第一册,第219页;徐渭:《南词叙录》收录于中国戏曲研究院编:《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三册,第251页;《永乐大典》的著录参考钱南扬:《戏文概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73-75页。

(6)见周德清:《中原音韵》,上揭,第219页。

(7)见钱南扬:《宋元南戏百一录》,哈佛燕京学社,1934年,第98-101页。

(8)见钱南扬:《宋元戏文辑佚》,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6年,第223-228页。

(9)晁氏宝文堂书目“乐府”类收录有破镜重圆记,见晁瑮、徐img73:《晁氏宝文堂书目、徐氏红雨楼书目合刊本》,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第135页。钱南扬:《宋元南戏百一录》认为“宝文堂书目”的《破镜重圆记》,即《乐昌公主破镜重圆》戏文,第98页。可参考Jaroslav Primg74ek:The Origins ɑnd the Authors of the huɑ-pen, Prɑgue:Orientɑl Institute in Acɑdemic,1967之有关说明,第99页。

(10)元代沈和创制南北合腔,《录鬼簿》有著录,所著《徐驸马乐昌分镜记》,已佚。详见凌景埏、谢伯阳:《诸宫调两种》,齐鲁书社,1988年,第306-307页。

(11)《红拂记》,收录在毛晋编:《六十种曲》,中华书局,按1935年开明书局原版重印,1990年,第三册。冯梦龙:《墨憨重定女丈夫传奇》,题长洲张伯起、刘晋允二稿,吴邑龙子犹更定,见林侑时:《全明传奇》,台北:天一出版社,1981年。有关乐昌公主故事见第五折[南吕引][一剪梅](红拂)白,叶十上。

(12)见《全唐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八函,第七册,总1331页。

(13)元稹《古决绝词》云:“感破镜之分明,睹泪痕之余血。幸他人之既不我先,又安能使他人之终不我夺。”见《全唐诗》,上揭,第六函,第十册,总1030页。

(14)见陈元img75《岁时广记》卷一二,尚公主条,上揭,叶五下。又唐圭璋编:《全宋词》,中华书局,1986年,编录此词作“菱花半璧香尘污”,第一册,第465页。

(15)诗曰:金陵往昔帝王州,乐昌主第最风流,一朝隋兵到江上,共抱悽悽去国愁。越公万骑鸣箫鼓,剑拥玉人天上去,空携破镜望红尘,千古江枫笼辇路。见《全宋词》,上揭,第464页。

(16)如赵令畤(1051-1134)的《蝶恋花》(镜破人离何处问),吴潜(1195-1262)的《蝶恋花》(野树梅花香似扑)、《永遇乐》(祝告天公)、《水调歌头》(过了中秋后)和《满江红》(楼观峥嵘),赵长卿(约1224年前后)的《一丛花》(阶前春草乱愁芽)、《蓦山溪》(满城风雨),张炎(1248-约1320)的《渡江雪》(锦香缭绕地)等等。

(17)王国维之《宋元戏曲考》,本文用上海东华师范出版社1995年出版之《宋元戏曲史》本,下同,第46页。又参见元代燕南艺庵说“三千小令,四十大曲”,见《唱论》,收录在傅惜华编:《古典戏曲声乐论著丛编》,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第10页。

(18)见朱翌:《猗觉寮杂记》(收录在四库笔记小说丛书《白虎通义(外十三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卷下,叶七十五下,总850-499页。全文为“大曲新水歌乐昌公主与徐德言破镜复合事,为中元日事,本事诗云:他日必以正月望日,卖于都市,后果如其言,乃上元,非中元也。”

(19)《岁时广记》卷一二,《尚公主》条,上揭。

(20)谭正璧著、谭寻补正:《话本与古剧》,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24页。

(21)王国维认为南戏出于宋末之戏文,并且依据《南九官谱》统计南戏沿用的古曲,计有大曲、唐宋词、全谱宫调、南宋唱赚、元杂剧曲名,此外还有古词曲所未见而可知其出于古著。参见宋元戏曲史,上揭,第134-140页。

(22)刘念兹:《南戏新证》,中华书局,1986年,第275-276页。

(23)《月露音序》《月露音》收录于王秋桂主编:《善本戏曲丛刊》,台北:学生书局,1984年,第二辑,第2页。

(24)《月露音序》云:“兹选所钟,新居强半,第新声充楝,汗漫成尘,此集尽罗而拔其尤出名之者什七,其余旧制亦什之三,譬则波斯满舡载宝。”上揭。

(25)关于《群音类述》的选曲标准,参考中华书局编辑部撰写的《群音类选·前言》,周妙中《江南访曲录要》一、二,分别载于《文史》第二辑,第243-246页,《文史》第十二辑,第246-248页。

(26)见周之标:《吴歈萃雅序》,《吴歈萃雅》,收录于王秋桂编:《善本戏曲丛刊》,上揭。

(27)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人民音乐出版社,1980年,第310页。

(28)见罗烨编、周晓薇校点:《新编醉翁谈录》,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310页。

(29)其余尚有《莺莺传》、《爱爱词》、《张康题壁》、《钱榆骂海》、《鸳鸯灯》、《夜游湖》、《紫香囊》、《惠娘魄偶》、《王魁贞心》、《桃叶渡》、《牡丹记》、《花萼楼》、《章台柳》、《卓文君》、《李亚仙》、《崔护觅水》和《唐辅采莲》,见《新编醉谈录》,上揭,第2页。

(30)谭正璧:《话本与古剧》,上揭,第24页。

(31)Jaroslav Primg76ek:The Origins ɑnd the Authors of the huɑ-pen.第98-99页。

(32)见罗烨:《醉翁谈录》“小说开辟”一章;又见谭正璧:《话本与古剧》书中《绿窗新话与醉翁谈录》一文分述《绿窗新话》,对宋元明小说戏曲取材之影响,两文皆勾勒出宋元话本小说及戏文杂剧的本事来源和承传的轮廓,第103-116页。

(33)见罗烨:《醉翁谈录》,上揭,第3页。

(34)胡士莹:《话本小说概论》,中华书局,1980年,第39页。此外《梦粱录》卷十三“两赤县市镇”有参考价值:“今诸镇市,盖因南渡以来,杭为行都二百余年,户口蕃盛,商贾买卖者十倍于昔,往来辐辏,非他郡比也。”见吴自牧:《梦粱录》卷十三,收录在《东京梦华录》、《都城纪胜》、《西湖老人繁胜录》、《梦粱录》、《武林旧事》合辑本,中国商业出版社,1982年,第104页。

(35)见《全宋词》,上揭,第四册,总3028页。

(36)宣华夫人事,见魏徵等:《隋唐》,中华书局,1973年,卷三十六,列传第一,总1110页;贺若弼妾事见李延寿:《北史》,中华书局,1974年,卷六十八,列传第五十六,总2381页;杨素妾事见《北史》,卷四十一,列传第二十九,总1514页。

(37)见《北史》卷四十一,列传第二十九,总1514页。

(38)见《宋元戏文辑佚》,上揭,第227页。

(39)见《宋元戏文辑佚》,上揭,第227-228页。

(40)见《北史》,上揭,第1514页。

(41)天然痴叟者、墨憨主人评《石点头》,收录在《古本小说集成》,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一册,卷二,叶一下至叶二下,总64-66页。

(42)《满庭芳》词云:汉上繁华,江南人物,尚遗宣政风流。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长驱入,歌台舞榭,风卷落花愁。清平三百载,典章人物,扫地俱休。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从今后,梦魂千里,夜夜岳阳楼。见《全宋词》,上揭,第3420页。

(43)参见孙祟涛:《南戏论丛》,上揭,第73页。

(44)参见洛地:《戏曲与浙江》,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26-32页。

(45)参见《群音类选》,《合镜记》“夫妇重圆”折,第837-838页。

(46)见吕天成:《曲品》,收录于中国戏曲研究院编:《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中国戏剧出版社,1982年,第一册,第219页。

(47)傅惜华、中国戏曲研究院编:《明代传奇全目》,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第473页。

(48)见《南音三籁》,收录于王秋桂主编:《善本戏曲丛刊》,上揭,第868页。

(49)见郭英德:《明清传奇综录》,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63页。

(50)全曲云:李靖人家,张姬女侠,相逢似水如鱼,喜私奔出境,灵石停车,偶与虬髯相遇。谈笑处意惬情舒。觇真主,扶王定霸。各自踌躇。须臾,西京兵起,把佳人惊走,则外驰驱。遇乐昌夫妇,合镜安居,付红拂徐郎上道。到海上大展雄图。功成日同归完聚,列土分付。见《红拂记》,上揭,第一出,叶一上。

(51)见钱南扬:《戏文概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28-29页。

(52)吴自牧:《梦粱录》,上揭,卷五,第19页。

(53)见钱南扬:《戏文概论》上揭,第29页。

(54)论者认为孟棨《本事诗》“情感”类十二条“采者多属乱离男女”、“诸事故,虽结局略有不同,而其始几乎皆出于夺人所爱”,见王梦鸥:《唐人小说研究三集——本事诗校补考释》,台北:艺文出版社,1974年,第23-24页。

(55)见褚人获:《隋唐演义》,山西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十六回,第94-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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