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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兵学通史:奇正虚实攻守主客兵学思想

时间:2023-07-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奇正、虚实、攻守、主客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兵学范畴。《老子》最早提出“奇正”一词,之后孙子在兵学领域提出了奇正、虚实、攻守、主客等几对重要的兵学范畴,构建了一个完整、系统的兵学体系。奇正兵学思想的精髓是“奇正之变”,即根据具体情况而随机应变。

中国兵学通史:奇正虚实攻守主客兵学思想

奇正、虚实、攻守、主客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兵学范畴。《老子》最早提出“奇正”一词,之后孙子在兵学领域提出了奇正、虚实、攻守、主客等几对重要的兵学范畴,构建了一个完整、系统的兵学体系。《问对》在继承前人兵学思想的基础上,对以上兵学范畴做了新的诠释,对奇正思想做了总结,全面而又深刻地论述了奇与正、虚与实、攻与守、主与客的辩证关系,进一步发展了《孙子》关于奇正、虚实、攻守、主客的思想,体现了值得称道的创新精神。

(一)奇正的兵学思想

奇正是中国古代兵学的一对重要范畴,也是古代兵学术语。《问对》系统、深入地探讨了奇正问题,对奇正相互转化的辩证关系做了深刻的阐述,发展了《孙子兵法》有关“奇正相生”的思想,对奇正的兵学思想做了一次极其深刻而系统的全面总结。奇正一词始自《老子》,主张“以正治国,以奇用兵”[15],意指治国用正道,打仗用诡道。此后,古人将合于法度或者常理的人和事称为“正”,变幻莫测的东西称为“奇”。

《孙子兵法》首次把奇正这个概念引入兵学,将其作为兵学术语进行系统阐发,明确指出:“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16]孙子在兵学领域深刻阐释了“奇正”概念,奠定了奇正兵学思想的基础。后世兵家和兵学家对奇正又做了更深入的探讨,指出“刑(形)以应刑(形),正也;无刑(形)而裚(制)刑(形),奇也”[17],用常规战法对付常规战法为正,用变通战法对付常规战法为奇。《尉缭子》主张“正兵贵先,奇兵贵后”[18]曹操注《孙子》提出“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正者当敌,奇兵从傍击不备也”[19],认为先投入战斗的是正兵,后投入战斗的是奇兵;正面作战的是正兵,从侧翼发动攻击的是奇兵。这些都是从某一角度对奇正的理解和阐述。

《问对》从解说《握奇文》入手,深入探讨了奇正的起源问题。《握奇文》是一部古代兵书,传说是黄帝臣风后所撰,后人将汉代公孙弘的解释、晋马隆的述赞与《握奇文》合刻,通称《握奇经》。唐李二人首先谈到的是“奇”和“机”的异同。李靖认为,“奇”的读音为“机”,所以人们也将“奇”流传为“机”,它们的意思是一样的。李靖看到的《握奇文》说:“四为正,四为奇,余奇为握机。”比较当时的《握奇文》版本,传世本多了几个字,即在“四为正”之前还有“天地风云龙虎鸟蛇”,李靖认为这是古代兵家的玄虚诡诈之道,“诡设物象”,令“传之者误也”。李靖指出,“数起于五,而终于八,则非设象”[20],认为奇正起源于古代方阵本身的队形变换,是在五军阵向八阵演变过程中产生的。李靖对以上结论做出了自己的解释:“臣按黄帝始立丘井之法,因以制兵。故井分四道,八家处之,其形井字,开方九焉。五为阵法,四为闲地,此所谓数起于五也;虚其中,大将居之,环其四面,诸部连绕,此所谓终于八也。”[21]大意是说,五军阵摆出的阵形像“井”字,居中为将领指挥位置及由其控制的机动部队(即余奇之兵)所在地。前、后、左、右四个正面为战斗部队位置,称为“阵地”或“实地”,拱卫中军;“阵地”或“实地”的间隙地带称为“闲地”或“虚地”。位于“实地”的兵力为正兵,位于“虚地”的兵力为奇兵。正兵可在中军将领指挥下,按兵力使用或战术变换的需要向四块“虚地”机动成为“奇兵”。这就是所谓“数起于五”“终于八也”。

综观《问对》关于“奇正”的阐述,可从以下几方面理解其内涵:首先是从政略的角度看,《问对》指出,“自黄帝以来,先正而后奇,先仁义而后权谲”[22]。就是说,对敌人进行政治声讨是“正”,进行军事打击是“奇”;吊民伐罪的正义战争是“正”,战场上运用权谋计策破敌是“奇”;“夫正兵受之于君,奇兵将所自出”[23],执行君主战略意图之兵为正,根据战场情况灵活运用之兵为奇。其次是从战法的角度看,常规作战为正,特殊作战为奇。《问对》指出,“凡兵,以前向为正,后却为奇”[24],用兵打仗通常以前进攻击为正兵,以向后退却为奇兵;与敌人从正面交战,主导战争全局的部队为正兵,采取迂回包抄策略,从侧面出击夺取战争胜利的部队是奇兵。《问对》主张远距离的战略作战要用“正兵”,并列举了诸葛亮三路大军进攻南中,对孟获“七擒七纵”,取得稳定的战略后方的战例;列举了西晋马隆稳扎稳打、长驱推进,平定凉州的战例。至于特殊作战则要用奇兵作战,列举了李靖平突厥之战采用奇兵制胜的战例。再次是从作战指挥的角度看,一般而言,主攻方向或主要防御方向是正兵,助攻方向或次要防御方向是奇兵。《问对》认为,按照《曹公新书》的说法,“己五而敌一,则三术为正,二术为奇”[25],如果五倍兵力于敌,可以用三成兵力做正兵,两成兵力做奇兵,这当然只是大概的说法。最后是从作战兵力运用的角度看,《问对》认为“大众所合为正,将所自出为奇”[26],主力同敌人交战就是正兵,将帅使用机动部队出击就是奇兵。《问对》指出“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奇”[27],兵力分散使用时就以集中为奇,兵力集中使用时就以分散为奇。当代学者许保林从兵力部署和战法运用方面概括了“奇正”的内涵:“在兵力部署上,担任警戒、守备的部队为正,集中机动的主力为奇;担任钳制的为正,担任突击的为奇。在作战方式上,正面攻击为正,迂回侧击为奇;明攻为正,暗袭为奇。按一般作战原则作战为正,根据具体情况,采取特殊的方法作战为奇,等等。但这只是指一般的原则,而不是刻板的规定。”[28]这有助于今人更好地理解“奇正”的丰富内涵。

奇正兵学思想的精髓是“奇正之变”,即根据具体情况而随机应变。早在先秦时期,孙子已经论述到了奇正之间的相互转化。《问对》进一步探讨了这一问题,认为“奇正素分”“以奇为奇,以正为正”,把奇正看成是相互分裂的两个方面是十分错误的,是不懂得“奇正相变,循环无穷”的道理。因此,对将领而言,“正而无奇,则守将也;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得,国之辅也”[29]。仅有奇或仅有正都有偏颇,只有将二者结合起来灵活运用,才称得上是辅佐国家的良将。《问对》关于奇正的这一观点超越了前人的认识,不再拘泥于作战过程中对奇正的识辨以及对奇正孰先孰后的把握,而把奇正作为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整体对待,在同归于胜这一点上获得统一。《问对》指出“吾之正,使敌视以为奇;吾之奇,使敌视以为正……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变化莫测”[30],认为奇正既是不可分割的,同时在一定条件下又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在作战中到底是用正还是用奇,完全根据战场实际情况而定。《问对》在此切中奇正运用上的通病,点出了奇正理论的精髓,把精通“奇正相变”之术提到相当的高度。

《问对》在阐述运用奇正相变的问题时,强调在兵力使用上既不能过于分散,也不能绝对集中,要“有分有聚,各贵适宜”,当合则合,当散则散,同时还要及时把握战机,适时实行奇正转变。《问对》以霍邑之战等为例证,对奇正的变化做了具体的说明。李建成战斗不利,坠马,阵势稍微退却,宋老生趁机挥军进逼,暴露了自己的侧翼。李世民抓住这个战机,及时率精锐骑兵连续突击宋老生阵后。李建成见状,回军厮杀,把宋老生杀个大败。扭转霍邑之战态势的关键在于李世民的骑兵突击,以奇为正,而李建成回军厮杀则是以正为奇,由此实现了“奇正相变”。

在此基础上,《问对》提出了“正亦胜,奇亦胜”的思想,极大地发展了《孙子兵法》关于“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的思想。《问对》指出“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31],认为善于用兵的人,无处不是正,无处不是奇。奇正的运用,将帅必须根据敌情和地形,“临时制变”,慧心独用,只要运用得巧妙,用正兵也能胜,用奇兵也能胜。也就是说,《问对》认为获取战争的胜利不局限于“以奇胜”,而是奇正皆可胜,创新了孙子主张的“以正合,以奇胜”的思想。《问对》还指出,运用奇正不能停留在表面形式上,必须在具体作战中审时度势,细微观察,灵活变通,并且强调“故善用兵者,奇正在人”[32],认为“奇正相变”的主导因素是人,善于统兵作战的将领能够根据敌情的变化,灵活运用奇正之术,临机处置,克敌制胜。

由上可知,《问对》总结出的“奇正相变”的用兵法则,既是在继承前人思想基础上的对奇正思想的创造性发展,又是建立在考察大量战例的基础上得出的正确论断。

在深入探讨奇正兵学思想的过程中,务必正确把握奇正与示形、奇正与分合的辩证关系。

“示形”一词最早出自《孙子兵法》,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兵学术语。所谓“示形”,就是将真实的企图和行动隐蔽起来,示敌以假象,最终达到欺骗敌人的目的。孙子指出“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33],达成“形人而我无形”[34]终极目标。其后,不少兵家对“示形”有所阐发。《六韬》认为“夫先胜者,先见弱于敌,而后战者也,故事半而功倍焉”[35],若想求得事半功倍之效,就应先示弱于敌误导对手,然后再去进攻。《管子》认为“无象胜之本”[36],指出行动不露形迹是获胜之根本。《淮南子》指出“兵贵谋之不测也,形之隐匿也,出于不意,不可以设备也。谋见则穷,形见则制。故善用兵者,上隐之天,下隐之地,中隐之人。隐之天者,无不制也”[37],认为隐蔽企图是作战重要法则,一旦暴露部署就将为敌所制。

在继承以孙子为代表的兵学家的“示形”思想的基础上,《问对》对其做了进一步的发展,主要体现在如下几方面:一是明确指出“示形”的最高境界是“形人而我无形”。《问对》认为“吾之正,使敌视以为奇;吾之奇,使敌视以为正,斯所谓‘形人者’欤?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变化莫测,斯所谓‘无形者’欤”[38],深入探讨了“形人”“无形”与奇正的辩证关系。李世民引用孙子原话进行阐述:“形兵之极,至于无形”“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39]。因此,李靖认为“孙武所谓‘形人而我无形’,此乃奇正之极致”[40]。二是首次揭示了示形与奇正的内在联系。《问对》指出“故形之者,以奇示敌,非吾正也;胜之者,以正击敌,非吾奇也。此谓奇正相变”[41],认为示形是用奇兵而不是用正兵迷惑敌人,而战胜敌人的是我的正兵而不是奇兵。也就是说,把奇兵变正兵使用时,敌人还以为我是奇兵,而我却以正兵打击它;把正兵变为奇兵使用时,敌人还以为我是正兵,而我却以奇兵打击它。《问对》认为,奇兵和正兵相互变化、交替运用就是示形胜敌的实质,并举例指出,蕃汉易服就是利用“示形”达成“奇正相变”“出奇击之”的一种手段,更多的示形方法则不可胜计。三是指出“使敌从之”是示形得以成功的关键。《问对》认为,示形之成功在于能否做到“先形之,使敌从之”,诱使敌人落入圈套才能掌握主动,夺取胜利。

此外,奇正与分合的辩证关系也同样值得关注。“分合”是指兵力的分散和集中使用,孙子称之为专分。孙子指出,“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42],意为通过示形诱使敌人暴露真相,而自己则不露形迹,这样我就可以集中兵力而迫使敌人分散兵力;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我集中于一处而敌人分散在十处,那么我就具备了以十攻其一的优势。善用兵者应做到使我常专,使敌常分。《问对》全面地把握了分合的辩证关系,并把变化奇正与兵力的分合结合起来阐述,表明“奇正相变”的运用在于分合的适宜。大到战略上的兵力使用,小到战术上的阵法及其变化,都得讲究分合适宜。《问对》认为,兵力使用上既不能过分分散,也不能绝对集中,要“有分有聚,各贵适宜”。《问对》强调“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奇”[43],兵力分散的时候,就以兵力集中为奇;兵力集中的时候,就以分散为奇。善战者应做到把分合和奇正相变的道理与战法融会贯通,当分则分,当合则合,灵活运用,并列举“淝水之战”与“吴汉讨公孙述之战”两个战例进行论证。《问对》指出苻坚败于淝水在于兵力过分集中,“此兵能合不能分之所致也”[44],有正而无奇,“分不分,为縻军”[45],当分未分成为縻军,进退两难,最终战败;指出后者则是用兵分合适宜的成功战例,认为吴汉能够依据战场情况变化奇正,合理分配兵力,“此兵分而能合之所致也”[46],当分则分,当合则合,分合适宜,最终获胜。《问对》深入探讨了奇正相变与兵力分合的关系,并结合战例进行深入分析,得出的结论具有较强的说服力。(www.xing528.com)

通观李世民、李靖的军事实践,可谓把奇正变化运用得出神入化。元代史家胡三省曾评价道:“太宗之定天下,多以出奇取胜。”[47]南宋学者陈亮感叹道:“昔者李靖盖天下之奇才也。平突厥以奇兵,而太宗问何以讨高句丽,则欲用正兵,此其意晓然可见矣。颉利之敌,脆敌也,奇兵以临之,使之不及拒。苏文之敌,坚敌也,正兵以临之,则彼无所用其能矣。”[48]

(二)虚实的兵学思想

虚实是中国古代兵法中的一个重要命题,也是中国古代兵学术语。虚实一词始见于《孙子兵法》:“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49]《吴子》指出“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50]唐太宗对孙子的“虚实”之论大加赞赏:“朕观诸兵书,无出孙武。孙武十三篇,无出虚实。夫用兵,识虚实之势,则无不胜焉。”[51]足见这一思想的重要。所谓虚实,一般是指兵力的坚实与薄弱。若从其广义来理解,被动、弱小、混乱、饥饿、疲敝、胆怯、无备等为虚,而主动、强大、严整、饱食、精锐、勇敢、有备等为实。

《问对》认为虚实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可以转化的。由于措置失当等原因,占据强大优势地位的一方可以逐步转化为劣势地位。原来处于虚弱地位的一方如果能充分准备,乘敌之隙,打敌虚弱,也能转化为优势地位。李靖敏锐地发现了奇正与虚实的内在联系,指出“奇正者,所以致敌之虚实也”[52],认为奇正相变是实现虚实转化的有效途径。运用奇正相变之法致敌虚实须把握以下三个要点:首先是运用奇正察敌虚实。唐太宗引用《孙子》原话并加以阐发:“‘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此则奇正在我,虚实在敌欤?”[53]李靖对此做了肯定的回答。“策之”“作之”“形之”“角之”是我方的奇正运用,而“得失之计”“动静之理”“死生之地”“有余不足之处”是敌人的虚实强弱。其次是运用奇正转化虚实。虚实的态势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孙子》提出“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54]“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55],认为通过主观能动作用,可以转化原有的态势。当战争形势不利于我方时,就应当运用奇正手段逐步转化原有的虚实态势,变我虚敌实为我实敌虚。《问对》主张“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强调通过奇正相变达到“使敌势常虚,我势常实”的目的。最后是奇正相变致敌虚实。《问对》指出“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为奇”[56],主张用正兵对抗敌军的坚实之处,出奇兵攻击敌军的虚弱之处。敌军以为我是正兵,我就出奇兵攻击它;反之,就用正兵攻击它。这样,就可以掌握主动,攻虚击弱,战而胜之。

(三)攻守、主客的兵学思想

攻守是中国古代兵学术语。一般地说,攻是积极主动的战法,守是消极被动的战法。《孙子》最早提出“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57]的兵法原则,认为不被敌人战胜在于严密防守,而战胜敌人在于正确进攻。曹操在给《孙子》作注时,把“守则不足,攻则有余”这一思想解释为“吾所以守者,力不足也;所以攻者,力有余也”[58]。这主要是从己方力量的“不足”和“有余”来说明攻和守的。《问对》认为:“前代似此相攻相守者多矣,皆曰‘守则不足,攻则有余’。便谓不足为弱,有余为强,盖不悟攻守之法也。臣按《孙子》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谓敌未可胜,则我且自守;待敌可胜,则攻之尔。非以强弱为辞也。”[59]《问对》对《孙子》所说的“守则不足,攻则有余”提出了自己的解释,认为“不足”不是指弱,“有余”也不指强,而是指是否具备胜算或胜利的条件。“守则不足,攻则有余”指的是当战胜敌人的条件不足时,我就防守;当取胜的条件有余时,我就进攻。这一富有新意的阐释揭示了攻守与“敌未可胜”“敌可胜”的关系,指出攻守与否并不取决于己方力量的强弱,而取决于战胜敌人的条件是否充足。也就是说,当“敌未可胜”时,即使我力量有余,也不应盲目进攻,而要防守;相反,如“敌可胜”,即使我方力量不足,也要进攻而不应防守。

《问对》提出了“攻守一法”“同归乎胜”的思想,主要包含以下三个要点:一是强调攻守一法,攻守是存在于战争统一体中的对应行动。《问对》认为“攻守一法,敌与我分为二事”“攻守者,一而已矣,得一者百战百胜”[60],指出敌我双方总是分为攻守两个方面,往往是一方处于守势,另一方处于攻势。这一方如果正确地运用攻防原则,另一方就会失败。此外,攻守一法还指攻与守是克敌制胜方法的统一,两者都是为了争取战争的胜利。如果“攻不知守,守不知攻”,是不能夺取战争胜利的。二是攻守相互转换,交替使用。《问对》认为,攻守的运用是根据客观形势的需要而做出的抉择,“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乎胜而已矣”[61],认为进攻是防御的转机,防御是进攻的手段,两者相互依存,相互转换,交替使用。在战争中,敌对双方总是交替运用进攻和防守这两种手段,具体采用何种手段必须根据敌情、己情等具体条件而定。三是总结了攻守之法的要领。《问对》认为“守之法,要在示敌以不足;攻之法,要在示敌以有余也。示敌以不足,则敌必来攻,此是敌不知其所攻者也;示敌以有余,则敌必自守,此是敌不知其所守者也”[62]。也就是说,防守的要领在于显示我方力量不足的假象以蒙蔽敌人,进攻的要领在于显示我方有余的军威力量以威慑敌人。采用这一策略的原因在于:佯装兵力不足,敌人一定来进攻,使得敌人不知其不当进攻;显示兵力有余,敌人一定会防守,使得敌人不知其不当防守。

《问对》还提出了“变易主客”的兵学思想。在探讨“变易主客”思想之前,先要明确“主客”与“攻守”的关系问题。“主客”是指军队所处的地位,“攻守”则是指作战的基本形式,二者有着明显的区别。但与此同时,军队所处的“主客”地位正是由所采取的攻守形式来区分的,二者又有着必然的联系。因此,二者既有区别也有联系。

“变易主客”的兵学思想主要包含如下内容:

一是“兵贵为主,不贵为客”的思想。“主客”是中国古代兵学术语,最早见于《孙子兵法·九地篇》:“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此处的“主”是指在本土作战的军队,“客”是指进入敌境作战的军队。《孙子》认为作战中主客双方有各自的优势:一般地说,主方有以逸待劳之利,客方有深入敌境全力拼死作战的优势,指导作战要善于把握这些特点,以便因势利导,发挥优势而夺取胜利。根据中国古代兵家对主客内涵的阐释可知,“主”一般指在战争中处于主动、进攻、有利地位的一方,“客”一般指在战争中处于被动、防御、不利态势的一方。当代学者邱心田概括道:“一般说来,我为主,敌为客;防御者为主,进攻者为客;实为主,虚为客;逸为主,劳为客;饱为主,饥为客;险为主,易为客;专为主,分为客;静为主,动为客;等等。”[63]《问对》在继承前人的“主客”思想的基础上,主张用兵作战要争取主动地位、有利态势,摆脱被动地位、不利态势,最终得出了“兵贵为主,不贵为客”的正确结论。

二是“变易主客”之术。战争双方互为主客体,并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战争一方如果能够充分发挥优势,掌握战争主动权,则可由客转化为主,反之则可由主转化为客。《问对》指出“较量主客之势,则有变客为主、变主为客之术”[64],比如深入敌境作战的客军,有运输线长、补给困难等诸多不利因素,应当尽力摆脱“客”军的不利地位,逐步转变为“主”军的有利地位。为了变被动为主动,《问对》提出了具体的“变易主客”之术,认为“‘因粮于敌’,是变客为主也;‘饱能饥之,佚能劳之’,是变主为客也”[65],主张采取“因粮于敌”或“饱能饥之,佚能劳之”等战法,以使主客之势发生根本性变化。《问对》列举吴越笠泽之战和石勒破姬澹之战两个战例予以佐证。在吴越笠泽之战中,越军为客,但在作战中充分地调动了吴军,取得了有利的态势,完成了变客为主的转变,最终获胜。在石勒破姬澹之战中,姬澹率军远道而来,石勒派孔苌为前锋迎击。孔苌佯装退却,引诱姬澹来追。石勒变劳为逸,以伏兵夹击澹军,大获全胜。

三是“兵不拘主客”的思想。《问对》指出“兵不拘主客迟速,唯发必中节,所以为宜”[66],认为用兵作战不在于在战场上处于何种地位,关键在于如何处理并转化主客地位,夺取战争主动权。主客无定势,将帅指挥得法,可以反客为主,指挥不当也可以失主为客。因此,“兵不拘主客迟速”,战争指导者必须善于因利制权,抓住作战指挥的关键环节,扼住敌人要害,使自己的行动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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